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太监去捉妖——银雪鸭(47)
嫁给太监去捉妖 作者:银雪鸭
嫁给太监去捉妖——银雪鸭(47)
谢臻觉得,似乎不止于此。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到那灯下,那把锋利的匕首上。谢臻能够感觉得到,它与之前困住女尸的铜镜,均为同种材质所造,而且这种铜料,似乎对他体内的半虺璧,有着难以忽视的压制。
叶鸽一心想要宽慰他,说那印着血印的钱票兴许只是碰巧出自谢家钱庄,但谢臻心中却清楚,这件事怕是跟谢家脱不了干系了。
旁的不论,单说那铜镜之事,前后延续数年的时间,若非谢家内部之人,怎么可能那般恰好的掌握住时机,引着谢崇和将铜镜送到他跟前来。
可若真的是谢家人所为
谢臻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半虺杆,究竟是谁能为一己之私,做出这般泯灭人性之事。
书房的门传来些许声响,叶鸽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进来。淡淡地白烟残余在房间中,随着他的走动,似是缱绻般拂过衣角。
谢臻留意到门边的动静,抬头望过去,笑笑说道:鸽儿怎么来了,是睡不着吗?
是呀,叶鸽走过来,趴到了谢臻的背上,微哑的声音沙沙响起:先生不在,我睡不着的。
谢臻低头亲吻过叶鸽的手,而后转身,将他的小鸽儿抱到了腿上:是我不好,早该回去陪你的。
叶鸽伸手圈住了谢臻的脖颈,将脑袋搁到了他的肩上,入夏后轻薄的纱衫挡不住他们的体温,但又因穿窗而来微风,缓解了几分热意。
那先生现在抱我回去好不好,夜已经深了,那些事就留到明天再想吧。
谢臻轻抚着叶鸽的后背,没有说话,转而又将桌角那只金色的小钟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叶鸽歪歪脑袋,借着灯光端详起谢臻手中的物件,只见这钟虽制得小巧,却与佛寺中所挂的大钟别无二致,甚至更为精致。其上铸着一尊佛陀尊者,慈眉善目有大崇之相。围绕其周,又整齐清晰地刻着叶鸽所不识的梵文,应当是什么经书。
这是那元休和尚送来的,当作咱们为他寻回《夜叉图》的谢礼,谢臻将小金钟放到叶鸽手中,又从抽屉里取来一串檀珠,穿过了金钟上的环扣:他说此物名为安魂钟,能驱除邪魄,安抚亡魂。
谢臻边说,边将那只檀珠串,连同下面坠着的小钟,挂到了叶鸽的门襟扣侧。
先生给我了?叶鸽拨弄着金钟,引得它发出阵阵并不恼人的声响,在谢臻怀中扬起脸来。
对,给你了,谢臻的手划过叶鸽好看的眉眼,忍不住又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温声低喃:那元休和尚惯会夸口,不过我也不须它驱什么邪,安什么魂,只要能护着我的小鸽儿好好的,便够了。
叶鸽被他吻得心尖有些痒,忍不住又环住了谢臻的脖子,随即那吻便渐渐移了位置,温柔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夜风忽紧,吹得桌上未合的书册唰唰作响,两人温存了许久后,才稍稍分开,小鸽儿眼中氲起了迷蒙,不舍地依偎在谢臻的怀中。
谢臻的手在叶鸽的发丝间,一下又一下的抚着,直到叶鸽快要生出睡意,他才轻叹着说道:鸽儿,下月初九,是二哥的寿辰。
叶鸽微阖的眼一下子就睁开了,他直了身子,注视着谢臻的双眼。
半晌后,坚定又认真地低声耳语:我,陪先生回去。
时隔几月,再次来到谢家的老宅前,叶鸽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那朱门高槛百年如旧,他的心境却是不同了。
该下车了。谢臻握了一下他的手,叶鸽转过头来,两人望着彼此,先是沉默而又却忽地默契笑笑。
嗯,我们下车吧。
谢家大宅中,下人们都匆匆而过,忙着接客带人。
这次谢宏的生辰,虽说不是什么整寿,但如今的谢家因着谢臻的名头,正是沧城中一顶一的旺户。
故而这次无论出于什么缘故,上门祝寿的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随着谢臻的归来,这前厅中的热闹更是翻了翻。
叶鸽如今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场面,他仍旧如常地站在谢臻的身边,沉着地应对着周围人的目光,有时还会主动跟认得的人招呼说笑,任谁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次谢臻回老宅,虽说是有心试探,但如此场合忙碌应酬起来,倒当真顾不上什么了。
直到正午开席,众人都落了座后,才稍稍轻松些。
也是到了这会子,叶鸽才有空暗暗打量起谢家的众人。
既是给谢二爷过生日,谢家的本家连带几个旁支,基本能来的都来了,席面正上坐的自然是谢宏,这次大爷谢威给弟弟让了主座,自己笑着在一旁作陪。几位太太姨娘也都在,就连守寡后不喜抛头露面的苏太太,今天都换了身新衣裳,做到席上与二太太说笑。
唯独,唯独少了大太太。
这几个月中,谢家并没有传出什么丧讯,想来大太太是还活着的。但那样阴毒的长舌人偶,用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即便没死也应该不会太好过。
丫鬟小厮们穿行在宴席之间,不断地呈上各色美食珍馐,叶鸽满是心事自然没什么胃口,还是谢臻时不时地亲手送到他嘴边,他才吃了些许东西。
宴席过半,祝寿的人频频往主桌而来,说着些应景的场面话。
而小辈们那边,也跟着活络了起来,反而比主桌上热闹,引得叶鸽频频转头去看。
谁知这一看,却让他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文莉的身边,正坐着个仪表堂堂的男生,叶鸽当然不会认错,那正是他的兄长叶俊。
联想起之前几次见面时的场景,不难猜出他应当是苏文莉请到谢家来的,至于究竟是以同学,或是其他什么身份,就不太好说了。
此时谢臻也恰好看了过去,见是叶俊后不禁皱了皱眉,转而便低声问叶鸽:要我将他请出去吗?
叶鸽先是微愣,后又忙摇摇头:不,不用了。
我跟他只是没有关系了,也不是什么仇人文莉既然请了他来,总不好让小姑娘难堪吧。
真的不用?谢臻看着叶鸽的脸色,再三问道。
可叶鸽还是坚持摇头,并不许谢臻做什么,自己也不再往那边看,只当没有叶俊这个人。
寿宴一直摆到下午,宾客们才渐渐散去,主角谢宏早已大醉得不省人事,还是二太太和几个小厮合力,才将他扶回房。
这中午是请外宾,晚上才是家宴,许多事到那时候才方便探查,故而谢臻与叶鸽也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暂时留在了谢家。
下人们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杯盘,其余的人也结伴各回各处了,大爷谢威却拄着拐棍,来到了谢臻的面前,上下打量起几个月未见的弟弟,终是叹了口气。
老三,你跟我来书房一趟吧,家里头有些事,要跟你商议一下。
谢臻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不放心让留叶鸽自己,于是就带着他一块来到了谢威的院子中,让他先在树荫地下略坐。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开始~
第72章 人心鬼神(二)
大哥,我来了。安顿好叶鸽后,谢臻走入了谢威的书房。
谢威到底是年纪大了,刚刚也喝了酒,此时精神头有些跟不上,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老三,是你呀。
谢臻看着兄长这般模样,心中也渐生感慨,转身倒了杯热茶,端到谢威的面前:大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威接过了茶盏,却只是端在手上,迟迟没有饮用,点头叹息道:是啊,我到底是老了,有些事拿不定主意。
你知道,老二他又是个外强中干的,我还是要等你回来、跟你商量才放心。
谢臻闻言,笑了笑说道:大哥一向处事周全,这些年来我便是不在,您也把谢家上下打点得极好,什么事非要等我来?
谢威听后摆摆手,终是喝了口茶,才说道:旁的还好说,这事非要跟你商量。
谢臻略生几分疑惑,但他到底是老人精了,转眼就有了猜测:大哥是想跟我说文莉那孩子的事?
谢威一愣,随即又会意地笑了起来:老三呀老三,到底是你,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能把我看得透透的。
果然,谢臻也跟着笑笑,他便知道今日叶俊入谢家的事,不可能是苏文莉一人的意思,必然还有家中长辈的掺和。
这事,还是你姐姐来找的我,我才知道。谢威端着茶盏,脸上的神情十分无奈:我明白,现在是新社会了,所以当初他们要将几个孩子都送去读书,我也不想拦着。
可文莉到底是女孩子,她就那么,那么在学校跟男同学我这心里头实在是过不去。
谢臻听着大哥这梗着脖子,既守旧又要逼自己开放的言语,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你姐姐来跟我商量,我怕处置不好,伤了文莉那孩子的心,就想着且让她把人带回来瞧瞧,若是合适也好早做打算,可谁知他又是个叶家人。
大哥去查过他的背景了?谢臻脸上的笑意散了几分,他挑起半虺杆,却也不抽,只是摩挲着。
是,谢威又长叹一声,转头看向谢臻:我都让人查清楚了,所以才叫你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我想着,你那般在意房里头那个,没由来他家里人来沧城了,却不叫他们相认,这其中必有缘故的。
若是他们真有矛盾,文莉的事便只能撂下了,总不能因着这事毁了家里的和睦。
谢臻将手中的半虺杆轻轻一转,要是按他的想法,自然是让叶俊叶家人都离叶鸽越远越好,但过去的事细细想来,他又觉得叶鸽其实对叶家人并没有那么愤恨,反而另有几分期待。
他的小鸽儿,便是嘴上再怎么决绝,心里头却还是软的。
大哥,谢臻收起了烟杆,也做出了决定:此事,我还是要回去跟鸽儿说说的。
不过要我说,大哥您想这些,还是有些早了。文莉今年才不过十六,想来她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没必要这会子就把她拘住了。
十六怎么就早了?谢威拄着拐棍,又在地上磕几下,絮絮地说着:你那几位嫂嫂们,不都是十五六就进了谢家,怎么放文莉身上就早了
谢臻不言,只是劝慰地又给谢威添上半盏茶水。
谢威看看弟弟的神情,知道自己又古板守旧了,只好摇摇头妥协道:行吧,行吧,他们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去吧。
大哥这样想就对了。谢臻笑了起来,见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阴云,想来是快要下雨了。他怕叶鸽淋雨,于是就抓紧劝说道:您为谢家操劳这么多年,也该自己偷个清闲了,实在不行还有我看着呢。
偷什么清闲,谢威的目光也放远了,像是喃喃自语:我这一辈子,就想看着谢家好,怎么都看不够的
谢臻站在桌边,垂眸间便看到了谢威的头发,似乎比上次相见时,又添了几抹白色。
他的兄长,终究是老了
谢臻刚想再劝劝谢威,让他宽宽心,却不料忽地听到门外传来--叶鸽的惊呼声。
却说,叶鸽在谢臻进了书房后,便挑了个背靠竹林的石凳坐,高挑而茂密的竹子遮挡了炎炎的日头,倒是难得舒爽。
可没过多久,天就阴了下来,怕是要下雨了。那凉风一阵阵地吹着,将他身后的竹林吹得摇曳作响,连带地上的影子,也变得凌乱纷杂。
叶鸽起先并不怎么在意,但靠了一会后,便觉得薄衫有些抵不住凉意,身上越来越冷了。
这种冷却好似并不单纯,像是趁着那乌云蔽日,偷偷氤氲而出的,直往人骨子里钻,甚至还浸染着森森的阴气。
这时候,叶鸽身后的竹林传来响动,沙沙地似寻常风吹竹叶,又仿若掺杂了人的脚步声。
叶鸽右手握住了钢笔,仔细分辨着身后的声音,暗暗地警惕起来。
风忽地停了,竹林中的声响也消失了,唯有天光还是昏昏地,四下中静得怕人。
叶鸽不敢放松,因为他感觉得到,有人正在看着他,正站在他的背后,那片茂密的竹林中,看着他。
那视线一寸不离地落在他的后背,几乎惹得他浑身发毛。
叶鸽再也不顾什么了,打算直接去书房寻谢臻。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身后的视线仿佛也随着他动了。
他每走一步,那视线便靠近他一分。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难挨,叶鸽终于忍不住,屏住呼吸,慢慢地转过身子,向竹林的方向看去。
因着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叶鸽只能看清竹林靠外的几层,再往深处去,便暗得不可见了。
可不知怎的,他忽地又觉得那道来自竹林的视线,就这么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刚只是错觉吗?
叶鸽并不敢妄下结论,决定还是先去找谢臻再说。
就在他回身准备走向书房的瞬间,一张满是血痕的白脸,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两只纯黑的眼珠乌溜溜,疯狂地在眼眶中打转。
叶鸽的心险些被吓得停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口中随之惊呼出了声。
书房中的谢臻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推门而出,人还未到,半虺杆中的浓烟已冲涌而出,转眼就把叶鸽面前,那鬼一样的人给捆到了地上。
鸽儿,伤到哪里了?直到被谢臻拥进了怀里,叶鸽胸中积压的那口气,才算是堪堪舒了出来。
他尽力地摇摇头,双手却下意识地抱住了谢臻的手臂,仍不住地微微颤抖。
大太太,大太太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个小丫鬟边叫着边跑进院子,很快就看到了被谢臻捆在地上的人,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她是大太太?叶鸽惊愕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身穿破衣,蓬头垢面的女人,她虽被白烟困住,但仍旧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嘴中时而低语,时而嘶吼,全然是疯癫之态。
唉,这时候,谢威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一脸悲苦地看着地上的大太太,转头跟叶鸽说道:是下人不好,没看住她,吓着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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