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陆河——秦三见(14)
献给陆河 作者:秦三见
献给陆河——秦三见(14)
我怀疑他设置了一个自动发送。
收到他消息的时候,我正跟经理出站,为了防止被经理发现,我回消息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
经理瞥了我一眼:女朋友?
不是,我赶紧解释,我我妈。
我很好奇陆河知道他成了我妈会是什么表情,估计哭笑不得地对我摇头吧。
我们从火车站到酒店不算远,打了个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跟分公司的人已经给安排好房间,我跟经理一人一间,倒还挺不错。
所以说,大公司就是有钱,以前我在小公司工作的时候,每次出差恨不得让我们一个项目组的人挤在一间房里,能省就省,省不了也想办法省。
我睡前给陆河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一切顺利,明早起来就去开会。
当时已经快十二点,陆河还没睡,不过我们也没多聊什么,他只是简单地说:好,出差辛苦,早点休息。
周六开了一天的会,周日上午又开了半天。
说真的,开会真的令人头秃,这一天半的时间,我一直在担心自己回去再见到陆河的时候,已经拥有了华丽的地中海。
好在,现实虽然残酷,但也没残酷到那个地步,地中海形成之前,我跟经理踏上了归途。
之前陆河说要来接我,我只当那是他的客套寒暄,但没想到上车前他真的问我要了车次和时间。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麻烦人家,也知道自己不能脸皮那么厚,然而,我还是把信息发给了他。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脸皮厚的人过得真的爽。
一个小时的高铁,手机没什么信号,我想跟陆河发微信却总是发不出去。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来,期待,但又觉得不应当期待。
车窗外,一片枯色,干巴巴的黄,世界都凄凄又凉凉。
秋天挺适合谈恋爱的,在冬天来之前,找到一个人体取暖器,等到天冷了可以抱着睡。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经理在我旁边睡得那叫一个香,下车前我要是不叫他,估计他能一直睡到列车员来对他说:先生您好,我们到站了。
下午两点零五分,火车进站,我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一股脑进来好几条微信,都是陆河发来的。
他发:好,我现在过去。
他发:有点堵车,你是不是快到了?
他发: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可能没法过去了。
他发:开玩笑的,我到了,在那天送你的天桥那里,不急,等你。
你又笑什么呢?经理还没睡醒,使劲儿搓了一把脸,女朋友来接你?
王哥,我真没女朋友。我说,我朋友来了,我们约着待会儿一起吃饭去。
经理点点头,估计也懒得八卦我。
用归心似箭这个词儿合适吗?
应该勉强也可以吧?
把陆河当做寄托或者归宿的话,这个词应该就可以用。
总之,当我看到他说他已经到了的时候,我的人还没下车但一颗心已经飞奔到了那个天桥下,他或许坐在车里听着歌等我,也或许站在路边抽着烟等我,总之,不管怎样,他在等我。
在他的时间轴上,有那么一小段又属于了我,而且独属于我。
我可真是占尽了他的便宜。
我本应该等着经理一起下车,一起出站,但我等不及了,车一停稳我对经理说:王哥,我朋友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经理说,瞧把你急的。
是真的急。
我挤过人群,像一条鱼,或者,说我像泥鳅也行,我都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不能让陆河等太久,我也不想等太久,这种等待就是煎熬,是对自己的虐待,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于是一路狂奔,跑出车站,跑上天桥,在天桥正中央,偷偷地看过去,看见陆河的车,看见陆河站在天桥下面抽烟,看见陆河刚好抬头看了过来,然后对我挥了一下手。
操。
真的有点暧昧了。
第39章
我以前一向讨厌暧昧,你来我往的试探是很麻烦也很费神的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尤其是我们这种每天被生活和工作逗弄得团团转的成年人的世界里,时间是宝贵的,精力也是宝贵的,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那些或许到最后毫无意义的事情。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暧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相比于互相藏于迷雾彼此武林高手一样过招,不如干脆一点,喜欢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再您的见,快准狠,绝不浪费彼此的人生。
但是,那种状态太理想化,也太没有人情味儿,更何况,对于某些人和某些时刻,暧昧是必然的也是无奈的选择。
就像我对陆河,我只能暧昧,不能示爱。
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幸运又悲哀,两种情绪在我头顶转着圈地打架,弄得我头晕。
低着头往天桥下面走,还有十来级台阶的时候,我猛然抬头,看见陆河正站在那里看着我笑。
他站在最后一级台阶的下面,手里拿着他的烟盒。
今天温度有些低,陆河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露出米白色的毛衣领子。
他个子高,身材好,往那儿一站跟男模似的,刚出差回来一身仆仆风尘的我,又被他衬得像个砍柴青年。
我笑着说:你能别那么帅吗?
怎么了?
我走到陆河身边,跟他一起朝着他的车走过去。
往你身边一站我都自卑。
不用。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累了吧?
还行。我坐进去,伸了个懒腰。
陆河的车是真的舒服,往这儿一坐,爽得我整个人恨不得瘫在这里不动了。
车里舒服,又暖和,还有淡淡的清香,实在适合睡觉。
陆河上车后问我:中午吃饭了吗?
在那边火车站吃了盒饭。其实还挺好吃的,就是当时着急,吃得有点儿快,噎得慌。
陆河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先送你回家吧,陆河说,你回去休息一下,洗个澡,晚上一起吃饭?
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他的话,真的有种我们在谈恋爱的错觉。
我是没谈过,但想来,所有的恋爱在激情退去之后,都会归于这样的生活化吧上班下班、出差归来,早餐晚餐、偶尔做///爱。
我跟陆河做/////爱是不可能了,我也没那么空虚寂寞一定要引诱人家做这种事,同志跟直男之间是永远都隔着一条河的,可以彼此眺望互相了解甚至理解,却永远都不可能越过那条河走到一起,很多时候要是真非得不信邪,结果可能就是溺水身亡。
这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不是我一家之言。
又走神了?
陆河的声音让我睁开了眼睛。
差点儿睡着。我说,坐车太累了。
我故意转移话题:以前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回老家过年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坐一个小时的高铁就累得不行,真是老了。
陆河笑了笑,问我:你老家很远?
算是吧,没有直达的高铁,过年想回去要抢票,基本上卧铺抢不到。我说,每年春节来回都得硬座,挺磨练人意志的。
听起来挺累的。
真挺累,春节一共没几天假期,三十个小时搭在路上,我感慨了一句,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
陆河笑出了声,并点头表示认同。
他开着车载着我往我家的方向去,我问他:你今天不忙?
嗯,昨天和今天上午去公司加了个班,这会儿没事了。
我其实挺想问问陆河他是不是为了来接我所以紧赶慢赶在上午把工作做完了,但这话我可真问不出口,太自作多情了。
这趟出差还算顺利?
挺顺利的,开了一天半的会,其中只有一个小时是我做之前的项目总结,其他时间就坐在那儿听别人讲。特累,坐得我腰酸后背疼。
待会儿回去睡一觉吧。陆河说,我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晚上我过来找你吃饭。
就这样到了我家楼下,我拿着行李下车,跟陆河约好了晚上六点碰面。
陆河让我好好休息,晚点再联系,我其实想问他这几个小时他有什么安排,但想着人家没主动说,我就别多嘴了。
可是当我洗完澡站到窗边准备吹干头发就睡一觉的时候,竟然看见陆河就在楼下,他一年轻大帅哥竟然站在楼下的小花坛旁边看那些老大爷下象棋。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打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去。
没错,就是陆河。
他站在那里,看得似乎很认真。
所以说,这几个小时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安排,就只是等我而已?
我冲着他喊了一声,直接叫他的名字。
陆河一愣,仰头看我。
那一瞬间我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大概是秋天的一片落叶,趁我不备钻进了我心里,然后在我身体里重新复苏,长出了一个新鲜的春天来。
第40章
陆河总是让我有些意外,这意外弄得我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做人,尤其是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最忌讳的就是自作多情。到了我们这个阶段,人最该学会的是独善其身,而不是幻想不切实际的浪漫桥段。
但问题是,陆河的行为让我没法用理智去分析其原因和目的。
我快速换上衣服,到门口等着他上楼。
住在我隔壁的室友打开卧室的门,递给我一桶泡面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他说:刚才睡着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五,他吃了一桶我的泡面,秉持着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的原则,我一回来就还了面。
谢了。他说。
没事儿。我对他笑笑,然后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再转过去,陆河走出了电梯。
我说:别告诉我你原本就打算这几个小时在楼下看大爷们下棋。
陆河站在门口,也看不出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得笔直:那倒没有,原本是打算看一会儿,然后回车上坐着。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侧过身,让他进门,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陆河的举动让我心花怒放,那朵心花叫春心。
我现在很想荡漾一下,却又不敢荡漾,都说乐极生悲,这导致我不敢乐。
带着陆河进屋的时候,路过室友的房门口,室友正开着门收拾屋子,回头看见我们,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帅哥又来了啊。
他在说陆河,周五陆河送我走的时候,他也刚好遇见。
我难得有朋友来,而且来得这么频繁,室友都觉得稀奇了。
进了屋,陆河说:我这么一搅和,你是不是没法睡觉了?
其实也不是没法,只要我脸皮够厚,能心安理得晾着他,让他在房间里自生自灭,这觉就还是能睡的。
但我做不到,陆河在屋里,我根本没法睡觉,就算躺进被窝里,估计也满脑子奇思妙想,跟灵感不断的偶像剧编剧似的,一会儿一个浪漫狗血桥段,而我跟陆河就是主角。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意淫贝克汉姆的,意淫完,跑去对着维多利亚的海报忏悔,忏悔我意淫了她老公。
洗完澡其实放松多了,我说,不睡也没事。
我接过陆河脱下来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他坐在椅子上,我坐在床边,两人都有点儿局促。
我说: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讲?
什么?
你下午没安排啊。我手指蹭着床单,感受着纯棉质地,试图用这样的小动作来证明我一点儿都不紧张。
陆河说:没敢说。
为什么?
怕给你压力。他说,你出差回来挺累的,我应该给你独处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一直打扰你,确实不太好。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要是别人,压根没有打扰我的机会,我甚至根本不会和对方见面,但他不是别人,是陆河,那个我从鹿河手里抓回来又从深秋塞进心窝里的人。
跟他相处那叫打扰吗?
那叫偷欢偷来的片刻欢愉,独属于我的,跟其他人无关。
我说:我倒是没有压力,你怎么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我故意开玩笑:不应该啊,这不是一个上司该有的想法。
陆河笑了,像是终于放松了些。
其实我就那么等着也挺好的,陆河说,刚才楼下一大爷说没见过我,问我是不是不住这儿。
你怎么说?这些大爷倒是都挺八卦的。
我说,我不住这儿,等人呢。陆河看着我,眼里带着笑,等三单元四楼的那个小伙子,他睡觉呢,睡醒了我们一起吃饭去。
这应该是挺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却听得我心跳加了速,陆河在外人面前主动提及我们的关联,就好像新婚的人迫不及待向人展示自己的婚戒。
而且,他目标明确,就是三单元四楼的那个人,那个叫舒望的、刚出差回来正在补觉的小伙子。
他的这句话让我有一种并非自己在演独角戏的感觉,我是有搭戏的演员的,而跟我演对手戏的就是我伸手不敢触及的心上人。
我发现,他突然说,我挺喜欢等你的。
啊?
等待多烦啊,又焦又躁,只能无力地眼睁睁看时间流走。
我说不太好那种感觉,就是因为知道等的是你,所以一点儿都不急。陆河说,甚至很享受这段可以不被任何事任何人打扰,只专心等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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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陆河——秦三见(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