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前我做了什么——不间不界(37)
失忆前我做了什么 作者:不间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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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央是一排又一排翩跹起舞的美人舞女,两边围坐着为其伴奏的乐师,再边上才是那享乐的臣子们。
竹涧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长鸣子,对方在一排深紫色朝服中正经危坐,蓝白色的道士服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位置还挺靠前,看来很得皇帝重用?竹涧笑嘻嘻地在长鸣子面前晃过一圈,看着他多次以十分刁钻的角度躲开试图环他手臂的美人。
爻楝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裘融的踪影,按理说这是庆功宴,哪有功臣不出席的道理?
竹涧皮了一会乖乖随着爻楝去找裘融,事实证明除了狗鼻子,龙的鼻子也很灵敏,就在爻楝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竹涧就那么嗅着嗅着从殿外长廊走出,发现了正在花园里赏月的裘大夫。
或许是和竹涧呆久了,爻楝玩心也起,两个人成心要吓裘融一跳,隐着身把裘融猛地往地上一推,又扯着他的领口在人即将以脸贴面的时机把裘融拉了回来。
一瞬间兔妖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耳朵更是立得像瓦片,七尺身锁成三尺,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谁!裘融惊恐地抱着梅树就不撒手,尾巴抖得直掉毛,眼睛红彤彤的四处张望。
是我。爻楝轻声开了口,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爻楝仙君?裘融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往二人的方向,你在哪儿呢?
就在你面前。
我瞎了?
竹涧翻个白眼,我们隐身了。
裘融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他理理华丽繁复的衣服,然后露出一个些微苦涩的笑容,竹涧仙君你也在啊?
别管我在不在,你还没回答爻楝的问题呢!
就是里面人太多了,我不适应。裘融站回刚才的地方,一术温柔的月光恰好洒在那片角落,零零光辉照在裘融身上。
裘融站在竹涧的肩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瑶瑶说她想进宫。裘融也没打算瞒着,我说我有办法,正巧那时太后病危,揭了皇榜,然后便轻而易举地进来了。
竹涧特别看不得裘融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狠狠地道:你知道宁瑶瑶进宫是想做什么么?
大概知道吧裘融摇摇头,我觉得这里不好,但她喜欢,那就带她来好了。
她进来了?爻楝问,裘融勾起唇角,目光温柔至极,他忽地道:你们听
箜篌古琴仿佛都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如梦似幻,竹涧满脸莫名,爻楝却因为曾经认真看过宁瑶瑶的剑舞,记得那伴奏的乐曲,一瞬间就明白了裘融的意思。
裘融向帝王推荐了彩梦楼的歌舞,既然是神医所求,皇帝也自当会请来他专门点名的舞女。
你到底喜不喜欢宁瑶瑶?竹涧看不懂了,宁瑶瑶是想给那傻皇帝为妃诶,你不阻止也就罢了,居然还主动帮忙?要是爻楝跟他说他喜欢长鸣子,竹涧一准先把那死道士变成真正的死道士,然后把裘融关起来,关到回心转意再说。
喜欢的。裘融点点头,她真美,谪仙下凡大抵如此了吧。
审美异常的爻楝和竹涧都不这么觉得。
你们知道吗
爻楝将竹涧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们怎么会知道掐死在他腹中。
在我刚修炼成妖的那段时间,我的窝穴旁边经常会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戏班的,每日都会来林中练戏,我一开始觉得咿咿呀呀的很吵,后来慢慢的,竟然也品出了些许韵味出来。
裘融仰头看着月光,十年如一日,我就这么看着她长大,从孩童变成窈窕淑女,我若是有一日看不见她,我就很慌张,会跑去戏园子里找她,直到见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后来,她嫁人了。
竹涧都懒得问裘融有没有去抢亲什么的了,就这兔子的胆子,肯定没有。
爻楝轻声叹了口气,裘融也跟着叹气,我不是没有想过同她表明心意,但妖族与人类不同,刚成妖那五十年间我都是幼儿的形态,我怎么能以一个孩子的形象去接近那名少女呢?
是吗?爻楝抬眸问竹涧,后者抓抓头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有记忆。
嫁人之后,她很快就有了身孕,是一个女孩,特别特别可爱,我偷偷去看过,和她长得很像,是个美人坯子。
我很喜欢她的这个孩子,经常偷偷带礼物去陪她玩耍。但是没到一年时间,她又怀孕了,直到死之前,她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中间有一个男孩,但是是死婴。
大女儿六岁就死了,其他三个女娃也没有一个活过满月,她死后,她的夫家很快就扶正了继室,终于给他生了男孩然后这个戏子在这个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戏园子里也有了新的花旦,似乎除了我,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了。
裘融接住飘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宁瑶瑶和她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她投胎回来了?而我,是不是又来晚了?
晚什么晚啊!竹涧猛地拍裘融一拳,你现在去那殿里抓住宁瑶瑶的手,就说
说什么?裘融反问,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为你跳动的心?若是今夜皇帝没有看上她,我也会在明日恳求皇帝把她留在宫内。
话音刚落,爻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变故骤生,巡逻的御林军忽然加快脚步,极速冲进歌舞升平的殿内,不少宫人更是惊慌地从门外跑出,躲在远处胆怯地看着里面。
发生什么事了?爻楝抓住竹涧的衣领,过去看看。
瑶瑶还在里面!裘融慌张地往动乱发生的地方跑去,竹涧的速度比他快上太多,眨眼间他便冲到宫殿正中央。
先前的歌舞都已停下,乐师们收了曲,舞女们也愣怔地退到一边,最高处的帝王愠怒地眯着眼睛,长鸣子冷脸站在一旁,而最为失态的却是左边座席上一个五十岁左右、大腹便便的男子,那人涨红着脸,手指着最中央,破口大骂道:你这妖女!一派胡言!
他就是姓刘的那个王爷,宁瑶瑶的恩客。竹涧压低声音在爻楝耳边解释道,爻楝点点头,目光转向了众人视线的汇聚之地。
那里跪着一名长袖薄衫的女子,她的身前铺展开一丈长的白绫,绫布之上尽是鲜血书就的红字,一笔一画,都是亡魂的冤屈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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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生日礼物,贼开心。
第52章 相助
民女之言句句属实, 绝不敢说半句谎言欺瞒圣上!
刘清私生子名为刘立德,是他与曲城一家巨贾商女所生, 仗着与京城异姓王爷的关系,刘立德一家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五年前, 刘立德欺占一陈姓百姓房产良田, 又逼死了那户人家上下六口人, 如此滔天大罪,竟活生生被刘家买通知府, 官商勾结瞒了下来。
我爹乃曲城地方太守宁义, 为人正派清廉, 一丝不苟, 此案本由该他审判,却在铁证如山,即将宣判前夕上被那知府拦下, 再过两日竟案情竟全然颠倒黑白, 我爹决心为民请命,连夜写了奏章准备直接赶赴京城,击皇鼓,呈御状
宁瑶瑶每一个字咬词都清清楚楚,声音洪亮, 似乎已在暗中重复演练了无数遍,就在喊出宁义二字时, 饶是她那唱惯了婉转情曲的喉咙也强硬起来, 她逼下已然半溢出眼眶的泪, 极力保持口齿清晰,铿锵有力地继续喊道:但是他这一去,便再也未曾回来。
十日之后,才有渔民在曲河沿岸发现了我爹已然肿胀腐烂的尸首,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就在丧礼之上,我爹的灵台之前,官兵冲进门来,诬陷我爹贪污受贿,还从家中拖出一些根本就无须有的大额银票与珠宝。
我爹一生节俭勤恳,一心当得清贫父母官,为黎民百姓日夜奔走,却落得惨死他乡的下场,死后还要背负不堪骂名。
陛下!以上种种我皆有证据,无论是刘清与刘立德,以及那知府的书信,还有当时惨死六口人的原卷宗,仵作检验我爹尸首的誊稿。
民女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求陛下能还我爹的清白!
说完,宁瑶瑶重重地磕下了头,额间蹭破了皮,在雪白绢布上又留下一道刺眼的血印。
她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刘王爷反倒冷静下来,他撩起袖子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一旁的长公主面色不虞,但在事情全然水落石出之前肯定偏向自家夫君。
皇帝因母后病情之事焦虑了数月,难得兴致高昂大宴群臣,想要与民同乐,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御状拂了雅兴,他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些舞女就是裘神医点名想要观赏的歌舞表演,帝王心有七窍,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弯绕。
皇叔,皇帝危险地眯起双眸,你可有话要说?
刘王爷气定神闲地走到宁瑶瑶前面跪下,陛下,这些都是这该死妖女的一派胡言,臣冤枉,臣请这妖女呈上所谓证据来,臣愿当面对质!
好。帝王点点头,他又看向了伏地不起的宁瑶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若是无凭无据冤枉皇亲国戚,一国驸马,休怪朕治你的欺君死罪!
爻楝从刘清王爷忽然变了副嘴脸起,就意识到他肯定通过什么隐晦的办法已经向外通过气,并且有所动作,宁瑶瑶一介青楼女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收集来的证据除了彩梦楼还能藏在哪里?
快!去他赶紧让竹涧立刻带自己回彩梦楼,但爻楝半句话喊出了口又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宁瑶瑶把东西藏在了楼内何处,找东西麻烦,但摧毁起来却非常容易。
只需要一把火,整栋屋子都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话音还未落下的刹那,宁瑶瑶抬起上身,她缓缓回过头往身后看去,直到视线捕捉到裘融,与他安静地对上目光,这才复又回身低下头去。
长鸣子在不知不觉之间站到了裘融的身侧,他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无论内心究竟是何想法,又即便他与裘融私底下还算有过交情,只要是现在二人身处大殿之上,长鸣子便一切都以帝王为尊。他单手握在桃木剑上,警惕地注视着裘融的一举一动。
裘融似乎因宁瑶瑶的目光想起了什么,眸色微闪,但碍于长鸣子就守在一旁,没有轻举妄动。
但宁瑶瑶未曾料到的是除了裘融,在场还有第三人发觉了她想要传达的意思,竹涧在爻楝的要求下走到裘融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摆,裘融立即压低声音道:宴会开始前我与她碰面,她对我说了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
什么玩意儿?
知道了。
竹涧和爻楝在一瞬间给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回答,裘融简直不要太庆幸当初竭力救了爻楝一命,否则今日若是只有竹涧一人在这里,他怕是要活活急死。
不远处的长鸣子发现了裘融的小动作,他紧紧皱着眉,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却一声未吭。
你知道什么了?竹涧虽一头雾水,却已经飞速地冲出完全没有玩乐喜庆氛围的宫殿。
高台之上的帝王扫了兴,命御林军头领极速去宁瑶瑶所说的地方取回证物,在证物取回之前暂时委屈刘清王爷和长公主在偏殿休息,宁瑶瑶也被暂且看管安置,裘融自是与此案脱不了干系,虽是妖身,但既然牵扯进了凡人的案件之中,就难以独善其身。
不过皇帝对他还是客气,只要不离开这皇宫,想去哪去哪。
宴席直接散了,本来喝酒喝得好好的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直接被抓了壮丁,捧着血书就地研究,就等证物取回,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判案。
书中自有黄金屋。爻楝缩在竹涧的锁骨前,你忘了李启亭李公子了吗,他不正开了一家书屋?若是宁瑶瑶在这世上还有信任的人,那就只有他,也只会是他。
凡人百姓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宁瑶瑶要对抗的是一名位高权重的王爷,她筹划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若不是裘融相助,她可能还要再蛰伏六年、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
明明就住在这皇城前面,想要见上帝王一面却是太难太难。
不去彩梦楼吗?竹涧足尖点过屋顶瓦片,留下清脆的踩踏声,爻楝答道:不去,那刘清定然已经派人去扫荡了彩梦楼,现今只怕整个彩梦楼都已经没了。
没了?
后厨走水,火势太大,烧得干干净净。
啧。竹涧有些不爽地在一户人家的屋檐顶端停下,要不我回去把那老头儿杀了吧,你若是怕什么因果报应,说什么不可干涉凡人之事,那就我来动手,我不怕这些。
竹涧,你觉得杀了刘清能还宁瑶瑶父亲的清白吗?
清白名声有什么用,能吃吗?
爻楝褪下手腕上的丝带,从掌心大小变为与能竹涧平视的清隽男子,对于某些人来说,声誉就是比他们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竹涧,你若是想自己抒一口恶气,尽管杀就是了,但你若是看宁瑶瑶太可怜,想帮她一把完成她的心愿,那便随我去李启亭的书店,把证物完好无损地带到皇帝面前。
真复杂。竹涧嘀咕着站到爻楝唤出的剑上,他靠在爻楝背后紧紧抱住对方的腰,人类好复杂啊,话说你是不是瘦了?等找回记忆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定居吧,少费些心思,就能养胖了。
我想回君湖岛。爻楝驭剑快速疾行,那是我呆了上百年的地方,我属于那里。
竹涧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地捏捏爻楝的腰,我不喜欢那里,至少现在给我留下的尽是些不好的回忆。
不,你会喜欢的。爻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到时候我和师父师叔解释清楚事情经过,龙丹来由是你,我就是真正的爻楝,然后我带你真正逛一逛君湖岛你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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