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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种田]——头置簪花(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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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凉[种田] 作者:头置簪花

    &夏凉[种田]——头置簪花(56)

    那几个孩子也是老油条, 你家少爷从南方远道而来, 天有风云难辨,何时进京,哪里有什么准头?大哥哥,赏点糖果钱啊, 京都谁不知道, 老侯爷一家,最是忠真良善的了!

    侍卫被他们说的颇以为豪, 一人赏了他们几个铜板,去玩吧。

    几个孩子欢欢笑笑走远了。

    另一名侍卫才急忙转身进门报告,速度快得仿佛刚才的淡定都是假的,捉了正要出来交班的同行,一边拖着疾走一边高兴地喊:侯爷、老爷、夫人,小少爷来了!

    正值正午,宁府众人都在大厅用膳,因此所有人都将这话听得清楚。

    最先蹦起来的是几口刨完了饭的宁戟,看向他爷爷,二叔和二婶,鞠了一礼,急忙道:爷爷,叔婶,让我去接小弟吧!

    老侯爷慢条斯理挑起一块狮子头,不说话。

    他二叔将筷子一放,对着门外跪着的侍卫不咸不淡说了句:内庭喧哗,成何体统。去管家那,赏钱和棍子一并领了。

    宁府善待下人,惩罚并不严苛,不痛不痒的几棍子换几吊钱,换了旁的府邸,怕是要抢着上。

    这不是说宁府规矩就不讲究了,相反,主人家虽然轻易不会打骂下人,但一旦发现刁奴,立马就会将之赶出府,永不再用。日子久了,外面的人也有耳闻,所以从宁府丢出去的下人,莫说京都勋贵,就是一般人家,也不会用这些人。

    所以宁府的下人喜于自己找了个好人家伺候的同时,对主人家更加敬重,严守规矩,不敢逾越。

    那侍卫一听这话,知道老爷已经心生不悦,喜滋滋的心情顿时凉了起来,赶忙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再不敢生出什么邀功的心思。

    宁戟脸皮够厚,半点听不出二叔的敲打还有他一份,继续为自己争取,爷爷是一家之主,坐镇府中,二叔您饭后还有公务,我与小弟平辈,又左右无事,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依旧各做各的,不接话头。

    还是他二婶看不下去,谢夫人安慰似的拍了拍丈夫的手,笑着道:父亲,外面天热,居言这孩子孝顺,见了您怕心生不安。至于千持,虽说我们无大碍,但总不好叫孩子一进京就担个不孝父母的名声。还是宁戟去最合适。

    老侯爷一拍桌子,谁敢!

    谢夫人不为所动,拍手招了贴身婢女进来,紫苏,你去,吩咐管家,带了我宁府的轿车,跟着宁戟,去城门附近将小少爷接回来。

    宁戟哈哈一笑,背着手大步走将出去,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婶莫怪,忘了小弟是个文弱哥儿,我这就去把您儿子接回来!

    老侯爷这才重重哼了一声,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不知所谓。离席而去。

    这话宁千持颇为赞同,一甩袖子,我去公务。

    谢夫人摇摇头,命人将餐桌收拾了,仿似自言自语的笑道:该来的总会来,莫急。

    武宁将军他们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奔腾而来,正要让路,就见打头一人一马当先冲过来,大人,宁戟来迟,迎我家小弟回府!

    这才看清来人是宁小将军,武宁是老侯爷旧部,素与宁戟交好,等宁戟停在马车前,才笑道:宁小将军放心,傅公子一家毫发未损。

    轿中傅居言三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遂掀开车帘,正撞上宁戟四处打量的眼神,傅居言心中一突,这位好强的气场,眉骨出锋,眼神锐利,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将军的人。

    那边宁戟一见傅居言,便神色微变,恍惚喃喃道:像,太像了

    居言(正修)在此见过将军。

    卫青宁也跟着大人像模像样行了一礼:青宁见过将军。

    宁戟回过神来,向着傅居言微一点头,眼尾扫到葛正修,眼神一厉:你就是!

    葛正修?!真是你?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宁戟还以为是重名,如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这不就是他曾经的部下吗?

    只是他是怎么和小弟在一起的?还成了夫妻。

    宁戟满肚子疑问,正要追问,被武宁将军打断,宁小将军,诸多言谈不急一时,你们不如还是先回府吧?在下回去复命,就不与你们同路了。

    宁戟只好先咽下一腔问号,将一家人安排好,一路接进府里。

    这一路,反而是傅居言和卫青宁父子开始忐忑起来,宁戟看上去和谢夫人在信中所言相差无几,是个爽朗耿直的性子,至于其他人,还需要再行观察。

    初入陌地,卫青宁偎着小爹,显得心神不安,京都繁盛,他们一路走过来,见识了不少趣事趣物,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卫青宁来说,可谓是大开眼界了,就连傅居言也看的津津有味,感慨此地繁茂,然而高兴过后,小孩子不知怎么就突然沉默了,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傅居言问他也不回话。

    这时候轿子里没了他父亲,卫青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小爹:小爹,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傅居言一愣,小爹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要你?

    可是,宁家曾外祖父、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会不会不要我?我不是小爹的儿子,也不是父亲的儿子。说出这句话显然让卫青宁很痛苦,小孩子眼睛都红了。

    傅居言这才明白这孩子心里面在想什么,忙道:怎么会?外祖母信里不是还夸你了吗?说你读课用功,还说要让外祖父推荐你去国子监读课呢。宁哥儿这么努力,又聪明,大家肯定会喜欢的。

    说了又说,才把卫青宁的害怕打消,傅居言也想通了,宁家人总归不会对他不好,他只要努力做好本分的事情,不要出错,就对了。

    宁府不是个让人失望的地方,傅居言一进宁府家门,虽然还没见人,就喜欢上了。

    府邸的建造大气纯朴,下人寥寥,也许是因为正值午后,人们都在午憩。

    没有欢声鼓舞,没有红灯结彩,仿佛今天和往日一样,只是平常的一天。

    而全部等在客厅里的人,显出了主人家的真诚和重视。

    这样的方式,让傅居言很喜欢、很放松。

    老爷子三人见了他,和宁戟一样,都恍惚了一瞬,傅居言猜想,也许,他的相貌和那位已经故去的侯夫人有些许相似之处,又或者,是和老侯爷的外孙,那位英年早逝的先代皇帝相似也说不定。

    直到这一刻,傅居言才清楚的意识到了血脉的力量。

    宁府众人待他们很好,傅居言想象中热泪盈眶狗血淋头的种种认亲方式都没有,老侯爷只简单吩咐了几句,交代他们收拾妥当之后去书房找他,就离场了。

    温婉大方的谢夫人热情地介绍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院落,而帝师,这位傅居言名义上的父亲,更是不着边际捉着卫青宁问了几句简单诗词条目就离开了,期间只和傅居言夫夫说了一句话,这小家伙要进国子监,就看你们两个了。

    傅居言和葛正修张二摸不着头脑,谢夫人颇有些尴尬地解惑,你父亲素来好文,听闻你在华曲的时候,多次赠书于洪起学院,那院长宫老先生曾书信说过几次,你父亲他,比较上心。

    傅居言懂了,这很好理解,一个喜欢的东西,别人有我却没有,别人还几次三番来炫耀,是人就不开心。

    于是三人收拾妥当后,傅居言马上找出了了几本书交给了他娘,交了卫青宁的书费钱。

    卫青宁一听真能去国子监,也不蔫了,甚至因为宁千持帝师的身份,一见了这位高风亮节仙风道骨的文人儒士,两只大眼睛就放光。

    这可比他小爹和父亲的半吊子水平高明多了。

    因此野了半月有余的心又收了回来,为了能给这位外祖父留下好印象,小家伙每天都在卯足了劲儿的学。

    傅居言也不用担心他因为没有伙伴而寂寞了。

    初来乍到,傅居言和葛正修都不敢轻易使用空间,因此来的时候,马车上装了不少东西,收拾起来也费了一点时间。

    说到这里,傅居言本来以为刚进府的时候,没有看到几个下人是因为大家都在休息,这会儿才知道人家本来下人就不多,宁府信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理论,所以主子们的一切日常都基本要自己来打点,除了庭院里扫地、浇花这类的下人,像收拾屋子,整理床铺等,都得他们自己来。

    宁戟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刚刚把东西归整好。

    宁戟笑看着他们累得满头汗的样子,道:爷爷不喜欢府里养太多下人,你们要实在适应不了,等过几日,自去买上几个可靠的下人。

    葛正修道:不了,老候外祖父喜好清净,我们这院子离他老人家不远,太过叨扰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宁戟握拳捶了他肩膀一下,这样客气干什么?你们既然来了我宁府,就是宁府的一份子,就拿这里当自己家!什么祖父不祖父的,就叫外公。你这话叫他老人家听了,免不了棍棒伺候你一顿。

    傅居言笑了笑,嗯,大哥,找我们什么事?

    宁戟这才严肃起来,爷爷在书房等你们,宫里来了人,要你们进京一趟。

    葛正修问:现在?

    即刻,马上。

    傅居言两人都有些忐忑,虽然说天下至高之位上坐着的,算是两人最亲密的人,但先前的一面,毕竟是在外面见的,如今就要走近那座庄严的宫殿,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宁戟见状安慰道:不用害怕,只是见一面,聊聊家话而已。居言你毕竟皇上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毕竟从小接触官场,熟知套路,况且你夫妇二人如今的情况,皇上越是重视你们,某些屑小才会歇了自己的小心思。

    两人这才有些放松。

    到了书房,除了老侯爷,还有一位据说是宫里来的,此时正在与老侯爷寒暄。

    那位宫里人居然不是傅居言以为的太监,而是一位面白肤腻的哥儿,这位给皇帝传话的首先看见了他们,起身行了一礼,这才说出此行的目的,不外乎是宁戟告诉他们的那些。

    老侯爷见了他们,依旧话不多,只吩咐他们把卫青宁也叫来,傅居言他们又把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埋头练字的卫青宁挖出来,这才随两人坐轿一路北行,约莫半个多时辰,才到了皇宫。

    此时已近黄昏,京都有夜市,宽敞平净的大道两旁,时不时有叫卖声传来,远处繁华处,已经有秦楼楚馆点亮了烛火,准备开张迎客,宁府的马车一路向前,已经将这片繁华抛在了身后。

    立于几人面前的,是威严堂皇的东陵皇宫。

    傅居言前世也见识了不少古皇宫的遗址,有保存的极为完整的,其沉肃巍峨扑面而来,却没有一次,能给他如今这样的震撼感。

    卫青宁下意识攥紧了他小爹和父亲的手,这样的一座庞然大物,已经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们一下轿,就有宫里宦官迎上来,声音不似想象中的尖细,但也能听出些与正常男子的不同来,奴才奉命在此候着,皇上已经等候多时,各位主子,还请跟奴才来。

    穿过不知多少亭台楼榭,转过多少假山回廊,才来到那位宦官口中的栖梧殿。

    这样的名字,一听就是休寝之用的宫殿,就连老侯爷,乍一听皇上在栖梧殿接待他们,也愣了一下。

    宦官送到他们此处就退了下去,他们进了殿中,才发现那宦官说的皇上等候多时之言不虚,腻白的精美瓷器中,晶莹剔透的荔枝圆润润地停留在盘中,旁边是滚落了一地的红色果皮,很是壮观。

    殿中侍从婢女皆无,傅居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暗卫在暗处盯着,但就是这样,他紧张的心脏也还是放松了好多。

    葛正修跟他一样,他甚至都能听见他明显轻下去的呼吸声。

    看来葛正修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维持面瘫的嘛。

    至于榻上的那位,不论什么时候,身处高位者都喜欢不动声色,喜欢言于众口嚣嚣后,东方拓翌却不一样,他喜欢先发制人,何事耽搁,要如此之久?

    上来就冷着脸责问,这谁受得了?

    傅居言葛正修卫青宁噤若寒蝉,刚跪到一半的礼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东方拓翌冷哼了一声,行了都起来!这屋子里面还装什么装?

    行吧,你说装那就是装了。

    三人齐齐站直了身子。

    这时候,老侯爷躬身行了一礼,陛下,老臣近来身子骨微恙,听闻陈太医调养之法甚是高明,还望陛下开恩,准老臣自去请药。

    东方拓翌脸色好了些,温声道:老侯爷辛苦,既是身体不适,那便莫要在这冷殿中贪凉。夏才!带老侯爷去太医院寻陈太医。

    门外传来诺声,说话间,老侯爷就出了殿门不见了人影。

    傅居言三人:

    东方拓翌等人走远,这才一指旁边的宽榻,坐。

    怎么,不敢坐?小东西,你过来。

    卫青宁愣了半天,才在东方拓翌不善的眼光中渐悟到,小东西原来叫的是自己。

    对方气势太足,他傻呆呆地走过去,转了半天皇宫、已经干涸的嘴巴里被东方拓翌塞进了一颗荔枝。

    甜,这是卫青宁的第一反应,中间有核,这是第二反应,他顺着东方拓翌指示的方向吐了核,有些遗憾地舔了舔嘴唇。

    甜吗?

    甜。

    甜就对了,都坐下吃,从西川那边进贡上来的。

    事实证明,东方拓翌就是叫他们来话家常的,严阵以待的夫妇两人最后只收获了一肚子荔枝肉就被打发回来了。

    虽然说比较莫名,但总体来说过程还算是轻松的。

    只是冤家路窄,进京第一天,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王家曾经的嫡次子,如今的轻兴候。

    因为天色不早,他们听从宁府下人的建议,走了近路,却没想到能撞上这位。

    弄巷狭窄,只能容一轿通过,偏偏两队人马是相向而行,这样,只能一方退出去。

    路长天暗,走至一半退出去,没有人愿意。

    轻兴候立于轿上覆手而立,俨然一副等他们往回退的姿态。

    傅居言不相信他没有看到轿上的宁字,轻兴候这样做,明显是认出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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