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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只小飞天儿——天望(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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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只小飞天儿 作者:天望

    那一只小飞天儿——天望(145)

    爹!水清浅撕心裂肺的一声吼。

    宁仁侯闻声抬头,老远看到扶着墙,粗气喘成狗子一样的儿子,丝毫没有惊喜意外的样子,简单点点头招呼一声,回来了。

    水清浅:我,我

    呼呼呼慢着,等我,等我喘一会儿。

    侯爷不疾不徐的往这边迎过来,他手里拿着书本,看样子是要去前院的书房,跟他们走得正对。侯爷表情寡淡,脚步平和,看着就像任何一个寻常的日子,除了

    松哥他们几个彼此一对视,瞬间完成意见统一:侯爷好像有点憔悴啊。

    并不是他们的心里作用,随着他们的距离越走越近,松哥能辨别到更多,比如侯爷眼下有青影,看着就像没休息好,而且侯爷还瘦了,不像寻常苦夏的那种瘦,有点身心俱疲的那种瘦。还有,侯爷走路好像也没往常那么稳健,感觉有点发飘。所以,果然是出事了吗?

    松哥能观察到这些,水清浅也能观察到,看着近在咫尺的亲爹,爹,你

    宁仁侯,路途如何?

    水清浅:呃,一切顺利。他猜他爹在问传承的事。

    嗯。那就好。跟我来书房。宁仁侯说完,找他的三位金吾卫,松啊,一路上辛苦你们三个了,到家了就好好休息,不过去休息之前,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

    是,侯爷。

    宁仁侯打头里走,后面跟着儿子,再后面是金吾卫。水清浅看着他爹的背影,是,他看出他爹外表很憔悴了,一看就是很累,数天没休息好的样子,但是,与这样落魄寂寥的外表违和的是,水清浅用飞天儿的第六感告诉他,他爹,在高兴。就是心情很好,有走路带风的那种轻快。

    宁仁侯先处理的是高松他们的事。

    侯爷一进书房就从抽屉里拿出三份书信,一人一份递给高松他们,这是荐书。

    松哥紫哥云哥:(Д)

    你们跟我的时间不短了,再跟下去,就要拖累你们的前程了。

    松哥:侯爷!

    云哥急了:侯爷,您不要我们了!

    傻话。宁仁侯瞪了他们一眼,难道还想一辈子只当个小侍卫,出息呢!

    宁仁侯神态和蔼,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弟子和孩子一般,你们跟我最早,资质最好,将来会有远大前程,别把天赋都浪费在这抹小天地里,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们的未来有很多选择。迟早都要走这一步,当然赶早最好。折子我递上去了,过几天就该有好消息传来,今天叫你们来,也是先给你们交个底。回头升了职,自己要先想想未来怎么走

    金吾卫升迁的套路就是这样,不论是给皇帝做侍卫,还是外派给大臣勋贵府里当值,有考评,有职称,累计的资历足够之后,升迁外派,成为地方军队里的上官,也就是人上人了。通常来讲,三年一任,六七年任同一职位,也该换换地方了,宁仁侯给他们写优评,写荐书,会让他们的履历更好看一些,来日升迁能更容易更快,在这点上,能有幸被外派给勋贵们做保镖的金吾卫,确实比寻常金吾卫更容易出头。

    等他们升迁走了,如果圣人有心,自然还会派新的金吾卫来接替职位,变相的说,他们离开也是给后辈腾地方。还有一点,留下来就得给外面那个中二狗子当保姆,想一想就心累,所以,还是升迁吧。松哥他们拿着侯爷给的荐书离开书房,水清浅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里冲,松哥他们还没走远,就听到水清浅那边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妈呢?

    宁仁侯:

    侯爷是怎么安抚儿子的,侯爷是不是真的后院起火,松哥他们没有听墙根,外面的人可以胡说瞎打听,他们却不好随意八卦侯爷的房里事,只是从府里人的嘴里确定,侯爷确实那天接了一个年轻女子回来,也带着那女子去拜见了夫人(很有收妾入房的节奏),然后,就像外面传的那样,侯爷夫人确实已于半月前离开侯府。当然,幡然醒悟的侯爷随后也把那个女子送走了,目前,侯爷正抓心挠肝怎么把夫人接回来这是府里仆人们之间流传的八卦。综合消息,松哥他们明白了,后院起火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且不止呢,他们这边刚洗去风尘,换过衣服,太阳还没落山,又一则宁仁侯的八卦从外面传回府里:侯爷日前已经递了辞爵告老的折子。

    侯爷的亲爹石大人还在中枢蹦跶得欢呢,侯爷居然会告老?

    所有的折子有中枢那边做筛选,内阁大臣要过票拟,所以宁仁侯要挂印离去的消息几乎是一下子就传开了。侯爷在折子里面表示帝都纷扰太盛,他更适应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简单小农式生活,远离应酬,远离诱惑

    都是男人,侯爷如此作态,大家理解的潜台词就是:老婆离家出走,要想接人回来,总得有点行动,表忠心,表决心啊。

    中枢的大臣们:霸气侧漏深不可测的宁仁侯爷,原来,真的,惧内啊!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宁仁侯惧内的新一波八卦里,隔天水清浅就不甘示弱的彰显自己回帝都的第一波存在感他提着剑跑到孟府踢馆,把孟府的长子嫡孙孟少罡追着砍了八条街,一副不把孟大少打得满脸桃花开怕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架势。场面老惨烈了,东城这边各家各府就没有不知道的。

    恩怨?

    如果没有孟府的宴会,没有孟少罡的关系,宁仁侯至于惹上烂桃花,后院起火,最终导致侯爷夫人离家出走吗?水清浅就是迁怒了又怎样?这中二狗子从来不在乎惹事生非,胆敢给他委屈受,怕不是坟头草都长一人多高了!孟少罡跟宁仁侯府的大八卦牵扯这么深,若水清浅至始至终没有个举动,那才真叫人心惊胆战呢,他现在光天化日提剑找孟少罡的晦气,于吃瓜群众来说,也有种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清浅,呼呼你,你不能怪我吖!孟少罡喘着粗气,累得跟死狗一样,师父侯爷,是怎么跟你说的?真的,真是不干我的事,呼

    水清浅靠在石台也粗喘,感觉头顶都跟着热的直冒气,一大早上绕着东城跑圈,来来回回追了好几条街,要不是他练过,早就累残了,我,我知道。

    知道?!孟少罡差点没跳起来,知道,你知道还砍我!个小王八蛋是真砍哪!他这一身新衣服被划了无数的口子,再砍下去,我特么我要裸奔了都!

    水清浅眼睛一横,呵呵一声冷笑,等你主动找我,我还能光明正大追着砍你一顿吗?

    孟少罡:???

    孟大少悲愤,不是,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

    说实话,孟少罡觉得自己都冤死了,他真的啥也没干呐!宴会是孟府办的,帖子是以孟氏家主的名义正常下的,在上流社会的社交中,这类宴会每个月都会碰到七八场,宁仁侯会答应参加孟府的蟹菊宴,应该有孟少罡的因素,但要说孟少罡的干系,撑死也就是这点干系。两家因为他而关系亲近,宁仁侯因此接受赴宴,人之常情。当日的宴会流程也一切如常,包括侯爷的席次,服侍侯爷的人选,是,大家都知道侯爷洁身自好,从不爱逢场作戏,但席间作陪该有的歌伎美婢一个都不能少,这是态度问题,至于侯爷愿意晾着她们,那也随便侯爷的意思。

    可这次,这次侯爷的画风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宁仁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八卦,闹得孟府最近也跟着酸爽,不少爱好此道的人都盯上了孟府养的那些家妓,所以,最近孟府的宴会帖子还颇有点千金难求的抢手。

    孟少罡事后想过跟侯爷师父描补描补这件事,尤其传出侯爷后院着火的新闻大八卦之后。毕竟师娘对他也很好,师父内宅不稳,他就想着好歹是他家送出去的歌姬,他能帮着干点什么善后,结果,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那天以孟少罡晕晕乎乎的接受侯爷师父赠与的一堆书籍、笔记及药品相关器材三大车拉回家为结尾。不年不节的,无功受禄的孟少罡抱着东西美得发飘,早把师父家的大八卦扔脑后了,一连数日沉溺在试验中,压根儿没出过门,直到今天被水清浅盯上,追着砍了八条街。

    俩人坐在香瓜街的老槐树下歇汗,孟少罡侧头看水清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他怎么觉得清浅的神情有点寞落?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哎呦,真可怜见儿的醒醒啊喂!孟少罡立刻纠正自己错误的怜悯心,刚刚是谁呀,追着他打了一路,剑舞得虎虎生风,怒你也发了,火你也泄了,怎么还有脸摆小委屈?明明他才是最无辜,最冤的好伐?

    清浅,你!你要是还不高兴,要不再砍两圈

    清浅!

    远处传来的呼声,打断了孟大少憋不住的怂样。俩人一抬头,是宁仁侯府的金吾卫。水清浅一大早提剑出门惹是生非,连声招呼也没跟家里打,宁仁侯府的金吾卫也是后知后觉,发觉不对的时候才冲出家门,分兵几路,满城找人,终于在这儿堵到这中二狗子。但看眼下气氛,他跟孟少的矛盾解决啦?

    庆哥,毛哥。水清浅有气无力的招呼,只有你们俩啊?

    庆哥:不然呢,偏你会挑日子作妖。专门找他们人手不足的时候。

    毛哥,松哥他们回金吾营走手续,昨晚就没回来。大益和柱子早两天出门帮侯爷办事去了,剩下我们哥几个,你数数,全城寻人,你觉得呢?能在这里堵到水清浅,都算他俩走狗屎运我跟你说。

    回府吗?

    回什么府啊,我饿着呢。水清浅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去天一楼开桌乳猪席,少罡兄请客。

    我凭什么吖?一身乞丐装的孟大少跳脚炸毛。

    水清浅回头问毛哥,都还有谁?速度,天一楼集合,吃大户。

    孟大少怒吼:我没钱!

    水清浅拉着庆哥一边八卦,一边往街口走,你有讯号烟火吗?带着呢,新改的那个跟窜天猴一样,对,特好用是吧

    孟大少,哎,喂喂喂!

    天一楼的十全乳猪席,水清浅和孟少罡还有宁仁侯府唯剩下的几位金吾卫聚个齐全,不知怎地还开了一坛二十年的状元红,没见水清浅沾酒,他却率先挺不住跑一边的罗汉床上睡去了。他这一睡,拖得本就短缺的人手更不好安排,还得分人手回府,回衙门转着圈去报信,让家长们放心

    这一觉,水清浅睡到太阳西斜才起,他揉眼睛起来的时候,一桌子酒席和满屋子金吾卫一个儿也不见了,偌大的包厢只有一个人正背着他坐在桌边,

    昭哥?

    醒了。姬昭闻声回头,移步过来,搭坐在罗汉床边上。

    你什么时候进城的?水清浅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今天晌午。姬昭给他捋毛乱乱的头发。

    你怎么过来了,其他人呢?

    姬昭无声的注视着他。

    水清浅:???

    清浅,许久之后,姬昭轻声开口,侯爷走了。

    空气顿时一凝,水清浅面无表情。

    姬昭:你知道,对吗?

    水清浅:

    俩人无言对视。

    姬昭狠狠的把水清浅揽进怀里,心跳快得甚至让他隐隐有点窒息的感觉。

    你没走,真好!

    第154章 太子的态度

    宁仁侯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宁仁侯以明晃晃的现实告诉所有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力量能留住他的脚步。甚至从法理,从规章制度的角度讲,你都不能说宁仁侯的离去不合规范。有文书申请,有留下的印鉴和册宝,像宁仁侯这种只有爵位,不涉及官衔,没有工作交接需要的勋贵,他的离开甚至不需要官方批复,爵位放弃就是放弃了。再说,人家也不算不告而别,宁仁侯给大家一个非常充足的理由,并提前通知过官方。甚至跟着他的金吾卫们,都在走之前被他递了一圈推荐,通通给升一小级,整套流程相当从容不迫,相当深谋远虑。

    可是,为啥吖!

    别的不说,宁仁侯这么一走,放弃爵位地位所有一切,曾经的侯府世子水清浅就显得特别可怜,按着规矩,侯爷的爵位和府宅全要交回去,跟水清浅再没关系。水清浅可是侯爷的独子啊,侯爷这么坑儿子,是亲爹吗?可又很明显的,在宁仁侯远遁的整体策划上,水清浅贡献了最后一个环节,让宁仁侯顺利脱身的同时没有让身边任何一个金吾卫背上玩忽职守的罪名,这是来自宁仁侯的温柔。若水清浅不赞同,不配合,他爹也不能离开得这么轻松。

    时间尚短,凭眼下短短半日变故就做最后定论,显得仓促又不负责任,侯爷也许只是独自上街溜达去了,也许只是宁仁侯府的金吾卫遇事不冷静,太过敏感,但姬昭对此十分怀疑,眼下又有水清浅的态度在此,此事铁板钉钉了。

    月上中天,赶在宫门下匙前,姬昭赶回到宫里,他爹嘉佑帝已经用脚在殿里量过无数的圈了,看到姬昭,好像揪到了主心骨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佑帝今天接到消息的时候,人都懵了,像被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幸好撞上姬昭回宫,所以姬昭风尘仆仆回来,屁股都没来得及沾椅子,连衣服都没换,便直接去天一楼找水清浅,这边,嘉佑帝也近水楼台的把石恪从衙门里拎出来求证,可那头老狐狸精表现的比他还震惊的样子呸!

    姬昭快步上前,一手扶着他爹的胳膊,一手虚虚的拂在嘉佑帝的腰背处,给他爹一种无声的安抚,但道出的事实却一点也不中听,宁仁侯,应该是离开了。姬昭看着他爹震惊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神,确认般的点点头,可能不会回来了。侯爷连印鉴和册宝都留下了,想来,真要跟夫人一起隐居田园了。

    那那那清浅嘉佑帝依然不敢相信,宁仁侯为了追老婆,就这么把儿子扔下不要了,亲爹也不要了?

    宁仁侯跟亲爹早年分离十几年,早就各自生活,如今,清浅也长大了,大概,侯爷觉得是时候让孩子学会独立翱翔了吧。姬昭带着叹息的语气道,有石恪和宁仁侯这对儿父子的前车之鉴,似乎,又不难理解宁仁侯这番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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