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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踩着同伴的尸体扑上去继续。生路只有在血里才能寻得,仇恨之火用血肉之躯来宣泄,罪恶的灵魂必须交予苍天处罚。
从堆积的尸骨中爬出,残弱的母狼领着两三匹路都走不稳的狼朝北方爬去,无论生死。
阿爹没了,汪择洋在洞穴里高烧不起,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后,母狼要走了,汪择洋与它们分道扬镳。
汪择洋对人是有恨的,可跟着汪老头过过那么多年,汪择洋对他们有的又不止是恨。
当一切已无退路,当曾拥有的已成冰冷的破烂,只等着蛆让它们进入下个循环;汪择洋竟然又选择了回到人类社会,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里有什么牵引着他,让他在巨大的伤痛、孤苦无依的茫然中又回到了人群中。
鲜血淋漓的过往一幕一幕,血腥味在鼻尖久未散去,汪择洋的眼神蓦然变得凶狠起来,他突然恨起眼前的人来,很恨!有种冲上去咬断他们脖子的冲动。汪择洋努力克制着。
“小择。”穆野晟轻声唤了汪择洋一声。
净子将当年那轰动一时的事件翻开在穆野晟面前,让穆野晟同意他询问汪择洋,并不是要追究过往,或者横加指责与批判,他只是想知道事实。
在那场杀戮活下来的人多半都疯了,其中有一个是净子最崇拜、立誓以之为目标的摄影师,可他留的三张根本无法陈述当夜血染的惨剧。
那摄影师要揭穿贪婪的人的丑行,他要告发他们,可他却被该村的人扣在了林子里。那一夜的雨无休无止,令人毛发竖立的哀鸣惨叫贯穿过呼啸的狂风,狂怒的雷吼紧紧地锢住脆弱的心灵。融入黑色中的鲜血染污了他的眼睛,那尖锐白森森的牙在摄影师脸上、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口子,轻轻一碰碎了,尔后疯了。
净子对那摄影师的崇拜与职业的执着让他不可能站在真相面前,却放开它。净子在准备充分后,天天跑去求穆野晟。
穆野晟默许了他的行为,其一、禁不住净子的苦求;其二,穆野晟打心眼里想了解汪择洋的过往。
汪择洋眼里暴露出噬血的凶光,让净子打了个寒颤,遽然一切清晰明了,又不安起来,他从不想伤害汪择洋,如果让汪择洋陷入痛苦的往事,那就是他的错。
净子哗的站起身,想和汪择洋说些什么,无论是道歉或者安慰。可来不及了,汪择洋的动作远比他快。
一个转身,汪择洋猛地跑回了卧房,碰的甩上了门,穆野晟忙冲过去,门锁了。穆野晟在外叫喊不应。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后,传来汪择洋撕心裂肺的哀嚎,“哗啦”被砸破的镜子碎了一地。汪择洋看清了镜子里的他,也是个人,是的,他也是个人,他再恨,他也是!所以他还有退路,可它们却没有了。
穆野晟撞开门,停了,屋内静悄悄的,徐风轻摇着窗帘,一地的玻璃残渣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尖锐而刺目。
汪择洋不在了,跳窗逃了。他常这样,可不一样的是,穆野晟这次清清楚楚地在他眼里看到了恨。
恨?为什么会有恨,或许应该有。穆野晟蹲下身子,地上有几片玻璃上染了血迹,指头无声地划过那些锋利的棱角,画出一条条鲜艳的边框。
看着晶莹的血滴从指间滑过,穆野晟含了笑意,用像是对着汪择洋的宠溺声音说道:“齐康,你带几个人去找小择,陪他在外面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
☆、第 41 章
? 汪择洋去了漠北。齐康数十日后才找到他,将消息传给了穆野晟。
漠北?穆野晟心口一滞,痛了。
去年汪择洋的生日,穆野晟答应过他陪他去的,但他失言了。
汪择洋等了他那么久,终还是独自去了漠北,原来,他不是没有他就走不了的。
汪择洋就像是用行动在对穆野晟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穆野晟捂着面,日子变得异常难熬,无论是白天黑夜。
缪南街的情况越来越糟,混乱的局面已快无法控制。
自从穆野晟得到苍家的玉后,苍家人无任何动作,缪南街却动荡起来。缪南街里的各类人群越来越浮躁不受管,各个帮派愈来愈不安分,各种势力纷争渐而浮出水面……这些穆野晟和缪南的几位老板还能镇压下来。
缪南街里每隔几年总会发生一次暴动。
在短短的几周内,缪南街迅速成了人间炼狱,人们疯了似地没日没夜地厮杀、干尽各种野兽行径。缪南街的暴动通常是以缪南血流成河,缪南老板的死亡为终结。
穆野晟做过两届的缪南老板,上次的祸乱导致缪南的另一位老板被肢解、钉在缪南街尾的一个破教堂里,肉块腐烂到快辨不出形状来才被发现。之后,楚逸顶了他的职位。
那会儿,楚逸在缪南的势力确实让穆野晟小小的惊讶了一回,不是因为大,而是因为他的势力藏得太深了。甚至在缪南街动乱前,有位老板压根不知有楚逸这号人。
缪南街的动乱总能为缪南更换新鲜的血液,老板们既是害怕又是期待它的到来。
无论状况是否失控,穆野晟一直泰然处之,只是这次,不该动到了小择身上,怎么着穆野晟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因为他而波及到身边重要的人。
无论这次幕后煽动者是谁,他会努力找出来,轻饶不了他们。
以往,缪南街大乱,缪南老板们管住自己的人,保住自己的势力,在全然没办法时才会稍加出手控制局面,等动乱结束再来收拾残局。
然而这次,缪南出乱穆野晟竟然插手,一面挽救混乱局面,一面又挑起缪南街内部动乱,结果是将缪南街搅得更乱。
楚逸大骂:“你疯了,不要命了吗!”
缪南老板们在大乱时期,通常都是众矢之的,他们藏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滥动人力、物力、财力、势力。
楚逸试图阻止穆野晟,却是枉然;想撒手不管,只求自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离去又回来。最终反反复复后,楚逸站在了穆野晟身旁,顺着他的意图,帮着他。
……
坐了火车,汪择洋在路上就花了十数天的时间,静静地看着远途的风景,不疾不徐,不想不做,一切都是默默的。
一下火车,汪择洋茫然不知所去,在车站坐了很久。天气很冷、很干燥,车站很脏,很吵,汪择洋缩着身子一直呆坐着,直到被齐康逮着了。
齐康带过来的人将小旅社都住满了。
对于他们的到来,汪择洋没有表现出惊讶,没有欣喜也没有不乐,日日在外闲步,后来遇上个人,两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汪择洋把他随身带的偷盗行当全赠给了那个叫陈贺的人,顺便将贼术传之。
两人没心没肺地瞎闹在一起,汪择洋又逮着人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