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耻之徒(GL)——讨酒的叫花子(59)
有耻之徒(GL)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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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留下来三个字,她的神情先是变得晦暗,而后又是满足,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不可平息的怒火,但又被硬生生压下了。
似乎是因为容月做了什么事才会动怒,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所以她才会把容月残忍杀死并制成傀儡,这样容月就会听话,变得温柔顺从。
不过简单一句话,却让师徒俩听得心惊,脊背发凉。
东赤现在的举止言行,怎么看都不太正常,比已经入魔的容月还要偏执可怖。听起来,这人是与容月起了矛盾,争执无法平歇,因而她就毫不留情把容月杀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乖乖听从自己的话,不会跟自己对着干。
她似乎十分满意,很是喜爱面前这个不再有一丝生气与思想的死物,还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都会表现出来。
这种痴痴望着死人的场景实在诡异,沐青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问道:你千方百计才把她救出来,现在又杀了她,为什么?
东赤却没有回答,只是在抚摸的手顿了下,随即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继续自顾自行事。
她看起来很不正常,像是失控了,整个人阴沉沉的,应当是受了什么刺激。
沐青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皱了下,知晓这人已不能用寻常的法子对待,抿抿唇,才又说道:不觉得可惜么?
面前这个疯子只怕早已癫狂,偏执而阴鸷,开门见山地问根本没有作用,只能再刺激一下,指不定可以从中得到甚消息。
此时的东赤随时都要爆发,她眼睛里全是血丝,全身都散发着魔气,比当初的容月更甚,看样子已经没有理智了。
她听到了沐青的话,当即看过来。
不可惜她缓慢地说,总归是要死的,死了也能留下。
所谓留下,自是将容月制成傀儡,就是现在这样。
这人说话有些不着调,飘忽得很,让人捉摸不透,可沐青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含义。
总归是要死的
意思是早就有这个打算,还是什么?
你们去过天外之地?沐青问,暗暗运转灵力,一面说话拖时间,一面在暗中结阵,想困住这个疯子。
白姝不动声色往前站了半步,随时都要出手护着沐青,担心东赤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三千多年前,沐青死后白姝已经够疯魔了,杀了昆山上的所有神兵,血洗天外之地,可都不及此时的东赤。
这人仿若红了眼的赌徒,明知前方是沉沦的万丈深渊,还是死不悔改地一步步前行。
东赤放下手,全然不拐弯抹角,回道:我去了,她没去。
她望向沐青,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看不出是真的心情愉悦还是怎么,一会儿,又道:这些年去过好多次,都数不清多少回了。血洗之后,君主和尊上肯定再也没去过了吧,倒也是,君主这些年忙着复活尊上,哪还会关心天外之地成什么样了,只怕恨不得能将那里再次踏平。
说着,东赤又瞥向白姝,继续说道:算起来,能有今天这个局面,还多亏了君主,若不是你先把那里搅个天翻地覆,将那些该杀的至高者都解决了,我也不会那么顺利。
她笑着说,一点点将从前的事抖落出来,仿佛能将那些话化做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说出来就能将这些刀插进师徒两人身上。见白姝不悦地拧了拧眉头,她似乎被极大地取悦了,竟又说道:如今也是君主的功劳,要不是你教会了我,我也做不到这些。
白姝不懂这话的含义,听这意思,东赤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全跟自己有关?
她耐着性子没发作,顺着对方的话问:我教了你什么?
东赤扬了扬嘴角,又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死去的容月本体,回道:君主忘了自己是怎么解决那些至高者了么?你将他们都制成了傀儡,操控他们帮你杀敌,让所有人自相残杀,棋高一着,不是吗?要不是受君主的启发,我哪里能办得到这些,只怕早就死了。
这些做法与白姝之前猜想的如出一辙,只是还有些不对劲,白姝能控制那些死去的至高者,与她本身的实力有关,东赤修为不敌她,又是如何能操控这么多鬼修士和神兵。
白姝忽而想到了甚,敛眸盯着这人。
那么多神兵离开了天外之地,被带到安阳来,天外之地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些至高者呢?就这么让她为所欲为,无动于衷吗?
应当是看穿了她在思索什么,东赤很是高兴,似乎极为喜欢这种把所有人都玩转在股掌中的感觉,她把控住了当下的局面,让所有修士也好,至高者也罢,全都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只是这场争斗才刚开始,她还没真正地现身,未能让大众领略到她的各种手段,于是在面对白姝和沐青时,便忍不住要倾诉一番,毕竟其他老熟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中,见证者只剩眼前这两个人。
白姝能看穿她在发什么疯,不会顺着继续说,只问道:天外之地的其他人呢?
那些至高者么?东赤噙着笑问,像是料到她会这么问,也不隐瞒,如实轻描淡写地回道,都死了,我将他们都杀了,敢反抗的一个都没留,剩下的那些关起来了,然后慢慢吸食他们的神力,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煎熬死去
第92章 真相
这人不甚在意地说着, 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仿若杀人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人命贱如蝼蚁, 不值一提。
她全然不顾忌,一点不担心沐青和白姝会做些什么,笃定自己已掌控全局,不怕还会再翻出风浪。
听到这人方才的话, 沐青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更加沉抑, 东赤在吸食至高者的神力
难怪,她们一直想不通东赤是如何拥有这么浑厚的力量,能控制这么多鬼修士与神兵, 对于神狐族来说, 三千多年不长不短, 但要将修为猛然拔高, 变成东赤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该死的都死了, 就剩你们二位了。东赤缓缓道,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癫狂,眸子被可怖的血丝充斥, 举止也仿佛有点不受控制, 随时都要出手, 可又生生止住了,好似还有理智尚存。
当年她未能对沐青和白姝下手, 也没那个实力, 只能暗暗蛰伏着, 上千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曾经的师徒二人太强了,光是一个沐青就引来天外之地和天堑十三城两方的忌惮,天外之地更是在昆山战役中趁机将她视为威胁而除掉,东赤哪敢轻举妄动,她只得一直伺机潜藏着,等到白姝血洗天外之地,等到白姝割舍元丹救下沐青而实力大减。
她本是想在沐青重生的那一年就将师徒俩解决掉的,可那时她尚且有两分人性,容月也不让,因此就暂且放过了师徒俩,且那时她正在天南海北地寻找天堑十三城的后人,正在暗暗筹备自己的大计。
再后来东赤为了潜入各宗派中,就想法子进了凤灵宗,不成想又与沐青相遇,只是那时候白姝已经不在了,不知踪影。
直至前些年,化身玉华的东赤去昆山镇守,偶然在那里发现了白姝的踪迹,倒是赶巧了。
这时候的东赤已深陷魔障,一发现白姝就立马起了杀心,可当发现这人记忆全失,成了一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狐狸。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狐族君主,为了一口填饱肚子的肉,漫山遍野追着野兔和鸟跑,着实可笑。
东赤就闲适地站在山崖上,隐匿身形,看着这位君主狼狈至极地追兔子。瞧见昔日高不可攀的人变成这副惨样,她曾跪拜在白姝脚下,曾被桎梏,当时却完全转换了,那种感受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她对着雪中乱蹿的白狐使了道法,轻而易举就将白姝掀翻在地,让白姝一骨碌就连连滚动,险些掉进山崖底下。
白狐仓皇无措地扒住了一块裸露在外的石头,这才保住了性命。
那时的白姝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所不能,杀得天外之地退无可退的神狐族君主,她变得卑贱弱小,连反抗都不会,只会傻兮兮地动爪子刨地,吓得浑身炸毛,只要东赤动动手,就随时能取之性命。
时隔多年,沐青成为了第一宗师,白姝也还在,东赤的心境也在慢慢变化,她那两分仅剩的人性逐渐被吞食,变得更加扭曲,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她要这师徒俩重聚,要设一个局将她们拉进来,让师徒二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将天下人踩在脚下,把修真界收入囊中。
过了今晚,就该送你们上路了。东赤说道,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可她的眼睛紧盯着沐青和白姝,眸光深沉,如同冰冷的蛇,阴狠而歹毒。
沐青紧了紧手,还在思索这人刚刚的话。
她的死与天外之地那些至高者脱不了干系,当年的种种,那些事情她都清楚,只是东赤干出这种事,相当于对天外之地的所有神族赶尽杀绝,她并不爽快,不会觉得大仇得报,反而一颗心倏地沉下。
天外之地虽全是神族,但其实与天堑十三城、与凡修界是一样的,都有诸多无辜的子民,这些人比不得那些大权在握的至高者,全都在不起眼地活着。东赤好坏不分就直接把天外之地的至高者们都杀了,那些得以苟活的子民又何其凄惨
沐青没想到东赤会这么狠,当年她与明溪还算是熟识,这人出生的那年,她还去过桃花岛拜贺,之后的许多年中,亦是看着这人长大的。
当时的东赤沉稳,耐得住性子,很受白若尘看重,而且在将白姝托付给沐青之前,白若尘还在私下里向沐青讨情,想让沐青带这孩子修行几年。沐青确实考虑过这个,可念及容月还是算了,不想有太多的牵扯,那时哪能料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她回忆着当年的那些事,看了东赤一会儿,皱了下眉头。
东赤藏得太深了,这么多年,竟无一人察觉到,连最亲近的容月,即使再了解这人,最后还是命丧于此。
沐青看不透这人,不知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过有的人就是坏得纯粹,天生生性扭曲。看到师徒俩这个样子,东赤竟诡异地觉得满意,她就是要她俩活到这时候给自己做见证,这两人越是惊诧,她便越兴奋。
那神君呢?沐青望着对面,忽然问。
东赤再疯再偏执,做出的事再匪夷所思,可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白若尘都死了,她还要将他挖出来做成傀儡,让他死了都不得安息。
那些年白若尘是最护着东赤的人,他是个贤明的君主,念旧情,明溪生下东赤以后就变了样,精神恍惚时好时坏,后来就彻底疯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得,时常会狂躁暴怒,控制不住就会凌虐东赤,白若尘不忍,没少帮衬东赤,做了不少事,后来明溪没了,他又做主将东赤托给容月看管。
白若尘对东赤从来没有不好过,死后还不得安宁,东赤再疯魔,这么做总该有一个缘由。
沐青向来不爱刨根问底,可怎么都想不通东赤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白若尘。如若东赤当真偏激,但白若尘和容月到底是对她最好的两个,他们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反而在这人无依无靠的时候给了她一条路,护着她,最后得到的却是这种下场,一个不得安宁,一个死相凄惨
东赤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而是偏头目光如水地看了下容月的本体,抬手抚了抚,轻声道:尊上就是如此念旧,才会那么优柔寡断,若是巫族进攻天堑十三城的那年,再那么果决一点点,也不会落得被迫出走的下场。这种时候了,还关心一个已死之人,这又是何必。
言罢,她慵懒地掀起眼皮,神情似笑非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怎么。
沐青却从这句话蓦地记起一桩往事,一桩有关东赤生父的事。
明溪快死的那几天是清醒的,她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捱着不愿离世,抓住白若尘不肯放,祈求白若尘在自己死后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那时的白若尘没有立即应允,而是先问了明溪一件事东赤的生父是谁。当年是白若尘派明溪出去办事,可这人回来以后就完全变了,整日神叨叨的,还突然大了肚子生下东赤,这些年白若尘一直耿耿于怀,毕竟是为自己效力多年的得力干将,他既惋惜又有些自责,便想在明溪临终之际,将这事了解。
许是蹉跎了这么久,知晓自己时日无多的明溪终于有所释怀,把那些深埋已久的过往都告知了白若尘。
原来多年前,明溪早就与巫族的大巫有了私情,只是两族向来不容,正道亦视巫族为死敌,毕竟巫族与魔族沆瀣一气,没少为祸人间。
明溪清楚这些,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直至完全沦陷,最后与大巫私囊相授,甚至暗通曲款,发生了不该有的事。
明溪一直将这事藏着,不敢让别人发现,而这段感情最终也以那男子的死告终。
在沐青成为天堑十三城君主那一年,巫族勾结魔族,一起大举进攻天堑十三城,想趁此大杀特杀,削弱天堑十三城,孰料却被反击,打得节节败退。恰巧那时候明溪被白若尘派出桃花岛办事,得知此事后,明溪担心对方,于是假借相助的由头过去探探,但最终留给她的只是一具千疮百孔、面容俱毁的冰冷尸体。
心爱之人死了,明溪却只能远远看着,连掉一滴泪都不敢,许是陷得太深,受不住打击,自此以后她就变得神情恍惚,发起疯来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甚至看见东赤就会十分压抑,疯癫发作。
这件事白若尘并没有告诉东赤,沐青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明溪至死都不肯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既是为了神狐族,也是为了保住东赤,否则一旦暴露,不论是天堑十三城还是天外之人,甚至是神狐族那些顽固守旧的长老,都不会放过东赤,而巫族那边也断然不可能会接受一个半神狐族,势必会杀了她。
当年的知情人全都三缄其口,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连容月都不知道。
如今听到东赤说这些,沐青骤然沉下脸,盯着这人,良久,问道:你做这些,杀了这么多人,就因为这个?怪神君和我们欺骗了你,还是为大巫报仇?
东赤散漫地放下手,柔柔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回道:自然不是,这些都是无用的前尘旧事,与我何干
此时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不在意地扫视了下,又看向沐青,继续说: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我自己,不为别人,都是想杀了就杀了。
第93章 可怜
东赤与江林她们不同,没那多弯弯绕绕。江林嘴贱心软, 念旧情, 即使知晓玉华是杀害阿良的凶手, 也不会立马为阿良手刃仇人, 而是不甘心地逼问, 非得讨个结果。东赤不会,做什么就是什么,不会狠不下心, 更不会顾忌, 否则也不会将阿良和容月都杀了。
她是一个不应该出生的人,半神半魔, 于天地不容,神狐族不敢声张, 巫族不会接纳,正道魔道都视她这种人为异类,一旦发现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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