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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盛唐种牡丹——又生(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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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盛唐种牡丹 作者:又生

    他在盛唐种牡丹——又生(67)

    李隆基道:尚书呐。李林甫道:臣在。李隆基道:你再替朕,好好地解一解此诗。李林甫深吸一口气,低眉沉思,半寸红香时间内,汗流浃背。

    陛下,臣愚钝,其二之妙处,在于第二句,瑶池丝竹声传扬万里,普天

    好了。李隆基道,裴舍人,就李阁老之见,替你的先生,也说说。

    裴延被点了名,侧身出列,手持笏板,应得不卑不亢:陛下,既如此,臣斗胆对比二三两首,后者构思精妙,纵穿古今,横连万里,尽显经纬之度,前者言语朴实,旷达而不粗糙,与普天同庆,也不逊色,然而臣窃以为,一个的立意是收,一个的立意是放,收是王霸之举,放则更显百川之胸怀。

    一段话说完,鸦雀无声,连爬在柳树枝头的陈翰林都自觉滑稽,溜了下来。

    不过是一顿宴席,说得太远。李隆基笑了,面色依然没有转暖,不对。

    半寸红香又燃尽,苏安坐在席位,看见高冯吩咐小太监跑到李林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林甫连连点头,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此才渐渐转为了红润。

    陛下,恕臣愚钝!

    圣人之心,茫茫海底觅一针。

    原来,李隆基在紫微宫苑种有麦子,去年此时,他曾领太子、寿王一起收割,感受耕种之乐,并赐朝臣以示恩典,如今,天下的小麦乖乖长好,正又等着人来临幸,写这第二首诗的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触动了李隆基的心弦。

    且不论他是谁,被李林甫率先点出玄机,李隆基也笑得欢快,当场令人取五弦,和立部伎共奏。同是《龙池乐》,同是那宫音,尽欢在前,便懒得再去纠正。

    君王功垂千秋,无欲比秦皇汉武,但求龙池不竭,是凡人,也留恋岁月光华。

    高公公明若观火,李阁老临机应变,戏作得真。雷海青打了个呵欠,泪眼蒙蒙,咂嘴道,只不过,不小心写出这首诗的人,是何等的好命啊。

    一时间,管弦齐鸣,苏安扫弦附和,眼皮子跳了一下,但见李隆基伸出龙袖,朝阶前两团榆柳之火挥一挥。裴延和顾越二人,双双执起笔,听候天人公布旨意。

    第一首,女官杏生所作,第二首,中舍人顾越作,第三首,翰林供奉陈氏作。

    苏安神怔。

    一切如疾风过岗,半丝间歇没有,那时,笙歌鼎沸,花天锦地,三个人当堂谢恩取火,秉烛而过。一路,千般瞩目,万般青睐,才子佳人无不倾心相待。

    却也正因此诗,顾越被留了一步。

    顾舍人。惠妃酒醉,一声笑音,叫住了他,你可还记得杏园之言?

    旁边珠帘一阵噼啪乱响,苏安扯开雷海青,又被张野狐死死摁回坐毡。李隆基止住弦,把琵琶递给高冯,轻问了几句话。顾越拜伏于地,双手高捧红烛:臣,舍人顾越

    陛下,顾舍人忠心可鉴。李林甫顿了顿,把笏板从面前挪开,那张白净的容颜精美如画,当年及第之时,就曾在杏园立誓,待琵琶曲成,要献于陛下。

    李隆基点了点头,有些感动。李林甫一个眼色,高冯立即令乐工奉上乐器,一把把琵琶,曲颈、直项、五弦、四弦、独弦,琳琅满目,等待着被人挑选。

    顾越甩袖起身,拿烛盏一一照过。

    陛下!

    珠线碎断,一颗颗玉珠滚落地面,一袭芙蓉袍在丝竹管弦的吟唱中奔至御前。

    苏安跪在顾越之前,笑意决绝,眸含热泪:臣臣替顾舍人弹

    第96章 龙池

    陛下且容臣详禀。臣在清贫时,与顾舍人有患难之情,后来共赴塞北,同游中原,不敢说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亦算得相识相知,自及第以来,顾舍人每每向臣求教曲艺,本是日有进益,难料忽于军营染疾,二三指废,如此,实在难以再成琵琶曲,臣知实情,不忍直言相告,屡屡劝慰也无济于事,遂暗自曾立下誓言,顾舍人每成一曲,臣便替他弹一曲,今日,臣之所以唐突如此,便是此因。

    莫谙这是何故?李隆基说道,朕也无意勉强,并非要顾舍人弹得比你好。

    苏安如鲠在喉,没敢侧脸看李林甫,只把目光挪向惠妃,再也说不出来好话。

    曲子若彩,则玩物丧志,若不彩,则欺君罔上,两相逼仄,竟无生路可走。

    陛下。正是此刻,顾越无视地绕过苏安,三两步近前说道,臣不敢欺君,今日诚心备了一样乐器,虽不能比苏供奉的琵琶,但,同样能独奏《龙池乐》。

    李隆基道好。

    顾越面含春风,从腰间解出一个精致袖袋,抽丝剥茧,取出了自己带的乐器。

    一个排箫,漆面虽略有些磨损,在殿堂灯火照耀下,却依然能清晰看见雕刻牡丹的纹案。列位王公大臣窃窃私语:奇了。李林甫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之中,顾越没有停顿,把排箫横在唇边,右手二三指按压的孔位全被巧妙地避开,如此,竟然惟妙惟肖,吹出了一幕热闹的百鸟栖龙池。

    曲调欢快,惹得几位小皇女连连指点,舞姬也作百灵之舞,陪衬在其身边。

    这,加进几段《百鸟音》,简单而取巧。不仅帘前的诸位妃嫔,就连方才递送乐器的伶人,听至七叠模仿黄莺时,也忍不住感叹,真是新意十足。

    十八苏安一直跪在地上,手指跟着曲调节奏在动,忘了挪开身位。

    突然,一声喝止传来。

    李隆基眸中雾霭尽散,看了一眼玉磬架前站的人,止住顾越,问道:朕且问你,此排箫从何处得来?顾越道:回陛下,是太乐令李升平赠予臣的。

    高冯眉间微蹙,悄声对小太监吩咐道:传李太乐。李隆基断道:不必。

    排箫悲伤凄怆,吹不成《龙池》与《百鸟》,顾舍人献曲,难道连这都不知?臣,知罪。可,一个执掌文枢之人,不会吹排箫而已,何罪之有?

    此刻,苏安的眼底,见李林甫的乌皮靴退却一寸,连同袭绛纱袍子晃了一晃。

    如今关中诸仓充裕,说到紫微宫的麦苗,真不知何年何月去收割。李隆基看着惠妃,良久,又看向诸位皇子,语气变得缓和,说道,顾舍人的提醒很及时,从今日起,在朝中设五品稼芟使,岁报年成,荐宗庙,就由顾舍人办此事。

    臣顾越,领旨。

    李林甫追问:陛下,什么职李隆基道:朕有些乏,此事不必再议。

    当此,干戈匿迹,玉帛献瑞。

    谁都不知道排箫究竟为何物,只叹道,新舍人不器,不仅用短短四句诗词俘获了圣人的欣赏,还借枭首妒恨之语,为自己博得稼芟使的屏障,着实有计量。

    惠妃拈花微笑,不再多问,回过神与杏生、高冯安排起龙池的玉雕。火光跳跃,香烟弥漫,隔着御前的阶梯,裴延侧身望了裴耀卿一眼,仔细地收起笏板。

    唯苏安的手紧揪红毯,任身后宽大而艳丽的衣摆被几人踩踏而过。他的耳边尽是闲言碎语,自己也正默念着那稼芟使三个字,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起来,别跪了。顾越扶起苏安,方才为何做那等蠢事?吓得我不轻。

    苏安的手心湿滑,脱开道:那排箫,可是李大人留给你的护命之物。顾越道:也不可惜,但凡护命之物,若真等到临危才用,就不顶事了。苏安抬眸道:你又是何时学的气息?顾越笑着,眼睛清澈明亮:苏供奉教的好。

    一声声金石合鸣响起,寒食度清明的宫宴接近尾声,御驾归寝之后,王公大臣一团和气,嘤嘤嗡嗡,礼让而退。苏安没有再缠着顾越刨根问底,只随着乐阵离去。直到路过曲桥,他回望那座巍峨殿宇,才发觉身上已被汗水湿透。

    大明宫,太液湖,含凉殿,梨园今夜,剑下为曲,终于得以同歌共舞

    他自然清楚明白,将来,顾越还要在此笑吞刀剑,酣饮死生,只是,他再也看不见了。无论是八人的霓裳,还是六百人的霓裳,无论他苏莫谙认不认同,新华,总会替代旧物。他去意已决,无怨也无悔,毕竟,他也还有未完成的曲谱。

    青,你来一下,有话与你交代,我离开之后,得麻烦你多记宫中的新调和新曲,与我分享,另,安邑有书坊现在可以印半字和减字,若你需要,也可找我。

    寒食度清明,四日已过,人们各自忙起各自的事务,宫伶们反倒又清闲下来。

    苏安回宜春北苑,一边给十几位侍奉过自己的仆从发赏钱,一边把雷海青叫在身边:你看什么都透彻,我却最放心不下,将来若有不顺心,可千万别用强。

    雷海青道:知道。苏安看着他:你得替梅妃娘娘想。雷海青点了头。

    梨园使张行昀挑了一个吉祥的时辰,领着宫官,为苏安把行头搬回太乐署秋院文舞郎的私房之中。苏安先已别过众人,没有多抱怨,一切都顺从内侍省安排。

    秋院,花瓣遍地,河水涓涓,老榛树林子蝉鸣不断,较从前没什么大的变化。

    苏安颔首站在树荫下:有劳张大使。张行昀恭谨回礼,从怀中拿出了一朵白色的簪花。花瓣已枯干,沾着尘土和肮渍,只依稀还有个盛放时五边的轮廓。

    苏安着实认了一阵子,问是何物。张行昀说,五凤楼赛会结束后,高冯特意让他取回苏安弃下的白花,保存至今,留作纪念:苏供奉,义父大人私下也说过,很喜欢你所作八人之《霓裳》,只是相比于对至尊的忠义之情,还是浅薄些。

    苏安收在袖袋中,笑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多谢高公公,张大使。

    离开梨园之后,苏安在太乐署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四月。本因清明宴之事,他想去拜见李升平,然而,李升平近来称病,问张俭,亦不知李升平到底去了哪里。

    苏安也没有回牡丹坊,因他知道,现在,坊中应酬由茶娘包管,坊中曲目由卢兰包作,似乎温馨和美,并不适合打搅。

    所以,他能做的事,除了编写《乐府闲录》最后的几篇琴谱,便是默默等待,待顾越打听到他永不能再入大明宫的事实,派人送信,表示接受了,他才愿再去顾府。

    他也和人承认,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思念顾越,尤其,当包括张俭在内的几个官员,三番五次,为打听考功司分权后初次糊名的三铨选授而来时,他难以应对,几度起身欲走,然而,他终究没有跨过门槛,恪守着身为乐人的尊严。

    一声声蝉鸣,一笔笔墨痕,及至孟夏,皇城里仍然在议论着今年麦苗初长成。

    熟料书墨刚落成,苏安雷打不动的安逸心境,突然被几个小孩子打搅了。

    彼时,阿明和阿兰两兄妹光着屁股追鼓儿跑。鼓儿奔得满身汗,顾后不看路,绊到门槛,摔在了苏安的院子口。三伯连忙跑过来抱外孙儿,从鼓儿手中搓下瓦片。

    打扰苏供奉。三伯打走鼓儿,哄走阿明和阿兰,道,这小子近来不知得什么宝贝,竟还拿去和乐正炫耀,我都说他是越来越欠协律郎的鞭子了。

    苏安笑笑,从三伯的手中接过瓦片,本以为捡来的,不想,看见那上面乱七八糟的刻痕,整个人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那是他先前埋在老榛树下的记号

    三伯,你让鼓儿来。

    鼓儿的模样像许阔,发育得高壮,早早扎起总角,在同龄的乐童之中已经颇有些当头儿的架势。

    苏安捏了一下鼓儿的手骨:你从何处挖来的这些?鼓儿磕破了嘴唇,满口都是血,答话的时候还在傻笑:他们说,干爹就是埋了瓦片之后,才进的夏院,我也想埋,结果就挖到了。苏安忽然就想起许阔在集贤阁为自己熬药的场景,而今,秀心刚又生下男孩,想必没时间看管鼓儿。

    鼓儿擦一下嘴巴,说道:干爹,我也想学五弦,骑金象,我能比阿爹学得更好。苏安一敲鼓儿的脑袋,说道:没良心的小子,活该你摔倒,疼不疼?你阿爹不是学不好,而是因为要养你。

    区区几日,苏莫谙曾经用○△□☆◇强行记旋律的故事,便被林蓁蓁林叶和裴洛儿改编成为了教育晚辈的反面范例,并广而告之,有年年相传之势。

    如何得了?于乐人而言,此行径,就好比文人用谐音法标注经文,很是难堪。

    苏安重新燃起斗志。他准备把大功告成的《乐府闲录》印出,在牡丹坊招收包括鼓儿在内的七至八个弟子,发扬五弦的牵曲之艺,凭此,把过去在宫中的不堪劣迹擦抹干净。

    是日,长安城处处飘杨花,就像风吹过湛蓝天空时,剪下了一朵朵的碎云。

    苏安乘马车出发去交书谱,心里计着人头,阿明、阿兰、阿米,鼓儿还是得再问问许阔却不想,未到安邑书坊,便被几十架牛车活生生堵在东市与平康坊之间。

    街坊边的娘子书生高声谈论着,这是哪家的书画,竟然这么多。马夫回过头,对苏安道:苏供奉快看呐,那书多的,竟把拉车的牛儿都累得浑身是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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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有很多的糖

    我家胖子说,宴会结束时那句至死他仍然这么觉得。有些突兀,我考虑之后,删去了,不影响剧情,顺便也补充鼓儿的片段,以及,龙池乐的出处。

    坐立二部伎的主要内容,《通典》卷第146《乐六》坐立部伎有详细的论述:《龙池乐》,玄宗龙潜之时,宅于崇庆坊,宅南坊人所居变为池,瞻气者亦异正。故中宗末年,泛舟池内。玄宗正位,以宅为宫,池水逾大,弥漫数里,为此乐以歌其祥也。舞有七十二人,冠饰以芙蓉。

    苏安退出梨园,原因主要是,他破开人眼之后,已经能从宫中和各类宴会的情形中,判断出李林甫要开始□□,自己继续留在宫中,只会承受乐与政不能统一的痛苦。大概是我笔力有限,也不想写得那么尖锐,此处虽然苏安对于顾越的逢场作戏心中有意见,但是他也清楚,顾越心系家国,只有如此才能守一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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