>栖凰(重生)——流凰千度(112)
栖凰(重生) 作者:流凰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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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猜测着,王信白见燕燎撩起衣摆坐到了长案后。
燕燎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越发接近咸安了,本王近日总是忍不住在想一些事。
王信白:什么事?
燕燎望着满腔疑惑的王信白,眸光闪闪灭灭,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燕燎近来总会想上辈子的一些事。这他当然不能和王信白说。
当不再总为战事绷紧神经后,燕燎多了些许闲暇时间。这些时间里,他不自觉就会把两辈子放在一起做对比。
上辈子,他狂浪半生,牺牲众多终于把天下收入怀袖。
这辈子,他占尽先机,后又得吴亥相助,在不知情者看来,恐怕真就像个战神,像生了帝骨,只要微微一跺脚就能让九州翻覆。
而吴亥,吴亥出彩地近乎可怕。
燕燎知道,若说自己在众人心中是神话一样的存在,那么吴亥于众人而言,就像是横空出世。
吴亥于姑苏称王,颁新政改律法,为姑苏称道先不说,光凭一路征伐的出色战绩,就已让天下人瞠目结舌。
要说民心舆论,那可真是可怕的东西。
吴亥冠绝而立后,不知哪里传出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姑苏王说到姑苏良王,又从姑苏良王说到漠北质子,一层层的身份被揭开,一份份的功绩被披露要不是燕燎知道事实真相,就连他自己都快以为吴亥真是自己派去姑苏的了!
可事实上不是啊!
燕燎十分清楚,就像他对吴亥心存芥蒂多年,吴亥也真正恨过他多年。
只是不知不觉中,他和吴亥之间的互相憎恶,慢慢就变了味
于是,一个念头像草芽似的在燕燎心里生了根,且越长越大,挥之不去上辈子寂寂无名的吴亥,他真的,寂寂无名不值一提吗?
燕燎垂下眼敛,
姑苏国玺上雕篆的繁复纹路落进眼里,一道一道,像极了不知会连到哪里的错乱难解的结。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心思缜密,高深莫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是这辈子的吴亥。
那么上辈子的吴亥呢?
燕燎不认识上辈子的吴亥,听都没听说过。
可这并不代表上辈子的吴亥也不认识他
现在想来,上辈子同生共死的兄弟死伤无数,徐少清是为数不多从冀州一路陪自己抵达咸安的人之一。
有一个徐少清,就可以有两个、三个、更多
还有谢司涉和齐熬
这辈子谢司涉都没有想方设法地抢夺天书,甚至还会为了齐熬去死?齐熬也是,出乎意料地很快走出枷锁,变得更像是个樊笼里的凡尘人
王信白哪知道燕燎在想什么,他从小伴君长大,燕燎这副把弄国玺纹路细细沉思的模样,于他而言可比雷霆震怒更让他害怕。
咽了口口水,王信白缓声道:您大可不必这么失落,反正吴亥他打小心思就难看透,他也就看着乖乖巧巧,一双眼睛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再说了,反正您也不喜欢他,虽说他现在是投诚于您,等打下咸安,您随便找个好理由杀了就是。
这话刚落,燕燎锐利眸光猛地锁向王信白,其光之锋利,让王信白瞬间毛骨生寒。
王信白:?
懵然间,帐外林二的声音传来:王上,属下能进来不?今日的信来啦!
燕燎放下国玺,沉声召道:进来。
掀开营帐,林二手里捏着竹筒高高兴兴递来给燕燎。可当他触及到燕燎凛冽的眼神后,整个人都怔愣了。
怎么了这是?平常里收到公子的信,不是很高兴的吗?
不敢多说,林二和同样面色沉重的王信白对了个眼神,默默退到安全的地方。
燕燎取出信展开,视线扫到纸上后,拧在一起的眉头才逐渐松开,掀起了一丝笑意。
林二见状舒了一口气。
王信白:这什么信?这么厉害的??
燕燎抽出张空白的纸裁开,想了想,提笔写下,知道了些事,等见了面再收拾你。
一行字遒劲用力飞在纸上,被燕燎卷起装进竹筒,扔给了林二。
林二慌乱着接到手里,还以为是王信白刚来就开罪了燕燎,投以王信白一个同情的眼神,匆匆退下逃离开这诡异的气氛。
等林二走了,王信白惊悚问:这是什么信?
这得是什么信?灵丹妙药吗!上一息还气势可怖,下一息就就就温柔成这样?!
是温柔吧!这是温柔没错吧!
王信白都看傻了。
燕燎瞥了眼王信白,起身打开个小铜箱把信丢了进去,开合间王信白瞅见那里面还有厚厚一叠的信。
王信白:???
见王信
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觉得故友好歹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这么让他担惊受怕的似乎有些不妥,于是燕燎皱眉道:吴亥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杀了他之类的话。
王信白僵着脸皮,无甚波澜地重复了一声:你的人。
等等??!!
你的人?你的哪种人啊!
自古以来这个谁的人一说,一直就很有争议。
比方说天子,王土之下皆是王臣,任何人都是天子的人;又比如说高官贵士,豢养奴仆无数,可以称手底下的人为我的人;再比如风月场上,亲密关系也可以称上一句我的人。
王信白风流成性,最熟悉第三种。可他太了解燕燎了,燕燎第一第二种都有可能,就只有这个第三种,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的呀。
王信白哈哈一笑:吴亥这投诚做的确实是有模有样,可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我总觉得这小子心思不纯呐,你这人又忒耿直不不不是我嘴快说岔了有话好说别拔刀!!
燕燎右手搭在刀柄,挑眉瞪向王信白:小白,你是非要一来就气我是吗?
王信白心里苦:天地良心啊!
燕燎有些头疼,说起来上辈子实在够闹心的,越是细思越是恐极,眼下毕竟还没有真正平定乱世,燕燎不准备在这上面多费心神,他准备等把大安推翻后再细细揣摩。
不欲再说,可看王信白似乎还有些委屈,燕燎耐下心对他说:本王信任吴亥,心里有数。
要不是不敢,王信白真想脱口而出一句你可拉倒吧!
手中扇子甩的啪啪响,王信白急声说:你谁不信任?你还信任徐少清呢!
燕燎唇线拉下,有些不快。
王信白:王上,您在这攻汉关,恕我直言,陇川已经被吴亥拿下了,他离帝都可是比你近,关中要地,燕兵强马壮,和姑苏打个两面夹击,确实会是相当漂亮没错,可万一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吴亥图谋不轨,利用你的信任,一旦占下咸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吴安两相联合再来对付你,你要作何应对?
燕燎嗤笑,目中皆是不屑: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本王早就得尽人心,如今兵近百万,吴亥真要想攻进咸安,还要来跟本王借兵!
王信白噎住:吴军呢?
燕燎嘴角一抽:十二说兵多了糟心,他留下够用的就行,其余都送来给本王操练了。
王信白:
又送国玺又送军马???
等等?不是?王信白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吴亥要是攻进咸安还得来跟你借兵?这么说他兵力根本不够攻进咸安吧?难不成你还准备借兵给他?任凭他攻进咸安?你疯了吗!!
燕燎眼眸飘忽,闪到一边不再和几欲咆
哮的王信白继续对视。
王信白真想上去按住燕燎的肩膀狠狠摇一摇,看看这人到底是谁,真的是他认识的燕燎吗!
不是王上,您搞啥呢?
你有完没完?
燕燎都开始烦了,这个小白,刚一来就疑神疑鬼废话一堆!
王信白这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他双手撑在案上直勾勾盯着燕燎,直把燕燎盯到手又准备往刀柄上摸,他才试探性问:看在咱们打小一起尿裤子掏鸟蛋的交情上,我问你一句话,你说吴亥是你的人,是那意思吗?
燕燎猛地拍案:哪意思!
你脸红什么!!!王信白转身一连旋转三圈,震惊抓头低吼:我的天!!他在漠北时你睡了他那么多年一点事也没!他走了你竟然!你竟然跟他搞上了!!
王、信、白!你到底干什么来的?给本王滚回去!
不是!你就算是看上他了,你难不成还准备拿咸安给他玩?我的王上啊!你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燕燎恼怒:他成日里明示暗示总在说打咸安的事,但又不给我直说想干什么,我让他一回怎么了!
这也能让?!
王信白都傻了:他要是造反呢!
燕燎:他要是敢造反我就把他腿打折了!你当我的常山营是吃素的吗!
王信白:
行了你又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子,既然你这么怀疑,不若带着国玺,以送还国玺为由亲自去见见他就是!燕燎怒道:反正某种程度上,你们两个都是狐狸窝里出来的!
王信白也动了火气,呛道:他是狐狸吗!他分明是头狼!你如今到觉得他人畜无害起来了!我才不去!我怕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这动静闹得有点大,帐外齐熬和徐少浊正要来找燕燎说些事情,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似乎吵吵嚷嚷的徐少浊耳尖一动,也不和齐熬说话了,拔腿就跑直冲往帐门。
王上!出什么事了!
帐门被掀开,徐少浊焦急地探进个脑袋。
燕燎和王信白止了声,齐齐看向突然出现的徐少浊。
从徐少浊脸上挪开视线,燕燎和王信白再次四目相对,同时出声:他不行!
徐将军你跑太快了呀
话音刚落,帐外又钻进个气喘吁吁呼着气的齐熬。
作者有话要说:王信白:我的天啊!这不是自己把自己送到吴亥嘴边去吗!!?
第122章 君临咸安
齐熬和徐少浊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燕燎咳了咳, 直接问齐熬:什么事?
齐熬觉着王帐里气氛不对,身子往后缩了缩,弱弱说:来和王上商议断了汉口山道一事。
徐少浊就不一样了, 他看到燕燎怒气还没完全收敛干净, 一旁的王信白面色也不太对, 立刻炸了毛,高声问道:王上!这家伙一来就惹您生气了吗!不如您跟齐哥议事, 把他交给我带出去吧!
独眼瞪着,噼啪带电,只把王信白看得那叫一个寒心啊。
王信白指着徐少浊就骂:傻小子!亏我刚刚还说你不行, 要我说就该你去!你带着国玺去找吴亥吧!最好别回来了!
齐熬:国玺?
燕燎早就烦了, 抬手招齐熬过来身侧说:王信白疑神疑鬼, 非要觉着吴亥对本王有二心,要本王说,他带着国玺去见吴亥得了。
徐少浊竖起耳朵, 虽然没太明白, 但听出来王信白是在针对吴亥呢,也不和王信白大眼瞪小眼了,直接站到同一战线,拱手道:王上!臣愿意护送王大人!
燕燎冷冷一笑:本王是让他去送国玺, 不是让他去找麻烦的!
徐少浊:
王信白:
这怎么了!怎么我们去了就是找到吴亥麻烦了?再说谁会给谁麻烦吃您心里没点数吗!
王信白寒不拉碴的心又被补了一刀, 伤心地拒绝:不!我不去!不去!
齐熬瞧着国玺,小声询问:王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燎看了眼徐少浊, 打断张口就欲来的王信白。没把徐少清拎出来,燕燎开口大概讲了些,着重说的是王信白的顾虑和担忧。
一番话讲完,齐熬懂了,转身对王信白揖礼小声说道:王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早些日子我对公子也有些许忧虑,不过,公子如今所做所为,很难想象他会背叛王上。
王信白皱眉:为何?
因为姑苏王对王上之忠心诚意,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了,公子若是心存背叛,将来如何平众口?齐熬不好意思和陌生的王信白对视,只是垂着头说:公子绝世聪慧,若真有反心,何必舍近求远急着把自己暴露在天下人眼前呢?
王信白短暂的沉默了,就连燕燎也是一怔,唇线抿得更紧。
眸光闪烁,燕燎烦躁,直接下令:齐熬,你把王信白带走,说到他服为止!
齐熬:?
王信白受伤:你这么快就不待见我了么!
徐少浊听他们说话也费劲,听到燕燎赶他们走,高兴地上前一步,想给燕燎续一杯热茶。
谁想燕燎毫不留情道:还有你,有事说事,没事快走!
呜呜徐少浊比王信白还受伤,委屈地直瘪嘴。
几句话间人都被燕燎赶了个干净,王帐只剩下他一人,空空落落。
靠坐在椅上,燕燎的烦躁逐渐变成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因为燕燎突然意识到,他身边亲近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吴亥。
为什么?
十二那么好,为什么不喜欢他?
燕燎起了身,在王帐里走来走去。
他想吴亥了。
想见吴亥,特别想。
萧条寒冬走到尾声,这是大安皇朝的最后一个寒冬。
冬末春临之际,姑苏吴军与燕军共进咸安,昔日辉煌皇朝如东流的水,流尽最后一滴,竭了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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