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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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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语冰 作者:一颗杭白菜

    &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44)

    以前是长一点都恨不得全剪光,认识他两年多,还是第一次由着长到这种程度。

    夏琮想起之前他说让他留头发的事,当时不过随口一句,想看看他除了板寸之外的样子,郁小龙不会听进去,真准备留吧?

    其实看习惯了,寸头也挺好的,多酷,当然他如果想换个发型,夏琮同样期待,一头满是圆弧的卷毛,能遮掩他脸部过硬的线条,光是想着都有几分可爱。

    夏琮笑了笑,不自觉拿手在他头发上摸了两下,郁小龙被扰了有些不爽,撇开他的手,被子一掀背过了身。

    第二天晚上下雨了,两人没下楼,夏琮叼着烟窝在沙发上,陪郁小龙打了几把游戏。

    最近偶尔的,夏议也会过来陪他打,看的出来不怎么擅长,但郁小龙感觉到他在学,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似乎是怕他来这里无聊,都在想尽办法哄着他。

    他对游戏其实一般,闲着没事玩会,最近打得多了发现自己居然技术挺不错,不过比不上夏琮这根老油条,在这些看似非正道的事上,他似乎永远天赋异禀。

    玩累了,郁小龙切回电视,夏琮边盯着屏幕,手里边拿着个橘子一直按,按了好久才开始剥,也不好好剥,从里面一瓣瓣地往外抠。

    你干什么?郁小龙问,夏琮不喜欢吃橘子,所以抠出来的肉他都接过来吃了。

    无聊。夏琮笑,随心所欲又神神秘秘的,送你个小玩意。

    他抠了半天,把橘子里的肉都清干净了,顶上削了块皮,剩下个开了小口的完整空壳。

    壳的四周他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几根金丝细线对称着穿起来,再用一根小木棍挑着,看到这里,郁小龙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郁小龙:

    郁小龙吃着橘子,视线回到电视上,最近在放一部国产家庭伦理剧,吵吵闹闹每一帧都仿佛戏精附体,可剧情连贯起来却又让人感觉真实,鬼迷心窍般想追下去,哪怕后面剧情越来越崩,他也欲望充沛,夏琮也看得津津有味,郁小龙觉得他俩真是太闲了,以前这种就连他们那感情最充沛的小周都不见得耐得住心。

    夏琮往橘子皮里丢进两个灯珠,亮莹莹的光把橘皮的纹路照得透亮,他递到郁小龙跟前,拿着。

    郁小龙接过来,看了眼就想往旁边放,夏琮突然起身来抄他膝弯,冷不丁把人抱了起来。

    干嘛?郁小龙看着他。

    好好照着,今天保证不撞你头。夏琮说着,不等郁小龙反应,往楼梯口走去。

    你幼不幼稚。郁小龙即恼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抓着扶手,迫使夏琮停下来。

    我抱我的人有什么幼稚的,抱两下怎么了,要不我给你抱。夏琮放他下来,朝他张开手臂,一副真等着他抱的样子。

    郁小龙没理他,往前走,忽地背上一沉,忙又抓住扶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夏琮居然真的蹦了上来,牢牢趴在他背上。

    郁小龙提着灯,还要腾出手来防止他掉下去,他摇摇晃晃地往上走,夏琮捣乱往他脖子上吹气,差点两个人一道滚下来。

    进了卧室,夏琮又让郁小龙背着他沿床走了一圈,才有下来的意思。

    他掰过郁小龙的脸,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大口,小龙哥真棒。

    郁小龙一个过肩把他摔在了床上。

    夏琮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色,他一个翻身起来,手掌贴在郁小龙额头上,让他往后仰,别动。

    又流了?郁小龙伸手在鼻子底下擦了擦,果然。

    夏琮按着他坐下,去洗了把毛巾来,给他擦干净,用棉絮堵着,又匆匆下楼去包了些冰块上来。

    郁小龙头回正,用一个鼻孔呼吸,脸颊上还有蹭出来的血迹,夏琮一点点给他擦,擦完换了把毛巾再来擦手,好点了吗?

    流鼻血而已。郁小龙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度了,医院去了几次,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医生都说没事了,顶多就是水土不服。

    可夏琮却好像有些难过,仅仅因为他来了才几天就三不五时流鼻血这件事,像是他邀请他来的决定,让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再忍忍。夏琮抱着他,唇贴在颈侧,闷出淡淡的呼吸声,忍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郁小龙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承认比起所谓的内疚自责,他更希望像这样,听到夏琮也对他说坚持。

    睡前那盏灯被他放在了床头,说实话,挺丑的,郁小龙拿笔在上面画了个笑脸,表面不平整的缘故,画完一开灯越发狰狞了。

    夏琮送过他不少东西,贵重的不贵重的,花心思的不花心思的,而他似乎没送过他什么,唯一的戒指只能算他赔给他的。

    郁小龙觉得有些惭愧。

    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一看重的是个试验品,到现在还七零八碎,下个月夏琮生日,他睡前做了个决定,决定赶赶工,争取在那之前,把那艘船做出来。

    第六十章 好与没好

    郁小龙看了不少视频,发现网上实木帆船模型的爱好者还挺多,有他们自己专门的圈子,但也有不少新手求问无门,散落在零碎的贴吧和论坛里。

    大部分人能欣赏成品,小部分喜欢自己动手,享受从无到有的过程,因为就算买了套件回来自己组装,工程量也不小,没有爱好支撑和十足的耐心很难完成。

    而自己设计,把组成成品的套件做出来,尤其是一些做工复杂又冷僻的船只,这样的手艺人微乎其微,大部分成品都有固定的厂家,船只类型也较为大众。

    郁小龙生出个想法,非常粗略,实践起来光是想想都难度很大,但不走这一步,除了卖力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闲,有人养着,所以完全有时间和精力去不断尝试。

    他暂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夏琮,想自己先慢慢摸索,或者等第一艘成品做出来,送到他手上了再来考虑。

    或许他不应该太急,夏琮也不希望他太急,但仅仅是这样一个不成熟的灵光乍现,也能叫他从与自己争斗的焦虑里获得半分缓解。

    书房里有两台笔记本,其中不加密的那台最近郁小龙用得很频繁,经常泡在上面查资料。

    因为如果要做套件,光靠手工打磨肯定不行,需要用到的仪器很多,他在网上看到有家能提供这些专业设备的工作室,主页上列示的机器种类很多,有些他连听都没听过。

    于是学完车的下午,他去门店申请了会员,一有时间就泡在里面,学建模,学用3D打印。

    在那里郁小龙还认识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对他做的东西感兴趣,经常主动过来聊天。

    听他说来这里是想给自己意外截肢的狗装一条轻便一点的假肢,郁小龙有时候会帮着他一起设计改进,他还把自己的狗带来给他看,是一条敦厚壮实的秋田。

    郁小龙忙着做自己的事,有天很晚回去,靠在电梯里感觉饿了,才想起夏琮已经有四五天没来过他这里了,这感觉有些怪异,像他是被人藏在这里的一样。

    他给夏琮打电话,夏琮说他去外地出差了,这事他没有跟郁小龙说过,郁小龙听出来他说话时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没多问什么,让他注意身体。

    他现在尽量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不吝啬信任,他人都跟来了,夏琮也表态了,不撼动实质的前提下,任何事他们都可以慢慢解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两天,郁小龙到家,看到夏琮放在门口的行李,他喊了一声没人应,轻手轻脚地上楼,推门见他正睡着。

    郁小龙做好了饭,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谁能想到以前调料都认不全的人,现在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呢。

    夏琮没睡多久,闻着香味就下来了,见到郁小龙先是笑,十分自然地搂过他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亲,除了有些睡不醒的慵懒与困倦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郁小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这之后又平静地过了段时间,郁小龙考科目三,学了一个半月多,所有科目他都一次性过,大路他不怎么担心,手感已经很熟了,现在让他上路没任何问题。

    夏琮跟他约好,说等他考完来接他,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然而等到那天,过了约定时间他没出现,郁小龙打他电话没人接,多打几次还是没有,夏琮偶尔会漏看他消息,但电话就算当时没接到,过会一定会打回来。

    他担心他出什么事,打给夏议,夏议直到很久之后才回拨,那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在我旁边,我让他接电话。夏议声音很轻,似乎没什么力气,郁小龙想问他什么,电话很快被转到了夏琮手里。

    抱歉。他说:我手机没电了,忘了跟你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不同人和物件的声音碰撞在一起。

    沉默了好一阵,夏琮似乎去了相对安静的地方,才说:我现在在医院,我爷爷病重,刚下了病危通知。

    郁小龙怔了怔,前段时间还听夏琮说他休养得不错,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夏琮停顿,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不好。

    我要过去吗?不做什么,看一眼就行,陪陪他也行,夏家应该没人认识他。

    别过来。夏琮突然提高了声音,郁小龙恍然察觉,意识到自己过界了,夏琮再次强调,别过来,听话。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

    嗯。郁小龙应声,没再说什么,夏琮那边有人叫他,他匆匆挂了电话。

    郁小龙没有开灯,电视机的荧光时明时暗地照亮了他坐着的沙发一角,他不停抬头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夏琮应该不回来了,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夏老爷子是除了夏议之外,夏家唯一对他一视同仁的,如今他故去,对夏琮必然是不小的打击。

    郁小龙晚饭没吃,这会饥肠辘辘,可又懒得动,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去下碗面或者炒个饭,夏琮说过他,不让他晚上吃太油腻的。

    那就下个面吧,清淡一点的面,郁小龙抓了把菠菜扔进汤里,撒了点盐。

    吃完洗漱完,他去书房做船,船体已经完工了,只剩下桅杆和船帆,都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体力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走出去,夏琮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盯着他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里台灯的光微弱地透出来,郁小龙朝他走近,感觉出来他情绪的异常。

    他一向不怎么会安慰人,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夏琮的视线紧跟着他,一直到郁小龙在他身边坐下。

    夏琮在他开口前,倾身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抵了一会他问郁小龙,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郁小龙不解他的自责,手在他背上轻抚着,生老病死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是太快了。夏琮像是自言自语,抬手抱住了他,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在他耳边叹息,手臂越收越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郁小龙被压得呼吸困难,他有种不合时宜的错觉,觉得夏琮在说的,和他在安慰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可事实上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令他这样难过。

    夏琮抱了没多久,松开了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电话响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又出去了,之后两天都没有回来。

    郁小龙还是从宋业口中得知,夏老爷子在那天凌晨去世了,葬礼办完没多久,名下股份等财产全部遵照遗嘱转到了夏琮和夏议的名下,一分为二,不偏不倚。

    但这些全部加起来,也只够跟郭飞燕打个平手,人事管理上的一些老人,原先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现下也开始观望,更别说董事会里那一群人。

    夏议虽然有能力,但毕竟太年轻,夏琮就更不用说了,众人皆知的风评差,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两个儿子在夏舟复眼里都不受重用。

    如今郭飞燕如日中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表面平衡相安无事的日子,在有夏老爷子主政的时期已经维持得太久了,一场难免的变革已迫在眉睫。

    果然在这之后没多久,郭飞燕寻了几个夏议的错处,在夏舟复的默示下,集团内部人事被借机调换下来一批,于夏议而言,失却臂膀,情势急转直下。

    兴明虽然这几年一直在走资本化,名义上各类投资机构、基金公司占了半壁江山,但毕竟是家族企业起势,实控权大部分还是掌握在夏家人手里,内部争斗得再厉害,也不会哪天突然改了姓,伤的还是他们这些不参与经营的外人,所以在观望了一阵后,纷纷毫无悬念地站到了夏议的对立面。

    有些即便界限不那么明确,表面持中立态度的,对势力单薄的一方来说,打击同样不小,谁能想到夏老爷子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一朝寿终,还是兵败如山倒。

    可见被他庇护着的两个小的,也不过如此。

    夏琮那段时间早出晚归,帮着夏议四处周旋争取,甚至不惜去求夏舟复,夏舟复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两个儿子饿死,但在公司事务所上,却不介意边缘化他们。

    那段时日有些难熬,夏议闭门不出,听说是病了,郁小龙去看过他几次,虽然他开口说话,温柔一如往常,但脸色苍白,病态入骨,精神明显不及以往。

    夏琮也是,回他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几次在外面喝得大醉,郁小龙半夜去接,他帮不上什么忙,兴明是做房地产的,什么拿地,什么指标,他都不懂。

    他和夏琮的关系,因为夏琮的无暇顾及,一度变得有些冷淡,郁小龙恍然觉得,也许那天他说的,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指的就是眼下。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六十了,嗷!

    第六十一章 坚持与坚持

    赵菲下学期结束就要毕业了,不打算考研,也没准备公务员,她找了份实习,是家业内不错的光伏新能源公司,有留用机会,就在郁小龙所在的隔壁市。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施杰坚持要送她过来,顺便来看看郁小龙,电话里跟他说了之后,郁小龙提前几天把要带他们去的地方删删减减选了一遍。

    市区和城市周边的一些景点夏琮和宋业都带他去过,他现在会开车,出门方便许多。

    夏琮听说后叫人给他们订了机票,还带郁小龙去了夏议在清水湖边的别墅一趟,那别墅是夏议买来休养用的,但没怎么住过,一直空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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