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58)
不可语冰 作者:一颗杭白菜
&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58)
郁小龙没说话,四处看了看,想找点防身用的东西,他没和这群人交过手,不知道什么底细,以防万一。
夏琮视线跟着他,在这屋里转了一圈,光线实在感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清的,哪怕郁小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他也能准确地知道他在哪个位置。
饿了,有吃的吗?他问,问完见郁小龙还是不搭理自己,又不说话?
能闭嘴吗?
暂时不想,除非你再揍我一拳。
有意思么?郁小龙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地响起,他捡到个焊了一半的铁架子,拆一根下来,长度不怎么样,勉强也够用。
我说真的。夏琮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会,然后看向他人,你要还有气,我让你打到出气为止怎么样,保证不还手。
郁小龙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越是这么主动越让他不想动他,他绕过他,坐到了另一边。
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脏,经过了两年更脏了,被他们搅动起来的灰尘浮在空气中,如果有光,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光靠呼吸也尝得差不多了。
既然你不想动,那聊聊吧,心平气和一点。夏琮说,听不出来有没有松一口气,倒是确实挺心平气和的。
郁小龙仰了仰头,还是靠了上去,脏是脏了点,总比直挺挺坐着强,今天这一身回去肯定从里到外都要洗了,不在乎多这一点。
刚被你叫出来那个,是周润吧?夏琮问。
你不是见过他吗?郁小龙说。
太久之前见的了,一下没认出来。夏琮笑着感叹了一声,我第一次在有耳见你那天,是陪罗少钦去找人,后来才知道找的就是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长情。
这话让郁小龙略微有些意外,他之前听小周说,以为又是罗少钦编出来哄他的,反正那么久之前的事了,编与不编都无伤大雅,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手机响了一声,施杰打来的,郁小龙迅速按掉了,他猜到他要说什么,今天夏琮送了他个太不友好的见面礼,他此刻大概满脑子问号。
就在他想回去怎么跟施杰说这件事时,黑暗里传来衣物摩擦和鞋底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别动。郁小龙冲对面喊了一声。
但夏琮已经到跟前了,郁小龙属于半躺着,姿态很放松,但他手边有利器,稍微勾勾手指就能够到。
夏琮手脚并用地一点点靠近,最后几乎整个人腾空覆在他身上,彻底占据了他视线范围,郁小龙一直没有动作,只看着他。
呼吸相闻,嘴唇在离他俯身可得的地方,夏琮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迫不及待,而是问:既然时间宽裕,小龙哥肯赏个脸吗?
做什么?
做爱。
郁小龙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只几分可笑挂在嘴边,你脑子里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是除了你没有别的了。夏琮纠正他,眼底的笑意逐渐褪去,正色道:我比罗少钦更有手段,只是这些手段,不想用在你身上。
以前没用过?
没爱上你之前用过,所以现在我很后悔。
夏琮似乎有些痛苦要藏,但到底没敢再吻他,只是凑近了,把脸贴向他胸口,后悔没有给你一个很好的开始,让你在想到我的时候,会觉得见不得人。
第七十八章 演与不演
事实证明这地方可能确实是他们的风水宝地,那伙人没找过来,甚至不如当年的菜杆,都没能让郁小龙近距离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盯着黑暗里漏光的房顶看了会,在夏琮脑袋压他胸口上的闷痛感越来越明显时,郁小龙推开了他,他起身抖了抖衣服,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夏琮长舒了一口气,他随意翻了个身,躺到之前郁小龙躺过的地方,背对着他,抬手挥了两下。
郁小龙没回五天,也没打电话给施杰解释什么,他现在浑身上下像钻进了跳蚤一样痒,沙土里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他这种糙皮厚肉都没能挡住。
事发突然,虽然很早之前施杰就提醒过他,但过了整整一个多月,以为这事早翻篇了,没想到会再找上门来。
如此奇特的行事风格,他有点看不懂,不过这回他不打算一个人扛。
施杰早晚会知道,与其哪天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如早点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提前去摸摸那帮人到底什么底细。
回到家后,郁小龙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把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里,没留到第二天,当天半夜就忍不住跑阳台上一下全晾了。
等再回到室内他躺下来,缩进被子里时身上那种毫无负担的轻松感,让他一度有些怀疑之前那种糟糕透顶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意识很困,但没能马上睡着,那艘被夏琮修好的船的影子不受控制地附身在他的潜意识里,新旧交接的痕迹密密麻麻,初看触目惊心。
继而他又想到他那双手,想到曾经昏天黑地坐在书桌前的自己,无数画面疯狂交替,令他辗转难眠,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郁小龙很早就起了,准备去趟公司,汪浩洋提前一个星期约的他,说是有投资人要来长航聊聊,千载难逢的博好感的机会,让他务必穿得正式一点。
虽然郁小龙觉得正规投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搞技术的有多大要求,但汪浩洋坚称他是他们公司唯一能与他并驾齐驱的门面,这种时候挺身而出是必须。
郁小龙听他的,翻出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一套正装穿上了,鉴于实在太冷,裹了件羽绒服在外面。
从楼道里走出来,外面天气不错,太阳光照进来,倚在铁门边上的人影被拉长,郁小龙抬头,一眼看到了夏琮。
他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夏琮跟他打招呼,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面包车边上。
郁小龙开车门,被他一手撑住了,去哪儿?我送你。
郁小龙冷着脸推开他,坐进去,拧了两下油门,天太冷一下没点着。
他试着又拧了两下,另一边的车门开了,夏琮大摇大摆地坐了进来。
下去。
会听话就不会上来了。夏琮嫌他多此一句,他给自己扣安全带,我今天有时间,去哪我陪你啊。
这车坏就坏在门没锁,只要开不起来,四扇门哪扇都阻止不了他。
郁小龙推开车门,准备绕他那把人硬拖下去,没想到夏琮趁他起身的功夫,长腿一伸,竟跨坐到了驾驶座上,反过来摁了摁喇叭,偏头示意他赶紧上车。
郁小龙气得肝疼,毫不怀疑这时候他转身回去,夏琮会跟他玩起那天在他们家围着桌子边转边对峙的幼稚戏码。
他时间不多了,搞不好这车路上还要抛个锚,得把这些都算进去,他提这么早出门不是为了陪他在这里浪费的。
夏琮短促地摁了两声喇叭,一脸跃跃欲试地想给他做这个司机,最终在他不断地催促下,郁小龙深吸了口气,坐了进去。
地址给我。夏琮说。
郁小龙报了个地方给他。
你公司,懂了。夏琮打开手机导航。
不认识路就别耽误我时间。
现在哪还有不认识的路啊。夏琮笑了声,导航很快调了出来,语音提示全程需要四十分钟,他把手机开着扔车前面,着手拧油门。
居然真让他给打着了,但大少爷显然没开过这么破的车,离合松太快,车子剧烈地往前一冲,接着熄火了。
郁小龙看着他。
夏琮咳了声,十分要面子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试了两次。
要不坐我车过去吧。他提议,那个速度快。
眼看郁小龙又要推门下车,夏琮一手拉住他,又拧了一次,这次终于没再熄火,他大概试了试脚感,开到小区门口时已迅速掌握了驾驭这辆老爷车的要领。
他一手握方向盘转弯,轻吹了声口哨,拥挤的路口停下来给行人让路,顺便提醒郁小龙把安全带扣上。
再次出发前,夏琮手肘撑在车窗边沿,回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语调,你穿西装很好看。
郁小龙没什么反应,夏琮猜到他把这句话当成了什么,知道大概率是徒劳,但他还是给自己解释了一句,真的,虚假的赞美没必要重复,我之前就说过。
一路上风驰电掣,夏琮把赛车的技术用在这辆即将寿终正寝的面包身上,几乎开出了不可能的速度,发动机发出的声音类似垂死挣扎的悲鸣,刺耳异常。
郁小龙都担心它还有没有命再回到施杰手里。
结果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下去时郁小龙问他要钥匙,夏琮等了一会,把车门关了,钥匙甩手抛给了他。
难得来一趟,汪浩洋不客气地把他这一天的时间都排满了,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天快黑了,郁小龙才从楼里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再次看到夏琮等在那里。
他已经快没脾气了,有那么一瞬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不想再问他是不是很闲,又想要干什么,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断地重复和答非所问让他觉得没意思透了。
纯属白费口舌,但凡夏琮能听进去,就不会一次次恬不知耻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样不明不白下去的后果只会让他更得寸进尺,郁小龙深知这一点。
他不想再度被耗尽脾气,拔光身上所有的刺,像两年前一样,摒弃自我地牵连上他人的喜怒哀乐,直至剩下毫无底线的纵容。
他走到夏琮跟前,把燃着的烟从他嘴边抢下来,在脚底下踩灭了,再抬头时,郁小龙眼底聚着火,这就是你说的以后都不来了?
夏琮对着他,缓缓把嘴里剩的烟吐完,偏头笑了笑,怎么我说爱你不信,这你倒是信了。
让开。郁小龙粗声道。
夏琮被推了两下,没动,而是问:我的戒指呢?
郁小龙没想到他居然还惦记着。
扔了。
扔哪了?
今天你开过来路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真的?
夏琮会这么问是因为起初他是不信的,觉得郁小龙可能就是嘴上说说,毕竟这枚戒指对他们两个人的意义都非同寻常,而且如果真打算扔,那天就应该扔了。
郁小龙可能理解错他的意思了,如果不是那天撕扯中突然掉出来,至少目前,夏琮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让他看见。
因为他清楚,在受过那样的伤害后,冒然在他面前呈现过去指向性过于明显的东西只会更加地激怒他。
郁小龙从来不是个多和颜悦色的人,他冷漠,固执,不好说话,尤其对感情,谨慎又吝啬,接近他,让他重新相信自己需要时间,暴力发泄或许只是第一步。
夏琮做好了准备,对像郁小龙这样的人,他并不畏惧承受怒火,歇斯底里才是正常的。
他最怕的,是他的沉默与无视,怕自己有天在他心里再掀不起任何波澜,所以他需要适当地激怒他,让他有宣泄的口子,也让自己获得跟他平静对话的机会。
然而此刻郁小龙毫不掩饰的似嘲讽又似厌烦的眼神,让夏琮有些不敢确定,他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一丝谎言的心虚。
但没有,他比谁都有底气。
他真的扔了。
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你觉得呢?郁小龙的情绪又到了某个混乱的临界点,悬于爆发的边缘,他极力忍着,推开夏琮上了车。
带我去找。夏琮同样坐进车里,大概什么位置,你总有印象吧。
郁小龙本不想搭理他这种无理要求,但夏琮从相信他说的话开始刹那间失落的情绪却是实打实的,很容易察觉出来。
他看着有些焦虑,说要去找似乎也是认真的,抱着一丝微妙的希望,就好像扔的动作发生在今天来的路上,而不是很久以前。
郁小龙启动车子,经过门口时可能是受夏琮的影响,他烦躁地降下车窗,想问问保安究竟是怎么在没有出入证的情况下放他进来的,但最后也只是开了过去。
回去的途中,夏琮三次让他在可能的地点停车,他跑下去,用手机电筒打光,扒着草皮一寸寸找。
连郁小龙都说不清到底是在哪里丢的,几十公里的路,就算侥幸没被风刮走,找回去少说也要几天的时间。
有必要吗?一枚再普通不过没有任何意义了的戒指,找到又能怎么样,如果真的还能影响他,他又怎么会丢得这么干脆。
还是夏琮觉得,靠这番动作能打动他?
戏演够了吗?郁小龙冷眼旁观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有几分怜悯地道:与其在这里装腔作势,不如问问自己,你真的在乎吗?
对,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演戏。夏琮停下动作,任由你发泄是,故意给你看戒指是,花那么大代价修好那艘船也是,一切都是我别有用心意图不轨。
不是吗?郁小龙沉下声音,一无所获影响了夏琮的心情,让他看着似乎一时间控制不了情绪,难得地有些气急败坏。
我知道你想听我解释,可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你,夏琮深吸了口气,你相信过我吗?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表现得喜欢我,对我竭尽所能,可在你心里,有哪怕什么时刻是真正相信我的?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郁小龙被他质问的语气激怒,他直视向他,你冷落我,说我是你养来玩的一条狗,你背着我去跟别的女人订婚,你要我相信你,相信什么?相信这些是假的?!
为什么不能是假的?夏琮闭了闭眼睛,喉头酸涩,冷风里放低的声音有股深沉的落寞,这些当然是假的,演给你看的,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我哥来找过你了,也猜到他会跟你说什么,所以连他你都没信?
他说跟你说有区别吗?郁小龙的手在口袋里微微蜷了蜷,他尽量稳住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关心缘由。
为什么是假的?
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夏琮看向别处,略一沉默后他笑笑,没别的,因为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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