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99)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作者:不是风动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不是风动(99)
那双桃花眼凑在近前,不为所动:像是因为我们都爱你。我爱你,小计算器,你知道吗?
鹿行吟还是瞅着他,不说话,顾放为恨恨地伸出手捏他:小没良心。
十八九岁,哪里知道什么爱不爱的。鹿行吟眼睛亮闪闪的,口吻却老气横秋,再过十年再说吧。
第118章
国家集训队培训地点在杨柳大学, 这个大学坐落在江南。因为国家集训队筛掉了一部分省市的选手,故而鹿行吟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排名并不是决赛排名22,而是整体排名第15。在他之后排名的许多人, 分数甚至比他要高。
所有人到了这个时候, 学校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 再无后顾之忧。
第一周,国家集训队的氛围反而比省队集训或者国家决赛要轻松许多。
三个星期的时间, 他们领到了杨柳大学食堂的不限量餐券和小卖部券, 每个食堂挨个吃过去, 随后组团翻墙出去买藕粉和鸡血石,打包松鼠桂鱼带回来, 彼此戏称这是公款旅游。
鹿行吟不大出去, 他喜欢呆在宿舍看书或者打游戏。跟他同宿舍的学生来自N省, 和奶神同一个省份,以刚好排名第五十的位置末位挤了进来, 名字叫陈芳。他和奶神不同校, 气质也天差地别,一个飞扬跋扈,一个谨慎沉默。
陈芳是个小个子, 皮肤黑黄,看上去如同一个发育不良的初中生。
国家集训队中,每天都会公布进队后几次测验的平均成绩排行,鹿行吟在国家决赛中排行是22, 来了之后一鸣惊人,直接考了个理论实验双第一。
连程恪都震惊了:鹿行吟, 你寒假经历了什么?
他们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做了手术的人,奶神也很震惊:你不是做手术去了吗?开颅手术还带让人变聪明的???
鹿行吟淡哂不言。
如果说他在参加决赛前的突破, 是因为第一次领会到考试与热爱的区别,那么手术修养的这三个月,就是他进一步理解热爱这两个字的时间。
喜欢化学这件事其实没什么成本,只需要喜欢。他曾经因为自己的经历,错想了喜欢这世界上大部分人和事的代价,直到在鬼门关前走一回,他发现其实这样容易。那些试管中沉淀的结晶,冷凝管里升腾的白雾这些都是这个美丽、玄妙、复杂的世界给予他的。
他现在不为比赛,不为荣耀,只为自己喜欢。
在养病的那三个月中,他如同品尝一杯口感丰富的混合果汁一样,不断品读着那些教材、例题、试卷,慢吞吞地看着那些复杂拗口的英文字眼,生僻多变的人名反应。化学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复杂和每秒,从最细微处让他知道毫厘之差所能产生的区别。
这同样是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奢侈。
第二周开始,国家集训队的氛围慢慢变了,紧张的气氛弥漫,火药味儿似乎也慢慢变浓。
这些孩子都从三个月的长假中惊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被队里的一切所带动。队内没收手机,只有训练室的门外挂着教练手写登记上去的记分牌,记录着他们国家决赛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成绩。单次成绩、平均成绩、加权平均成绩。每个孩子身上,渐渐都被外界赋予了各种各样的责任来自母校,来自自己所在的省份。
五十人,总成绩一次又一次轮换,首位、末位的人一批一批地换下来,直到第二周快要结束的时候,末尾的名单几乎已经固定了一部分学生,选择了放弃。
国家队的角逐,本身就是各省为下一届学生资源铺路,而不惜拼命抢夺的一个机会。每次训练结束后发放手机,鹿行吟总能见到有学生躲在墙后,一脸凝重地跟自己原来所在省的教练打电话,说着成绩。
周末父母过来看望,也都是一群人低声讨论、筹划着未来的声音。
第一个退队的是一位名叫刘苍松的女生。她来自偏远西南地区的Z省,同样是弱省,而且是前后五年时间中,唯一一个进入国家集训队并成功签约北大的Z省女生。
她家境普通,父母都算开明国家集训队一直以来有的现象就是,女生比男生少,并非女孩弱于男生,而是竞赛在大多数家长眼中仍然是剑走偏锋、偏离常规的代名词,能够支持女生走这一条路的家长,本来就已经少之又少,走到国家集训队这一步,那就更少了。
奶神说话一直都略直男且不中听,在女孩子的评价上,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压力大呗,弱省倾斜最多资源捧出来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是一路第一,没想到在国集吊车尾,而且怎么爬都爬不上去,自然就心态崩了。
此时此刻,是集训开始第十三天的时候。
第二个退队的成员来自G市,也即是G大附中每个年级只招收100多人,出国、清北、重本率加起来100%的那个学校。他的退队原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猜出了今年G市集训队大丰收,国家集训队中单单同校的都有六个。
国家队名额只有一个,而正因为同校,所以更加知道自己和同校同学的差距,干脆放弃。
而还有一部分人,没有退队的勇气,不肯放过自己一把,依然挣扎在末位淘汰的边缘混着日子,只想把这三个星期有始有终地度过了。这部分人的成绩和前面一批人的差距越拉越大,悬殊的时候甚至能够高达二三十分。
渐渐没有人翻墙出去吃松鼠桂鱼了。
训练室里,有人产生了了四天半没出门的记录吃泡面刷题复习,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睡,连回宿舍的时间都觉得浪费不起。测验时比别人多拿一分,可能都会让自己在最后的国家队评定中被评委多看一眼。
鹿行吟却依然保持着正常作息。他每天要睡满八个小时,训练课刷题,到深夜后去实验室做个实验,重复着类似考试的频率,随后回来洗漱睡觉。
第二十天的时候,集训队的测试突然改了,换成了一次英语水平测试大部分考生都没有想到这个安排,一片兵荒马乱。竞赛省为了竞赛,正常高考内容一般都没有积累,更不要说理科选手普遍都不太擅长的英语。
鹿行吟本以为自己会挂在这门测试上,然而没想到的是,考试结果出来之后,他排在了第四。
排行前十的,大多都是发达省市和名校出来的学生。楚泉这种从小双语教学,在国外沟通无障碍的自然不必说,剩下的好几所名校学生,从小就实践着真正的素质教育,全英文的教材了如指掌,一次英语水平测试更不在话下。
关于国家队人选的讨论越来越激烈。鹿行吟每天都会在化学岛板块刷一下帖子,看见国家队人选众说纷纭。
第一的楚泉,毫无疑问的国家队,决赛东道主省,无论是决赛还是集训比赛都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水准,她本人在化学岛斩获一大批迷弟迷妹,呼声最高。
而剩下的排名很有意思。
一个是程恪。
他在决赛时是第十,集训队表现一直都稳定在前四。
另一个是奶神,他决赛第六,但是集训队中的表现有点飘忽不定第一周时有些松懈,导致成绩浮动厉害。与此同时,和鹿行吟同宿舍的N省队员陈芳也居高不下 ,他以五十名最后的排名入围国家集训队,但是他一步一步地从第五十名爬到了前三十,随后是前二十,现在已经稳定在前五。
他和奶神同省,国家队名额花落谁家未可知。
另一个是鹿行吟和顾放为的名额讨论。
顾放为决赛全国第二,但集训时长期请假,也只有线上理论成绩计入了总分排行。
鹿行吟决赛全国第二十二,集训队总分和平均分整体排名第二。
他们一样同省最后名额落在谁手中,同样未可知。
第三周最后一天大考,顾放为赶了回来。
前面的平均成绩虽然计入国家队员选拔标准,但是重头戏依然是今天的考试结果。
笔试在杨柳大学的图书馆里举行,试题难度和国家决赛相当。
鹿行吟做完后,没有感觉到哪里有明显的阻滞,还有一些剩下的时间空余,还反过来检查了一遍。
他和顾放为一个考场,翻过试卷抬起头时,他刚好看见顾放为也已停笔。正托腮歪头看着他,桃花眼里星光闪烁,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鹿行吟脸上一烫,垂下眼接着查看试卷。
理论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往图书馆外走。有了今年国家决赛的试题风格打底,考完理论考试之后,对于出题风格敏感的学生或多或少都达成了一致意见理论考试难度中规中矩,那么实验必定要出幺蛾子!
考生们一个一个地领取消毒白大褂,排队进入实验室,严阵以待。
鹿行吟走到实验台前,看见了这次选拔考试的实验试题,白色的实验报告册上写着这次实验题目:《胭脂虫红色素提取及产率检测》
胭脂红酸属水溶性蒽醌类色素,深红色粉末,分子呈极性,由于分子内含有8个羟基和1个羧基,而羟基和羧基都有很强的亲水性,因此胭脂红酸极易溶于水,也较易溶于甲醇、甲酸、二甲基亚砜等极性溶剂;难溶于乙醚、乙醇、石油醚、甲苯、苯、油脂等非极性或弱极性溶剂中;无明显的熔点和沸点,温度升高颜色加深;从水溶液中结晶的胭脂红酸在130℃时为亮红色晶体,250℃分解。胭脂红酸水溶液呈酸性,分子在水溶液中有解离平衡。(概念部分均为引用)
而每张试验台桌上都躺着一包干硬的胭脂虫,红彤彤的,干得像石头。
旁边已经有人骂了起来:沃日这个比赛还干不干人事?啊啊啊啊老子最讨厌虫子了!
鹿行吟拿起橡胶手套仔细戴上,用镊子取了一枚胭脂虫,在指尖轻轻碾了碾,明显的胭脂色顿时留在了淡黄的手套上。这种小虫子仿佛浑身上下都由这种染料填充,如同硬化的颜料颗粒填塞出的假虫子。
染色很强,产率或许很高。
鹿行吟又看了一眼试验台上所摆放的试剂瓶。
水溶液呈酸性,常规应该使用氢氧化钠进行滴定,可选指示剂范围很多。
但这是实验中的第一个坑胭脂红酸本身就是一种滴定指示剂。
不需要再多的指示剂了。
前置实验都按照正常流程,直至滴定时,鹿行吟的动作越来越慢。
旁边有人也进行到了滴定环节,按照平常滴定的速度一直滴着,没有人注意鹿行吟这里的异常。
鹿行吟的动作有些迟疑。
胭脂红染色太强,难以看出终点,这个难度不亚于要所有人在一堆相近色号的口红里挑出正确的一支。
他刚刚仿佛看到了细微的变色,但是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滴定终点如果停在这里的话,产率只有30%左右。
怎么看都是错误的一次滴定。
他发间微微濡湿,手里的滴定管不知道是否应该放下,直至听到老师报时最后五分钟时,鹿行吟抿起嘴唇,收起了移液管。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当赌一把。
他从实验室里走出来,长舒一口气。
周围开始有人问:你的产率有多少?
99.7%。
差不多。
鹿行吟抱着书包走过去,和顾放为并排往回走,他也问了他一句:你的产率是多少?
99%,不过我不太确定,这次实验我感觉没那么顺。顾放为察觉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啦?
没怎么。鹿行吟摇摇头,笑,就是我实验翻车啦,也没什么。
*
第二天公布选拔赛结果,随后除了入选的四位国家队成员以外,这里就将是这一届所有化学竞赛生的退役终点。
当天下午,鹿行吟和顾放为逃了宣讲会,翻墙出去吃松鼠桂鱼。
杨柳大学外一片烟火气,他们排了很久的队,终于来到了在竞赛生中颇具美名的那家店。下午店里人挤人,他们领了号之后又等了很久,终于来到一个窄小的两人桌边。
明明是两人桌,一边做一个的格局,顾放为非要挤过来和他并排坐:分开坐冷,挨着你暖和。
他仍然习惯性地伸手去握他的手。
鹿行吟的身体正在变好,一个例证就是,如今哪怕是在冬天,他的手掌也变成了微热的,而不是像往常那样,一直是冰凉的。顾放为将他的指尖握在手中,轻轻抓着,而鹿行吟有点紧张,不断地看着前后左右。然而冬天穿得厚,没有人注意他们。
松鼠桂鱼和其他小菜都端了上来。苏杭这边东西口味偏甜,哪怕是不甜的,口味也有些偏咸鲜,不过今天他们来的这家店显然是把放糖不要钱贯彻到底顾放为挑起一筷子他要的香辣麻婆豆腐,发现上面裹着一层糖浆。
甜的。顾放为指了指这道菜,鹿行吟不相信:这个不可能是甜的。
他出院后饮食要清淡,伸手夹了一筷子,低下头用瓷勺去撇开上边的浮油和辣椒末,刚一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就凑了过来,顾放为偏头亲了他一口,舌尖轻轻地抵上他的。
真的是甜的。
周围人声鼎沸,鹿行吟被他一亲,慌得勺都摔了,叮当一声玲珑脆响,反而让其他人都扭过来看他们。
鹿行吟耳根红到滴血,顾放为正要伸手摸摸他的头,门口却突然闯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顾放为的手硬生生停下。
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个是国家集训队的主教练,一个是好几个月不见的陈冲。
两人立刻规规矩矩地坐好。
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近,顾放为护着鹿行吟的背,硬着头皮开口说:都考完了,我们翻墙出来不至于队内处分吧?
处分个屁。陈冲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他们的饭桌,大手一挥,服务员给这俩小孩打包带走,我们有事回去说。
顾放为和鹿行吟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国家队?
对,你们两个都起来,跟我一起去做资料核查。陈冲说。但是不要高兴太早,前十的都在做资料核查。
两个人刚一人吃了一口豆腐鹿行吟连豆腐都没吃上,就莫名其妙地被拎走了。
在车上,鹿行吟听见主教练说:这次选拔赛有两个情况,一个是排行第一的学生因为和国外协议签约限制入境,所以算是放弃国家队名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排行第二的学生成为顺延第一,鹿行吟国家队待定,资料审查通过了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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