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坟大队——朝邶(181)
迁坟大队 作者:朝邶
迁坟大队——朝邶(181)
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瞳孔紧缩,身体颤抖起来。
吴伟伟伸手拉着李鸿羽往左边移动,顿了几秒,又往右边移动,叹了口气摇头说:大哥,别说我吓唬你,你那儿离我们也不算远,想必你也看见了,不管我们往哪儿走,指针都往你的方向转。
这一句接一句,如同巨石压顶,中年男人惊慌之下,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到地上。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双手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李鸿羽走到他面前,语气笃定:你见过那个女人。
中年男人猛地抬头,大喊大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鸿羽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女人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头发黑长
故意拖长的语气让中年男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他怔怔地瞪大眼睛望着李鸿羽,张开的嘴巴翕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说出来。
吴伟伟在旁边补了一句:对了,她还长得很漂亮。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往中年男人的方向靠近几分,放低了声音问他,你猜,我们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别说是中年男人了,就连卢光安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吴先生,你们在里面呆那么久,是因为遇见了,遇见了最后一个鬼字,被他生生咽回肚子里,就因为他觉得说出这个字就会不吉利。
可这模棱两可的话落在中年男人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
他中邪似的,突然用力抓住了吴伟伟的手,没有修剪的指甲当场就把吴伟伟的胳膊抓出几条血痕:你们看见她了,你们怎么可能看见她!
吴伟伟吃痛地想把手收回来,连续甩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开。
正想抬脚踹人,李鸿羽突然出手,两根手指精准的捏住中年男人手腕上的命脉。
疼痛感突如其来,中年男人出于本能立刻就松开了手。他捂着手腕,目光飘忽的落在地面,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吴伟伟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妈的,三条血痕显眼的凸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戊戌忍不住嘶了声,说:看着就疼。
戊戍道:要不要紧啊?
闻言,李鸿羽拧起了眉:怎么样?
吴伟伟冲他一笑,故意把小臂举高:弄疼我了,你给吹吹呗。
李鸿羽微眯起眼睛,沉默地抿着嘴唇。
青年的眼睛里像是藏什么,让人有些发憷,吴伟伟忙把手收回来,尴尬的笑着说:开玩笑的,一点不疼。
他偏头躲开李鸿羽的眼神,看向中年男人,放出最后一击:你知道,她看见我们以后,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中年男人愣愣道。
吴伟伟恶劣一笑:她说,是你杀了他。
中年男人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高声喊道: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她!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吴伟伟两手一摊,带着几分小得意的看向李鸿羽:破案了。
中年男人瞬间脸色苍白,迅速反应过来,这些人一直在想办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他们或许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女人,所谓的连衣裙,长发,都是编造的谎言!
你们骗我!他暴怒的低吼,铆足了劲儿攥起拳头要揍人。
戊戌吓得连连后退,直接躲到了李鸿羽身后。
好在因为这边的动静,早有保安到位,在卢光安的手势下,两名彪形保安迅速将中年男人的两只手反压在背后。
你们骗我,都在骗我!我跟你们有什么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中年男人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背后的桎梏。
吴伟伟蹲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个惨死的女人每天夜里都在哭,特别凄惨。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诈你的话?
听到女人两个字,中年人突然不动了,他身体往前蠕动,仰头道:你们真的看见她了?她没死?!
死了。李鸿羽清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至少已经死了七天了。
可他刚刚才说见过!中年男人不信。
吴伟伟低声说:因为我们看见的是鬼。
中年男人似乎想起什么,当即打了个冷颤。
李鸿羽回头对卢光安说:先把人带到安静的地方去。
公司大堂里这么吵吵闹闹确实不好,卢光安驱散了看热闹的人,命令之前与中年男人扯皮的下属给找了个安静的闲置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干净整洁,随时等待着下一位主人的到来。
卢光安让下属去倒几杯茶过来,随后让保安守在办公室门口。
中年男人知道自己无力扭转局面,垂着脑袋坐到一张凳子上,疲惫的搓了几下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问什么?
吴伟伟: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说清楚你究竟对受害者做了什么。
李鸿羽再次看向中年男人的眉心:你若是老实交代,说不定我们能救你一命。
卢光安连连点头,目光狐疑的扫了一圈并排而立的两名青年。
在双方见面之前,他一度担心场面会尴尬,谁知道见面后,两方的人会这么和谐。不但如此,吴先生和李先生之间隐隐盘旋着一股默契,令人有点看不透。
戊戌也有些诧异,他悄声跟戊戍说:有没有发现,组长跟吴先生相处时没那么冷。
戊戍连连点头:我要是跟吴先生在一起,我也不会那么冷,吴先生多热情,多真诚啊,谁忍心拂了他的意。
戊戌深以为然:确实是这样。
吴伟伟:这两名新人一唱一和的,实在太破坏气氛了。
李鸿羽一眼扫过去,不容置喙道:再讨论与案情不相关的东西就出去。
两人四脚并拢,假装自己只是道具。
吴伟伟清了下嗓子,忍住笑,故作严肃地示意中年男人:你跟她,也就是受害的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中年男人苦大仇深,他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便衣警察还是别的什么,但只要能真的救他的命,他可以把事情都说出来。
先生,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不是认识那个女人。生怕对面的几人不相信,他就差要跪下来了。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吴伟伟摆出要严刑拷问的架势。
李鸿羽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后面的桌上,冷然的脸带着几分压迫感。
中年男人收回看向他的目光,低垂着头,老老实实说:我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我是因为怕被惹上麻烦,才偷偷将尸体带去丢掉的!
第162章 番外:鸿伟04
为什么不报警?李鸿羽道。
我怎么报警!中年男人十分激动, 当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溺死的,反正浑身都是水!而且尸体就出现在我的货车上, 周围又没有监控,如果报了警, 警方肯定第一个就会怀疑我!
你的货车当时停在哪儿?吴伟伟问。
巷子里。中年男人说, 我是外地人,租的城中村的房子。那地方鱼龙混杂, 什么人都有, 有两个监控也早已经成了摆设。
他死死咬着腮帮, 两拳攥紧,这种情况下,换成是你们, 你们会怎么做!
冤假错案不是没有,男人的担忧并非不能理解。
吴伟伟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所以你就把尸体藏在车里, 在运货的时候把她带进工地抛尸。
中年男人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吴伟伟:那你为什么在七天之后又过来一趟?真的是因为送错货?
不是中年男人突然浑身一抖, 我是因为害怕。
你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沾染了尸气和晦气, 想必近来走了霉运。李鸿羽淡声指出。
中年男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片刻惊讶。
半晌, 他重新低下头,带着几分恐惧低声说:从我把尸体送进工地那天夜里起, 我就开始做噩梦, 特别是最近几天,我越来越倒霉。就好比今天,要不是有人拽了我一把, 我今天上午就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给砸死了。
她一定是怪我没有好好安葬她,一定是这样中年男人的身体越抖越厉害,害怕到了极点。
他现在满心后悔,可若是事情重来一遍,他或许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要照顾,一家老小全靠他跑车替人拉货赚钱,他若是真因为这事儿惹上官司,被抓了进去,这个家也就跟着垮了。
你把尸体藏到哪里的?李鸿羽站直,抬头看向办公室的大门方向,示意道,带我们过去。
男人僵在原地,不停地用力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他突然一下噗通跪地,膝行到离他最近的卢光安面前,两手紧紧抱住卢光安的腿,祈求道:卢先生,我今天不该来要钱,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钱我不要了,你让守在外面的人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
卢光安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愣在原地,还是吴伟伟先反应过来,伸手把人扶起。
所以你今天来要钱,是想离开这里?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远离了,晦气就跟着散了,死去的女人就不会再影响你?
难道不是吗中年男人讷讷道。
当然不是。吴伟伟说,如果只是少量的晦气,多晒几天太阳自然就散了,可你身上还沾染了尸气,长此以往,你身上的晦气会越来越重,今天只是差点被花盆砸了脑袋,明天可能就是车祸、坠楼。
中年男人吓得更厉害,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见对方看着自己,戊戌愣了下,弱弱道:所以你最好是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只有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你的霉运才会消散。
你们会报警吗?中年男人问。
看你的表现。知道不给点甜头这人是不会说出尸体未知的,李鸿羽便给了他一颗定心丸,随后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太阳快下山了。
中年男人犹豫几瞬,咬了下牙,痛下决定:我带你们去。
藏尸的地点在整个工地最靠里的位置。
那是一个地下室,里面有能控制整个小区自来水的总阀门,而尸体就藏在其中一个最大的管道内。
因为通水的缘故,管道的阀门是打开的,水将尸体从阀门处冲到了自来水管道的分岔口。分岔口没有总管道那么粗,尸体以艰难的姿势曲折的堵在那里。
当吴伟伟爬进被水漫了一半的管道,用手电照到那尸体的时候,很没出息的吓了一跳,一个劲儿的倒着往后爬,双脚和屁股险些怼上李鸿羽的脸。
你冷静点。李鸿羽用胳膊肘顶住退下来的人,你看见什么了?
青年清冷的声音的确带有几分安抚作用。
吴伟伟再次将手电照过去,尸体被水泡胀的脸呈现出一种刺眼的苍白,眼睛睁得很大,嘴巴也微微张开。黑色的长发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像一条又一条恐怖的纹路。
是尸体。他咽下口水,紧了紧手里的电筒,根据她的姿势来看,脊椎、手臂和腿上的骨头应该已经被折断了,没看见其他外伤。
李鸿羽沉默两秒,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害怕吗?
啊?吴伟伟错愕了下,告诫自己,是男人就不能说怕!随即问,怎么了?是要我,要我把尸体弄出去吗?
李鸿羽道:不用你,我来。我们先退出去。
吴伟伟给自己挽尊:我没怕,我可以。
李鸿羽没理他的逞强,倒着退离分岔的管道,停在了主管道处。听这背后的动静越来越小,吴伟伟心头发虚,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手脚并用快速地往后退。
手电筒的光随着他的动作,距离尸体越来越远。
那张白得刺眼的脸开始晦暗。
吴伟伟在动作途中抬了下头,恰好瞅见那张脸,心头一跳,正想移开视线,却忽然发现那双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心跳在停了一秒后疯狂地跳跃起来,他发了疯似的加快爬行的动作,却依旧没能躲开沿着管道壁延伸过来的黑色长发。
吴伟伟的手脚被头发缠紧,身体不听使唤的被拖动。
主管道内,李鸿羽察觉到什么,立刻钻了进去,他手中的铜钱剑被迅速拆散,铜钱倒着红绳子飞出去,正好缠住吴伟伟手腕的头发。
瞬间,水鬼的头发尽数松开束缚,冒着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烟雾。
吴伟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令人难以想象的柔韧度,硬是在窄小的管道内转了一个身,快速朝岔口的李鸿羽爬去。
李鸿羽弯下腰,手伸向前方,握住对方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大力拽了他一把,随即就见吴伟伟从里面钻出来,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呀吓死我了,突然眨眼那段儿太有恐怖片既视感了。
抱住的身体肌肉结实,体温温热,吴伟伟用力又搂了一把李鸿羽,总算是活过来了。
李鸿羽浑身僵硬,下巴仰得很高,鼻尖是吴伟伟在管道里染上的水腥味。
抱够了吗?他声音低哑,眉心微蹙,有些不大自在。
吴伟伟摇头,发梢随着他的动作在李鸿羽的下巴上来回移动,都是大男人,抱一抱怎么了。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松开了手。
想起之前看到的恐怖画面,吴伟伟头皮发麻,用力来回摩擦自己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那女鬼太喜欢出其不意了,刚刚突然一下子她的眼睛就动了,而且,而且我好像还看见她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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