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灵曦，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急死哥哥啊！”

    “你让我说什么，你希望听到什么？！”

    疾驰的脚步戛然而止。韩灵曦转过脸，红着眼睛大声质问：“希望我说没关系我懂？我要积极乐观勇敢对待，忍受有可能出现的药物过敏和排斥反应，还有化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期待终有一天能战胜病魔？你不是我，你怎么能感同身受？”

    “灵曦……”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韩灵曦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颤抖地说：“我没办法做到你希望的那样，我心里很乱，很害怕，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是这种胆小的人……”

    连日来积累的恐惧和不安终于都涌上心头，韩灵曦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仿佛重回儿时最黑暗的那段记忆，只是她从未设想过，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里还会再有一段亲身经历。

    如果得到的是最坏的结果，那自己的未来呢，父母呢，周庭雨呢？

    杜逸的眼眶也红了，他鼻子发酸地抱住韩灵曦，“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很无助，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感情，我不会强迫你坚强，如果哭出来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我陪你多久都愿意。”

    韩灵曦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揽着杜逸的肩膀，哽咽着说：“别告诉庭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办离职手续。”

    “那你爸妈呢？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杜逸难过极了，“灵曦，我知道你怕庭雨担心，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容易哄。早晚都会知道的，再说你生病了，有她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那样很丢脸。”韩灵曦控制住情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就当我拜托你，一定不要告诉她。”

    “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不是还好吗？”韩灵曦离开杜逸的怀抱，吸吸鼻子，“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体质比旁人结实。”

    杜逸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郑重其事的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医院这边我会安排，一旦处理好公司的事马上跟我回医院，我真的很怕你有危险。”

    “好，知道了。你送我回家吧，回去看看我爸妈。”

    杜逸不放心，“要么我跟你一起见你爸妈？”

    “不用，我妈说有事找我。”

    回去的路上韩灵曦在杜逸车里补了妆，尽量让自己的神态脸色都保持自然。然而进了家门，她发现林玉之也在，韩续倒是不知去了哪里。

    “冉冉。”林玉之虽然挂着微笑，但有点牵强。韩灵曦也礼貌的跟林玉之打招呼，“阿姨好，我不知道您也在。”

    “你阿姨是特意来看你的。”

    张凤兰进厨房端水果，喜滋滋地说：“坐坐坐，有事跟你讲。”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咯。”

    之前跟林玉之在外面碰头，对方问起女儿的近况，说约韩灵曦一起商量她的感情归宿。张凤兰满心以为林玉之是知晓了什么八卦，或者有合适的对象介绍，毫不犹豫就把韩灵曦叫回家了。

    韩续半小时前被借口打发出门，此刻张凤兰坐在韩灵曦身边，兴致勃勃就等林玉之开口。

    “冉冉，那天庭庭回家，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韩灵曦茫然地摇头，“她没告诉我什么。”

    “哦。”林玉之搓着手，想了想说：“既然今天你妈妈也在，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是不是在跟庭雨交往？”

    “啊？”张凤兰愣住，她看看林玉之，又看看韩灵曦，“老五，你在说什么，她跟庭雨交往？开什么玩笑！”

    “庭庭的手机开机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而且她亲口承认喜欢冉冉，我能是开玩笑吗？”

    “这，这不对啊，”张凤兰感到很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跟我讲冉冉的感情归宿，怎么扯到庭庭身上了，她们不是好姐妹吗？冉冉，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林玉之已经知道了。韩灵曦咬着下唇，点点头说：“是……我们是在交往，我很喜欢庭雨。”

    “什么？！”

    张凤兰彻底蒙圈了，两个孩子长大后又没见面，从周庭雨回国才有了交集，这中间各自谈各自的恋爱，什么时候友情变成了爱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冉冉啊，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阿姨也很喜欢你，倒是你考虑过你们的未来么。”

    林玉之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说：“庭庭那孩子在国外念了很久的书，心思单纯，根本就不清楚国内的情况，你总该明白，人情世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就拿你们公司来说吧，你跟庭庭恋爱敢让同事知道吗？被发觉肯定会被指指点点的，谈这种需要遮遮掩掩的恋爱不觉得辛苦吗？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我们理解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你吗？”

    “我……”

    “你们年轻的时候身体好，还能赚钱，独立，以后年纪大了呢？万一中途感情变淡了，或者有外遇了，这事谁都不好说，又不能结婚。再说句难听的，父母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如果后面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得了重大疾病，另一方甚至没有资格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人走了能为对方留下什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忍心让对方孤苦伶仃地过剩下的后半生？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别怪阿姨嘴巴毒，阿姨是过来人，现实就是如此啊，单凭一腔热血就想一生一世是不现实的……”

    那些话像是一把钉子撒进韩灵曦心里，她垂着眼睑攥紧拳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林玉之再说什么韩灵曦听不清楚了。内心的坚持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来。如果自己是健康的，那么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林玉之，可是现在她还有资格要周庭雨的以后吗？周庭雨还年轻，前程正好，自己就算是康复，体质也无法恢复到从前，霸占着她的生活会不会太自私了……

    “冉冉，冉冉？”林玉之握住韩灵曦的手，自觉韩灵曦有所动容，接着劝说：“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阿姨很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很多男孩都比庭庭更优秀，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富裕的生活，恋爱么，新鲜新鲜就可以了，结婚不行，何必要彼此耽误呢？凤兰，你说是不是！”

    “……嗯，嗯。”

    张凤兰仍在云里雾里，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喜欢上周庭雨，一时也没想到要发表看法。

    林玉之还在碎碎念：“这爱情呀早晚会被柴米油盐磨成亲情，那直接从亲情开始也没差，老了有个伴，比什么都强……”

    “阿姨，”韩灵曦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让我再想想。”

    ☆、第 96 章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