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先生在北极,我在南——小妖墨(116)
木先生在北极,我在南 作者:小妖墨
木先生在北极,我在南——小妖墨(116)
小先生的手机在宋枢衡这里,他身上也没有钱包,所以他应该是步行的,高明峰每说一句话,就觉得话筒里沉滞的呼吸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在穆先生面前,他的老板一定会把他的皮扒下来,我跟宋枢衡现在往北街找,您沿着南街,他到现在跑出去不到十分钟,走不出多远的
嘟穆南城把电话挂了。
高明峰挫败地抹着脸上的雨水,他踩着水洼快走两步追上前面的宋枢衡,一手捞住他胳膊肘:
咱们到前面便利店买把伞再走
宋枢衡甩开他的手。
高明峰啪嗒啪嗒,重重地踩着水:
我说宋枢衡,你跟我置什么气?
罗伊是谁带来的?进了别人屋胡喝乱塞的是谁啊?特么的一个长得跟傅予行一模一样的家伙居然是光照会的头儿他才是被吓得肝胆俱裂的那一个好吗?他能怎么办?他笃定了傅谨时和罗伊不会加害宋萧然但是他哪里能算到那小孩会自己往外跑!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跟宋枢衡说的,高明峰本来不想搭理这大少爷了,可宋枢衡那副蹒跚在风雨里好像随时都要被刮倒的样子又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其实宋枢衡的体型是真不弱,但高明峰大概是对小先生爱屋及乌,怎么看宋枢衡这个狼狈模样都觉得可怜又心软。
这极品弟控是真拿命一样地疼他弟弟,就为这,高明峰也不能看这人倒自己跟前了。
高明峰咬牙脱下身上的外套,风大雨凉,高明峰自己打了个哆嗦,却还是要把外套往宋枢衡肩上披,可宋枢衡是个不知好歹属驴的,他猛地把高明峰一推,外套滑下,啪叽掉进了雨水里。
这一下跟点了炸药似的。
高明峰的情绪也早就绷到了极点,他满腹的焦虑惊惧担惊受怕以及失职的懊悔自责都一股脑儿在这一推里爆发了:
宋枢衡你他妈适可而止!这里是明伦大街不是你宋家大院!谁惯得你这臭毛病!你自己的弟弟自己看不好你跟我这豪横!
雨下得实在太大,高明峰和宋枢衡面对面站着,两人不过咫尺之距,可高明峰却不能看清宋枢衡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厚厚的雨幕里,宋枢衡的眼睛里迸发着不正常的光芒,像是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这种饱含着怨憎和迁怒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高明峰,他飞起一脚,从地面到半空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高大律师暴躁地喊,
我他妈又不是职业保姆专看孩子的!这会人不见了都来跟我算账,一个个早干什么了?那么大一小青年能跑丢啊?真有这么关心你们怎么不自己把人栓裤腰带上!要不是你出门就把他手机钱包钥匙全收你这儿,我们现在至于连定位他都没办法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那一瞬间甚至盖过了倾盆大雨,高明峰顿时愣住,眼看着宋枢衡对着自己的另半边脸又要再挥出一耳光,高明峰箭步上前拦住宋枢衡的手:
你干什么?!
你说得对
高明峰颤抖着,他不是冷的,他是急的,他是悔的,那些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是冰凉的,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液体是滚烫的,他说话的时候上下牙关都碰在一起,嘴唇是让人怵目惊心的青白色,正在不停地哆嗦着:
我就该自己把他栓裤腰带上,我应该一步不错地跟着他,我已经把他弄丢过一次,现在又来一回,我他妈就是个傻逼我也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我又把他弄丢一回如果然然再出事
宋枢衡整个人都跟癔症了一样,他的眼睛完全没有了焦距,瞳孔扩张到了极致,高明峰不知道他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只知道宋枢衡浑身都在异常得发抖,高明峰甚至能听到咯咯的骨骼交错声。
这太不正常了。
宋枢衡,宋枢衡高明峰四根手指啪啪拍着宋枢衡的脸,厉声道,你冷静点,你弟弟不会出事的!
然然,然然
宋枢衡捂着脸,他知道他这一生如果还有勇气诉说当年他犯下的那个滔天大错,那大概只有现在这个时候。
天地茫茫,瓢泼雨声震天动地,眼前的人是个专事司法的大律师,所有审判的条件全都备齐了。
撕裂沙哑的嗓音从宋枢衡的指缝中流泻出来,并没有被淹没在瓢泼的雨声中,至少唯一的见证人高明峰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十一年前,然然就是因为我才被人绑架的,今天又是我把他带出来
绑架?高明峰虽然不知道前因,但猜也能猜到大概发生过什么事,他用力掰开宋枢衡的手,直直逼视进他的眼睛里,你冷静点宋枢衡!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十一年前你们都还是小孩子,但是你弟弟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L市这几天为了两洲峰会全市戒严,至少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没人敢行凶
高明峰扇了下自己的脸,眼下这情形分明是风大雨大雷鸣闪电马路上连巡警都不见一个的杀人越货的绝佳时机。
总之你听我说,你别瞎对号入座,咱们继续往前找,穆先生也在另一条路上,我们在L市的人都在找他,你别自己吓自己!
宋枢衡却一把反攥住高明峰的手腕,他近乎偏执地盯着高明峰,青白发灰的嘴唇颤得发抖,他断断续续地,支离破碎地说:
他那时候才九岁,爸爸和贺妈妈离婚,他跟着贺妈妈离开了宋家,贺妈妈不许他再见我,那个周末我打电话约他见面,他说要跟我绝交,我说你要跟哥哥绝交也要当面说,你还欠哥哥一次旋转木马,你得还我,你得陪我再坐一回他在第二天支开了保镖和司机,站在旋转木马下等我,但是我我没有去我被我妈拦住了
然后然然就被人绑架了
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不跟然然争家产才出国学医事实上,我根本不敢不敢面对他
高明峰听懂了,他也看懂了宋枢衡摇摇欲坠的,几近摧枯拉朽的情绪。
高明峰张了张口,雨水灌进喉咙,他的嗓音里却如被填了沙般干涩沙哑:
那小先生,怪你了吗?
宋枢衡摇头,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近乎惨烈的笑容:
他没有你知道吗?然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那天为什么要支开司机和保镖他只是跟贺妈妈和外公保证,他再也不会淘气了,除了我和他,还有我妈,没有人知道那场灾难与我有关
宋枢衡眸光涣散,神经质地发着抖,如果不是高明峰稳着他,他随时都能在这风雨里栽倒下去,
然然那时候只有九岁,你不知道那些绑匪是怎么对他的
宋枢衡!
然然
宋枢衡!
高明峰连喝了好几声宋枢衡都恍若未觉,最后高明峰用双手紧紧锢住宋枢衡的脸,有力的指腹一遍遍擦拭他脸上缤纷乱滑的雨水和泪水,高明峰沉着声,每一个字都吐得重若千钧:
绑架宋萧然的是劫匪,不是你!你弟弟那么小的年纪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怪你!你活到这个年纪还不如一个九岁的孩子?你他妈配做宋萧然他哥吗!你与其在这里忏悔,不如省点力气留着去找他!听到没?我们穆先生喜欢到骨子里的人,不会是一个愚蠢软弱,被这区区暴雨就打蔫掉的小弱鸡!别说现在不是十一年前,就算真有人敢打他主意,都能被他给灭得渣都不剩你他妈信不信!
那可是一个在大王家里砸东砸西,把罗伊那个老怪物气到暴跳如雷还能全身而退活蹦乱跳跑出去的孩子,宋枢衡,你根本不知道你弟弟有多么牛逼!
我们去找他,高明峰抵着宋枢衡的额头大声喝,听到没!
这一声喝像惊雷一样劈得宋枢衡浑身一震,他终于点了点头。
高明峰一手捞着宋枢衡的胳膊,一手抬起招下一辆出租车,宋枢衡挣了下胳膊,意思是他还要找弟弟,不坐。
你可给我有个人样,别跟狗一样犟啊,高明峰拉开出租车门,按着宋枢衡的脖子把大少爷塞进了汽车后座,然后他绕过去坐到后座的另一边,俐落地吩咐那司机,麻烦把两边车窗各下半截,我们找人。
司机立刻表达不满:两位先生外面好大的雨淋坏了我的车吧啦吧啦叽里咕噜
高明峰抽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又转头看宋枢衡,宋枢衡赶紧也掏口袋,两摞湿乎乎黏哒哒的厚厚的钞票被高明峰合到一起,啪地甩到前面的副驾上:
今天开完,明天您换辆新的!
司机欣喜若狂,一脚油门踩出,引擎轰隆,车轮下水花四溅。
两位被雨水淋得好像落汤鸡一样狼狈却又出手格外大方的东方客人异口同声地抗议:
哎哎哎您开慢点,我们找人!
同样是这条街道的另一个方向,韩臻的车子也成了水陆两用,外面下着大雨,车厢里漏着小雨,车轮缓缓滚过积蓄着水洼的街道,一辆又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那些车主大部分都会降下车窗,冒着被大雨横扫的风险也要扭过头看他们一眼。
毕竟跑得比自行车还慢的迈巴赫的确是个稀罕物事。
在这大雨里四扇车窗齐开的迈巴赫更是个稀罕物事。
穆南城又心急又怕车开快了错过萧然,要不是他身份特殊怕被认出来,他早就下车把这条街跑过一轮。
然而眼看着他们就要跟高明峰在十字路口会合了,却依然没看到萧然的影子,穆南城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可怕,韩臻猜测着说:
小先生会不会乘车回去了?他虽然没有带钱,但是他可能会打车到碎片大厦找您,也可能打车回到酒店让前台垫付
穆南城眸光一闪,刚想通知蒋东显到碎片大厦楼下去看看,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霍书妍焦急的声音从免提中传来,如同天籁:
先生,我碰到小先生了!您现在赶紧过来吧!
韩臻激动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穆南城沉声问:你在哪里?
春天巴黎百货大门口,霍秘书的嗓音里显出百年难得一遇的慌乱,小先生和苏心若碰上了!
韩臻一拧方向盘,迈巴赫终于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四只轮子风骚打旋,就地转弯,奔着不远处的春天巴黎百货疾驰而去。
五分钟后,轮胎嘶嘶尖啸地摩擦着广场过道上的青砖石面,无数水花飞溅,穆南城嘭地关上车门,在雨中大步前行。
霍书妍站在一家咖啡厅门口翘首望着,一看到自家老板赶紧撑开伞迎了过来。
穆南城把伞推了回去,他身上本就湿了个透,不在乎打这么会儿伞,他一边疾走一边问:
萧然呢?
跟苏心若一起在咖啡厅里,他们两要了个包厢,不让别人进去。
男人修长的双腿蓦然一顿,穆南城诧异地看着苏心若,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然跟苏心若?
是。霍书妍肯定地点头,表情复杂得一言难尽,不过她还是语速极快地把前因后果全都讲清楚了。
接到您电话的时候我正陪苏心若购物,您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找小先生,司机和保镖就都去了,那我就想把苏心若先送酒店去,谁知道停下来的那车门一打开,小先生从里面出来了!他自己身上没手机又没钱,还好有位老人家好心送他,本来是要去碎片大厦,但是他在车上一眼就看到我了
萧然从车上跳下来,目光疑惑而凌厉,他质问霍书妍:
Lerina,你怎么在这里?
霍书妍欣喜不已:小先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这次没有跟着穆先生出来,原来你在L市,萧然打断霍书妍,清明犀利的眼睛盯着霍书妍,一寸一寸的,刀片似地审视着,然后他的目光转到苏心若身上,睫毛几不可查地颤了颤,你在陪苏小姐?
是
霍书妍下意识地把伞遮到萧然头顶,她想立刻给穆南城打电话,可她左右手都拎着满满的东西,正迟疑着要把购物袋递给苏心若让她拎一下,苏心若却袅袅娜娜地开口了:
Lerina,你怎么打的伞啊?都淋到我了!
萧然抿了下嘴,把伞柄往苏心若那边推了下,对霍书妍说道:
你给苏小姐打吧,我反正已经淋湿了。
他的声音有些硬梆梆的,透着一丝难以察觉但被霍书妍敏锐捕捉到的委屈。
霍书妍忙道:我带您到里面去换身衣服,还是咱们直接回酒店?
这不人都找着了吗?苏心若不满地嘟起了嘴,她柳腰款摆,推了推霍书妍的手肘,娇声说,咱们接着去逛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没买,明晚就是游轮晚会,我要配的项链耳环和手链可都没选好呢!我可不能给南城丢脸呀!
苏心若的话让霍书妍和萧然同时变色。
穆南城这时已经走到了百货大厦门前的廊檐下,这里淋不着雨刮不着风,小祖宗又有了着落让他不心急了,穆南城慢慢地卷起袖子,动作那叫一个不紧不慢斯文优雅,声音里透着万般慈祥,饱含着浓浓的她想怎么死的意味,
然后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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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霍书妍咽了下唾沫:
然后小先生像是有话想问苏心若,他喊了一声苏小姐,接着霍书妍硬着头皮,艰难地说,接着苏心若就跟小先生说请叫我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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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先生在北极,我在南——小妖墨(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