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日常[穿越]——偷夹馍的(53)
仵作日常[穿越] 作者:偷夹馍的
仵作日常[穿越]——偷夹馍的(53)
雪又多了起来,顷刻间天地一色,这时,寒风格外刺骨,使人如至冰窖,街上路人骤减,不久,两人身上落满雪,暴露在外的肌肤已没有知觉,杜思手脚已开始发热,他拉起杜衡,走进街旁一家酒肆里避雪。
酒肆内人满为患,许多人紧挨着肩站在一起,小二在其间艰难前行,坐在长椅上的人被挤的个个抬不起脑袋,因酒肆的人过多,房里很快便暖和起来,事实证明,但凡人多的地方,八卦言论定会风生水起,云成化一家消失的奇闻不知被谁提起,一时间又闹的沸沸扬扬。
杜思与杜蘅已偷偷进过云宅,现下听了这番言论,主仆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这时,有人往人群中随意一瞥,正好撞见一人。
诶,程潜在这儿呢!
众人纷纷向他望去,只见一位身形佝偻的中年男子缩在人堆里,见有人发现他,便立即将头垂下去。
嘿,还真是程潜。
来说说那晚的事呗。
程潜虽双手推拒着,却被一些人推到前面去,酒肆老板也竖起耳朵,大家都对云成化的离奇失踪颇感兴趣,一时间也不管什么厉鬼索命的传闻了。
这、这程潜结结巴巴,半天盈出一个笑,说出来不好吧
云成化一家都不见了,我们都很担心呐。几人在中起哄着,你就不要吊大家胃口了。
是啊
程潜被说的面颊通红,最终道出那晚实情。
但那与众人相传的故事并无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程潜所言并不确定,似乎他本人也不能验证云成化一家是否真的消失。
杜思并未言语,他在一旁围观,与杜蘅静静聆听。
程潜,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么?
这些日听来听去、都是这些话。有人抱怨道。
程潜转念一想,大呼道,我是听见云宅那只大黄狗的叫声才过去的,等知州大人过去后,我见那只狗趴在地上,冲知州大人摇尾巴。
你不看人、看一只狗做什么。
其他人不以为意,转而纷纷讨论云成化一家被鬼缠身的消息。
我真的看见了,你们别不信啊!程潜高声呐喊,却无人理会他。
门外飞雪渐小,一些人匆匆走出酒肆,程潜抄着手,随人流离去,杜思瞅准机会,也跟着程潜走出酒肆。
程潜走过不知多少路,终于在一个小院停下,他开了门走进去,过了片刻,杜思上前敲门,才与程潜搭上话。
小兄弟,你有什么事情么?程潜上下打量着杜思,我在淮庆居住多年,从未见过你。
杜思扬起一个笑容,亲切道,我是从外地来的,与云成化有点关系,本想来此地投靠他做点小本生意,没想到他竟不见了,我又是一介布衣,总不能找知州大人、听闻程先生与此案有关,便想着来问问你。
这样啊。程潜面色微动,他望向杜思的双眼顿时多了几分同情,便将他邀进屋。
程潜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相对简陋些,杜思刚走进大门,只见角落里一条大黄狗立即冲他狂吠,见杜思紧盯着它,程潜不好意思解释道。
这只狗是云成化家的,我见它无人喂养,就领回家照顾一段时间。
几人走进屋,程潜起身生火,不一会儿,房里气温骤增,杜思终于得以解放双手,不用缩在袖子里了。
小兄弟,你大老远跑来,眼下云洲天寒地冻,委屈你了。程潜立即安慰道。
我也没想过,云哥竟会发生这种事。杜思一脸哀怨。
云成化为人老实,平日待街坊邻居还算不错,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好端端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程潜叹息,又接着说,尤其是他娘子,贤惠又勤快,是街里出了名的好,真是可惜啊。
杜思想起云宅祖房里的牌位,忍不住问道,我多年未来淮庆,不知云哥在云洲过得可好?
程潜眉头紧锁,云成化自小无父无母,能过得好嘛,生意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讨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娘子,还未有个大胖小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过得不好?
杜思十分惊讶,云成化家中摆设可不像程潜所言这般困难。
这时,院里那条大黄狗塔拉着耳朵,缩在地上望着屋上一片白雪,湿漉漉的眼里倒映出灰蒙蒙的天。
第78章 风雨欲来(八)
你不知道么?程潜反问杜思,云成化家的宅子是去年夏天才买的, 他初到淮庆身无分文, 当年挨家挨户上门要饭, 还好他吃苦上进、才不至于沦为乞丐, 谁知好日子竟到了头,前些日子就闹出那些事,哎。
杜思暗暗思索,他记得云成化祖房里摆有祖父亲母的灵位,还有一扇中窗
云哥生的高大,我从小被人欺负, 他便常常为我出头。
杜思十分伤心地说, 看得一旁坐在板凳上的杜蘅眼都直了。
云成化确实高大威猛, 这一片就属他最高了,说起来, 他娘子曾在街上被人调戏, 云成化出手相救, 打跑那些个恶人,自此后, 尤娘芳心暗许,两人不久便成了亲。程潜忽然想起,杜思还不知尤娘是谁,尤娘便是云成化的娘子。
此刻,杜思才真正确定,那个偷偷溜进祖房上香祭拜的男人正是云成化本人。
程先生, 云宅里的人当真消失了吗?
杜思冷不防的问道,程潜点点头,笃定道。
确实消失了。
真是奇怪,人怎会无故不见。杜思佯作疑惑,又追问道,听闻院里都躺着尸体,眼下正值寒季,天上又飘着鹅毛大雪,人怎会都出了屋?
这程潜一哽,面上有些不自然。
若是盗贼入门劫财,定会发出动静,可当日无一人发觉,地上又无血迹,盗贼如何杀了一宅子的人?接着,杜思又分析道,街里传闻有厉鬼前来索命,才使云宅无一人幸免于难,你当日去了云宅,也见到了还未消失的尸体,那厉鬼可能
杜思话说了一半,却将程潜吓得不轻。
可见那些鬼神传闻都是唬人的,程先生生龙活虎、又无过失,半夜跑去报官救人,怎会碰上那种东西呢。杜思哈哈一笑,顿时化解程潜心中的不安。
其实,我当时也只往门里看了一眼,见院前躺着人、便跑去衙门了。程潜支吾道。
杜思双眼微眯,等待程潜叙述当晚见闻。
知州大人来后,我也本想跟着进去的程潜一顿,不好意思道,谁知我刚走进门口,几名官差大人便将我拦住,把我轰出宅子了,我只看到方前躺着人的地方全都空了,还有云成化养的那条大黄狗。
在你随知州大人来云宅时,可曾听到犬吠?
程潜摇摇头,我看见那只狗卧在地上,冲知州大人摇尾巴,大约快过三更天,知州大人才从宅子里出来,我才得知、云成化一等人全部消失了。
这个知州果然有问题,杜思摸着下巴思索,今日,他看似获得许多线索,实则毫无作用,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探查,若想进一步了解案情,必需去寻这个知州大人才行
程潜又与杜思谈了许久,他似乎对尤娘有意,每一句都离不开尤娘与云成化,却分毫不提二人之间的相处,但从他羡慕的神情来看,云成化与尤娘应过得不错。
云哥定对嫂子极好,处处宠着她。
杜思抛出鱼饵,只见程潜无比配合,一股脑将所有事情都说给杜思了。
那不是一般的好,云成化把尤娘快宠上了天,金簪玉镯样样不差,就连尤娘穿得都不比淮庆大户差,尤娘也不骄不躁,一颗心全系在云成化身上,听闻、云成化穿得衣物都为她缝纫而成,尤娘喜欢吃西边铺子卖的甜饼,云成化就天天去买,尤娘甚至不用出门、光是坐在家里,就能享尽万千宠爱,淮庆所有女人都十分羡慕尤娘,有这样一个相公,谁不喜欢呢?
程潜与杜思亲热的拉了大半天家常,杜蘅不知何时在一旁打起了瞌睡,直至窗外天色渐暗,程潜才放杜思二人离去。
刚出房屋,院里躺在稻草上的大黄狗便又冲杜思叫起来。
有生人来,它就会狂吠不止。程潜解释道,将两人送出屋,似乎是怕他受云成化牵连,临走之际,他又多次叮咛杜思注意安全,入夜后尽量不要出房,杜思一一应下,脸上笑得极为开心,与程潜道别后转身离去。
怪了,他明明是云成化的亲戚,我怎么处处顺着他说话?
程潜拍拍脑门,一直等到看不见杜思的身影才阖上大门,这时,雪又开始下起来,并有愈演愈烈之势,杜思与杜蘅走的极快,差点滑倒在雪地中。
公子,那位打更人真好,像王大哥一样。杜蘅小声道。
你想他们了。杜思见杜蘅点点头,又笃定道,等我将事情办完,我们便回去。
说完,杜思不禁抬起头,此案疑点重重,若不去问当地知州,不知要破到猴年马月。
眼前一片大雪纷扬,争先恐后地盖住杜思向前探求的视线,杜思忍不住伸手去拨,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现下,李治飞还未诉明来意,他也不知当地知州是哪边的人,自己若再送上门去,只会平白拖累身边的人。
此刻,段景衡俊美的面容浮现于眼前,杜思心中一暖,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
公子,宅子里的人真的全死光了吗?杜蘅又抛出这个问题,今日程潜的话又把他搞糊涂了。
你今天不是看见了,有个偷偷上香祭拜自己先辈的男人。杜思解释道,蜡烛是温的、连烛台里的蜡油都未固化,我们来之前,那人一定在祖房里,香炉内又盛满香灰,那名男子一定常去祭拜,而他身形高大、体格健硕,能翻过中窗、也能攀爬房屋
他便是云成化!杜蘅恍然大悟道。
虽有些荒谬,但云成化没有死,这定与那位知州大人有干系。
可程潜说过、云成化无父无母,怎么能跟知州有关系呢?杜蘅疑惑不已。
杜思摇摇头,对此,他也一头雾水,而云成化祖房里的无字灵位同样使他疑惑,还好,他从书房里取到一些东西,这趟也不算白来,杜思摸摸怀里的信件与碎纸屑,心底才稍微轻松一些。
公子,你要看那些信吗?杜蘅与杜思几近同吃同睡,很快便明了杜思的想法。
不得不看。杜思一字一顿道,他又瞥了杜蘅一眼,调笑道,你就躺在被窝里,为公子我暖床。
我也是识字的人了。杜蘅自豪的说。
小孩子早睡对身体好,个儿长得高。
嘿嘿,我已经赶得上公子了。
他们闹作一团,不一会儿便跑起来,整条街回荡着杜蘅的爆笑,一双眼睛跟随着杜思,直至他们回到住处,躲在暗处的人才停下步伐,突然,他眼前出现一名女子,她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隐隐流动着寒光,那人一惊,立即头也不回的跑了。
杜雨将佩剑收回剑鞘,她并未追下去,一阵寒风掠过,杜雨又回到屋里,她刚进门,便对上两双黑白分明的眼。
有人跟着吗。杜思说道。
杜雨点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跑的还挺快。
杜思并未追究,他掏出那些信件,与杜蘅一起研究,杜雨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侧脸,眼里被火烛染上几分暖色,像融化的冰雪,无声而柔丽。
这一晚,房内的灯亮了许久。
与此同时,于此地相隔千里的雍州,雍王府里一处房屋同样亮着,段景衡打开窗,向外望着天上的月亮,纵使飞雪迷眼,他也固执地寻找空中那一轮皎月,仿佛这样做,便可缓解心中成倍增长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李治飞等熟人出场
第79章 风雨欲来(九)
从云成化家书房里取出的物品并未透露过多信息,三封信件是一人写给云成化的, 虽信里未提到名字, 可信件笔迹相同, 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堆碎纸屑经由杜思二人拼接、终于拼成一张完整的白纸, 两人看了半天,发现这张纸也是一封信,且与那三封信件所著内容大同小异,皆是一人与云成化拉家常的话,杜思临睡前又反复瞧了几眼,信上确未署名, 根据信中对云成化的昵称, 信那头的人定与他极为亲密, 看这语气,那人也是名男子, 但云成化在云州并无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难不成这男人是云成化真正的远房亲戚?
可杜思连他姓名都无从知晓, 又怎么能确定他的身份?
杜思疲惫不堪,终抵不过睡魔侵袭、躺到床铺上睡着了。
第二日, 杜思再看这四封信,依旧毫无进展,他仔仔细细看了许多遍被撕碎的纸张,不难发现,云成化唯独在这张白纸上泄愤是有原因的,因信中那名男子语气陡然变得冷漠, 字里行间一直在责怪云成化,杜思虽不知他们二人间究竟发生何事,却能从中看出,云成化似乎将一些事情办砸了,才致使那个男人如此气愤。
杜思将信置于桌上,起身走出房屋,门外寒风阵阵,稍稍将杜思紊乱不安的神经平息片刻,院中一片雪白,亮的耀眼,不禁令他忆起昨日进入云宅的场景,他与杜蘅前脚刚到祖房前,云成化便从中窗跳下、飞快逃离自己的家。
抛开其他不谈,光凭云成化被传出死亡的节骨眼上,还能到自家祖房里上香拜祭先祖,这份情谊不容小禀,虽说慈孝之心,人皆有之,可真正大难当头时,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尽善尽孝?
杜思在屋外站了许久,杜蘅与杜雨外出买炭火,仅留他一人在房里,杜思打开大门,想要清理一番白雪,就在这时,角落里几个畏手畏脚的男人突然动起来,他们望了几眼杜思,纷纷离去。
杜思动作一顿,不久又拿起扫帚,扫起门前的雪来,当他顺着道清理出一片路时,杜蘅刚好回来了。
公子,我们回来了。杜蘅见了杜思,连忙跑进房子,将捂在怀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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