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晒豆酱(106)
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作者:晒豆酱
伏家南狮,师哥师弟——晒豆酱(106)
我是自私,扔下你的时候没有留恋,想补偿了就想让你留在自己身边,没考虑过他,也没考虑过你是不是还愿意。岑梦一口气把茶水喝完,你和他太像了。
伏城不动,蒋白见茶杯见底,又续了一杯茶。
我只能拿自己有的去弥补你,当时为了经济条件放弃了你,现在我能拿出来的只有钱了。岑梦说,你将来想干点什么,妈妈可以支持你,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小城,你要好好读大学,不要再跟着别人出狮,赚那点零钱。等你大学毕业,想来美国看看,妈妈也愿意接你过去。
邱离和青让心里哇了一声,伏城突然有个强外援了。
舞狮这条路我现在也没有很接受,可是你喜欢,我作为家长,只能支持你。岑梦说,还有你弟弟,窦炎。要是培养不出兄弟情就算了,以后他也要离开家独立生活,妈妈只是放心不下你。
妈,其实我伏城心里怪怪的,你要走我也舍不得的,但这边你放心,我有师哥师弟,他们会照顾我。
阿姨,我蒋白搓了搓膝盖,拉住伏城的手,我照顾他,家里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不把伏城卷进去。
你真能照顾他?岑梦还是不确信。
蒋白点点头。
能能能,我师哥能,从小就是他照顾我。伏城生怕妈妈不放心,我们从4岁就在一起了。
好,我每年都会回来,如果你照顾不好伏城,我真的会带他走。岑梦说,说完之后又看了看他们,也很感谢你们,对伏城的陪伴,我不称职谢谢你们了。
伏城心里暖融融的,也看了看他们,冬天快走了,春天真要来了。
岑梦留下了这番话和钱,没过几天就回了美国,并且定下年底回来的约定。之后,蒋白去医院复诊几次,仍旧没有要痊愈的征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爸妈请伏城吃了顿饭,说是很认真道歉,蒋白对他们的话只信一半,直到他们还了自己以前的照片,态度才稍稍好些。
自己真正的照片,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几乎每一张都有3个师弟。照片里的笑容真挚而热烈。
过了5月份,邱离和青让也过完生日,伏家班这一对儿南狮全部成年了。天气真的开始回暖,蒋白一边忙着背题型一边忙着装修,和师弟们一起修理伏家班的小院。
伏城,帮我拿个刷子啊!邱离站在木梯上嗷嗷,快点!
来了来了!伏城拎着一小桶水泥,给你刷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你太矮了!
我1米75正合适,怎么就矮了?你长这么高叫超标!邱离用刷子蘸水泥,这燕子窝都破了,今年好好补一补,要是能回来几窝才好呢。
你还想吃燕窝啊?伏城假装要推他的梯.子,上次看见燕子回来,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呢。
行了,你们两个别总惦记燕子,快去搬水泥袋。蒋白穿一件白背心在院里忙,墙破了一块,今天必须补上。
哦,我去吧。伏城光着膀子就冲出去了,带着青让。门口几袋水泥都是要用的,他们也没请装修队,在网上找了找使用说明就热火朝天干了好几天。
青让你慢点啊,当心腰。伏城把门口扫干净,扫着扫着,面前出现一双脚,往上看是腿。一个成年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是羊角辫。
您好。伏城看他们这样是有话要说,您找人?
找是找。男人看上去和伏城爸爸差不多大了,伏家班还在吗?
蒋白听见动静,带邱离出来看看。在,我们就是。您找我师叔还是我师父?现在班头换人了。
找廖师傅吧,伏弘师傅的事我知道。男人把他们挨个看了看,你们是?
蒋白先介绍师弟。这是我们伏家班的班头,伏城,我们是他师哥师弟。您找廖师傅有事?
男人看了伏城好一会儿,从这张脸上找记忆中的样子。诶呦,你都这么大了?
您认识我啊?伏城确定自己不认识他,看他怀里抱的小女孩倒是挺有意思,不怯场,直勾勾看着他们。
认识,我小时候,也在伏家班练过,后来家里说干这个没前途,把我打回去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可是没办法,家里不让我学。这个是我女儿。男人记起来了,伏弘收了几个徒弟,想来就是他们,这事说来有点
大狮子!小女孩往院里一指。正屋的门刚好敞开,她看见的是镇馆的彩狮。
你爸爸出殡那天,我带她来送了一程。男人对伏城说,回去之后,我闺女就像着魔一样,成天大狮子大狮子的,偶尔听见几声鼓还跟着扭两下。她见过你舞狮子,在家也学你,没有狮头她就拿着小枕头,披着小毯子,这不嚷嚷着要来看看。
伏城歪着头听完,真不知这叫什么缘分。她看过的,就是自己舞半头孝狮那次。
我其实也喜欢这一行,她可能是随我。男人笑了笑,所以我来问问你们还收不收人了?我没练成,让她练着试试,要是真没天赋也就算了,就当给她报了个武术班吧。
伏城的嘴动了动,没说出来,缓了缓,再转过头。不是是,我们是伏家班。问题是我还没收过人啊。
我们可以收,但不一定能教会,练舞狮和练武术一样苦,她不一定能坚持。蒋白替伏城说了,班子还小,教学这方面还得是我们师叔来,但是带着她玩狮子,我们可以干。
男人和小女孩一起笑了。
收人这种事伏城可不敢做主,还是立刻请了师叔来坐镇。廖程明迷迷糊糊地来,一看见这男人就认出来了,当年确实和伏家班练过,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初中生。
他们都老了,可孩子都长起来了。
一见着熟人,两个人相谈甚欢,小女孩在院子里东瞧西看,闹得4个高中男生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从小学武术,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女生。
师哥,你说她能练武术吗?伏城蹲着发愁,是不是太瘦了?要不叫付雨来教?
邱离一听,不乐意。看不起谁呢,我小时候比她还瘦,现在不是照样上房揭瓦?你们说,她要是真收进来,算不算伏城的徒弟啊?
不会吧?伏城一下起立,我自己还没练明白呢,怎么收徒弟?师哥?师哥?
蒋白刚吃完两片止疼片,眼皮沉得打架。啊?
困了?青让拍拍他,这两天为了考试一直熬夜背书,白天还要忙着学装修,撑不住了吧?早就说你了,你不听,以为自己是铁人。
蒋白笑了笑。还真是有点困了。你们聊你们的,我去西屋里睡一觉。
去吧。伏城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说去睡,还真就想睡了。脑袋这几天特别沉,经常发昏,偶尔疼得要命。西屋里比较乱,堆了不少装修小院的杂物,只有床是干净的。蒋白躺上去,闻到的是木头味,满屋子的木头。
这一闭眼,再睁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天黑了?蒋白觉得自己睡了好久。
头还是昏沉沉,还是想要再睡一会儿,不想起来。
可是必须要起来了,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做。蒋白翻身下床,动作太大磕碰了床头柜,一个破旧的招财猫摇摆几下,冲着柜边滚动。
蒋白一手接住,好险,这可是自己送给伏城的第一个招财猫,还是托人从日本买回来的。伏城最喜欢的就是招财猫,可是这个都旧成这样了,还留着。
蒋白把它放回原位,歇了歇,慢慢站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然后就一直站着,站着不动。眼睛都不眨,只有鼻翼在动,证明这是一个活人不是雕塑。
招财猫?
伏城7岁生日那年。
这屋子自己住过。
蒋白不是不动,是不敢动,他慢慢地摸胸口,摸那个曾经让他痛恨到恨不得捅死的自己,14岁的蒋白消失了。他再看看周围,生怕动作太大就把脑袋晃成出厂配置,屋里没灯,他却觉得亮。
尘土味、木头味、尘封的布料,混合成了伏家班的味道。蒋白又听见了许多声音,他慌忙回头,什么都没有,再听,听到了师弟们的笑声,仿佛看到他们一窝蜂地往前跑,手里拽着风筝。
闭上眼,心脏砰砰的,再睁开,无意间看到哪里都会听到声音。他看到师弟们在院子里爬树,他们一起翘课去捉知了,游泳时比谁憋气时间长。整个身体像长时间浸泡在热水里,又出来,扎进水里的时候师弟们还小,钻出水面后师弟们长大了。
他看到自己带着伏城去爬屋顶,带他看飞机低空降落,抓了一捧槐花给他,看他嘬里面的蜜吃。蒋白猛地转头,屋里还是很暗,可什么都看见了。
那个14岁的自己,消失了。
没有消失,是回来了。
蒋白走向木门,哗啦一开,灯光和记忆洪水般涌进了眼前,他下意识地闭眼,用闭眼去抵御大量记忆的闯入,后脑一片钝痛。
院里新安装了灯,照得非常亮,蒋白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模糊不清中看到了伏城,正在院里的桩上。
伏城顶着伏家班最沉最大的狮子,桩下站着一个羊角辫的女孩。她抬头看他,犹如伏城小时候抬头看爸爸。
师哥?伏城听见门开了,小心跳了下来。
蒋白的听力一瞬间全部失效,又全部还了回来,胃部升腾起麻痹感。他迈了一步。
你睡醒啦?伏城拎着狮头过去,我试试这个,这是我爸爸当年用过的,25斤呢。
蒋白不说话,小臂缓慢浮上一层尖麻。
怎么了?伏城笑着问,是不是饿了?饿了就叫邱离和青让一起吃饭吧,师叔说今晚吃火锅,热闹。咱们去买肥牛吧,你不吃羊肉。
伏城还张着嘴,刚想问问今晚吃火锅都准备什么,冬瓜片还是藕片,粉条要粗的还是细的,调料要麻酱还是香油。师哥就这样一手揽住了他,另一只手轻轻摸到他嘴边,摁了摁他的梨涡。
伏城笑得更灿烂了。
蒋白用手指关节把伏城的嘴顶开,眼里的液体让他看不清楚了。但是他还是想找,用手指在里面摸摸,抽出来,对着灯源照伏城嘴里面。
牙牙?蒋白费劲地说,眼泪就在这时候冒出来,他好想他。
伏城明明什么都没搞懂,可全身漫上了酸楚。师哥的眼泪滴到他的手腕上,沉又滚烫。
嗯。伏城懂了,也跟着点头,点头时眼泪也掉下来,打在了师哥的鞋面上,已经拔了。
蒋白摸着伏城的下颚,试图摸透皮肤,摸出他的牙龈骨骼。还疼么?
伏城摇摇头,甩出两串眼泪。不疼,真不疼了。真不疼了。
他说不下去了。
在师哥出事之前,被人推下那个楼梯之前,他们还在发微信。微信一下断了,再也没有回复,伏城隐约觉得师哥出了事,才有了后面的着急。
那年他长了智齿,闹着说疼,说拍了片子两颗智齿全部长歪。师哥问自己要不要去拔掉,接下来就杳无音讯,石沉大海。再见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自己已经纹了他的名字。
不哭,哭了不好看。蒋白劝他,自己却流泪。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伏城的嘴里,师弟那年长智齿,疼得睡不着,可是又不敢去拔牙。自己想告诉他等回北京带他去看牙医,接下来天旋地转。
后槽牙最后两端有缝针的痕迹,他最后发给师弟的微信,成了他最惦记的事。
不哭了。现在伏城又一次在他怀里哭了,可蒋白没法哄他,他真的好想他,想问问他这两年去过哪里,也想问问自己这两年干了什么,低头时眼泪滴到了伏城的衣服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在骂人,在控诉他回来晚了,错过了师弟拔牙、中考、高一、高二,还好没错过其他。
万幸没错过。
蒋白擦着他的脸,笑了笑:别哭了。
老子没哭。伏城低着头抹眼泪,师哥你回来了吧?
蒋白揉了揉他的小圆寸,替他拿起了狮头。回来了。
真的?伏城被吓怕了,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蒋白想了想。你被我顶了个屁墩儿,然后生气了。
伏城刚憋回去的眼泪唰地流下来。老子没生气,我那是我那是
好,你没生气,是我不注意顶着你了。蒋白全想起来了,走吧,去找邱离和青让,一起买菜去。这件事慢慢再和师叔说,我怕他太兴奋,高血压。
也不告诉邱离和青让,就我一个人知道,让我高兴几天。伏城抹掉了泪,留下了笑,再一次拉起蒋白的手,从他们4岁拉到了现在。从一起拜师学艺到长大成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伏家班的师哥和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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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番外《结缘》1
外面下雪了。伏城裹着厚厚的棉衣, 两腿邦邦直地躺在床上,睡醒了。
雪下得很大,伏城爬起来往外看, 高兴地笑了笑。一下雪, 就不用去院子里站马步啦, 手和脚都不会冻红红,可以在屋里烤炉子。晚上小东哥哥再过来,肯定会给自己烤红薯吃。
屋里的暖气不是很足,可伏城并不觉得冷, 只觉得两个大腿难受。爸爸昨天又让自己下横叉,现在坐着都疼。
不过伏城倒是不怕苦, 哭了一通就忘。他自己跳下床, 扒着门往外看,看着看着又笑了,脸上带一个小小小的小梨涡。
爸爸回来了, 可是爸爸最近不高兴,伏城都知道。因为班子里的叔叔,又走了几个。
伏弘从院外进来,锁上了门,进屋前先把羽绒服脱掉。进屋之后立刻去炉子边暖手。伏城蹦着跑过来, 突然被另外一个男人捞住, 一捞就捞到了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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