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低声咆哮，“这算什么？我已经像个女人一样住在这破房子里，等着他来上我，现在我还要给他生孩子？你能想到会生出来什么吗？我有一天梦到我肚子裂开了，里面是只……怪物。”

    他抱着头蹲下来，喃喃道：“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不存在这个世上。”

    “我不敢回台湾，爸会打死我的。”

    张堰摇头：“这是份责任，既然你不想要，为什么当初不……”

    阳生闭着眼苦笑，“你看见他怎么对我的了。他每个月会准时的打过来钱，james的生活费，菲尔太太的工资，还有我的钱。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买来的，怎么用都行。”

    “帮帮我，堰堰。”

    阳生双眼里蓄满了恳求和悲哀，他的眼眸总是能穿透一切，直击所有人的弱点，让人情不自禁。

    ……

    九点。

    阳生去给james讲睡前故事，外国的孩子总是幸福的，他现在还觉得圣诞老人，史努比，高飞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菲尔太太不是佣人，而是他的守护者，母亲不是离开，只是度过一段漫长的旅行。

    就连苛刻严厉的父亲也会送来小熊。

    张堰躺在床上拨通了孙成的手机，“孙成，你还能联系到上次做手术的那位医生么？”

    电话那边孙成一个踉跄：“你又？”

    “不是我，”张堰烦躁的翻了个身，“你就说能不能嘛。”

    “不是你还好，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小心点儿……”

    那边孙成唠叨个没完，张堰拉着长音打断他，“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话，是不是没有夜生活啊。”

    孙成“啧”了一声挂断，不一会回拨过来，告诉张堰刘言璋医生会在新年之前离开澳门，最好抓紧时间过去。

    “刘医生家人都在新加坡，没几天就要回去过年了。”他交代道，末了不放心的又问一遍：“真的不是你？”

    张堰叹口气挂了电话，走到阳生的卧室前，房门紧锁，他刚想敲门便意识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得恨得咬牙回去。

    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阳生，告诉他完事后来找自己。

    半个多小时后阳生开门进来，银灰色的睡衣衬得他面色不错。

    张堰瞟了一眼他的腹部，“中村那傻逼没发现你这腰他搂不过来了啊”

    话音一落阳生便红了耳根，他欲言又止，最终堪堪开口问道：“那个手术，会不会，留疤什么的。”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杀了条命都不管了还担心留不留疤？”

    “我是模特。”他苦笑，“我不是专职当情人的，我已经戒毒了，过完年就可以开始工作。”有些尴尬的用手抓了把头发，阳生说道。

    他依然是那个惊艳时光的人，修长挺拔的身材，笔直的腿，清俊的面容和多变的气质，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模特，最好的代言人。

    即使现在被困在这栋别墅里，做着一些让人不齿的事。

    张堰还是不忍心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奉劝道：“你要是想好了咱们就早点走，越拖着越麻烦。”

    阳生躺倒他的床上，把自己埋进被里。

    “喂，我盖什么啊，回你自己的屋。”张堰无奈的拽他。

    打了几个滚后阳生依然抱着被子不动。

    闹了一会儿张堰忽然摸着他的肚子，轻声问：“你知道他多大了么。”

    阳生的动作停住。

    “你真的不要他？就算他和我们一样，现在我们也有钱做手术，科技这么发达……”

    “张堰。”阳生钻进被子里，厚实的温暖和黑暗让他难得的有了安全感。

    他躲起来，张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话。

    “就算我生下来，孩子的父母怎么解释。他前妻是bsp;alcott，现任是ve，他的儿子叫james，不论怎么看都没一个男人的位置。”

    张堰听见他有些哽咽的声音，“我不想当个笑话，我也不想它当个笑话。”

    隔着被子抱住他，阳生忽然崩溃的哭出声。

    “阳生，怎么了？”张堰也钻进被子里，摸到阳生满脸的泪水。

    阳生咬着下唇颤抖，紧紧地闭着双眼。

    “刚刚它动了……它是活的。”阳生把头压在枕头上，用英语夹着日语咒骂着，张堰听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他说离婚，我等了五年……然后他娶别的女人，张堰，他凭什么……”

    张堰抱着他轻轻抚摸，阳生却忽然坐起来，开门冲了出去，张堰连忙穿上拖鞋跟上。

    “骗子！”阳生把坐在床头看报纸的男人拽起来，“你说的离婚呢？你答应过会和我住在一起！每天！”

    被阳生突如其来的攻击唬住几秒，随即中村便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按下，捂住嘴，云淡风轻道：“james和菲尔太太已经睡了。”

    阳生的声音被捂在手中，所有的责怨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节。

    他发狠的咬着男人的手，眼泪流向鬓角，所有的恨意终于喷涌而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把他所有的，全毫无保留的奉献给面前这个人，却换不回来一点点的回报。

    五年的纠缠只剩下一身的伤痛。

    “我不想要你的钱……”阳生轻声说，“我爱james，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他睡着的样子像你。”

    我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点。

    他的声音被吞没在中村的手掌里，中村看了看床前柜上的古董表，说：“你已经耽误了我六分钟的浏览时间。”

    张堰没有进去，他远远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回了卧室。

    拿出手机按下了最熟悉的号码。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王曜。”

    “嗯。”

    张堰夹着电话，对方也不再出声，仿佛再讲一句便耗尽了身心的全部力量，只能于深夜里彼此分享着呼吸。

    有时候会忽然想念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忘了他带来的伤害，鬼使神差的想要接近。

    他们两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着国际长途，安静的相伴了十几分钟，张堰简直觉得这是他和王曜最平稳的一次通话。

    最后张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阳生表示要和张堰离开的想法时受到了中村奏和james的反对。

    “你的病还没好。”中村奏平静的喝了口咖啡，然后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张堰：“张先生也不想你带着复吸的隐患离开。”

    张堰嗤笑：“我哥跟你在一块隐患才大……”

    “中国人把新年看的很重要，一家人过年总得团聚。”阳生道。

    james听不大懂大人们的话，但是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