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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蒸汽桃(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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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 作者:蒸汽桃

    &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蒸汽桃(36)

    贺冰心屁股刚沾上椅子,秦晋就敲门进来了:嫂子,你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回家吧?

    张旭也回办公室了,正把笔记本往书包里装,听见秦晋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就飞快地拉上书包拉链,闪身从门口消失了。

    贺冰心看着秦晋失落的眼神,偏着头想了一下:你晚上有地方吃饭吗?我们可以一起叫外卖。

    秦晋的情绪收敛得很快,哈哈笑了两声:我可不敢给你叫外卖,要是煜哥知道了,非把我头拧掉不可。

    贺冰心也不强求,只是觉得浪费了一个吃垃圾食品的大好时机,有点可惜。

    秦晋开的还是他那辆破大众,跟刚从泥地里盘过一样,包着浆,贺冰心想开门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车里头却非常整洁,跟外面的败絮不大匹配。

    贺冰心看着挡风玻璃上滋出两道水柱,被雨刷器刮着和泥,不由叹为观止:这是一种行为艺术吗?

    没有,这两天灰土大,忙起来没空去洗车。秦晋把空调的暖风打开,嫂子,你冷就说话,可别在我这儿着凉了。

    贺冰心不由笑了:不至于。

    秦晋平日里很健谈,今天却意外地沉默,有心事似的,还走错了一个路口。

    贺冰心不爱多管别人的闲事,扭头看窗外,不久就听见秦晋犹犹豫豫地问:嫂子,你借钱给张旭了吗?

    这是张旭的私事,贺冰心不想私下里讨论,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

    你别误会,我没恶意,秦晋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有点想不通。

    贺冰心犹豫了一下,礼貌地问:什么想不通?

    我想追求张旭,秦晋有些苦恼地皱着眉,茫然地瞪着红绿灯,而且其实我是知道他有困难的,但是好像不管我怎么做,都是在趁人之危。

    这个贺冰心能明白,但他觉得秦晋或许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只是想要倾诉和梳理,就没开口说话。

    那天我先送了薛凤回家,然后在路上的时候我跟张旭说秦晋的话里全是懊悔,唉我就想让他知道如果缺钱就可以找我,但是我当时也不知道犯什么抽,那话说得就好像我要包/养他似的。嗐!全搞砸了。

    他轻轻锤了一下方向盘:我以前没有这么追过人,也从来没觉得心上有个人这么难。说实话我特好奇煜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找不到你的那些年,我想想都觉得不是人过的日秦晋陡然住了嘴,有些惊慌地看向贺冰心。

    贺冰心的眉心果然抖了抖:你刚才说什么那些年?

    秦晋迅速改嘴:我说煜哥遇见你之前,其实也一直都在努力奋斗,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挣得的。

    不对,贺冰心并不买账,你刚才说找不到我的那些年,是什么意思?

    秦晋都快哭了:我没那么说,嫂子你别吓唬我。

    贺冰心低了一下头,眉毛又拧起来,没再继续问。

    秦晋更是一句话不敢再说,飞快地把贺冰心送到了家,看着他进了家门才迅速打通胡煜的电话:煜哥,我好像惹大祸了。

    胡煜匆匆打开家门的时候,贺冰心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那架三角钢琴出神,面前是胡煜拜托秦晋带来的养生盅,盖子都没掀开,一点热乎气也看不着。

    胡煜过来挨着贺冰心坐下了,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哥。

    之前在测试间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有个求而不得的朋友,贺冰心没看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直截了当地说了,其实就是你自己,是吗?

    胡煜知道贺冰心肯定心里正绕不过来,不敢多说一句话,轻轻答了一个是。

    我就是你小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是吗。贺冰心偏头看他,语气里没有一丝起伏,把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胡煜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是。

    第三句贺冰心说得尤为艰难一些: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杀了冯,是吗?

    胡煜忍不住抓他的手:那些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贺冰心缓慢但是坚定地把手抽出来,那你为什么假装不知道?

    你从第一眼看见我,就知道我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刚刚认识我的样子,贺冰心拧着眉看他,声音有点抖了,这种不对等的认知,让你感觉很有趣吗?

    胡煜知道他现在钻牛角尖,不敢跟他硬杠:我没有觉得有趣,但是我问过哥,要是你是故事里那个被喜欢的人,会不会接受那份感情,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不会。贺冰心别开脸,现在也不会。

    为什么呀?胡煜的声音轻,又带着些委屈,让贺冰心的心里一陷。

    但他终究是绕不过这一步,他低着头,眼泪一点一滴地落进手心里:或许所有人都知道我杀了冯,其中有一部分人认为我是无辜的,你觉得我是吗?他红着眼睛,看胡煜。

    胡煜轻轻摸他的脸颊:你是。

    可我不是。贺冰心微微闭了闭眼,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心里往外挖,我真的恨过他,恨他莫名其妙地领养我又认认真真地把我养他,恨他在得到我的信任之后又好像希望我成为另一个人。

    他偏头看胡煜: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一个人给你至亲的感觉,但他甚至认不清你。

    接着他就把那句可怕的话说出来: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也许总有一天我会真的主动去杀了他。

    胡煜搓着他冰凉的手:你不会,哥,你不会的。

    我很抱歉,胡煜。贺冰心抬着手腕快速地蹭了一下眼睛,如果你爱的是一个正常人,他一定很庆幸被人这样爱着。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已经没有了泪意: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爱,对不起。

    胡煜身上的血都凉了:哥,你什么意思?

    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这些年编织出来的幻象。贺冰心说话的时候,眼睫不住地抖,像是飞蛾脆弱的翅膀,而我早就不是你曾经倾注爱意的那个人了,就像我不是冯心里塑造的

    冰心,胡煜第一次这样叫他,声音颤抖却依旧温和,我不是冯,我从未背叛你。

    那如果我没有自己知道这件事,你会亲口告诉我吗?贺冰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煜,呼吸都屏住了。

    胡煜轻轻把他的碎发别回耳后:我不会,但是这不影响我爱你。

    贺冰心把胡煜的手拨开的时候,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他胡乱地踩上拖鞋,转身就要走。

    胡煜一把把他扯住了,声音终于有些急:我明白你生我的气,但是你说如果我不这么做,要怎样你才会接受我?

    我不知道。贺冰心哽咽着,哭得满脸是眼泪。

    一半的他清楚胡煜没有过半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另一边又觉得胡煜就是骗了他,爱得就是他自己的幻想。两边拉拉扯扯地,好像要把他的心也撕成两半。

    胡煜攥着他的手不松,又把他往怀里拖:不行。

    你别想用这种事儿再甩开我,胡煜再开口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贺冰心,我不允许。

    贺冰心在体力上跟胡煜没得争,轻声说:你现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等你。

    听他这一句话,胡煜放手了,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里,双手不由攥紧了。

    后头的一周,贺冰心都浑浑噩噩的。

    他又跟胡煜提了两次搬出去,但是他只要找到一个租的地方,胡煜就会提前把那租下来。他也想过住酒店,但只要一说自己的名字,根本没有酒店敢给他办入住。

    贺冰心第一次发现胡煜早就在他身边织出了密不透风的网,严严实实地把他罩在了里面,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不停说服自己:胡煜又不是想害他,胡煜一直对他很好,胡煜是真心真意爱他的。

    但是每当这个声音快要成功的时候,冯的声音就会出现:我没有一天不从他的身上看见你!

    贺冰心想问:那胡煜在看他的时候,心里想得又是谁呢?

    至少不是此时此刻的他自己。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相信胡煜,可是他心里又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之前旧伤被李旗剜开的时候,否认是来自外界的,可能很疼,但他还可以找胡煜;这次的否认却是来自他自己的,他没地方藏。

    他不提走的事了,只是搬回了二楼的客房。

    但他也不让胡煜接送他上下班,天天自己挤地铁。中午饭也不去胡煜那儿吃,跟着薛凤他们挤食堂。

    薛凤也不敢打听,偷偷给胡煜发消息说贺冰心今天做了几台手术,有没有按时吃药。

    贺冰心一顿药也没落下,饭也没少吃,可就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巴颏儿尖出来,显得一双眼睛越发大,却一点光彩都没有。

    贺医生,你没事儿吧?这天下了台子,张旭有些担心地问他。

    贺冰心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没事儿啊。

    你脸色不大好,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旭看了看表,你自己?

    他一句话没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屋顶的灯都跟着明灭了几下。

    怎么回事儿啊?办公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动静啊?

    听着跟打雷似的

    医院这种地方,出点什么动静很正常好吧,管好自己就行了。

    贺冰心也没心思管,回答张旭: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

    张旭还是不放心:等会儿薛凤回来,咱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吗?

    贺冰心哪有心思去吃什么东西,也不想扫别人的兴: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那也行,张旭看着他收拾好东西,挠挠耳朵,有些支支吾吾的,贺老师,每天胡教授都在你走之后来办公室看看,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还是好好谈谈吧?

    贺冰心没有倾诉的习惯,摇摇头:没什么事儿,各自忙而已。

    这就是谎话了,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胡煜,只是消极地等待胡煜放手而已。

    胡煜喜欢的那个十几岁的贺冰心早就不存在了,他不想冒名顶替。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是料峭春寒。

    贺冰心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想着明天要加一件厚衣服。

    自从他不跟胡煜说话了,胡煜每天早上都给他准备衣服和早点。但是他不想再继续这么依赖胡煜了,等到胡煜明白了、放手了,他还是应该住回自己的职工宿舍,过过去的那种生活。

    他看看淡灰色的天空,突然间特别后悔,干嘛要答应胡煜把行李箱拆开呢?自己根本就不配。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两个小护士正手挽着手往前走,其中一个正往另一个怀里缩,他们说科研部死人了?

    我听说是离心机转开了,碰爆了一整排氮气罐呢!另一个也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小半个实验区都炸没了,我刚刚差点就要上楼送样了,没想到还逃过一劫

    两个人慢慢走远了,剩下贺冰心一个人凝固在涌动的人潮里。

    一个人撞了他一下,像是把他从噩梦里惊醒。

    贺冰心疯了一样地跑向那栋高高的白色建筑。

    作者有话要说:我跪好了,但是我保证会甜回来【跪好

    第42章

    病房里安静极了, 贺冰心紧挨着胡煜的病床,眼睛一眨不眨地把他看着,好像这么多看看,胡煜就能被他看醒一样。

    昨天傍晚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 胡煜就在测试间,房间的隔离板碎掉的时候直接就把人拍在里面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胡煜被架子挡了一下,没被直接波及,除了脑震荡,只有一些皮外伤。

    现在床头柜上孤零零地放着两个耳塞一样的小东西, 是当时被胡煜捏在手心里的助听器。他被从一堆狼藉里挖出来的时候都没松开过, 最后是医生从他手里硬抠出来的。

    贺冰心认得那个东西, 胡煜以前给他做测试的时候用过类似的助听器, 只不过之前没有这么小巧精致,也没刻着那两个小小的手写体H。

    昨天他在急诊室外头等着,脑子里像是刮着毁天灭地大风暴,把所有连贯的思维全都连根拔起, 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念头。

    比如他害死冯之后,又要把胡煜害死了, 比如胡煜要是有任何好歹,他就要用一辈子来赔。

    这些念头就像是子弹似的, 一颗一颗缓慢又坚定地嵌进他心里。

    当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告诉他胡煜没有大碍的时候,贺冰心才有些后怕地发现自己居然在遗憾:胡煜没人管,他也没人管,要是胡煜死了, 他就拿自己所有的钱买一块好地,和胡煜一起睡进去。

    现在胡煜没死,他就只想得起来自己跟胡煜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爱的不是我,等你想离婚的时候我们再谈。

    现在床头上那两颗漂亮得像是定情物一样的助听器,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珠光,会说话的星星似的,指责着贺冰心的没良心。

    之前和胡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不依不饶地在他心里过电影:

    胡煜给粥里加糖,不动声色的样子:贺医生反感我吗?

    胡煜眯着眼睛,似乎有点腼腆:贺医生,你介意同居吗?

    胡煜一笑,嘴角就有浅浅的梨涡:贺医生,喜欢种草莓?

    胡煜炽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贺医生,该睡了。

    胡煜一整晚一整晚地哄他:宝贝不疼了,我们揉揉,好了好了不难受了。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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