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59)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 作者:十步谈霏
是时候退隐了[穿书]——十步谈霏(59)
偃甲之威虽然高强,但正如百年前的杜冉,不能被自己利用的偃师放着便是一个隐患。几大门派商量之下,本想以祁长言乃是制造如今祸世偃甲的偃师为由,将人囚禁于季清锁灵牢,或是干脆杀掉,但衔花城城主也并非好相与之人。祁长言作为衔花七律之一的古洗,若当真如此宣扬出去,定会坏了衔花名声,且祁长言的灵术修为仅在城主之下,不仅是不可多得的战力,更是江湖最厉害的大偃师,这般轻易交予旁人处置,自是不可能。
两方交涉之下,最终还是决定由四方天门,季清派外加隐圣谷三方出手,联手以结界将祁长言囚禁于留春楼,并立下协定,除非答应为其他门派制作偃甲,否则终身都不可踏出一步。
衔花城主虽不满意,但迫于压力也只得接受,所以自从器鉴之后,祁长言便无法再离开留春楼,这也就是为何张曦两年逃亡时都未曾见过对方的原因。
仇断肠此次寄回的信中,既有当今中原武林局势,也有散播言论的过程及影响,除此之外,竟然还附带了一封来自祁长言的手书,灵绢洁白胜雪,只写了吾道亲启四个字。
圭璋瞥到吾道这两个字,眸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张曦则停留两息,并未多做言语。
指尖在雪白的信笺上摩擦两回,弗一展开,便有冰雪与荼蘼的冷香隐隐散出,祁长言的字飘如游云,松风水月尚不足比,恰似其本人,自有一番仙风傲骨。这封信中大部分却都是对张曦的思念之情,以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内容虽多,却并未有一字要张曦救他,也没有一字提及给予他生命的恩情,
待读到信的末尾,张曦才终于看到了其中最重要的那句:
吾此生闻道,死而无憾,亦不愿为权摧眉,为势折腰,只望君自安好,勿念。
简单一句,字里行间,竟是已有死志。
按理来说,张曦自看破红尘后虽不恨那些正道,也是因为被逼到极处才怒而反抗,私心并不喜与之牵扯。祁长言曾经骗他良多,是生是死,与他何干,但看着那句此生闻道,死而无憾,他的眼前又浮现杜冉笑着说同样的话,心情实在复杂。
仔细想来,祁长言毕竟助自己降生,给了自己这条性命,对方如今身陷囹吾,衔花城之变又是自己主导,这般不管不问,岂不是太过冷血无情。可张曦自己现在同样被正道追踪,虽继日冕,暂且在天海岸安身,要为了对方孤身前往中原,又是危险重重
圭璋见对方神色挣扎,便知这个天真的小太阳那点善心又在作祟,面含浅笑,温声问道:小太阳,可是已有决断?
这句话其实问得已是多余,张曦的犹豫实际上已算决断,若他当真不在意祁长言,一开始便不会理会,若他理会了,便肯定是在意。好在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且以修为论,放眼江湖,敌手不过五指之数,仅思考两息,便道:我需去一趟中原。
果然,还是太过心软。
圭璋如玉的指尖正捻着一枚未曾落下的黑子,双眸直视着对方,关切道:可需陪同?
张曦另有谋算,当然不会带上他,便道:如今天海岸亦是中原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你离开,群龙无首,未防出事,你还是暂且留下。断肠此刻也在中原,我去与他会和便是。
圭璋本身便没打算以这个身份去,方才不过是按着平日习惯多问一句,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面上还要做出担心之色,道:你既决定,我不拦你,但此去危险,定要万分小心。
放心。张曦轻抚着放在手边的重曜剑,道:当今武林,能够与我为敌的,不过寥寥数人,剩下的我都应付的来。
那便好。圭璋凝眸看向对方握剑的手,眸中也泛起几许温柔,道:不知小太阳打算何时启程?
衔花如今正是众矢之的,虽不至灭门,也随时都可能被陷害,张曦放下手中信件,道:现在。
说走,他便立马收拾好了,换下华袍,收起日冕,身上只带了重曜剑和一些盘缠,临行前还去与既明道别一番,让对方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既明本也想跟上去,但心里也明白自己修为太低,带着也是个拖累,只能挠了挠头,不舍道:曦曦,我会想你的,你要早点回来啊。
张曦当然也是不舍,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直接前往中原去与仇断肠会和。
至于圭璋,在将人送走后,便踱步回了太阴殿。桌上还摆着那盘未完的棋局,黑釉盏中的茶汤也已凉透,水痕明晃晃地挂在盏边,悉心绘制的水丹青也随时间消弭无踪。他慢条斯理地捻起一个黑子,点落九宫之上,只一子,棋盘局势霎时扭转,黑子凶相毕露,直接便杀掉白子半盘,胜负基本已定。
看着盘上白子,圭璋面上带着温润笑意,墨瞳却隐有愁思,喃喃道:分明要将衔花推做靶子,又为了那无聊的人赶去送死,本以为你有了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心软
等你归来,南便送你个礼物吧。
张曦此番独身上路,精心伪装,行踪亦是不定,按理来说本不应该惊动那些中原正道,可偏偏就有眼尖的季清弟子发现了他的踪迹,上报给了同聚季清派的狄戎,黎宗与隐圣谷谷主。
黎宗见那个偃甲竟敢明目张胆潜入中原,勃然大怒,立刻便要召集弟子对付他。隐圣谷谷主同样在旁,并不似他这般激动,反而好奇道:他此去衔花是何目的?
衔花城主与灵宝俱在季清,剩下珍宝楼藏品虽珍贵,天海岸本身也有不少,并不值得那偃甲千里迢迢赶来。若说目的,放眼整个衔花,就只有一个大偃师祁长言了。
现在衔花身陷囹吾,就是不知这个偃甲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说起祁长言,黎宗倒是有些可惜,能够做出有自己思想,并且能力如此出众的偃甲,放眼江湖,仅他一人。若不是性子过于高傲,也不会被正道忌惮,落得被囚禁终生的境地。
不过照狄戎的想法,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就是威胁,当尽早铲除才对,两年前碍于衔花城主,只得勉强达成囚禁的结果,但这终归还是个隐患。如今这个偃甲既来,无论对方目的是直接将人杀掉也好,还是将人救出也罢,都要先破去四大门派联手布置,囚禁古洗的结界,而当初将人关进去时,他们就已定下协议,祁长言终身不得踏出留春楼一步。
狄戎本身就愁没有理由处理祁长言,这次倒好,他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待那偃甲手刃古洗,亦或是带人走出结界,到时再坐收渔翁之利,将这两个隐患全数一网打尽便可。
思及此,他沉声道:莫去管他,且留弟子在衔花城外待命。
狄戎开了口,再加上黎宗同样也忌惮祁长言,便默认了此时,吩咐禀报之人不许外传,暂且压下这个消息。与此同时,四方天门,隐圣谷,与季清派也同时暗自调动弟子,留守衔花城外,只等抓人。
可惜这些正道自以为聪明,却不知,他们所有的决策,均在张曦的意料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仇断肠
心态崩了,停更三天
第95章 天海岸(修)
张曦本身剑术超绝, 兼之性情耿直,比起人心谋略,多是以力破巧, 两年追杀时也并未想着还手, 是以心思不在揣测人心之上。如今他既然决定要对付中原正道, 又要注意藏在暗处的敌人, 再加上圭璋身上疑团未解,不可全信, 还要借着这个机会为杜冉正名,各种因素相加,凶险难以估量,既要堂堂正正,又需步步小心, 方能成为最终胜者。
以他如今对狄戎之辈的了解,早便料到他们欲借自己的手除去祁长言, 之前在圭璋面前的表现是半真半假的演戏,将衔花推出拖延时间也不过是目的之一,此次回到中原救祁长言虽不算是幌子,却也并非主因, 最终的目的, 实际还是拉拢衔花城,作为自己与天门势力相抗衡助力。
前面的路仇锥心已利用这段时间铺好,衔花城主也被抓到季清,正道凶相已露, 剩下便该轮到自己去做好人。张曦身负重曜, 怀中亦带着衔花城主被抓前托付仇锥心的柳枝,还有那城主亲笔手书, 悄声无息地掠过外围看守的季清弟子,进入了城内。
衔花城内部以灵阵为本,使其不受时序干预,春夏秋冬四时并存,因最近变故,门下弟子大多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均属六律六吕,与部分忠于衔花,不愿离开的普通弟子。张曦进来时,虽说依旧春色宜人,繁花盛开,只是空中缈缈琴音止,曾经穿梭于花丛中的少女,和那仿若人间仙境的悠闲也已不再。
旧地重游,难免感怀,落在花丛中,他随手捡起旁边一株折断的庆云黄,眼前依稀浮现二师兄那日笑弯了狐狸似的眼睛,摇着扇子,念着酸诗的样子。今时再看,同一株花,却是物是人非,自己不再是那个狄三先,对方也不再是自己师兄了。
但那又如何。
他如今已心有所向,往事羁绊,俱已珍藏,前路尙远,不该再在这里耽搁了。
将那株庆云黄重放回折断的花枝上,手中灵光闪过,再松开,严丝合缝,断痕已消,花朵竟复又于枝上盛放摇曳,含蕊吐露,美不胜收。
仇锥心上次离开时曾向衔花城主讨要过一张灵图,仅在对方授灵时,方能显现城中所有人的情况。在被季清弟子带走前,城主便趁机催动灵图,是以张曦如今能够知晓,衔花弟子在被正道控制后,便全数下了散灵之药,看守在燕春楼附近。
按照地图指引赶去,在藏身于一株枫杨之中,透过层层绿叶窥去,正看到六律之一的太簇正独坐阁楼,怀抱琵琶,信手拨弹,眉头轻蹙,满目惆怅的望着阁外绿柳,看来近些日子过得确实不好。
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张曦动作极快地踏枝而起,闪身自窗口飞入。太簇如今灵力被封,感知也差了不少,直到对方飞到自己身边才发现,下意识地抄起琵琶就往人头上砸,可惜刚抡一半,他便被对方抓住双手,以灵封口,直接被拉离至内室中了。
张曦一开始压根没想过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柔弱的音修会这般暴力,差点阴沟里翻了船,直接惊出一身白毛汗。将人制住后,他仍心有余悸,第一时间把那个倒霉的琵琶远远扔到榻上,以确保不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而这般粗暴的举动,太簇自然以为是有歹人,立刻开始极力挣扎,但术修在体能上本就弱于武修,那双手就跟铁钳一般,饶是他拼劲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张曦也不想引起误会,单手将人按在墙上,自怀中拿出城主手书,凑到对方眼前,低喝道:别动!
现在不仅像歹人,更像采花贼了。
慌张间也没看清眼前是什么东西的太簇沉默一息后,果断挣扎得愈加用力,大有跟对方拼命的架势。张曦着实没办法,只得使劲将人压住,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有衔花城主手书,她离开前是否让你们暗自布置灵阵,是否让你们等人?
话说到这份上,太簇终于意识到现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将信将疑地渐渐止住了挣扎,就着被压在墙上,俊脸都被挤变形的姿势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掌门手书,确认无误后,方松了口气。不过现在姿势着实不雅,声音又被封住,只能不自在地动了动,让对方先将自己放开再说。
张曦见这暴力的音修似已恢复理智,便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将手书重新交还到对方手上。
太簇揉着压出红印的俊脸,看了眼面前黑巾蒙面,长身直立,周身剑气沛然的武修,又谨慎地检查一番对方递来的掌门手书以及衔花灵图并无任何灵术痕迹,也并没有下药,这才展开来看。待反反复复确认三回这确是城主字迹,是衔花专用灵墨,下面又有城主灵纹后,这才实打实地放下心来开始阅读内容。
他本身对江湖事情并不怎么在意,虽知晓古洗做出一个有自我感情的偃甲,却未曾亲眼确认,此时细细研读,越读眼睛瞪得越大,直到后面,终于明白来着身份,张着嘴无声道:你是那个偃甲?
张曦并不避讳,摘下面巾,挥手解开对方禁言之术,微微额首道:具体情形,你可明了?
明白是明白,但这种可以说是赌上性命的事情,太簇虽能理解,却并不完全信任对方,低声道:此事会不会过于冒险,你要我如何信你?
张曦却算准了他们除了信自己外,并无更好的选择,淡淡道:信与不信,手书为证,余下的且留自知。衔花城主如今被困季清,又反以你们性命胁迫她承认罪行,主动交出灵宝,除了与我合作,衔花已无退路。
若是城主交出灵宝,衔花便会被定为江湖败类,不仅门派不保,照以往那些为祸江湖的门派为例,门下弟子即使不被囚禁终生,也会被废去灵感,这同时也是城主不愿正面对抗的原因。太簇身为六律,自是知晓,除了相信对方,他们已无其它退路。
见对方沉默不语,张曦又道:若你不信,我即刻离开便是,从此以后,衔花兴亡再与我无关。
这段时间被囚禁,多少白眼,多少屈辱,已让太簇看透了那群伪君子的态度,善了是绝不可能的。正所谓不破不立,在加上城主亲笔命令在先,身为六律之一,自然是要遵守的。
这般想着,他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通知其余六律。
不拒绝,便是同意,张曦手上捏着纵横山庄花费一个多月特质的传送灵符,只要注灵,便可越过结界,直接传到预先设定之点,并不怕对方陷害。且若是六律齐聚,他正可借此机会清点衔花城主一脉战力,便低声应下。
现在衔花弟子均被季清弟子分别看管在燕春楼一带,平日里便禁止相互走动,再加上都失了灵力,要想靠太簇自行前往传递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衔花六律均精通音律,最合以音传情,是以太簇只独坐阁楼,怀抱琵琶,信手无名曲,拨弦调律,如碎冰走珠坠寒潭,乍破水痕弄涟漪,时而清脆,时而沉凝,行律浑然天成,端的是精妙绝伦。奏至急处,五指走抡,音飞风起,吹得迎春摇摆,杨柳随风,拟做胡旋舞。
至尾声,他素手按弦,琵琶骤止,静谧三息,又忽而急弹,终以十六轮飞弦收尾,余音袅袅,久之不绝。
待奏罢,太簇起身,缓步回房,将被乐声吸引的弟子隔于楼外。好在衔花弟子善音律已是人尽皆知,那些季清弟子未得上司命令,再加上看守的这段时间听过不少,见未有异动,也就不曾上心。
张曦本隐于门后,待确认无人后,方低声道:弦鼓三更,会神鬼路,太簇妙心,名不虚传。
哪里,阁下于音修一道的天赋也不差。心中暗自惊讶对方竟能听出曲意,太簇随手拨弦两声,道:自城主被抓,衔花已叙旧未闻江湖事,还请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张曦如今已属天海岸,但中原却没有多少人知晓他身司太阳之位,便化出掌门印信,道:天海岸岸主,张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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