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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到这里,傅还殷身子一抖,双手紧紧抓住身前栏杆,像是支撑不住,手上用力又像是要把栏杆掐断。
孟戚露出残忍又得意的笑容:“既然休书已写,你和他才是名副其实的陌路人,留不得他的人是你才对。”
傅还殷感觉五脏六腑气血翻涌,胸口钝痛不已,一时不备竟然猛地呕出血来,忙从怀中拿出帕子掩住,形容颇为狼狈。
孟戚冷眼旁观,也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陆青简才是真正狠决的人。纵然我知道你不会杀了他,只怕是他自己愿意这样做,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将要提出的所有要求。当初他撇下我和师父执意再回到这里来,一定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沉默良久,傅还殷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只是嘴唇泛着异样的红,心下只剩一片无能为力的颓然,道:“……你说的对。”
这些事情他在那个人死了之后不久就想明白了,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陷入迷惘,有一瞬间既怨他也恨他,然而相应的,他很快就发现,这些恨和怨都是无济于事的,怨怼一个死人有什么意思呢,他不会笑不会哭甚至对正在经历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便与整个世间都隔绝了。
最终都是他自己的错,这千万种情绪沉淀得太快,即使最后只剩下爱,也没有意义了。
且不管时局是如何天翻地覆,他和陆青简只是互不信任最后倒落了这个结果。原本许多没完的事竟就这样完了。
世间没有死而复生的法术。也没有人会回来了。
孟戚见他一脸凄然依旧摆出铁石心肠的样子:“现在做出一副痴情的样子给谁看呢?人都不在了。他要是知道你最终爱上了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傅还殷猛地一颤,震惊地看他:“你说什么?”
孟戚又是狡猾地一笑:“哦,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执意要跟你成亲?”
傅还殷愣住。
孟戚又笑,也不生气了:“陆青简本来就不需要为别人为他出头,我白忙活了这半天,原来他才是最狠心的那个。傅还殷,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啊。”最后慢慢叹息道。
傅还殷不可置信地盯着孟戚,后者微笑不变,他的心底却开始泛冷,从头顶至足尖寒彻入骨,整个人像是被冰层覆盖,失了所有感觉。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梧桐湿透,叶片上的墨绿浓稠如血液一般蔓延。
☆、第二章
在傅还殷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魔教和正道一道召开的和谈大会上。
当时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魔教已过南塘,占据中和,甚至小部分势力已经发展至棠州,整个武林正道联盟节节败退最后被迫驻扎在芜州藏日湖附近,一时间人人自危人心涣散乱成一团。
就在众人以为魔教会乘胜追击的时候,魔教却主动要求和谈。当时武林正道虽然不齿,却也已经别无选择。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境地里,傅还殷见到陆青简。
完全不像是魔教中人,那个人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周围的喧嚣和尘土与他格格不入,仿佛这整个打打杀杀的江湖都和他没有关系。
一袭青衫,素雅干净,极富书卷气,手里把玩着一块翠绿的玉佩,表情认真甚至入迷。身形瘦削,脸庞白净,只有那一双眼睛细长,眼尾上挑,慢条斯理地环视周遭,眼神像块冰隐隐透出丝丝寒气来,只是似乎一切都落不到他眼底,仅仅傲慢地作壁上观。
没有见过他的人都以为又被魔教耍了一道,纷纷出言指责对方欺人太甚,幸而武林盟主谢尘寰却摆了摆手,意义明了,这个人确实是搅得武林天翻地覆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沧澜魔教教主陆青简。
傅还殷和大多数人一样惊讶但却保持着沉默,他暗暗地打量着青衫人,心下盘算,毕竟谁也不知道魔教打的是什么算盘。
突然陆青简似有所感,偏头朝他的方向淡淡一笑,犹如春风破冰,水光潋滟,其冷冽犹存却足够令人怦然心动。
明明未曾见过,明明身侧众人,傅还殷却直觉对方笑着的时候眸子是很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
和谈十分顺利,因为谢尘寰提出的条件被魔教全盘无条件答应,反常即妖,众人不敢小觑了魔教,又不禁疑窦丛生,有些莽撞的甚至已经认定魔教是在戏耍他们,眼里冒出火来,暗暗拿住了兵器蓄势待发。
气氛趋于紧张如同绷紧的弓弦,魔教不可能一无所觉,但是陆青简却泰然自若,神情傲慢,紧接着他犹如惊雷的一句话彻底让这根弦粉碎。
“我要与他成亲。”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玉佩已经飞出。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块玉佩落去,最后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傅还殷身上。
傅还殷只是下意识接住朝他飞来的物件,等察觉到手中温润一时惊愕。
众人哗然,有人拿起兵器明晃晃地指着陆青简,骂他侮辱中原武林,愤然道要鱼死网破。有人打量傅还殷窃窃私语。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这看似荒谬的场面。
他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教主是不是认错了人?”
陆青简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管眼前刀剑无眼,嘴角一丝恶劣的笑意:“我眼力好得很。我也知道你是隔月山庄庄主傅还殷。”
傅还殷如芒在背:“我是男人。”
“刚好。我也是。莫非庄主歧视断袖?”
“并非如此,只是我并不喜欢男人。”
其实近些年分桃断袖之事在江湖上十分盛行,大部分人已经将此视作平常,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已经成为众人口中艳羡不已的爱侣,例如辜阳城主的夫人便是圣笔书生、阴阳剑唐叡的爱人也是男人。
“那你如今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
“那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并没有。”傅还殷顿了片刻。
陆青简势在必得地笑:“既然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那么你又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欢男人?”
“……”傅还殷已经不想和他分辩,正色推辞:“我与教主并无任何渊源,初次见面,不知哪里入了教主的眼。承蒙教主错爱,可傅某已经有未婚妻,希望教主成全。请收回此物。”
陆青简并没有看他伸出的手掌上的玉佩一眼,脸色阴沉:“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会有未婚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傅还殷不动。
“哦,原来你是说陵东藏梅堂孟义海之女孟绣繁,我差点忘记她。”陆青简脸色稍愈,“她既还没有嫁又何足忧虑,最重要的是你又不喜欢她,你要是觉得亏欠了她,日后再给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