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科研(穿越)——晴空之下(236)
我在古代搞科研(穿越) 作者:晴空之下
我在古代搞科研(穿越)——晴空之下(236)
那时候他穷困潦倒,挣扎存活,很少有机会躺在草地上看天。
结果挣扎一生,似乎与那时看到的也没什么两样。
原来,一样的。
第316章
陆涛吐血昏迷, 陆家群龙无首,理所当然输掉了南江之战。
这一次,几乎是灭顶之灾。曾经纵横江上几百年的船队化为乌有, 从此南江再也不能成为南郡引以为傲的天险,而只是一条任由他人自由来去的水道而已了。
这个打击, 对于南郡的世家来说, 几乎还是灭顶的。不单单是武力上遭到碾压,更严重的是信仰的崩塌!
生活在南郡的世家大族, 甚至平民百姓,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直觉得南郡之外的地方粗鄙贫瘠, 不如南郡安逸富庶。
这种想法在之前不无道理,毕竟南郡百年间都未经受战火的洗礼,就连先业朝太祖立国之时, 对南郡也是采用了和平收编,甚至为了拉拢南郡的世家而给予不少优待,这些都是其他地方不曾享有的。
所以到了今日, 骤然受挫的恐惧便来的格外冲击。一夜之间,整个南郡风云变色, 岐江城中人心惶惶, 许多小世家的家主干脆等在陆府门前,就想得知陆家第一手的消息。
他们都知道陆涛败了, 南江的船队没了。若不是边军见好就收,他们现在怕是都要成了阶下囚。
但这次不打, 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打。现在整个南郡都没有船, 南郡的大门等于敞开给边军,岐江城就算勉力一战,终究也难以抵挡来自边塞的铁骑!
那可是近乎灭了西胡大军的封恺啊!
悲观的情绪不断蔓延, 再加上陆涛病重的风声传来,整个南郡都陷入到一场毫无头绪的惶恐之中。
世家想逃,但逃到哪里?南郡以南是无法跨越的崇山峻岭,往东是茫茫大海,西侧的白龙山已经被边军封锁,唯一的出口在南江,但船,没了
茫然,无措,恐惧。
前方是注定要覆灭的未来,像一把已经高悬在头顶的宝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但却根本无法逃脱。
绝望的情绪不断的滋长,陆涛在病榻上挣扎了半月,不好的消息却一个个传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根神经。在无尽的遗恨和愤怒中,陆涛死了,死于一个冰冷的冬夜。
那天晚上,南郡罕见地下了场大雪,接下来便是旷日持久的严寒和霜冻。岐江城中的世家和平民都没经历过这样严酷的天气,开始还能用家中的勉力维持,可是当天气越来越冷,风雪越来越大的时候,南郡便彻底失控了。
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世家找不到足够的薪柴,便去拆掉庶民的房子,将他们像牲口一样驱赶到街上自生自灭。
在罕见的天灾面前,一惯亲切的世家也撕下了伪善的外皮,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然而等天真平民认识到这一切,已然是晚了。
这一个冬天,南江封冻,千里冰封。
活不下去的平民尝试着踩冰渡河,前往南江北岸寻一条生路。
开始的时候只有零星人过江,毕竟是在南郡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于岐江城和陆家还抱有一丝幻想。
可越到后来,离开的人就开始增多了。天气丝毫没有回温的迹象,城中的世家变得凶狠无比,陆家迟迟推举不出下一任家主,岐江城沦为弱肉强食的野蛮森林。
在这样的环境中,庶民是不可能讨到好处的。
原本今年便是绝收,再加上战争的消耗和补给的匮乏,就连城中世家都在削减用度,更别说去照顾一下食不饱腹的灾民了。
不想离开,也得离开。
这一年冬天,许多平民从南郡离开,前往江北或是更远的地方。有人成功地安顿下来,获得新生,有人则是永远地留在了通往希望的路上。
等严酷的寒冬过后,南郡的世家大族还来不及庆幸逃过劫难,就马上要面临中原世家曾经遭遇的窘境缺人工。
几个月前被视作是包袱的佃农们,却是耕地种田的必需品,这一个冬天人都跑光了,上哪里找人干活?!
没人便无法耕种,误了农时这一年又要减产绝收,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可是忍不了这种辛苦,各家族之间的倾轧和争夺变得越发残酷。
只是他们都忘了,在南郡之外,还有另外一大势力虎视眈眈。
春暖花开,南江水化冻,随着江水一并到来的,还规模更庞大的蒸汽船队。
而这一次,南郡再也没有能力拿出船队与之对抗,这场战争结束得毫无悬念,不到半月,边军就控制了南郡全境。
至此,自隆成帝驾崩之后引发的混乱彻底结束,天下一统,前业朝雍西关大都护封伯晟登基,国号雍,年号泰元,史称雍高祖。
雍高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长子封恺为太子,坐镇定安城,清理各地残余的胡骑与造反的世家。
在泰元三年之前,太子封恺一直率兵在外,进一步拓展版图,扫清余孽,为雍朝日后的繁荣鼎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政治上,雍高祖采用墨宗矩子的建议,在中枢设立枢机处,内含三相四佐相,采用少数服从多数,呈送意见由皇帝拍板。
雍高祖废世家谱系,废世家所有特权,清理世家霸占的土地和奴役,收归国库,重新按照人头分配耕种权,世家与庶民从此再无等级之隔,生而平等,都是雍朝的子民,
雍高祖大力精简官僚体系,采用年度考核与末尾追责结合的制度,并规定了详尽的举考程序,向天下平等招录人才。
只是新朝初始,百废待兴。想要马上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国家机器投入运作,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边军出身及定安城、九凌城中擢选的人才固然是新朝班底的主力,但前朝官僚及世家中也不是没有能用的人才,不能一概摒弃。
比如,在西河王麾下几乎灭族的虞氏和解氏,两族到底还是有子弟存活,抱着振兴家族的想法现在新朝谋得晋身。
只是雍朝早没了世家,他们就算有出身有才华,那也要按照固定的程序进行选任,一开始也颇有些不习惯。
但是很快,他们就适应了。毕竟是被精心培养的孩子,接受知识的速度比起完全没有根基的庶民还是要快上许多,很快就脱颖而出。
这
负责擢选的官员看着这一期拟录用名单上罗列的名字,砸了砸嘴,颇有些为难。
这个虞锵,这是以前虞家的子弟吧
虽然虞家灭族,但这也算前朝的余孽?可怎么办?
这人的策论和术数做的都不错,在营建和海防上也很有见地,是个人才。
一旁的副选沉声道。
陛下说不拘出身人人平等,咱们也不好擅自落了名,不如问问陛下的意思吧。
彼时中原各地普遍遭受战火摧残,农牧不兴,商路停滞。为了休养生息,恢复秩序,雍高祖暂定都京城,承袭了业朝旧宫的一部分作为临时居所,并计划在适当的时候,将都城迁往定安城。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毕竟从古至今,各王朝的都城就没有沿着边塞修建的。虽然如今定安城也不算是边塞,不过距离北方游牧部族过近,可是会让许多帝王睡不安枕。
封伯晟就没这个顾忌了。
他一辈子都和胡人打交道,边镇的雪坑草窝都不知睡了多少,莫说现在雍朝的国境线已经被他家狗崽子推到漠南,就算胡骑再命兵临城下,身经百战的老将一样不怂!
反倒是旧京,那奢华靡靡的宫室,前大都护睡着十分不自在,总觉得房子太大,四处都是纰漏,睡觉都不安心。
也就睡了半年,忍无可忍的前大都护从旧京搬了出来,拜托墨宗与他造了意见平凡无奇的水泥房,这才找到了感觉。
嘿,这多好,宽敞亮堂,也没那些花里胡哨的。
前大都护摸了摸明亮的落地窗。
旧京那些亭亭台台,太过弯绕,晚上睡觉打鼾都有回声,老子还以为来了刺客,不好不好。
还有一点他谁也没说,就是这前朝的宫里,也不知藏着多少莺莺燕燕,他出门去趟书房,那都能偶遇五七八名美女。
身为一个中年男人,前大都护倒是不抗拒与投怀送抱的美人们共度良宵,无奈这些美人都各有来头,心生妄念,这就不太合适了。
他有崽子,而且还是成了年的,天纵奇才的好崽子,在封家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战功赫赫,是他及家族集体属意的继承人。
纵然有点个人喜好上的瑕疵,但还有个小崽子可以弥补,如今两兄弟的关系十分亲近,已经不需要其他人再进去搅浑水了。
在前朝做了这么久的官,封伯晟对家族倾轧、手足相残的事十分敏感,也不想让新生的雍朝从最开始就沾染上外戚的流毒。
有美人愿意与他共度余生他不反对,但是子息?还是算了吧,他做人老子的现在还欠着狗崽子不少银钱,养多了都是债!
他这样干,倒是在民间引起了一番争议。
忙于生活的庶民没心情去琢磨皇帝老儿到底住哪里,倒是一些在中原混战中侥幸存活的世家余族,仗着自己能写几笔文章,便开始大着胆子都新朝评头论足。
他们倒也不敢明着说,只是私下聚会的时候念叨一下,顺便回味当年世家时代的风光。
虞锵是不爱参与这些无聊的说嘴会的。他是虞氏一族分家嫡支,地位比这些小世家不知高了多少,若不是宗族灭门,家道中落,他与眼前这几个酸腐根本不会有半分交集。
他们都是来参加此次选任举试的,借住同一家寺庙,考完之后便留在原地等消息,免得还要来回奔波。
这几人都是云浮学宫的学生,言语间对如今正当红的墨宗颇有微词,聚在一起就会骂骂墨宗矩子妖言惑众,天家识人不清,对天下第一学府不理不睬。
雍朝立朝的时候,云浮学宫的山长也曾发信示好,表示愿意举全学宫之才为天下苍生尽一分心力。无奈没文化的前大都护就回了三个字用不着,着实给了山长一个没脸。
云浮山学宫一怒之下,要求学宫弟子不得出世,不得给予新朝一丁点的助力。
无奈新朝本就要废世家,学宫最给力的几家都被打得七七八八,余下不过一些小虾米,无论如何都翻不起风浪,更别说失去了世家的名头和特权,他们不能再躺着风花雪月,着实让这群满口伦常纲德的酸腐失了生活支柱。
渐渐的,也有云浮学子出山应考了。不过他们最擅长的那些新朝都不需要,只能苦哈哈地从头学起,十分吃力。
今日便是放榜日,众人聚在一起等消息,闲着便又议论起皇帝迁都的事。
说是几天后要迁去定安城,呵,这可真是雍西关出来的军户,倒是惦记着自家那上不得台面的地盘!
其中一人说的尖酸。他出考场便知此次考录无望,留下来也不过是想再稳固一下人脉关系。万一这之中有人真的成了新朝的官吏,将来也好给自己建立一条用得着的通路。
话也不能这样说,定安城如今据说建造的不错,与鼎丰城的繁华不相上下。
这次说话的是东海郡来的酸腐,摇头晃脑的讲了一好一阵子,中心思想便是定安城城没啥毛病,但风水不利国度,过度前移,容易遭受草原冲击。
天家是新贵,偏信旁门左道也难免,建国定都还是有大讲究的,可不能随便。
话里话外,不外乎就是暗示天家求问他这个传承之人指点。
虞锵站起身,他有点听不下去这些人说话,不如回房去看一看新购置的《简单力学》。
墨宗并非像几人说的那样欺世盗名,是有真学问的宗派,知识涵盖之广,怕那些只讲义理的酸腐们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到。
身为经历过战争和灭宗族的人,虞锵比任何人都清楚空谈理论的害处。若当年他的家族也有懂水泥,懂力学的人,他们的坞堡就不会那样快被攻破,说不定能等到转机
嗐,散了吧散了吧,那军户是不敢用咱们这些才学之人的。
其中一个老学究摇头叹气道。
咱们都出身世家,他家那个老三不就是被学宫撅了面子气死了?他现在可算是抓到由头了
几人听他这样说,也都跟着叹气骂人,但到底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新朝缺人,他们又比那些泥腿子有才学,缘何不用呢?
结果等了半日,一个个都榜上无名,自然又是一通指天指地,恨军头不长眼。
倒是没人再去问虞锵。
他们这些小世家都黜落了,更别说他一个一等世家的余孽,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众人自觉摸清了天家的心思,忙不迭与虞锵划清界限,生怕与他走的过近,以后影响了仕途。
殊不知,虞锵本人此刻,正对着一张大红色的喜报发呆。
他反反复复看了这张纸也不知多少遍,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真的中了?
第317章 终章
考录上的新才, 在确定出身来历清白之后,便要统一送到九凌城进行岗前培训,按照其报考的门类和擅长的领域, 安排去基层从头坐起。
新朝伊始,天下的秩序还都没有确立, 基层需要大量的人力, 这些考录中的新才可是抢手货。
虞锵跟着同期,坐蒸汽船沿着乌知河一路西进, 最终停泊在一个大型港口。
船手告诉他们, 这里便是九凌城, 是造出纸石墨笔水泥火炕针药陌刀火炮蒸汽船的地方,年轻的船手说起这些,略带青涩的脸上都在放光。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九凌城好, 在那里总有见识不完的新玩意,每次出海回来我都要适应一阵才能习惯。
年轻的船手与虞锵年纪相当,有是个开朗的少年, 一来二去两人也聊的不错。
他听说过虞锵的身世,对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只说宁先生讲过虞正乣、虞正耒两兄弟都是力抗胡人而战死沙场的名将, 值得后人尊敬。
就这一句话,虞锵的眼圈瞬间红了,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还未加冠的少年哭得像个娃娃。
虞家被左谷蠡王灭族, 他虽然侥幸逃脱, 但一路走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为了活命,再累再卑微的活计都做过,可最难心的还是午夜梦回, 想起殒命沙场的各位叔伯兄弟,只因斗政失败便背负污名,被人遗忘。
刚灭族的时候,虞锵也是想过殉宗的。
世道艰难,他孤零零只一个人,无亲无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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