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千载之下(68)
松松 作者:千载之下
&松松——千载之下(68)
男人心中大致明白过来。
房屋狭小,粗略估计大概四十平左右,一间卧室一张床,楚毅更加印证了心中所想。他松了口气,为他老婆那种不着调的想法松了口气。
医生嘱咐卧床静养,刚到家,室友就逼着刘阳去床上躺着,刘阳觉得这样待客不礼貌,逞能想去客厅坐,楚毅打量了一圈屋子,回过身,没关系,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刘阳老实巴交地笑,喊他室友去泡茶。
楚毅拉来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不用麻烦。
那行。刘阳冲着室友挑挑下巴,你去外面,我跟楚医生有几句话要说。
刘阳躺着,动作略显艰难,楚毅帮忙抬高了枕头垫在他背后,刘阳道了声谢谢,心情渐渐放松。
我那时候在我们省城开出租,有天晚上,小松就坐的我的车,他一直哭,我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就问他咋啦,他不肯说,我看他大包小包地背身上,怪不容易的,就让他先去我那儿住,房租两个人平摊。过了挺久,我问他怎么不去找个活儿干,他说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后来,他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当时是真吓了一跳,以为是生了什么怪病,还劝他去医院看看。刘阳笑了笑,没想到,是怀孕了。
楚毅心情复杂,嗓子里有些干涩:谢谢。
应该的,出门在外谁没有难处,帮了别人就是帮自己。刘阳又说,小松他人很老实的,手脚也勤快,大着肚子还能干不少活儿,就是一开始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闷自己屋里,好像有点可能有点抑郁,我也不太懂这个,不过,慢慢的就开朗了,他性格好,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以前我们住的那房子楼底下有好多野猫,他心肠好,老拿些剩饭剩菜去喂那些猫。
他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后来听他说,他是被他爸妈赶出来的,老家在安城的镇子上。
唉,不提了。小松吃了挺多苦,老实说,我一直以为平平的爸爸是个赌棍或是酒鬼,没想到是是这样的。我和他就是朋友,楚医生,你千万别误会。
男人一心想将当年的恨事弥补,觉得总能补偿回来,原来过去的终归过去那些年,松松是个活生生的松松,有血有肉,疼了会哭。
不该被糟蹋的。
林小松一早便守在小区门口,跟看门的保安大爷都快唠熟了,远远瞅见自家的车,屁颠颠迎上去,凑到窗户边。
男人降下车窗,侧头看他,哪儿风大往哪儿蹿,赶紧上车。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林小松拉副驾的门没拉开,转而听男人说:坐后面去。
哎。林小松坐到后面。
汽车开进地下车库,林小松扒着座椅问男人:你还没说,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楚毅说:下午没排手术。
你那乌龟今天一天没动,我戳它龟壳它也不动。
它在睡觉,换水了吗?
换了。
车子停到C区的车位里,林小松率先推开车门出来,站一边等男人。楚毅从副驾上拿了一大捧红玫瑰,下了车,递给林小松:拿着。
林小松傻愣了会儿,笑眯眯地张手接住,干嘛送我花啊。
我买回去净化空气的。
你还不如送我几本学习资料。林小松挽上老公胳膊,口是心非道:整这玩意儿干嘛啊,麻烦,回去还得找个瓶子给它插上。
不要还给我,我明天送给我们科室的小护士。
我要我要,谁说我不要呢。
第100章 (一)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林小松还在埋头啃书,就是专注不足,几次偷跑到书房门口偷看楚毅,想想读到博士真不容易,这得看多少书啊。
他悄无声音地窥视男人,再悄无声息地走回卧室,像一场自娱自乐的暗恋游戏。这情景,约莫是又回到多年以前,只不过,那时候他们租的房子太小,看书睡觉共用一个地儿,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间安置书房。
林小松想起以前,想起自己当时的梦想不过是和爱人相依为命,然后开一家甜品店,兜了一大圈,现在什么都有了,要是他当年一直呆在省城,或者他没回到北市,没和男人擦肩重遇,现在肯定是另一番样子。
餐桌正中的玫瑰开得娇艳欲滴,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林小松像对待活物一般悉心伺候。刚才数了数,一共三十六枝,他还特地上网搜索36的含义,百度上解释为我的爱只留给你,一长串解释拉下来看,反正甭管送几枝,背后都能跟爱情挂上钩。
以他对楚毅耐性的了解,那人肯定是随便买的,走到人家店里,随手一指,就这个,多少钱?
真是难为他了,居然能干出送花这么矫情的事。林小松得意一笑,抱着花瓶一颠一颠地走到书房,把那盆娇滴滴的玫瑰摆到电脑旁边。
楚毅摘下眼镜,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他,眼神戏谑,又坐不住了?
林小松的两根食指对对碰,歪头瞅瞅男人的电脑界面,天书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上都十点了,明天再弄吧。
楚毅笑笑,二话不说关了电脑,拦腰揽着林小松站起来,打算回卧室去,盯着玫瑰看了几秒,微拧着眉:就一束花,你说你倒腾了多少地方。
好看呗,好看就得多换几个地方摆,而且,放在你这儿,你闻着心情好,指不定思路就拓开了。
楚毅如今渐渐习惯林小松的这些歪道理,任其耍赖,任其娇纵,他尽管悉数全收,某种程度上,甚至还非常享用。新房装修完毕,他一直没得空过去,上周三,林小松从淘宝买来的活性炭到货,指派他送到新房去吸收甲醛,他这才抽空去了一趟。果然是美式乡村风,浅绿色的布艺沙发和窗帘,装饰品也十分小清新,另外,家里面还零零碎碎摆了许多花草。最令他错愕的是主卧门打开,连床上用品四件套都是走的少女风,灰粉色碎花系列。
开心就好。
还没到房间,林小松等不及地发起猛烈攻势,勾着男人的脖子吻上去,楚毅被磨得起了反应,他却错开去,狡黠地笑笑:老公,我技术怎么样?
还得再练练。楚毅托着tun将他抱上了床。
孩子不在家的日子,小两口过得比较自由,兴致来了,不必顾虑声音会传到儿童房,也不必时时刻刻记得锁门,偶尔偷懒不想做饭,随便下点馄饨或是喊外卖。
五一假期,他们把平平接来小住几天,听她养父母说,最近丫头在忙着小小主持人的选拔赛,早晚朗诵勤加练习,吊着嗓子读课文,读得声情并茂。她妈妈教她不能用力过猛,平平骨子里跟林小松一样倔,并不听大人的话,依然会在朗诵时,感情充沛过头。
在北市的几天,她也是早晚坚持不懈地练习,楚毅听这腔调跟唱大戏似的,笑了,回头跟林小松说:咱这女儿啊,不像我,像你,有点傻乎乎的。林小松没心情跟他说笑,想到孩子之前因为没选上大队长郁闷了好久,这回要是再不被选上,估计得郁闷到怀疑人生。
林小松试图扭转女儿的朗读方式,楚毅却说:小孩子都喜欢表现自己,你要非压着不让她使出浑身解数,她心里肯定会委屈,再说了,又不是光咱们家这样,我那小侄女上小学时也这么念书。林小松将信将疑,食指戳戳楚毅,万一丫头没选上,以后你就自个儿睡。
平平回去没多久,她妈妈打来电话告知,丫头选上了。林小松打心里高兴,当晚跟孩子通了视频,听她唠叨了半小时自己是如何如何过五关斩六将,笑窝里都是威风。林小松从她脸上隐约看出了点楚毅的影子,想她亲爹好像也没这么嘚瑟啊,大概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吧。
正儿八经地备孕小半年,林小松的肚子还是一点没动静,他认定是楚毅不行,逼着男人去医院生殖科做了检查,指标一切正常,他又说,肯定是你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楚毅懒得跟他扯,却闭口不提让他也去做个检查。
林小松始终惧怕医院,能躲则躲,后来到底没憋住,戴上口罩和帽子,一个人偷偷去了趟医院。激素六项查下来,睾酮素偏高,那医生开了两盒死贵死贵的药,嘱咐他回去先吃着试试,要是还不行,可以考虑做试管。言外之意,他这种情况很难受孕。
林小松对生孩子一事暂时失去信心,想着还是随缘吧,逐渐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吃食方面,不再刻意约束,偶尔背着楚毅熬夜看部电影,他也不会再有负罪感。
他现在是真喜欢看电影,老翻一些以前的老片子看,周末楚毅去健身,他就独自窝家里看片子。
某个周天,楚毅从体育馆回来,就看见媳妇盘腿坐在沙发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扔下运动包,上前打量着他,服了你了,看电视都能哭,你是水做的啊。
林小松指指电视机,呜呜囔囔道:她也叫松松,过得比我还惨。
楚毅拿起遥控器返回到上一界面,清清楚楚看见电影名叫《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还是个日本片,便说:人家叫松子,你俩名字差远了。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楚毅索性关掉电视,别哭了,起来做饭去。
林小松狠狠地擤了下鼻涕,鼻尖通红,像蜕了层皮,你自己点外卖。
楚毅说:我今天就想吃你做的。
没心情。
厨房里还有些剩饭,楚毅加了两鸡蛋,撒点盐和葱花,马马虎虎做了两碗蛋炒饭。端上桌时,林小松还在那儿看电影,他喊了一声,那边呜呜咽咽,看来是不会有食欲了。
楚毅本没觉得有什么,半夜醒时下意识伸手一摸,旁边是空的,他定定神起来,就见林小松蜷在客厅里看电影,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这回应该是个喜剧片。
大半夜还不睡啊。男人声音散漫,含着没睡醒的困倦。
林小松的眼眶依旧泛红,嗓子里也是哭腔,我又不困。
楚毅听着不对劲,坐过去使劲揉了揉他,一会儿哭一会笑的,是不是存心吓唬人。
林小松光顾着剧情,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侧身抱着楚毅,她名字和我一样,最后还死了,我想看个喜剧片缓一下,看了半天,我心里还是难受。
楚毅略感头疼:要不我用身体取悦你。
林小松错开身,呆愣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楚毅关了电视,强势地打横抱起林小松,不看了,咱们造小孩去。
第101章 (二)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才歇下,楚毅早上醒来,林小松还在睡,整个身体以一种可怜的姿态蜷缩着,只占了小半张床。
楚毅抚着小东西的头发,撩开刘海,低头吻了吻,林小松感受到唇上的冰凉,睁开眼睛问他几点,然后又迷糊地闭上了。
还早,再睡会儿。楚毅盯着他,内心被一股莫名情绪充斥,需要足够的镇定才能将其强压下去,没事出去转转,别成天看电影,打打游戏也行,听见没有?
我不乐意玩游戏。林小松咕哝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下个月我的店就开了,以后有的忙了。
楚毅听他提到开店,情绪稍微压下来一点,放软了语气:趁现在闲着,多看看书,不是报名了嘛,钱不能白交。
我天天都有看啊,每天四个小时。林小松拱开他,趿鞋下床。
没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了剁东西的动静,楚毅一愣,冲洗掉脸上的剃须沫,抹了把脸出去。
林小松套着围裙在砧板上剁肉切菜,右胳膊肘一上一下,动作麻利娴熟,他扭头朝着男人笑:中午别吃食堂了,我做几个菜给你带过去,早饭来不及给你做了,你随便吃点吧。
不等楚毅表态,林小松扭转回头,放油下锅,准备烹炸翻炒。
要帮忙吗?林小松回他不用,楚毅挽起袖子进来,瞥了眼切好的蔬菜和肉,我不讲究,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
大高个儿才吃这么点,当自己是神仙啊。林小松说,我得给你多做几个菜。
楚毅插不上手,干脆倚靠在大理石台边瞧着林小松,偶尔帮忙递个油盐酱醋。
楚毅哥。林小松喊他一声,絮叨家常似的,声音很低,你说我要是纯阳之身,是不是会稍微讨喜点,我奶奶挺喜欢我的,就是走得早,家里其他人都不咋地,去年我妈送给咱们的那酸菜,还没超市里的卖得好吃,就知道糊弄我。
你要敢当他们面拿出气势,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就知道窝里横。楚毅一语道破,脸色近乎无动于衷,教人猜不透,空气中的消沉渐渐被抚平,男人忽而笑了笑:纯阳之身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形容比较厉害的男人。林小松胡乱解释一通,这词还是他从武侠小说里学的,半猜半悟被拿到这里来用。
楚毅饶有情趣地戏弄他:哪方面厉害?
林小松的思维要比楚毅慢上半拍,这会儿还要时刻注意炒菜的火候,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几秒后,才若有所悟,指着男人上头的橱柜,保温盒。又说,别嘚瑟,真要厉害死了,怎么到现在还造不出二宝。
这种事要看时机。楚毅扬手开柜,把那里头的保温盒拿了出来,用水涮洗过一遍,再递给林小松。
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楚毅笑笑,对此不置一词,打开冰箱门拿了袋吐司和牛奶。
差不多半个钟头,一切装点妥当,林小松把男人送到电梯口,隔壁的小两口正好也出门,倒是比以往提前了,林小松冲人家笑笑:今天上班好像比以前早了点。
今天要开晨会。年轻的妇人瞥了眼楚毅,送你先生上班啊。
林小松说:是啊。低头一看手机,推着楚毅,但是力气不足,快迟到了,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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