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本来趴在门上偷听的豆豆一个趔趄扑进他怀里。黄耀师给豆豆一个爆栗子，半真半假生气道：“偷听大人说话，小孩子怎麽这麽没有礼貌？”

    豆豆揉著被爸爸敲疼的额头，噘起嘴，“可是人家害怕白叔叔生气。”

    “白叔叔没生气。”黄耀师转头看看白小幺，“喏，爸爸是跟叔叔说点其他的事情。”

    豆豆却不信，跑到白小幺旁边，探著头看白小幺的脸色。

    黄耀师笑著摇摇头，“豆豆，不要给叔叔添麻烦。”嘱咐一句，转身走进厨房做饭。

    豆豆遥遥白小幺的手，“白叔叔不要生气。爸爸明天带豆豆去看妈妈，爸爸说墓地随便去不好，所以不要让你去，叔叔想去的话。叔叔想去的话，我跟爸爸说带你一起去。”

    白小幺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麽要生气。去看你妈妈的话，我去也不好啊。”

    豆豆嘟著嘴努力想了一下，说：“爸爸说，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是什麽都知道。妈妈以前说，要爸爸幸福。豆豆问过爸爸什麽叫幸福，爸爸说，幸福就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爸爸喜欢白叔叔，那现在跟白叔叔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妈妈知道，一定很高兴。”（汗，这段真不像小孩子说的话。）

    白小幺看著豆豆认真说话的童稚表情，不由得嘴角扬出愉快的孤度。

    “小家夥也懂什麽叫幸福了？”忍不住捏捏豆豆的小脸，“你这个小孩子知道的还挺多。”

    豆豆不服气的撅著嘴，“豆豆不小，豆豆已经五岁了，豆豆已经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了。”

    “五岁还不是小孩子。”白小幺抱著豆豆站起来，走出房间，“五岁还是小宝宝呢。”

    “豆豆不是小孩子，豆豆已经大了。”

    “是小不点。”

    “不是，是大孩子。”

    “小宝宝。”

    “不是不是……”

    黄耀师在厨房炒菜，耳朵里听到白小幺跟豆豆没有营养的吵闹。

    幸福──就是给喜欢的人炒一盘好吃的菜啊。

    三十二

    饭菜上桌，几乎是全素，只有一个只够一人份的小碗肉羹放在白小幺面前，白小幺诧异的视线眼光和豆豆垂涎的目光全都落在上面。

    “豆豆，别看了，没你的份。你明天要去墓地，不能吃肉。”黄耀师拍拍豆豆的头。

    豆豆不敢多说，噘著嘴，苦著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还不停著扫著白小幺面前的小碗。

    “那我也不应该吃吧。”白小幺笑笑，“我不要一起去吗？”

    黄耀师愣一下，眼睛里溢出惊喜的笑意，嘴里却还说：“你不吃，放到明天就坏了。”

    白小幺还是推开碗，“算了，放到冰箱里，应该没事吧。”说著，站起来，把肉羹放进冰箱。

    豆豆很兴奋，碎碎念著：“叔叔明天也要去，叔叔明天也要去哦……”

    白小幺转身回饭桌旁，路过豆豆，拍了一下豆豆的头，“不好好吃饭瞎念叨什麽呢，再不好好吃饭明天我去就告诉你妈，说你不听你爸爸的话──对了，不听话，还挑食，胡萝卜青椒都不吃。”

    豆豆连忙低头，猛扒了两口饭，鼓著腮帮子含混不清的说：“豆豆很乖，豆豆有好好吃饭，豆豆也没有挑食。”

    黄耀师笑著看著一大一小两个人。

    黄耀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豆豆正在客厅专心的看动画片。

    走进房间，白小幺正在打游戏。

    黄耀师在他身後坐下，伸手环过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明天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嗯。”白小幺眼睛正专注在游戏里，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我要准备三人份的便当了。”

    “随便你……啊……怪打我，快死了，死死死……呼……”吁口气，转回头看著黄耀师，“直接在外面吃……”

    唇被黄耀师捉到，後半句的话消失在黄耀师的口中。

    白小幺坐在墓地边的石椅上，看著一身黑色的黄耀师和黄豆豆在两座碑前拜祭。

    冬天的墓地很是萧索，风吹过，有一些阴阴的寒冷。

    远远看著，觉得有一些无聊，於是站起身，走近两人。

    听到声音，豆豆转头，看见白小幺，高兴的把面前墓碑上的照片指给白小幺看，“白叔叔，看，这是妈妈的照片。”

    黑白照片上是个美丽的女子，眉眼间与黄耀师和豆豆都有七八分的相像，却又有一种温柔恬淡的感觉。

    “你妈妈真漂亮。”白小幺赞美道。

    豆豆很得意的笑著，又指著旁边的碑上的照片，“这个是──我爸爸。嗯……”豆豆说著，却又觉得跟黄耀师重了，急著抓耳挠腮。

    黄耀师看见豆豆的样子，笑笑对白小幺说，“这是我姐夫，叫黄西彦。他是爸妈收养的，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哥哥。”黄耀师的声音里有一些淡淡的哀伤感觉，仿佛风吹过蓝色丝绒而显示出的一丝波动。

    白小幺看著那张照片，是个非常清俊的男子，眉目秀致。

    “他们两个人很般配。”白小幺说。

    “是啊──很般配。”黄耀师幽幽的说著，蹲下来，静静的看著两张照片，“很般配。”他喃喃著。

    三十三

    “真是温馨而隆重。”带著嘲讽的语气出现在身後。

    回头，看见身後站著的一个高个年轻男子。白小幺感觉有些眼熟，想了想，隐约记得是那天黄耀师带自己去的那个饭店的老板。

    “咦，是冯叔叔。”豆豆小心的打个招呼。

    “你来做什麽？”黄耀师冷淡的问。

    “当然是做和你一样的事情。”冯楠笑道，“你的姐姐姐夫，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黄耀师冷哼一声，转回头不想理。

    冯楠却并不理会黄耀师的冷淡，走近，在两座碑前放上花束。

    “逝者长逝矣……”冯楠轻轻叹气，“何必呢，就算缅怀，什麽也改变不了了……”仿佛自言自语，却又仿佛意有所指。

    白小幺看见黄耀师的身体忽然抖一下，半晌，黄耀师看著墓碑的照片，慢慢的说：“冯楠，我不想跟你讨论什麽，你别逼我。”

    冯楠蹲下来，看著黄耀师垂下来微微颤抖的睫毛，轻笑一下，“怎麽，又结了新欢所以看不上当年的炮友了？”

    黄耀师忽然站起转身，一把揪住冯楠的衣领，把他也拽了起来，“你少胡说八道。”

    黄耀师总是谦和微笑的脸上忽然显出阴狠的神情，豆豆被吓到，“哇”一声吓哭，抱住白小幺。

    冯楠脸上仍然带著一派平静笑意，“这可是在你姐姐和姐夫面前，你想做什麽？”

    豆豆的哭声和冯楠的话让黄耀师瞬间清醒，松了手。

    冯楠冷静的拍拍自己的衣服，笑的云淡风轻。

    白小幺看情形不太对，抱起豆豆对黄耀师说：“我带豆豆去其他地方玩。”黄耀师感激的点点头。

    “不让我多看看豆豆吗？”冯楠斜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