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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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棺GL 作者:七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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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问了几句,山神忆起来宋十九往前头何家村的方向去了,李十一道过谢,便要同涂老幺离开。

    要迈出门时,她转身又瞧一眼山神破破烂烂的形状,方才接头上去时,里头的稻草芯子都烂了,怪道他吐气里有一股腐味,怪道他才说了没一会子,便神情倦怠口齿不清。

    连宋十九紧要的那句话,也是最后才记起来。

    李十一忖了忖,说:“待我寻着她了,替你塑一副新的身子。”

    山神又是说了一回折煞,莫了才道:“实在不必。”

    从前他也是不多言语的正经地仙,如今心知撑不了许久,才爱请人来说说话。

    他笑一声:“现时洋派,安庆城里都垒了教堂,我这山神庙是不大有人来了。”

    “再过些年头,怕也是要砸了。”

    他看一眼涂老幺的衣裳,小西装立领的,怎样看怎样精神。

    李十一若有所思地“唔”一声,同他道了别,越过门槛往外去。

    第100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一)

    何家村在半山腰,不大好找,沿途的茶肆问过去,好容易才探得了道路。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几位挑扁担的卖茶翁一听何家村三字纷纷变了脸色,欲言又止地匆匆指了路,便讳莫如深地埋头往壶里添水。

    一路往上走,天也渐渐擦黑,暮色沉沉地罩下来,像倒扣了个粗泥碗。

    山上要到底比底下凉些,沿途的雪还未化干净,越往里头走,雪堆得越是杂乱,大道上亦结了一层滑滑的冰,只零星几道脚印和车辙,仿佛是没什么人往来。

    涂老幺拎着西裤走,里头几层的棉裤露出来,掖在毛袜子里,倒是不大冷,却是这皮鞋走得十分费劲,窝了好几道深深的勒痕。

    他想起从前走街串巷的日子,大冷天儿的棉鞋裂了口子也舍不得扔,涂嫂子补了又补,都辨不出原本料子来,这才没几个时日,连上好的牛皮也不心疼了。

    他望一眼旁边的李十一,好日子便是从这里开始的,他不习惯将感激挂在嘴上。可他清楚得很,若他和婆娘还同从前一样窝在北京巷子里,如今战乱四起,也不晓得还有命没有,更别说安安生生地住在租界里。

    这世道连命都不大贵,什么也不奢侈,安生便是奢侈。

    他涂老幺屁本事没有,却得了天底下最贵的馈赠,他不晓得怎么回报才好,是以才死皮赖脸地跟着李十一。

    李十一见涂老幺一个劲儿盯她,有些不自在,眼皮子一撩,问他:“怎么?”

    涂老幺眨巴眼睛,“啊”了一声,目光越过李十一投在身后,咋咋呼呼:“这山顶反光得厉害,怕是常年积雪罢?”

    李十一瞄一眼,“嗯”一声,又望他一眼,见他说话没头没脑,仿佛是不愿交谈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的闲心。

    再绕过半座山,两旁才渐渐有了几头归家的老牛,前方是一个小村落,路边雪里插着半根旧年的木头,煤炭隐约描了一个“何”字。

    村落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青瓦白墙,屋檐高低错落,画儿式地叠着,远远地瞧着似极了水墨山水画,炊烟正好升起来,衬得瓦砾间雾蒙蒙的,是重逢的好场景。

    李十一将步伐慢了下来,鞋上还沾了未化的冰碴子,鞋头有些湿,显出了些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她想了想,衣裳是不必管了,只将帽子摘下来,顺了顺头发,又将腐皮揭去,手背揉了揉略红的脸颊,将包袱收拾齐整了,这才往里头走。

    涂老幺望着她不紧不慢的动作,生出了重叠的幻象,他第一回 见李十一时,她也是井井有条地收拾着家伙事儿,那时她翻墙掏灶,动作利索又干净,神情却是懒怠怠的,仿佛只要你不太大声,她便连眼皮子也不稀得抬。

    如今她又一次在他跟前整装,慢吞吞的动作里却带了藕丝似的优柔寡断,眼帘扇了又扇,好似在考量。

    “其实,也不必太紧张。”涂老幺安慰她,“兴许,十九早走了呢?”

    李十一顿了顿步子,瞥他一眼。

    涂老幺险些咬舌自尽。

    他咬着舌尖儿左右一顿看,心底却疑窦丛生:“这村落里咋恁的没人气儿?”

    处处屋门紧闭,百业关张,院儿里连条狗都没有,菜叶子也是蔫儿了吧唧的,偶然有一家才是今日浇了水的模样,小道上不见行人,巷口却搁了一个个火盆子,也没人看顾,只自顾自地燃着,涂老幺近前一瞧,烧的是几件衣裳。

    他揣着手瞧:“真浪费嘿。”

    李十一却道:“病村。”

    她骤然明白了为何半路的人都神色有异,也明白了为何途中径道覆雪。

    “你咋晓得?”涂老幺诧异。

    李十一抽了抽鼻子:“药味,你没闻见?”

    涂老幺狗似的嗅了嗅,抬手捏鼻左右胡撸:“怕是鼻炎又犯了。”

    他仔细辨了辨,是依稀有几声不大分明的咳嗽,李十一自包袱里掏出一块布条,递给他:“将口鼻掩上。”

    说完便提步往前去,涂老幺一面绑布条,一面想提醒李十一,却陡然想起来紧要的,自顾自乐一声,十一姐是开了光的菩萨,自是不必怕。

    李十一目不斜视,循着药味愈浓的方向往深处走,她的步子迈得有些匆忙,哒哒哒的,好似在她心上敲着小鼓,才刚转过一个弯,鼓声便断电似的停了,而后是滋滋电流的余音,“喑——”地从她耳边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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