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们的修罗场 作者:白衣执墨

    少将们的修罗场——白衣执墨(71)

    一旦赫尔曼清醒了，很可能会离开贝西，到时候无论贝西接近赫尔曼是什么目的，都再难达到，所以贝西才会千方百计地除掉慕彬。

    联邦的事情慕彬捋得差不多了，他又问雪莱眼下的事，说道这个，雪莱又红了眼圈。

    虫族有一个弱点，就是畏惧严寒，所以但凡气候偏冷的星域基本都找不到虫族的身影。

    今年夙寐星不知怎的，冬日比往年要冷得多，雪莱别说出门，就是连窗户都不敢开，在家整整闷了一个冬天。

    好容易等到前几日天气放晴，路上的积雪也化了不少，雪莱就想出门透透气，往年这个时候天气回暖，对雪莱造不成什么影响，但今年虽然天晴了，气温却没上去，雪莱一出门就被冻僵，半截身子都被冻回了原型。

    这一幕正好被外人看到，人类基本都是憎恶虫族的，那人自然将话传了出去，本来就看纪阳不顺眼的人终于得了借口，想要借此机会除掉纪阳、吞并西街，与纪阳没有过节的，听说他身边养了只虫族，自然也容不下他。

    最先发难的是红灯区的黑帮头子黑皮，红灯区与西街一街之隔，在红灯区谋营生的多是贫民窟里出来的人，两相多有摩擦，积怨已久，这个消息一传入黑皮的耳朵里，他便带人来西街找茬。

    纪阳不惧他，黑皮也没在纪阳手底下讨到什么好，灰头土脸地走了，黑皮咽不下这口气，就将雪莱是虫族的事情宣扬出去，整个夙寐城闹得沸沸扬扬，也就只有百里辰这种不依附帮派生存的人不知道了。

    收容虫族这种事是犯了众怒的，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没仇的也要去踩上一脚，尤其是与西街搭界的几个势力最为积极，都想着能分一杯羹。

    这些也就算了，真正伤了纪阳的，是他手底下的自家兄弟，纪阳手底下的人，有些受过纪阳恩惠，这些人大多忠心耿耿，站在纪阳这边；但更多的人只是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归顺纪阳，谁做西街的老大他们便跟着谁，当他们知道自己身边生活了个虫族时，自然是坐立难安，于是便趁纪阳与其他势力缠斗之际，在背后捅刀子。

    纪阳受了自己手下的暗算，受了重伤，他自知没有能力再护雪莱周全，就想了个拖延的法子，约众多与自己为敌的势力，三日后在夙寐城外决一生死，而他则将雪莱托付给百里辰和慕彬。

    百里辰虽然冷面冷心，但慕彬重感情，他与雪莱相处久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了雪莱，等自己死了，哪怕是为了慕彬，百里辰也会护住雪莱，以百里辰的能力，纪阳相信他能镇住局面。

    后面这些盘算纪阳没有告诉雪莱，只说自己三日后收拾了对手就来接他，但其实这根本就是个必死的局。

    雪莱说了前半段，慕彬和百里辰也猜出了后半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雪莱还在傻傻等着纪阳回来，但如今看来，以一敌百、敌千，纪阳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第100章

    房门再次被暴力地敲响，这次外面人声鼎沸，看起来来了不少人，想必都是来找雪莱麻烦的。

    雪莱紧张地抓住慕彬的手，不安地看向门口方向，铁质的房门并不多么结实，如果那些人执意闯进来，这铁质的房门抵挡不了多久。

    慕彬看向百里辰，百里辰朝他摇摇头，示意慕彬不要担心，叫门声越来越急，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了，百里辰眯起双眼，抽出长刀准备迎战。

    慕彬想了想，将那半截平安扣的碎玉交给百里辰，在碎玉内，有慕彬还未完全完工的机甲，虽然还没完工，机甲的战斗力没有达到巅峰，但对付这些没有机甲的普通人足够了。

    百里辰看到机甲，惊讶地挑了挑眉，他隐约知道慕彬在制造机甲的事情，慕彬也说过想试着制造一架不需要精神力就能驾驶的机甲，但百里辰没想到慕彬的进度这么快。

    有了机甲，其实可以避免很多流血，百里辰打开房门的瞬间将机甲放了出来，机甲出现在街上的一瞬间就镇住了很多人。

    夙寐城虽然机甲盛行，但大多集中在城东，城西的平民接触机甲的机会非常少，毕竟机甲的价格昂贵，平民难以负担其费用。

    不过也幸好普通人用不起机甲，不然每日在城西上演的黑帮械斗就要变成机甲火拼，只怕到时候大半个城区都要被拆了。

    城西的黑帮大多数连热武器都没有，还处在用冷兵器互砍的时代，这些冷兵器砍在机甲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战斗力高下立见。

    百里辰跳上机甲，试着驾驶，出乎他意料的是，即使没有精神力对接，机甲驾驶的手感依旧很好，只比之前用精神力驾驶机甲时略差一些。

    百里辰用机甲驱赶屋外，这些人是各个势力临时拼凑起来的，各怀鬼胎，如今见百里辰祭出机甲，知道打不过，登时如鸟兽散，不去做无谓的消耗，百里辰也不想再慕彬面前杀人，所以只是将这些人赶出西街。

    因着慕彬制造的机甲，众人都不敢再贸然上门来找麻烦，百里辰也避免了苦战，安安稳稳护了雪莱三日。

    因为雪莱的原因，慕彬不得不又待在家里啃了三天土豆，好在囤货足够多，多了雪莱一张嘴也不会饿着。

    三天内，纪阳杳无音信，直到第四日上午，西街上响起喧闹声，慕彬想打开房门查看，却被百里辰拦住。

    慕彬爬在房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就听一粗犷的男声道：老子地盘与西街相邻，西街自然应该由老子接手。

    慕彬虽然没见过，但也大概猜到说话的男人是纪阳的死敌，红灯区的黑皮。

    另一人道：放屁！之前说好谁出力多就归谁，现在纪阳死了，你他丨妈就翻脸不认人！

    后面一群人的争吵慕彬没能再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那人刚刚的话纪阳死了。

    其实，纪阳的死慕彬和百里辰早就预料到，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夙寐城的黑帮势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百里辰当年血洗夙寐城，也是在那些黑帮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完成的，如果真的让黑帮们准备个三天，只怕死的就是百里辰了。

    外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大，房子隔音又不好，不仅慕彬，雪莱也听得真切，雪莱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从床边站起来走到门边，推开慕彬就想出去，好在百里辰将雪莱一把拽住，才没让他真的冲出房门。

    雪莱靠在慕彬怀里大哭，慕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拍着雪莱的后背，如果此时将自己与雪莱的处境对调，只怕自己也是如此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雪莱才慢慢止住哭声，他抬起头，流着泪握住慕彬的手哀求道：慕慕，让我出去，让我再见阳阳一面，求求你们。

    雪莱的要求并不过分，只不过如果雪莱现在出门，无意义羊入虎口，只怕分分钟就被外面一群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如果想出去，就只有依靠百里辰的武力。

    不过百里辰冷面冷心，雪莱求他他未必会答应，雪莱也明白这点，所以才哀求慕彬，只要慕彬点头，就相当于百里辰点头。

    此时的雪莱难免让慕彬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慕彬看向百里辰，用口型问道：能出去吗？

    百里辰侧耳听了听外面的人声，大致判断了一下人数，然后朝慕彬点点头，示意可以出去。

    西街上几个势力的人还在相互对峙，解决掉纪阳，大家再没有共同利益，当下都撕破脸皮，为了西街这块地盘挣得面红耳赤，只不过因为互相忌惮，所以还没有动手。

    西街上的居民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他们只知道一点能躲多远躲多远，一旦被殃及到，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西街居民都大门紧闭，生怕引火烧身。

    在这种情况下，百里辰拉开房门的动作还是十分显眼的，一时间街上对峙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百里辰。

    慕彬拽着雪莱躲到门后，给雪莱戴上帽子口罩，尽量避免等下被人认出来，百里辰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间，朝街上对峙的几个头目点点头，问道：纪阳在哪里？

    能混到黑帮头目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不认识百里辰的，几人对视一眼，暗暗戒备，生怕百里辰突然发难。

    黑皮知道百里辰跟纪阳的关系还不错，一时吃不准他是不是来寻仇的，他看了看几个对手，又看了看百里辰，大着胆子道：他已经死了。

    百里辰又道：纪阳尸体在哪里？

    黑皮报了个城外的地址，百里辰回身朝屋内道：走吧。

    在街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架巨大的机甲轰然出现在西街中央，百里辰提了慕彬和雪莱的后衣领，将两人扔进机甲驾驶舱。

    慕彬设计的机甲是双人舱，坐不下第三人，慕彬与百里辰对视一眼，百里辰眯了眯眼睛，慕彬会意，做了个小心的口型，然后驾驶机甲朝城外奔去，百里辰跟在机甲后面，也朝城外跑去。

    慕彬不知道黑皮报出的地址，但雪莱在夙寐星待的时间长，他给慕彬指路，三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伴随着百里辰精神力地恢复，他的体质似乎也在慢慢增强，最初慕彬是在床上得出这点结论的，现在百里辰堪比机甲的速度再次印证了这一点，即使慕彬驾驶机甲并不熟练，速度稍慢，但依旧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但百里辰的奔跑速度竟然几乎可以与机甲行进速度媲美，在机甲停下同时，百里辰就已经赶了上来。

    慕彬一下机甲，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味，还没等到慕彬仔细看，他的双眼就已经被百里辰捂住，在百里辰大手覆上他双眼的前一刻，慕彬看到了几具熟悉的尸体，那些人都是纪阳信任的手下，慕彬在西街见过几次。

    慕彬被百里辰捂着眼睛揽在怀里，雪莱则疯了一样冲向尸横遍野的战场，一具具翻看着地上的尸体。

    几十具尸体被雪莱一一看过，并没有纪阳的身影，雪莱心存侥幸，或许纪阳并没有死，或许是那些人看错了，或许纪阳已经逃出生天。

    百里辰站在战场边缘，四处打量片刻，搂着慕彬抬步朝一个方向走去，雪莱见状，急忙起身跟在百里辰身后。

    走了不到百米距离，百里辰停住脚步，慕彬目不能视，被百里辰带得晕头转向，小声问发什么了什么。

    百里辰松开捂着慕彬双眼的手，然后朝不远处点了点下巴，那里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正面朝下，看不到脸，但慕彬认出当日纪阳离开时，穿的就是那件衣服。

    雪莱脸上的血色褪去，他一步一顿地走到尸体旁，颤抖着手将尸体翻过来，露出的正是纪阳的面容。

    慕彬垂下眼眸不忍继续看下去，他耳边回响着雪莱撕心裂肺的哭声，痛失所爱的滋味慕彬只体味过一二，曾经在联邦第一军事医院内，百里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生死未卜，之后慕彬每每想起来，依旧心绪难平。

    可那时至少还是有希望的，百里辰那口气还在吊着，慕彬反反复复告诉自己，百里辰还能醒过来，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暗示可以减少很多痛苦。

    但是现在，纪阳冷冰冰的尸体就摆在雪莱面前，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给雪莱留下，所有的支撑顷刻间崩塌，那种十成十的痛苦慕彬无法想象。

    很多时候，活着的人要比死人更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章就完结了_(:з」)_

    第101章

    雪莱抱着纪阳的尸体哭了很久，就连一向冷漠的百里辰都微微动容，慕彬沉默地靠在百里辰身边，一时间天地无声，只留下雪莱的哭声在空气中飘荡。

    雪莱嗓子哭哑了，声音渐小，慕彬才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慕彬伸手抱住雪莱轻声安抚：莱莱，你这么哭，纪阳看到也会难过的。

    雪莱靠在慕彬怀里抽抽噎噎地道：他说死就死了，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不会难过。

    慕彬咬了咬下唇，与百里辰对视片刻后，他低下头朝雪莱轻声道：以后你跟我们一起生活，等诺亚号来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回联邦吧。

    雪莱面色惨白，他抬头看了看慕彬，忽然凄凄地笑了起来，慕慕，你知道吗，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就是阳阳，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他知道我是虫族后并没有伤害我，只是再三叮嘱我不能对第二个人提起，如果我能早知道后果，就绝对不会大意迈出房间。

    雪莱离开慕彬的怀抱，将纪阳的尸体摆正，轻轻抚平纪阳的衣角，然后慢慢将脸贴在纪阳的胸膛上，慕慕，你说虫族真的那么可恨吗？可恨到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慕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同情过异兽，但却从来没有同情过虫族，哪个人类会为了一只虫子的生死而伤感呢？

    虫族真的该死吗？慕彬不知道，站在人类的角度，虫族侵占人类的土地、资源，也会猎杀人类，既然两者站在对立面，那么互相杀戮就变得无可厚非。

    慕彬可以理解那些一定要杀雪莱的人的心情，如果他与雪莱没有任何交情，那么当他得知自己身边有一只虫族时，第一反应也是将它杀死，如果不杀了它，谁知道它会不会反过来杀死自己？

    可慕彬与雪莱接触过后才知道，雪莱并没有任何伤害人类的意愿，他甚至比大多数人类来的天真善良，雪莱真的该死吗？虫族真的该死吗？

    雪莱没有等到慕彬的答案，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他朝来路的方向指了指，对慕彬道：慕慕，阳阳的外套落在那边了，你能帮我拿过来吗？我想给阳阳穿上。

    慕彬一路是被百里辰捂着眼睛走过来的，并不知道纪阳的外套落在哪里，只能往雪莱指的方向边走边找，百里辰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慕彬走出几米后忽然觉得不对，他回头看去，正看到雪莱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直直刺向自己的心口。

    慕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刃入三寸，必死无疑，雪莱握着刀柄，艰难地朝慕彬笑了笑，随后他整个人脱力一般，跌回纪阳的尸体上，再没了声息。

    慕彬眼见着雪莱伤口处涌出的血液从鲜红逐渐变为浓稠的墨绿色，而雪莱的身体也逐渐改变，最后显露出他虫族的模样。

    慕彬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百里辰走到他身边，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慕彬才痛苦地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慕彬沙哑着嗓子开口：百里，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是你还是纪阳，总喜欢霸道地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们难道不知道活人要比死人更痛苦吗？死人什么都不知道，可活人却要承受剜心之痛。

    慕彬挣开百里辰的怀抱，一步步走到纪阳和雪莱的尸体旁，他伸手拂过雪莱坚硬的甲壳，喃喃道：吾之意盖谓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与汝，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

    百里辰没有读过《与妻书》，他将慕彬的话在舌尖反复咀嚼，一时间陷入沉思。

    慕彬叹了口气，拿出两件外衣给两人披上，他对着两个人的尸体发了会儿呆，然后摸出工兵铲，找了块平坦的土地开始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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