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前途未卜，更别提退休这个奢望了。

    一天的所有事情都完结后董卓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时间，他和北宫伯言坐在军营外的草地上，北宫伯言兴致勃勃的在拿着一本书对应着查找星座，董卓忽然说到：“伯言，你知道吗？我以前生活在一个看不见星辰的地方。”

    这是大实话，以前董茁生活的城市雾霾笼罩，晚上除了依稀的启明星和月亮什么都别想看见。只有厚重阴暗的天幕，到了古代整天面对着漫天的星星，反而有些不习惯。

    不自觉的想到了过去，董卓蓦然对以前的自己有些怀念。

    那个有血有肉，杀鸡都不敢下手的怂包。

    “凉州怎么会看不见星星呢？”北宫伯言不可能了解董卓内心的小剧场，他奇怪的反问到。

    “算了……”董卓也不和他解释，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问北宫伯言到：“如果我辞官了，伯言你还会在朝堂上待下去吗？”

    北宫伯言被这个问题问的奇怪：“当然不会啊！”

    “是吗？”董卓道。

    “本来入朝堂也是因为相国的缘故，朝堂凶险，也不适合我。若是相国辞官，伯言自然也会跟着相国。”北宫伯言说的这一切话仿佛是理所当然，董卓看不出一点假装。

    只要正常人都喜欢善良的人，不需要提防他在背后阴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活在被背叛的恐惧下，这就是为什么电视剧和电影中永远都是善良的人取得胜利，因为人们愿意这样看。就算事实并非如此又如何？人们本来便经历着事实，没多少人愿意在虚幻的世界再经历一遍。

    “你的确不适合待在朝堂。”董卓含笑道，看着北宫伯言的脸，他蓦然就感觉到了温和的暖流在心中散开。

    “你多大了？”董卓问。

    他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这便宜外甥的年纪了。听起来貌似有点没良心啊，人家都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和他缠缠绵绵仗剑走天涯——好吧说白了就是过退休生活，而他居然还记不住别人的年纪。

    “虚岁17了。”北宫伯言说道。

    “啊，比陛下还要小一岁呀。”董卓感叹。

    “相国对于陛下做的事情真的一点也没有感觉吗？”北宫伯言在董卓身边歪头注视着董卓：“真的不会感到伤心或者愤怒吗？我知道相国不在意权势之类，但是任何人被背叛了都会伤心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被背叛了？”董卓疑惑，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觉得。

    好吧，他承认大概是他知道自己是故意放任小皇帝削弱自己的势力，但是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小皇帝背信弃义清算权臣。

    “姑父把陛下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比姑母和玖玲还要重要。”北宫伯言说着事实：“姑父应该算算，您花在陛下身上的时间有多少，花在自己的妻女身上的时间又有多少？”

    董卓真心不想算了，因为他早就知道答案，一个根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答案。好吧，他花在小皇帝身上的时间的确太多了。

    这样一说，好像也怨不得小皇帝喜欢上他——卧槽为什么他开始为小皇帝开脱了？特么的张居正还天天跟着万历帝的呢也没见他们俩有什么□□啊！

    虽说就算有史书上也不会记载就是了……诶不对后来万历帝还将张居正掘坟了呢应该不可能……

    “我知道。”董卓的手缓缓敲打着地面：“不过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呀，如果每天多花一点时间培养陛下就可以让他成为明君，这对天下苍生和我们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伯言你也知道我不是特别的看重权力，所以——不如就把权力给他吧，他本就是皇帝。

    既要当权臣又要当忠臣，那么就应该一早就料到皇帝会做的事。□□啊什么的我也知道，按我说的，只要不要牵扯到我家人就好。”

    “所以姑父一早就料到了吗？”北宫伯言看董卓的眼神很复杂，又像是在看一个智者，又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对啊，你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姑父早就料到了！”董卓笑呵呵的拍了拍北宫伯言的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傻子。”

    “培养一个皇帝，然后让皇帝来夺取自己的权力？如果如姑父所说只是为了天下苍生，那姑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扶持汉室呢！为什么还要逼死少帝呢？”北宫伯言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董卓哑口无言。

    他能够说什么？“哈哈哈哈真对不起因为那个以前是董卓而不是董茁？”“哈哈哈哈打我呀打我呀因为我半途换芯了”

    这不是他的时代，不是他的世界，不是他的社会，不是他的人生，这里的人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朋友，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他不会说出这些话也不能说出这些话。

    听起来真矫情。

    但是又那么真实。

    第61章 回京奔丧

    董卓哑口无言，他注视着北宫伯言，纠结了片刻还是转过了头。

    “因为我以前太蠢了。”

    因为以前的董卓死了，而我活了过来。

    “姨夫没有说实话吧。”北宫伯言的语气笃定，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有时董卓都不得不感叹谁说心眼直的孩子就傻了，这家伙就比谁都精明。

    “这就是实话，以前我太蠢了。”董卓装作向天致意：“蠢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是忽然改变需要理由。”北宫伯言认真的说：“一个人不会忽然之间改变的，史书里大都是骗人。”

    “不错啊，都知道这个道理了。”董卓笑笑，也没指望转移什么话题。

    “听见以前的人对姨夫的评论，即使没有全信，我也会想到，董相国，到底是不是以前的董相国。”

    北宫伯言一定不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人，但是绝对是第一个如此平静的把这句话在他面前说出来的人。

    董卓没有和北宫伯言多说什么，他摇摇头。

    “人总是会变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

    ——

    董卓发挥了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自带的极好的运气和作为一个理科男的坚强头脑，锲而不舍的研究了多月的他早已经忘记的燃油包和火铳的原理之后，终于造出了一个时不时会走火伤到后面的人的可怜的火铳。

    董卓觉得小皇帝应该给自己颁个大汉当代十大劳模之首之类的奖项——如果在封建腐朽的汉代这一套有可行性的话他大概早就开开心心的引进先进的思想观念直接统一汉朝征服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