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见钟情[星际]——Anecdotes(40)
二见钟情[星际] 作者:A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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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为此和庄泽谈了又谈,这算是他第一次参与了家族决策,在他站在家族利益角度分析了种种后,庄泽终于给了首肯,便安排和大公的事宜以及种种支援方面的细节,几天下来忙碌不下于周玉臣。
两人就在大使馆的贵宾套房里,各占据一间房间,只有用餐会在客厅里面对面,周玉臣的态度沉静,语气平淡,却总少了点什么,时常庄晏用餐到一半被讨论援助事宜的通讯打断,走到一旁谈了许久,回到桌边时,就要接受周玉臣冷不丁的嘲讽了:庄先生好忙活这么辛苦,不知公主是否感动?
论打嘴仗这种事,庄晏向来是不甘示弱的,别人刻薄他一分,他就要刻薄十分回去,但这次他不回嘴,顶多淡淡回一句不辛苦,因为他知道周玉臣是误会他跟海伦娜又订了婚,想到周玉臣之前让他那么烦恼,让他烦烦也好,这比赢两句嘴仗便宜多了。
再者,如果把误会澄清了,他不知道他又要面对什么,他觉得那样甚至会更尴尬,还不如维持现状的好。
现在想来,周玉臣介入他生活的姿态太突然,也太强势,只是几个月时间,他们就从原本有一定距离的情敌,变成像朋友,又比朋友更亲近一点儿的关系。
庄晏知道自己脾气很差,为人刻板固执,可以说是很难相处,所以除了家人和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几乎没遇到过像周玉臣这样主动的,不厌其烦的,完全包容地和他相处,插|入他的生活。
人心是冷漠自利的,尤其庄晏过了这么多年闭塞冷清的生活,除了生来就有的家人,这份主动及其携带的关怀与在意有多么珍贵,他很明白。
所以他一开始就拒绝不了,而现在就更不能干脆斩断了。
他得好好想想,借着这段冷淡的时期,想想这些天的经历,他在山洞里的所见所闻,如果不能把声音找出来好好问问,他就无法跟人开口,想想今后该如何面对周玉臣。
而和海伦娜的感情,他也渐渐明白了。去云水星之前海伦娜对他说的话,不知不觉被他记在心里,那番话当时令他哑口无言,而现在也常常响在他心里。
从前的他,或许的确太自大和盲目了,他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海伦娜,为什么不曾理解她所追求的?为什么不曾明白她想要什么?他爱的究竟是海伦娜,还是自己心里描摹出来的一个影子?
庄晏愈是往深处想,愈是明白,从前那一段感情,犹如水里扬起来的沙子,已经尘埃落定了。
有几处地方他错了,有几处海伦娜错了,最终他们还是错过了相携到老的机会,那个被他自己揣摩过无数遍关于家的设想,最终也成了梦中的图景。
五天后,第二集 团军一行启程,庄晏自己的飞船也和他们一道。他和周玉臣分开,坐上了自己的飞船。
刚启程不到两个小时,庄晏还在处理援助剩下来的一些事宜,忽然一则通讯请求跳出来,庄晏看到上面的署名愣了一下,不得不坐直了身体,点了接受。
通讯接通,周敦和蔼的面容事实上这张脸看上去年纪也就比周玉臣大了十来岁,不过那笑眯眯的样子是专属于长辈对晚辈的表情。
真人大小三维影像投在地上,还是多方通讯周玉臣也在。
周敦笑道:庄晏,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元帅。庄晏点点头,承蒙元帅关心,一切都好。
我听玉臣说你们在云水星可不太平安。周敦道,不过玉臣的使命完成,总算没让你出什么事,否则我可无颜见你父亲了。
元帅言重了。庄晏几不可察地皱皱眉,总觉得周敦的目的不可能是慰问这么简单,果然下一秒就听周敦说:你们现在回程,恰好路线离北落师门不远,要不要来家里吃顿饭?
第52章 英灵
听见这话,庄晏下意识看了眼周玉臣,然而后者低垂着眼帘,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这庄晏感觉有点麻烦,摩挲着手中的光子笔,还是不叨扰了吧?
怎么了,庄晏?周敦爽快地笑道,不想到我家里来吗?是我和妻子给了你坏印象,还是玉臣让你不高兴了?
都不是,元帅。庄晏不得不答道,同时他知道这次拜访是避免不了的了,如果是周玉臣提出的他还可以推辞,但周敦却是他的长一辈。
那就这么定了。周敦愉快道,明天下午你们就会到达师门星,我和克劳迪亚在家等你们。
于是次日下午四点左右,庄晏的飞船跟着第二集 团军的舰队一起偏离原本的路线,向北落师门飞去。
庄晏在舷窗旁边看着那颗遥远的明亮的恒星,北落师门是恒星、也是整个恒星系的名字,在汉语古文中,北落师门即军门的意思,师门指军门,北指方位,落是指古地球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那些藩落篱笆等布防设施,在古地球的中国人眼里,这颗星代表神话里的北将军。
现在想来,倒是很符合周家人历代来的身份。
舰队开始进入星系外围的空间站,所有飞船的广播系统与空间站对接上,爽朗沧桑的男声响彻在庄晏头顶上:欢迎回家,孩子们。
尽管庄晏还是头回来到这座星系,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亲切的味道。
舰队经过星系空间站,继续往恒星内围飞去,最后进入了一个位于中间行星带,面积最大的行星引力范围内,通过行星空间站,进入大气层。
随着飞船靠近大地,庄晏终于差不多看见这颗北落师门主星城的全貌,不同于卡塔尔的恢弘典雅,枫丹白露的浪漫繁华,以及他自己家乡海棠星的盎然绿意,这颗星的建筑充满了军事化的干练简洁。主城之外分布着多个军事基地,主城之内的街道则呈现放射性,可以想到交通必定相当便捷。而在道路汇集的中心有一片空地,从上空俯视面积应该很大,却不知道是作何用。
飞船渐渐进入了这片景色之中,随即贴近地面着陆。
庄晏走下飞船,听见周围的说话声用的都是他所不熟知的语言,这是北落师门的本地语言。庄晏的飞船紧跟周玉臣的绿野号,周玉臣吩咐完部下后,便过来同庄晏一起走出停机坪,到外侧坐上悬浮车,朝目的地飞去。
庄晏看着窗边飞逝的建筑物,道:不能停下来一会儿么?
周玉臣道:为什么?
庄晏看了他一眼道:我两手空空。上门拜访总该带点礼物吧?
周玉臣道:你到那儿他们就很开心了,礼物的话,只要别拒绝他们的请求就好。
请求?什么请求?庄晏有点紧张,按理说他可以把这看作就是到一个朋友家作客,但他认为周敦主动邀请他不会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长子的朋友。
他看了一眼周玉臣,周玉臣也看了眼他,庄晏转开目光,早知道还不如坚决拒绝算了。
主城相当大,悬浮车整整行驶了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住宅区的街上,庄晏下车,走进了这座不大的半旧住宅,和附近的住宅差不多是相同的色调和风格,前庭种了好些玉兰树,花木修剪的不算多么精致,但那围墙爬满的浓绿的爬山虎,在近晚的风中簌簌,给建筑增添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哈,你们来了,比预计的晚了一些。周敦给他们开了门,身上还穿着围裙,不过饭菜正好,等十五分钟就能开饭了。
庄晏,你好。克劳迪亚正坐在沙发上,穿着家居的米白针织衫,优雅的荷叶边及膝裙,只是和一身知性打扮有点不搭的是她属于军人的冷静锐利的眼神,此时也起身,和庄晏握了握手,随即去柜台那边:你喝普洱吗?还是红茶。
普洱就好。克劳迪亚动作干脆流利,泡好了茶端来,庄晏忙站起身来接过,又坐下,啜了一口,克劳迪亚道:还好吗?你们亚裔都喜欢茶道,周敦说我的茶泡得还不难喝。
味道很好,谢谢您。庄晏表面还算镇定。屋子里比外面要暖,他身上发热,周玉臣脱了外套,走到庄晏身边示意,庄晏便将外套脱下来给他挂在旁边的红木架上。两人都只穿一件衬衫,分别坐在两个小沙发上。
克劳迪亚问了庄晏几句话,问一句庄晏答一句,她不像周敦那样善于言谈,加上庄晏平常也是不苟言笑的性格,有时候没有周玉臣在旁边插话,对话就变得有点僵硬,但庄晏能感觉到她的善意。
玉臣,来厨房帮我一下。周敦在厨房里道。
周玉臣便起身往厨房去,克劳迪亚见状也起身对庄晏说失陪,然后走到厨房外的室内吧台旁边,对周玉臣说:我表现得还不坏吧?
你说呢?妈妈。母子俩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庄晏,他正捏着小小的茶杯,怔怔地发呆,周玉臣道,你让他一个人,他会更自在些。
好吧。克劳迪亚叹口气,转身往吧台旁的楼梯上走去。
您去哪?
去把这身打扮换掉。
周玉臣忍不住笑了,转身进了厨房,正在看火候的周敦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锅盖放下,一手撑着流理台道:你们进门之前我刚跟庄公通讯过,他说庄晏并没有跟他提起过和安道尔复婚的事。
没有?周玉臣一愣。
嗯哼,你是不是误解人家了?
周玉臣的脸色几瞬间从惊讶到疑惑,随即恍然明了,他叹了口气,自顾自笑了,周敦过来拍拍他的肩:要有耐心。
周玉臣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转而看向周敦笑道:怎么妈妈穿成那样?
不是你说,庄晏喜欢温馨的家庭氛围吗?周敦道,那条裙子还是前年我送她的礼物,她对我的品味嗤之以鼻,从来没穿过。
这头庄晏还在客厅里出神,忽然玄关处门一响,他回头看了看,一对少年少女站在门口,样貌都相当出色。两个小孩都盯着他,庄晏站起身来,点点头道:你们好。
少年把身上背着的巨大的包放下,走过来和庄晏握了握手道:你好庄先生,我叫周玉郎,这是我妹妹周小环。
周小环趴在周玉郎背后,用带点敌意的目光看着庄晏。
回来了?那厢周玉臣端着一盘菜走出厨房,周小环大叫一声哥哥,跑过去就要往他身上扑,被周玉臣按着额头保持距离:我端着肉呢。
周小环不依不饶,一定要抱着周玉臣的手臂,等到用餐就坐的时候,周玉臣看了庄晏一眼,拉开身前的椅子,周小环瞅准机会扑过去占了坐,抬头天真无邪地看着周玉臣。
庄晏便在周玉郎和周小环之间坐了,周小环又道:哥哥我要喝汤。
哥哥我要喝汤。庄晏左边的周玉郎面无表情地捏着嗓子娇滴滴道,你喊谁呢?
周敦夫妇和周玉臣都笑出了声,庄晏绕是心绪重重,也被逗得脸绷了一下,没笑出来就是了。周小环气道:周玉郎!现在不应该联手对敌吗,这家伙居然胳膊肘朝外拐!
庄晏。周敦为庄晏舀了一碗汤,笑道,留下来住两天再走吧。
庄晏的目光再次和周玉臣对了对,明白周玉臣先前所说的请求是什么意思了。周敦根本就是打算借吃顿饭的名义,把他留个两天。
周敦笑道:你来得很巧哦,过两天就是北落师门的庆典日,你可以看看我们这边的风俗。
庄晏觉得自己不该留下来。但当初周上将的套路他都玩不过,更别提这位老谋深算的周元帅,何况他已经在人家屋檐下了。
屋子里唯二不期盼庄晏留下来的就是两个小孩了,可惜都没有发言权。吃过晚饭,周小环还要继续粘着大哥,周玉臣摸摸她的长发:给你带了礼物,你不是喜欢安道尔的墨本大师设计的裙子?
少女到底抵不过裙子的诱惑,周小环跑到屋外悬浮车里找她的礼物,等回到房子里,发现周玉臣和庄晏一齐不见了:大哥呢?
周敦夫妇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看报纸,通讯的通讯,周玉郎瞄她一眼:爸爸让他们出去买东西了。所以才不要跟这个笨蛋结盟,三言两语就被骗走了。
按照帝国的年历来算,现在应该是六月下旬,但每个星球的气候条件都不同(事实上昼夜的时间长也是不同的,但为了达到统一,所有帝国属星采取相一致的人工照明系统),此时北落师门的主星的气温,和古地球春夏交接之时差不多。
庄晏随周玉臣出门时走过前院,看见玉兰树上已经结了一个个雪白饱满的花苞。
周玉臣没有开悬浮车,而是在终端叫来一辆浮游车,在这里也用不着卫兵随行了,两人坐着敞开的浮游车,顺着笔直的道路开向主城的中心,所有街道的交汇点。
城中的建筑色彩多以灰白、象牙、各种深色为主,路灯照耀之下,颜色错落有致,也许是将近庆典日,许多房屋挂起彩绸彩灯,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没有给庄晏太冰冷的军械化的感觉。
浮游车直行了半小时,终于来到先前庄晏不知作何用的城中心。
这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许许多多奇特的门字形的大理石建筑,只有一人多高,或者横排,或者数列,或者单独立在那里,组成一个个长廊,而来这里散步的人,都相携在建筑下面走过。
庄晏不知道这些建筑是作何用,远远地看见大理石的表面上有花纹,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个名字。
他站在那一个个名字面前,周玉臣在他身旁道:这是北落师门建成以来,为保卫它而牺牲的人的名字。
每个人都有吗?
不知道,或许吧。周玉臣和他一起注视着这些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由他们的家人、战友刻上去的,如果有一天我死在战场上,或许我乘坐的机甲或者战舰会在星际空间中爆炸、焚毁,这样我的身体留不下来,那么他们就会来到这里,在某个地方刻上我的名字。
说着,他回头看向庄晏,两人目光相对,庄晏感觉到周玉臣的心情又好起来了,这些天他们相处时缺少的那份感觉又回来了。
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并肩穿过大理石门组成的长廊。
看这些名字,吉恩哈迪斯,玛姬赛尔,斯威特娜拉米哈伊洛夫斯卡娅,亚裔,田中亮司周玉臣念着那些久远的凿刻痕迹,尽管你不认识他们,可是念久了,他们却能使你心中安宁。你好像明白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你只是一颗沙,在朝你自己的方向飘荡,回到这里,你就不会忘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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