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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若兰之华(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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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 作者:若兰之华

    &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若兰之华(68)

    只有他一个人?

    溪云皱眉。

    是,奴才当时还好奇呢,这么晚了,小少主一个人提着灯出来做什么,哦对了,小少主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食盒。

    青鸾与仓颉听闻消息,匆匆从偏殿赶过来,一听长灵自己往西边去了,仓颉忽然脸色一变道:会不会

    溪云目光一锐:会不会什么?

    仓颉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全身黑甲腰带长刀的守卫忽然奔进来禀报:大帅,不好了,冷殿那边出事了,您、您快过去看看吧!

    温热的血流汇聚成小河,不断从博徽手腕、脚腕及大腿、四肢数不尽的细小刀口内流出,有的渗进砖缝里,更多的是堆积在墙角。

    黏腻的血腥味儿充斥在鼻间,口腔内,喉咙内,堵得博徽喘不上气,手腕脚腕撕裂的锐痛令他整个人接近虚脱,除了麻木的颤抖,连痛都呼不出来。

    博徽眼珠向外凸出,瞪大眼,一面抖如筛糠,一面惊恐的望着前方。他喉咙里发出咕哝的声响,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拼力拼力的缩回脚,想往后退,往任何一个可退的角落退,才发现手臂已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溪云赶过来时,正看到一片血染就的修罗场,倒在修罗场里不成人样的博徽,及挑着灯,冷漠站在一边的长灵。

    溪云瞳孔一缩,震惊以至惊痛。

    好久,他才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面部肌肉抽动片刻,犀利如剑的目光直刺向一边的少年:你做的?

    长灵于幽暗中抬起头,冷漠的与他对望一眼,嘴角紧紧抿着,又恢复了那副素日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而后依旧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血泊里挣扎的博徽,握着灯杆的手指紧紧、紧紧攥在一起。

    我的事,与你无关。

    良久,少年轻而又轻的吐出一句话。

    溪云一愣之后,胸腔内被更大的怒火包裹,劈手夺掉长灵手里的灯,拽起人就往殿外走。

    聚在殿门口的守卫迅速垂下头退到两边,让出中间通道。

    传医官!

    溪云背着殿门厉声咆哮一句。

    守卫立刻进殿,井然有序的将博徽从血泊中抬起来,简单处理之后,往医官处抬去。

    溪云一直将长灵拉回到首阳殿的庭院里方才松手,他强忍着滔天怒火,说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几乎是咬牙切齿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本帅已约了族老们明日公审,为的就是

    我知道。

    长灵平静打断他话,道:但我早说过,我的事与溪帅无关,是你非要插手我的事。

    这是溪云第二次在眼前少年身上感受到油盐不进四个字,数百年韬光养晦练就的沉稳与镇定一瞬崩盘,他再忍不住,低吼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么!博徽是废帝,无论他罪孽多深重,都必须由族老们公审决定!这是国法,也是族法!在公审前,你私自对他动用私刑,你知不知道一旦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身为狐族少主,你怎么可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边境守军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沉稳,善良,心系子民,胸有丘壑的幼主与君王,而不是一个睚眦必报,只知用屠戮与杀孽来解决问题的暴戾之徒!

    不是的。

    长灵摇头,道:溪帅错了。又或者是这两日的事,让溪帅产生了一些错觉。溪帅可能忘了,这两百年,我从不是边境守军的期望的那个幼主,也从未想过成为你们期望的幼主。我们一直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而已。我说过,我借助边境守军的力量,只是为了了一夙愿,报一大仇,我也早说过我的回报。我们是在达成了共识之后才合作的。我们的合作是基于利益,而非人情,我对你们没有责任,你们对我亦如此。我如何对博徽,只是了结我们之间的私怨而已,不涉国法,不涉族规。

    也许,你们希望我成为他那样大公无私的人,但我永远不会。所以我亦说过,请你们从狐族支系从另择符合你们要求的人选来继任狐帝位。溪帅现在拿这些来质问我,不觉得很可笑么?

    我累了,需要回去休息了。

    长灵转身,往殿外走去。

    溪云皱眉:你去哪里?

    长灵重新从内侍手里要过一盏宫灯,淡淡道:回我自己的地方。

    溪云堵心兼糟心,缓了许久,方举步往医官处。医官知道如今狐族无主,是眼前这位昔日博彦君上旧部、边境守军大将在主事,恭恭敬敬行过礼,道:回大帅,陛废帝性命无大碍,只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与四肢经脉,只怕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了。属下们会尽力施救,但能不能接上,就全靠运气了

    溪云亲眼见过博徽的伤,知道医官所言不虚,摆了摆手,让医官自去忙活,刚捡了把椅子坐下,蔚风带着两个守卫从西苑回来了,手里提着个沾血的食盒。

    蔚风行过礼,便将食盒与食盒里的东西一道呈到溪云面前,道:大帅,这是属下在清理现场时发现的。

    溪云皱眉望着食盒里早识不出面貌的干瘪头颅,问:这是何人?

    蔚风摇头,想了想,道:这东西就搁在博徽倒下的地方,他一定知道。

    第86章

    长灵回到了宸风殿。

    殿中一切如旧, 除了四面湖水里的药草枯萎了许多, 其他都和长灵离开时一模一样, 甚至连殿檐上悬挂的萤囊都还在原位置。

    宫变发生之后, 宸风殿里的内侍和其他宫人一道被羁押了起来, 石头也回了仓颉身边,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长灵提着灯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里面果然一尘不染, 家具光洁如新, 一看就是青鸾时时打扫的功劳。

    长灵把灯放到案上,来到书架前, 踩着脚凳上去,把书架最上层的一整排书册一点点搬运到地上, 不多时,便摞了厚厚两堆。

    昭炎快天亮找过来时, 就见漆黑的大殿中, 长灵盘膝坐在一片朦胧的琉璃灯光影里, 面前搁着一个火盆。

    少年低垂着眸, 羽睫被炭火映得泛红, 一本接着一本, 专注而认真将身侧堆的书撕成页,一页页投进火盆里。

    昭炎离近了看,看到那些书册的封面上无一例外都绘着奇怪诡异的符文,显然不是正常的修炼书籍。昭炎隐约明白过来什么, 没说话,沉默的在旁边蹲下去,从剩下的一摞书里随意抽了本出来,学着小东西的做法撕成页,帮着一道往火盆投去。

    跳动的火舌瞬间将书页吞没。

    长灵烧完手里的一本书,方扭过头看昭炎,也不奇怪他为何能找到这里,只问:你的事都处理好了?

    昭炎点头,伸手揉了揉少年发顶狐耳,低柔着声音道:好了,以后,本君的时间都用来陪着你。

    长灵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将剩下的书依次撕成页,投进火盆。天际第一抹亮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时,长灵烧完了最后一本书。

    还有么?昭炎问。

    长灵摇头。

    昭炎自去将火盆里的灰处理掉,回来见长灵依旧盘膝坐在地上,便走过去,直接把人抱了起来,道: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先去床上补个觉,本君去给你找点吃的好不好?

    长灵点头,由他抱到床上,乖乖躺了下去。

    这个月份的清晨还有些冷,殿中又没生火盆,昭炎寻了条厚一点的衾被,将小东西严严实实裹住,才放心离开。

    昭炎对青丘王宫的地形尚不熟悉,料想这个时辰膳房恐怕也没什么热乎食物,便直接翻出宫墙,去外面的小摊上打包了一份馄饨、一份灵米粥和一份小笼包回来。

    长灵吃了半碗灵米粥和两个小笼包,把剩下的都给昭炎。

    昭炎失笑:怎么,胃口不好?

    小东西的饭量他多少是了解的,才吃这么点,显然不正常。

    长灵没答,伸出手臂,默默抱住昭炎的腰,好一会儿,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可能会多睡一会儿。

    本君没什么可忙的,你安心睡,本君就在这儿陪你。

    昭炎几乎是立刻道。

    之前大梵谷那次决裂在他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他忘不了小东西离开后,他每日夜里独自枯坐在惠风殿中时是如何的锥心悔恨与痛苦煎熬,以至于这次失而复得之后,他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这小东西身边,生怕一松懈,又会重蹈之前的覆辙。也正因此,昨夜在处理完事后,他才会一刻不耽搁的连夜赶过来。

    长灵松手,仰头望他片刻,点头,没有再坚持,乖乖躺下睡了。

    昭炎本还在莫名紧张,见状,方暗松了口气。

    小东西还是接受他的,没有一味赶他走,也没有刻意疏离他,这个认知令他感到狂喜不已。

    昭炎只把长灵吃剩下的小半碗灵米粥喝了,馄饨与小笼包都交给随后赶来的青鸾,让她拿去殿中的小厨房温着,以便长灵醒来可以随时吃。

    青鸾自从昨夜亲眼目睹小少主从城楼上奔下、扑进这暴君怀里的情形后,心里就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因而对昭炎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惊吓与意外。

    昨夜发生了什么?这小东西为何不在首阳殿,回来了这里。

    青鸾从小厨房提着壶茶水回来,刚放到案上,忽听昭炎开口问。

    他语气淡淡的,视线始终盯着床帐内的长灵,像是随口一问。

    守在门外的仓颉悄悄与青鸾使了个眼色。青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昨日小少主擅自对博徽用私刑,无论缘由是什么,传出去都对少主名声不利。溪云已严令上下闭口,禁提此事,若现在她将此事告诉昭炎,且不论这暴君对少主情谊到底有多深,万一不慎流入狼人耳中,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于青丘名声大损。

    青鸾迟疑的当口,昭炎已皱眉道:与博徽有关。

    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青鸾暗吃一惊,错愕的望着昭炎。

    昭炎并无半点窥探出事实的喜色,反而眉心一沉,陷入更深的忧虑。

    他之前关于当年那件事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只是

    你们先照顾着点这小东西,本君去去就回。

    昭炎留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从医官处出来后,溪云就回了在宫中的临时落脚点。整整一夜,他都枯坐在茶案后,对着食盒里那颗干瘪的头颅拧眉沉思。

    水族丞相元耆。

    青丘紧邻东海,自然免不了边界之争,在狐族尚未崛起之时,早已从水晶珠中获得强大水系灵力的水族便曾是欺压狐族的主要外族之一。水族的边界线曾一度逼近到青丘王城外。直到博彦君上带领狐族崛起,在青丘与水族之间筑阵为界,方将属于狐族的灵土从水族手中夺回。

    当年他跟着博彦君上去东海与水族为两族分界进行会谈时,迎接他们的正是元耆。仔细算来,他与此人是有过数面之缘的。整个和谈过程,此人都站在水族族长元潮身后,谦逊而恭谨,仿佛元潮的一道影子。

    元潮显然对其极信任,但凡遇到关键问题,都要先征求此人意见。和谈进行的很顺利,因为与迅速崛起的狐族相比,水族已然处于劣势,博彦君上主动提出会谈,也仅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已。

    之后两族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交集,直到数月前四族结盟进攻青丘,水族表面中立,暗中却投靠狼族,在东海海面筑冰千里为狼族开道。

    当时青丘势弱,以水族一贯的墙头草随风倒的风格,做出此事也不足为奇。溪云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这位小少主与水族并无直接恩怨,为何会杀了元耆,并带着元耆的头颅去见博徽。博徽一见到这颗头颅就露出惨无人色的惊恐之态,又是为什么。

    他本来想从博徽口中逼问出更多东西,可惜对方在看到元耆头颅,骤然尖叫发疯,并大呼了一声元耆鬼之后,就昏厥了过去。

    大帅。

    快天亮时,蔚风从外面进来,觑了眼溪云脸色,禀道:医官的意思的,博徽的手筋、脚筋勉强可以接上做个样儿,但经脉是彻底废掉了。若今日就公审,恐怕瞒不过去。

    溪云皱了下眉。

    蔚风试探着提议:如果大帅实在发愁,何不推迟公审

    不可。

    溪云毫不犹豫否决。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狼玄灵铁骑还横陈在青丘城外,博徽一日不定罪,新一任狐帝就无法继位,朝臣与百姓的心就不能安定。不出数日,必会出大乱子。身为统帅,本帅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冒这个风险。

    蔚风继续觑他脸色,迟疑道:可一旦公审,小少主对博徽动用私刑的事就会暴露,到时族老们必会对小少主有偏见,若族老们真要另择人选继任狐帝位,如何是好?难道大帅真的忍心看狐帝位落入支系之手?

    虽然边境守军一直对这位幼主颇有微词,可那毕竟是博彦君上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之前长灵年幼,让博徽暂摄狐帝位也就算了,现在小少主已经长大成人,也行了成年礼,如果再把帝位拱手送给支系子弟做,实在憋屈。

    溪云面色一变,斥道:边境守军虽有与族老共同决定狐帝人选的资格,可狐帝位并不是边境守军的私物,选择谁来做狐帝,首先不是看他是谁的血脉,更重要的是他的品格与心志。

    蔚风羞愧的跪下去,但还是有些负气的道:末将只是不甘心,小少主毕竟

    溪云正色道:就算他是博彦君上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若心术不正,毫无宽容与爱人之心,本帅亦不会

    啪。

    一道清脆的拊掌声。

    昭炎大步跨入,微微笑道:溪将军高风亮节,刚正无私,着实令本君佩服。

    溪云冷笑:君上如今还真把我青丘王宫当成你狼族后花园了么?

    昭炎唇角一勾,毫不在意的在他对面落座,施施然道:本君今日过来,是有事关咱们两族的要事与溪将军相商,倒真不是来逛花园的。

    溪云朝外一摆手。

    蔚风会意,拿起剑,起身告退。

    溪云捞来空茶碗,斟满茶,推到昭炎面前,直截了当道:那就请君上说说,如今褚云枫已落网,天狼的玄灵铁骑打算何时从我青丘城外撤走?

    这点小事何须商量。

    昭炎直视溪云,双目忽露出前所未有的幽光与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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