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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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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侯有疾(GL) 作者:夜尽初辰

    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122)

    没出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府去顾府寻顾令仪,告诉她你要娶她,我们燕家要去府上提亲,然后再将人领过来,我要你当着她的面告诉我,你要娶她,做不到你就给我滚蛋。

    燕宁康从地上爬起来,冷汗淋漓地就要往外跑,又被燕赵歌叫住了。

    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一身汗水地像什么样子。

    燕宁康连连点头。

    燕赵歌吩咐人给他烧水,准备换洗的衣服。又写了封简短的信,着人送到兴安坊顾府去。

    顾令仪等了几天,已是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她母亲已经在为她相看婚事了,说是相中了几家还算合适的,只等她点了头,从太学之中退出去,再搬回右相府,就可以见上一见了。

    兴安坊的顾府是为了让她可以安心在太学里读书,不受右相府的影响,她既然已经不在里头读书了,自然要搬回自己家去。

    她在院子里坐着读书,偶尔看一看园子里的花草,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奇石发呆。

    她原先是没打算嫁燕宁康的,两人那么熟悉了,像兄弟一样相处,突然说要嫁人家,像天方夜谭一下。

    她只是想好好道个别的。

    她想将所有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燕宁康那么照顾她,她不能让燕宁康被蒙在鼓里。

    可那话就那么出去了。

    她原先没打算说那句话,那没打算那样,死乞白赖地去求燕宁康她不是非燕宁康不可。

    她到底为什么去问了?

    又为什么一直在等一个结果?

    燕宁康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想明白,她何尝不是?

    可到底,想到什么程度算是想明白呢?

    得到什么答案算是想明白呢?

    她想得到的,又是什么答案呢?

    她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坐到婢女来寻她,她才慢慢地起身。

    公子,长公主府里有信送来。

    顾令仪点点头,将那信接过来,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寥寥几句话,却让看了的人心里宛如惊涛骇浪一般。

    顾九亲启:咏昌向我求娶于你,已往顾府去了。

    落款是燕咏月。

    这是燕侯燕赵歌的表字。

    顾令仪喘了几口气,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梳妆匣里,唤来婢女道:命人给我烧水,我要梳妆。

    婢女一脸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顾令仪沐浴之后用帕子绞干了头发,换了一身用香熏过的衣裙,再小心翼翼地涂抹脂粉。

    她因为要在太学里读书,已经有几年没有涂抹脂粉了,但原先在蜀地时,她和顾氏宗族里的姐姐们是学过的,到了长安之后她也经常用婢女们的脸来练手,也曾自诩还算是精通这一道,但她却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的动作是那样的笨拙。

    公子,又送来了一封信。婢女捏着一张纸过来了,却是一张字条,叠得整整齐齐的。

    顾令仪将那纸拿过来,展开平铺,抚不平的折痕里,藏着一行小字。

    如果他不曾来,那便是有缘无分了,是他对你不起,你莫要再惦记他,也莫要再宽容他。我会想办法为你选一位良人,保你一生无忧。

    这一封却是没有落款的,但写信者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

    顾令仪轻轻地笑了,将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她看着那火苗舔舐着纸条,将它渐渐吞没。

    怎样算良人?相敬如宾还是举案齐眉?

    倘若不能情意相合,那么是浪荡子还是老实忠厚者,又有什么区别的?

    她烧干净了那纸条,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卧房里,等着燕宁康上门。

    燕宁康洗了澡又换了衣服,神色总算平静了许多。

    大哥,我去了。

    燕赵歌看着他道:我不是在逼你,你如果真的没有想法,就不要害了顾九。

    燕宁康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大哥,最开始长公主与长平侯府定亲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呢?

    燕赵歌怔住了。

    是什么心情?

    那时候她早就忘掉了儿时的阿绍姐姐,每日里只知道在府里沉默寡言地读书习武,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她已经想不起那时候的自己,是否听说过这件事了。

    我不知道。

    大哥你也不知道。燕宁康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想来,大哥现在应当是知道了的,不然也不会宁愿入赘也要娶长公主了。你等过了一次长平侯,等过了一次高成侯,才等到如今的喜结良缘。我万一没有那样的机会怎么办?

    不,不是万一,我没有那样的机会的。我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但我不能等到我想明白了,再去给她一个结果。我现在想娶她,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地想,可万一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燕宁康说到这里,轻轻呼了一口气,神色也显得放松了许多。

    我不想她嫁给别人,我想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体不太好,昨天咕咕了,欠下的之后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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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元初(八)

    想通这件事并没有费太大的精力。

    燕宁康只是被所谓的为什么绊住了。

    顾令仪为什么和他走的那么近?为什么潜移默化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为什么顾令仪会对他说这些话而不是傅净之又或者陈化?为什么是他被选中了?而不是别人?

    他被这个东西绊住了。

    有一些事情上, 弄清楚为什么是很重要的, 但绝对不包括这件事。准确来说,现在弄清楚这件事的为什么,是很愚蠢的一种行为。他可以为了弄清楚为什么而去付出精力, 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付出精力。

    因为比起现在去想为什么,更重要的是, 他其实是想娶顾令仪的。

    顾令仪长得好看,性子好家室也好, 学识也称得上渊博, 上马持枪也不在话下。重点是他们合得来,且知根知底,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顾令仪那句话,他第一反应是为什么,而不是他不行,就已经是答案了。

    他其实也很喜欢顾令仪的。

    拒绝了也对他有好感的顾令仪,转而再去娶一个未曾谋面也不知性子喜好的女儿, 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了吗?

    燕赵歌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去罢, 顾九这时候正在家里等你。等谈得妥了,这婚事就定下来。

    燕宁康骑马去了。

    他刚才洗澡,在水里断断续续地憋气, 憋了半刻钟,将身上的汗洗干净了,也洗干净了大脑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燕宁康在顾府门前勒马, 看着那块半新不旧的牌子,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顾府的门人。大约是顾令仪提前吩咐好了,他一到这一处就被人迎了进去,连通禀都不需要。

    咏昌公子,我们家小姐等您多时了。顾府的管家将燕宁康引进了后院,他站在二门门口,对着燕宁康躬身道:您请。

    有劳了。燕宁康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兴安坊顾府是个很小的宅子,前后只有两进,既没有跨院也没有偏院。因为地方小,顾府的下人也不多,也因为这个他一开始才没有怀疑顾令仪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身份。因为这个宅子真的很小,比永兴坊的燕侯府还小。

    后院里的人手大概是都撤出去了,燕宁康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一个人。他快步走到顾令仪卧房前,在此处驻足。

    顾九,我进来了。

    他说道,之后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才隔着一扇门,听到顾令仪的声音。

    燕宁康,你带来的消息,是我想要的吗?

    不是,这是我想要的。

    门里面又沉默了片刻,才将门打开了。

    一身裙装的顾令仪就站在他眼前。

    燕宁康从前觉得如今的顾令仪和四年前的她没什么分别,哪怕那天两人说破一切,他也只当顾令仪还是那个顾九。那个和他同吃同睡,一起读书一起练武的顾九,而不是一个名唤顾令仪的姑娘家。

    但现在他看着顾令仪,满肚子的话顿时烟消云散,那些能说出口的,说不出口的,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的,都消失不见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顾令仪道。

    燕宁康抿着嘴唇笑,他反射性地低下头去掩饰这个笑容,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低头,只能故作无事地将脑袋又转了回来。

    顾令仪的眉眼动了动,轻声道:进来罢。

    燕宁康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熏香,很好闻,像是某种花草的味道,房里一角摆着梳妆台,浅黄色绣着花草图案的帷帐将床遮住了,只露出半张脚榻来。

    他对顾令仪的闺房是很熟悉的,他之前在顾府留宿过,顾令仪命人在她的卧房里给燕宁康又铺了一张床,就像顾令仪第一次留宿在燕家时那样。但那个时候顾令仪的闺房不是这般模样。

    原先是没有这张梳妆台的,他记得那边墙上挂着一柄剑,熏香也不是这个味道,应当是松香,帷帐原先也是深色的,他记不清楚图案了,但料想应当不是花草的图案。

    没有大的变动,不过是长剑换成了梳妆台,帷帐换了颜色,熏香换了种类,他却很明确地意识到,这是女儿家的闺房。

    就好像顾令仪换了一身衣裙,他就一下子突破了那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理障碍,突然就意识到了,顾令仪确实是个女儿家。

    茶只是温的,其他人皆被我屏退了,只能将就着喝。顾令仪给他倒了茶。

    燕宁康点点头,坐在桌子边,看着顾令仪一手执茶壶,另一手撩起袖子,就露出纤细而白皙的手腕来,那手腕上套着一个白玉的镯子,衬得肤色愈发得白皙。

    他看着顾令仪给他倒完茶,就坐到一边。那张漂亮的脸蛋略施粉黛,睫毛轻颤,抹了脂粉的唇微微抿着,端端正正地坐着,像是一尊极为精致的瓷器娃娃。

    好看得很。

    简直过于好看了。

    燕宁康几乎忘记了自己嘴巴的存在,好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等他回过神,注意到顾令仪疑惑的眼神,才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可以喝吧?

    顾令仪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又将笑容压了回去,点了点头。

    燕宁康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茶倒出来这么久已经变得凉了,凉茶入口,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喉咙。

    嗯顾九,我燕宁康十指交错,用力地按在一起,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磕磕绊绊地道:我回去想了一下,我

    他要怎么说?

    他该怎么说?

    他是真的喜欢顾九,还是见色起意?

    来之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心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说不出口?

    为什么想说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他到底

    咏昌,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的。顾令仪说道,神情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她道:我不是非要嫁你不可。我只是,想问你要一个可能性。

    他知道啊!

    燕宁康咬了咬牙,抬脚向后踢翻了自己的凳子,他整个人就顺势跪在了地上,双膝重重地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顾令仪被惊得身体微微一颤。

    我我大哥说得对,我就是很没出息,我说不出口燕宁康痛得面容微微扭曲,手死死地按在地面上才能减轻一点痛楚,但这痛楚却让他大脑清醒了不少,我先前我先前不清楚你的身份不知者不罪不能用在这方面,我的确是多有冒犯,便宜叫我占了,好处我也都拿尽了,却让我在这时候脱身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叫我父亲知道,怕是要将我吊在梁上抽上三天三夜了。

    这话说得有点好笑,但顾令仪笑不出来,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燕宁康,等待他未完的话。

    我得娶你不,不是,我要娶你也不是啊燕宁康懊恼地叫了一声,神情惶然地几乎要落泪了。顾九我不是

    顾令仪暗暗叹了口气。

    是了,燕宁康就是这个性子,这人迟钝得很,也总是喜欢憋着事情,他习惯报喜不报忧,习惯沉默寡言,习惯不表露自己的想法与情绪。她从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燕宁康原先是个什么模样,还以为燕宁康已改了性子,如今却发现还是这番模样。

    越是真心话,就越难开口。

    宁康。她蹲下身,目光和燕宁康平齐,你只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我我大哥说叫我带你回去,去长公主府。

    我在问你,我问的是你,不是燕侯。

    我去求我父亲,我去求我爹,去提亲。

    提谁家的亲?

    顾家。

    去哪个府上?

    顾府还是右相府?

    你要娶谁?

    我要娶你。

    话一出口,燕宁康只感觉硬挺着的脊梁都松懈下来,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铺在地上,顾令仪手疾眼快地将他扶住,不然怕是要摔在地上了。

    燕宁康,我是谁?

    你是顾九,你是你是顾令仪。

    顾令仪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双手捧着燕宁康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温热的触感从触碰到的地方分别传给两人,传达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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