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江色暮(48)
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作者:江色暮
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江色暮(48)
等电话挂断,王璐珍比林修的心情还要复杂。她正在陪舟扬录一个节目,商羽解约之后,世荣娱乐基本是把舟扬当做小商羽培养。可如今,王璐珍略觉犹疑:难道之前的决定错了?这才多久啊,商羽就要复宠。
关诚反倒没想这么多。
他拨电话给商羽工作室的负责人,手微微颤抖。
王杉接到电话,先惊讶,再犹疑,又在关诚说到可能会在ICU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彻底愣住。
等电话挂断,轮到王杉手抖。
而关诚揉一揉眉心,开始联系转院事宜。
等到当天下午,商羽、汪东东,加上关诚,几人都住进海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
商羽状况最糟,旁人只能隔着玻璃看他。
汪东东要好一点,只是依然头晕想吐。他拒绝了律所那边人的探望,撑着一点精神,问女朋友来不来这里。
相比之下,关诚是有轻微的内脏挫伤,但不算严重,自己休养就好。
傍晚,王杉带着工作室的几名工作人员过来。他们原本踟蹰,不知道是否应该找关诚了解情况。但关诚主动借了医院的休息室,简要说,昨天晚上我们在酒店住隔壁,我被人绑架,商羽跟了上来,算是殃及池鱼。
到底没说到商羽此前的跟踪。
王杉听着这话,叹口气,说:我打电话给商哥父母了,他们说会尽快过来。对了关总,这家医院
关诚淡淡道:是世荣投资的,不必担心花销问题。
王杉心想,算了,这种问题就留给商羽父母和关诚扯皮吧。
他脑子要爆炸了。
有对商羽本人的担忧,还有对未来状况的不确定。
王杉去找医生沟通,想知道商羽什么时候能恢复,或者至少从IUC里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还算乐观,但紧接着,王杉得到一个噩耗:商羽的嗓子,恐怕会出问题,不确定是否能够恢复。
这句话出来,王杉头晕目眩,几乎软倒在地上。
余琴琴扶住他,王杉心头一定,说:医生,你真的确定吗?无论是什么药、什么治疗方案,我们商哥都可以尝试一下。他是靠嗓子吃饭的,如果
医生态度很好,温柔又坚定地说:现在商先生还没有醒,一切都不确定。具体的,还要以后再说。
等到医生离开了,王杉深呼吸了几下,说:商哥最近一周的行程,不,最近两周的行程全部取消,我去和节目组、品牌方联系。这算是不可抗力违约,只是具体的恐怕还有的官司打。算了,让律师和我一起吧。
琴琴,从你们的角度看,商哥这种情况,要不要告诉外界?行程取消,总要有一个说法待会儿所有人开个会。
他自己匆匆去联系律师。
若说在此之前,商羽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工作室是在海面上乘风破浪的小舟,如今,却有一道惊雷劈下,将舟劈翻。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这些后续状况,关诚未再关注。
管硕的事虽说不会对外界披露太多,但在董事会中,自然要提起一句。
这会儿已经是六月上旬了。
关诚的胸口还是偶尔会有闷痛。午夜梦回,他睡不着的时候,会选择到客厅坐一会儿,倒一杯柠檬水给自己喝。他反复想到商羽的事情,又想,等商羽醒来了,总要去看看他的。
这个念头,让关诚矛盾不已。他决心不再和任何人提起商羽发现这场绑架的真正原因,让商羽做一个纯粹的英雄。但在这之外,关诚又有点茫然。
他想:商羽会后悔吗?
他付出这么多,近乎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如果在管硕扼住关诚喉咙的时候,商羽直接跑出火场。那从往后状况来看,关诚和汪东东依然可以得救,只是这会儿躺在ICU里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而商羽的嗓子不会有任何状况,他依然可以站在录音棚中、站在舞台之上。
他天生属于那里。
一杯柠檬水,从冰凉到常温,关诚一口没喝。
他静静地坐着,有些分不清,自己胸口的闷痛,究竟是因为管硕那一脚,还是因为商羽。
很恰巧,董事会结束、关诚收网的那日,他接到了王杉打来的电话。
王建智几人若丧家之犬,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一个小辈踢出局。
若是往常,关诚一定要开一瓶好酒庆祝。但现在,他视线扫过林修的笑脸,说:我去一趟医院。
林修立刻明白过来,说:是商羽醒了?
关诚点头。
他离开公司,上了车。
不巧路上拥堵。关诚深呼吸一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心烦意乱,看着窗外车流。
冯懂察言观色。
他说:关总,商先生那边,状况
关诚说:说转到普通病房了,其他还不知道。
冯懂唔一声,静默无言。
心焦,加上车的确行得满。在关诚看来,这算是自己经历的最长久、折磨的一路。以至于下车之后,虽然外面下着雨,梅雨季的空气潮湿,让衣服黏在身上,但也好过车内憋闷。
他心里想着很多事,但真的到了商羽所在的楼层,关诚的脚步又顿了顿。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过,见到商羽,要和他说些什么。
他当然感谢商羽愿意救自己,但哪怕商羽因此后悔、对他生出恨意,在关诚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想着这些,整理着自己的心情,总算要再往前走。可走了没两步,迎面看到两个自己难以忘怀的人。
是商羽的父母。
他们正从病房里出来,商爸爸抱着妻子,低头与她讲话。
商妈妈含泪点了头,一抬头,恰好与关诚相对。
再后面,就是在关诚看来,颇为诡谲的状况。
起因是宫女士走到他面前,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先急促地说了句小羽现在在睡,然后问关诚,能否与他单独聊聊。
她说前半句时,关诚开始想,不如顺水推舟,说自己还要去看火灾里的另一个受害者。但听了后半句,他眼皮颤了颤,目光对上宫女士显然忐忑的面容。
关诚心道:我没有必要答应她的。
可他又总能想到商羽要他先走的一刻。
商羽知不知道他会撑不住?知不知道他这一个决定,会把自己推到何等地步?
关诚深呼吸了下,点了头。
几人到了旁边休息室里,有沙发,饮水机,咖啡机。商羽父母与关诚相对而坐,那对夫妻体面了一辈子,从前为了儿子歇斯底里,如今又为了儿子悲伤难抑。
商妈妈说:我们是想对你道个歉的。二月那会儿,实在是
商爸爸握住妻子的手,说:是我们太冲动了,也想错了关先生你和小羽之间的状况。给你添了很大麻烦,实在非常抱歉。
关诚静了会儿,说:没关系。
商妈妈勉强笑一笑,说:小羽的助理也和我们说了,这一次住院,小羽的嗓子、腿,都是关先生你来结款。
其实不用,小羽有存款,而且工作室那边也给小羽上了很高额的保险,已经在走理赔程序。等到程序走完,我们就把钱还回去。
关诚却一怔,下意识问:他的腿?
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被绑匪踢了一脚,可后面商羽还能站起来、将管硕扑倒。
商妈妈眨了下眼睛,泪水又滚落下来。商爸爸叹了口气,并不意外于关诚不知晓此事。
他说:我们也是才知道,那孩子之前一直瞒着我和他妈也是我们的错,从过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过他,总挂他电话。
商妈妈捂住嘴呜咽。
商爸爸说:王杉说,小羽之前巡演的时候,可能是活动量太大,被诊断出膝盖积水。原本就已经挺糟糕了,那天,又被绑匪造成了二次伤害,可能以后
关诚听着这对夫妻讲话,明明每个字都能听得很清楚,可偏偏又觉得,一切离自己很遥远。
他心想:你之前说,商羽总从最糟糕的角度去想你,但你也一样,会从糟糕的角度想商羽。
一刻之前,关诚还在考虑,商羽从管硕手下救他的时候,会不会意识不到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会不会因此后悔、乃至痛恨关诚。
可答案就摆在这里。
商羽知道。
他知道没有关诚帮忙,以自己的膝盖状况,已经没法从火场出去。
但他也知道汪东东昏迷不醒,关诚是在场唯一有行动力的人。饶是如此,关诚也没办法在浓烟烈火之中背负起两个人的生命。
他的家人不再联系他,他爱的人不理会他。
这样的环境里,商羽帮关诚做出选择。
他放弃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商小羽:嘤_(:з」)_
关哥:(心情复杂)
虽然迟了一天,但双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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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放弃(中)
屋内的灯光明亮而柔和, 带着一点让人放松的熏香气息。
只是在场诸人都无法由此静心。
关诚右手的拇指无意识地抠挖着自己食指侧面,而商妈妈的哭声也愈来愈明显。她知道自己失态,但来到海城之后, 夫妻两人每一天都懊恼不已,对自己过往几个月的态度后悔不跌。
他们忍不住想着,儿子醒不来了,或者更糟糕一点,儿子根本没有被从火场里救出来, 那他们对商羽说的最后一句话, 恐怕就是:你竟然主动去爬男人的床,人家还不要你。
如今商羽醒来,夫妻二人心中的石头放下一些, 与此一同生出的确实一种惶恐、恐惧。
他们抱着一种小心地、看易碎品的态度去对待儿子, 而商羽更多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安静。
因如今喉咙尚未恢复到可以讲话的程度, 和其他人沟通都是找了一个笔记本写字。商羽抿着嘴, 坐在那里写字的时候, 父母两人只觉得这个儿子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主动地把自己封闭在高墙之后。
商妈妈方才出病房时哭, 也是因为这个。
他们从前全心全意担心儿子病情, 可现在却多了一重忧虑。
商羽还会原谅他们两个吗?他们之前的态度、那些诛心的话。
恰好看到关诚, 而对关诚的这番道歉, 就是商羽父母尝试做出的第一份弥补。
如今歉意出口,关诚对他们说了没关系。
商羽父母听着,心头仍然空落落的,总忍不住想到方才病房中的儿子。
他们忍不住想,商羽从前是什么样子?
在记忆里拼命找寻, 找到了商羽从年幼到年少,从大学时期到选秀出道他从前是很积极热情的孩子,笑起来时爽朗大方,身边从来不缺朋友,更没有那道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高墙。
因丈夫对儿子膝盖的描述,商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她这样失态,商爸爸叹口气,暂时停下来,拍着妻子的背安慰,说:只要以后好好休息,可是可以正常走路的,没准还能跑两圈呢。
他这样讲,商妈妈却说:可他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跳舞了!老商,你记不记得小羽学第一支街舞的时候,他兴奋得一直在家里客厅跳,到外面也要跳。所有人都夸他,那会儿就说他以后可以当明星了。
商爸爸闭了闭眼睛。
他的眼圈也有发红,关诚从他的眸中看到一丝水意。
夫妻两个积郁已久的愧怍得不到宣泄,如今已经到了水满则溢的地步。关诚是外人,他不应该在这里听。但他也提不起心思说自己要走,腿上仿佛灌了铅,连心情也空荡荡的,透着冷意。
商爸爸低声说:我当然记得。
商妈妈:他初中那会儿写歌,搞乐队,那个劲儿啊。班主任找我谈,我觉得孩子有个业余爱好也不错,就和贺老师说,小羽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堵不如疏嘛!之前在院子里碰到贺老师,都说我当时做得对。怎么到这会儿,我就看不清了呢?
商爸爸无声地拍着妻子的背,不说话了。
商妈妈:上次小羽开开心心地和咱们打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商爸爸跟着动容,说:他第一次接到商演,那那笔钱给你买了个金坠子,你高兴得戴出去一个多月。
商妈妈破涕为笑,说:你还跟我吃醋,说儿子只给你买了一条领带。
商爸爸说:我也知道,给我买个金坠子,也没法儿戴啊!领带就挺好的,低调,平时上班都能用。
办公室里其他人说起,怎么老商那么注重着装啊,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老对头再阴阳怪气地插一句,说是啊,自己都自惭形秽。商徵听了,乐呵呵地,说是儿子在学校赚钱了,送自己的。你们要是羡慕啊,也让你们儿子送。
夫妻两人回忆着这些琐事,到某一刻,忽然想起来,关诚还在面前。
商妈妈已经止住哭音,略有尴尬,说:抱歉,我们说太多了,也不知道小羽这会儿有没有醒。
商爸爸说:我们出来的时候,小羽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关诚听了,眼皮颤了下,说:我去看看吧。如果没有醒,就改天再来。
夫妻两人神情复杂,说了个好字。两人看关诚起来,离开这间休息室。
而关诚进病房看了看,发觉商羽果然没有醒。与方才明亮的休息室不同,病房里的灯关着,只是窗帘未拉,窗外的薄薄霓虹光影照进来。
这里的地价颇昂贵,住宅居多,都是售价上千万的小区,四下都是安静的。
关诚拉了把椅子,坐在商羽床边。
他手肘落在腿上,双手握在一起,望着床上的青年。
上次见面的时候,商羽还在ICU,带着呼吸面罩。如今,面罩取了下来,商羽却像是更瘦了,显得憔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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