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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无独——放鸽子(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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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楚]霸王无独 作者:放鸽子

    [西楚]霸王无独——放鸽子(68)

    兴发汗的掌心也湿涔涔的,摸得那片树皮略显濡湿。

    他本来还选了个舒服的位置、舒适的坐姿,现在却因置身于这与

    他一样耳聪目明的憨子头顶上,那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唯恐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惹得这憨子朝上看来

    就在

    吕布浑身僵硬,化作石雕,只死死盯着底下那害他不浅的憨子看时,在这林中搜寻的其他军士陆续回来。

    果不其然,

    这些无不是楚帝近军,全是些他这两年功夫下来颇为熟悉的面孔。

    报告陛下,吕将军座驾玉狮已寻着了!

    其

    中有一队觅得根本未跑多远,就在附近漫无目的地溜达的玉狮,登时如获至宝,赶紧带到了陛下面前。

    面沉如水的项

    羽这时才终于掀起眼帘,黯淡的重瞳里浮现一点亮光。

    他一路追着吕布行踪至此,在闻人报城郊密林外有十数鱼肉乡

    里的流氓地痞、受不知何方游侠一击毙命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此处。

    待查看过那些个余温尚在的尸首身上的致命

    伤后,原本的九分把握,就成了十分肯定。

    只有奉先,才有那样漂亮凌厉的身手。

    也只有奉先,才拥有这每到一

    处即抚恤幼小、斩奸除恶的磅礴气势、侠骨柔肠,至今仍为齐地百姓所称颂。

    项羽的眸光逐渐柔和。

    昔日奉先尚

    且人微言轻,仍敢于宴中亲手斩辱自己之楚王熊心。

    今日自也敢千里奔驰,就为斩昔日辱义兄韩信之恶徒甄二。

    马在,人必定不远。

    好。

    项羽心中大定,缓缓点头:接着找。奉先曾行要离之举,必擅隐藏身形,不

    可落下任一隐秘处。

    听出陛下语中的势在必得,众人一凛,齐声应道:喏!

    吕布在上头看着这时还欢快地

    摇头晃脑,丝毫不知就因它逃跑不利、连带着出卖了主人行踪的那匹蠢马,只觉胸口剧痛。

    早知如此,就不该骑这笨

    又惹眼的家伙出行!

    只可惜悔时晚矣,饶是他这会儿再气恼,也阻止不了咬定了他藏身此林、要让手下兵士将这处翻

    个底朝天的项憨子了。

    唯一的希望便是,在会让他的藏身之处变得一目了然的天亮来临之前,项羽就能寻到别处去

    吕布心绪纷乱,浑身仍是一动都不敢动。

    四下除两名亲卫、与树上吕布外并无旁人,项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姿

    态悠然的玉狮,忽似自言自语般轻问道:你家主人何在?

    玉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项羽轻叹一声,未再言语

    。

    这一问,自是清晰地落入了吕布耳中。

    他拧了拧眉,又不自在地抿紧了唇。

    他实在无法忽略其中惆怅,竟

    破天荒地骂不出问马话的项羽一个憨字了。

    按理说,他这是不折不扣的功成身退,何止不欠憨帝,反倒该说是便

    宜了项羽才是。

    怎如今感觉,倒似他亏欠这项羽不浅一般?

    恰在吕布百思不得其解时,一直百无聊赖地低头啃那

    鲜嫩草皮的乌骓,忽歪了歪脑袋。

    它乌溜溜的一只眼睛,下一刻就正巧对上了藏身于枝丫间吕布的目光!

    吕布喉

    头莫名一紧。

    下一刻他便无声自嘲道:怕不是自己被项羽这突发举动给惊得神志不清了?不过是被匹马发现了,又有

    甚么要紧的?

    乌骓再通人性,也道不出人言,难不成还能对它那主子告发他不成。

    吕布哪里知晓,他的想法错得

    离谱。

    乌骓确实不能言语,却也有着通风报信的天赋。

    项羽双目阖着,不知在想着什么,忽听见身旁爱马渐

    渐骚动,还不时以脑袋推搡于他。

    怎么了?

    项羽惑然看向不知为何、突地变得无比焦躁的乌骓。

    乌骓忽略了

    吕布充斥着愤怒与警告的瞪视,先以两前蹄刨地,后又仰头嘶鸣,脑袋还不时拱这还不开窍的笨主人,端的是十分卖力。

    项羽满头雾水,望着这乌骓马一番古怪表现良久,心念倏然一动。

    他虽迟钝了些,到底与乌骓并肩作战多年,一

    人一马颇有默契在。

    他先本能地四下张望一圈,未察觉出甚么一场,下一刻即福至心灵,屏息抬眼望去

    只见

    他这十日来魂思梦萦、苦苦追寻的爱将,真如那传说中的斑斓巨虎般伏于树上。

    一双眸子倒映明亮火光,灼灼无声、

    直直朝他看来。

    第80章

    项羽与吕布默默对视一阵, 忽道:都退下。

    喏。

    亲兵虽觉疑惑,却丝毫不敢

    质疑皇帝的决定,立马远远地退了开去。

    项羽一直仰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紧紧盯着树上一动不动的爱将不放,忽刻

    意放轻声音, 询道:奉先可愿下来?

    吕布刚还沉浸在老子竟被匹马给告发了的莫大震撼中,突然听见项

    羽驱散左右,就隐约猜到了憨王接下来要说甚么。

    听了这话,他虽心道果然如此,但仍是窘迫得头皮发麻。

    若依言下来那他白折腾了这半个月的老脸还往哪儿搁去!

    见爱将依然一动不动, 面露难色, 项羽微微蹙眉,当即

    误解了他的意思。

    却未未开口催促,而是面色凝重地打量起了这粗壮树干,不知想着甚么。

    吕布还踯躅不下时,

    就愕见堂堂楚国皇帝竟在下一刻手脚并用, 以极生疏狼狈的姿态, 甚至身上还穿着碍事的厚重甲胄,径直不管不顾地要往

    上爬!

    项羽这贵族子弟, 显然从未做过这等行径,更遑论他一身碍事银甲。

    吕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硬是靠着一身

    蛮力, 以自己从未见过的古怪方式越爬越高, 转眼竟是已至一人高的地方!

    察觉到身下粗枝连树干一起, 都发出了不

    堪重负的颤抖后,吕布大惊失色。

    他娘的,这树干子再粗,也吃不住霸王这硬来啊!

    老布这便下来, 吕

    布一边忙不迭地往下滑,一边火急火燎道:大王也赶紧下去!

    他一时情急,竟忘了该称陛下之事,慌慌张张

    地喊起了大王不说,还险些将那句老子给顺了出来。

    项羽这才松了死死扣住树干、已在上头留下半指深的印痕的

    手。

    他虽是由高处一口气落下,但因他常年习武,擅减落势,除闷哼一声外,丝毫不显狼狈吃力。

    再看身为攀树

    好手的吕布,似尾游鱼般由上一下顺溜下来,转瞬就站到了项羽跟前。

    二人再次对视。

    吕布心里尴尬,又不知怎

    的很是发虚。

    一时间除迁怒坑害他的憨马玉狮、及机灵过头的混账乌骓外,面对沉默的霸王,竟不知说些什么。

    项羽则目露若有所思,似察觉到甚么,忽微讶挑眉。

    爱将入营不足二载,身量却又有拔高。

    来时较他稍矮些

    许,如今一看,竟已彻底持平了。

    吕布正纠结着,全然不知这憨子的心思已歪到了九霄云外去。

    事关己身,又被

    逮了个正着,平日那些个信口开河的本事竟不知跑哪儿了去。

    沉默半天,见项羽始终不开口,他唯有干巴巴地没话找

    话:布观陛下好似瘦了些?

    项羽轻叹一声,沉声道:概因挂心奉先。

    他口吻听似淡淡,可任谁都能

    听出其中那真情实感。

    吕布被堵了话,头皮还不知怎的微微发麻。

    正在他搜肠刮肚,不知说什么时,项羽忽开口

    了:奉先缘何不辞而别?

    吕布对这问倒是早有准备,闻言正色道:布本无心仕途,唯一执念,不过取刘耗子那

    仇家的性命尔。如今有英主临世,天下太平,布不过莽夫一个,不通内政,何必承蒙陛下恩赐,占了后来贤者的坐席?奈

    何此言难以启齿,唯有以行代言,望陛下体谅了。

    项羽仔细听着,竟破天荒的揪住了重点:奉先不愿做丞相?

    鬼才去做!

    喊老子个打仗的给你算账管百姓的缺德事儿,亏你干得出来!

    吕布暗道,面上只一本正经地推拒

    道:大王厚爱,可惜布才识微薄,难居此重位。

    项羽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追问:奉先愿做甚么?

    吕布

    咧了咧嘴:布无意仕官,只愿归隐山林,游荡四方,余生行侠仗义,逛尽此锦绣江山。

    项羽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仅是平平静静地看着爱将,认真往下询道:若真如此,奉先欲往何处去?

    吕布不防项憨子会这般直白发问,眼

    底掠过一抹茫然。

    他话说得漂亮,但又哪知道,接下来要往何处去呢。

    下邳城里物是人非,他无意触碰。

    虽

    在迷茫之下,顺道去淮阴城为那便宜老哥报了昔日胯辱之仇,但要说接下来有甚么计划,那他还真未想出。

    这一时半

    会,他竟被憨子给问住了。

    项羽一直紧盯着吕布,不放过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这会儿自也未漏过那缕茫然。

    他心里那根一直暗中绷得死紧的弦,这会儿才彻底松了。

    就在吕布反应过来、要信口开河之前,项羽凭直觉先开口

    为强,淡然道:既奉先尚未想明白欲往何处去,何不先随朕回都邑,与你那义兄一道徐徐计议?

    吕布本能就要反

    对,素来不善言辞的项羽,这会儿竟是破天荒地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地说了下去:况且奉先同那刘耗子有着血海深仇,

    若真不亲手去报,而假托他人之手,你就真放得下心?

    这话才是真正说到吕布心坎里去了。

    他纵知晓自个儿那

    便宜老哥是个不掺水的扎实兵仙,但那刘耗子狡诈多窟的秉性也为他深知。

    那刘耗子一日不死,他就一日无法甘心。

    更何况,他都为这憨子累死累活,忙前忙后了快两年功夫,才帮着把原本岌岌可危的天下给打了下来了。

    费了上

    辈子加起来都抵不上的偌大神思,到头来却连战果都未曾享受过,就匆忙出逃,不仅仇未亲手报成,还过着这餐风露宿的

    鬼日子

    他又不是个爱吃苦的傻子,怎会乐意!

    吕布越想越觉自己吃了大亏。

    眼下既有台阶主动递来给他

    下干脆,那就下了吧。

    只他心动归心动,这攸关官职的要事,还是得在应承前搞明白。

    吕布眼珠子一转,娴

    熟地摆出了讨好的笑来,狡猾地试探道:那官职方面,陛下是要

    项羽心里一口大石落了地,闻言轻弯唇角,

    眸光柔和,笑意浅淡,似冰消雪融:奉先既不愿领职,朕岂会勉强?只那爵位,奉先却断不可拒了。

    能干享福不

    用干活的好事,吕布怎会不愿意?

    闻言心里最后那点不情愿也烟消云散了,遂高高兴兴地一口应了下来。

    眼见问

    题解决了,事情也商量好了,一想到马上要回他帮着辛辛苦苦守下的国都去,吕布心情更是不知为何一扫先前的彷徨迷惘

    ,竟是空前的轻快。

    他偷瞟项羽几眼,看这憨子居然也称得上喜形于色,不禁大愕。

    趁着其他兵士还未回来

    ,他干脆将心底徘徊已久的疑惑问了出口:陛下初登极位,需得日理万机,连去军营的闲暇也无何必亲自寻布来?

    皇帝这般胡作非为,那范增老儿怎不拦上一拦?

    闻言,项羽竟又笑了。

    他想起了爱将出走前数日,就一直

    若隐若现的不安。

    他又想起了得韩信匆忙入宫通报,道爱将不辞而别时,他心口那强烈到难以言喻的痛苦、恍惑与焦

    虑。

    他更想起了,这一路追着爱将东行,却始终不见踪影,那让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煎熬。

    他还想起了,在

    以为追不回爱将时,因极度绝望而发烫的眼角与那滴注定无人知晓的眼泪。

    再看一脸好奇,眼睛亮晶晶,像探爪

    小心试探的虎崽子似的爱将,项羽微微垂眸,不答反问道:奉先真想知道?

    这不废话么!

    吕布被问得莫名其

    妙,不禁腹诽这憨子同那帮子文臣待久了,少了直来直去的豪爽,竟学那陈狐狸眼等人打起了机锋,故意吊他胃口。

    骂归骂,吕布面上仍假惺惺地客气道:还望陛下为布解惑。

    项羽不置可否,却似陷入了沉思。

    正当吕布眯起

    眼,等得快不耐烦时

    项羽猛然动了。

    就在吕布周身的防备,被那份因等待而生的不耐烦而最为薄弱时,他忽

    伸出极有力的双手,牢牢地钳住了对方的双腕,越过头两侧,高扣在树干上。

    与此同时,他往前骤然侵近二步,膝头

    微曲,紧抵住吕布放松地微分站的两条大长腿间隙的树干上。

    肌肉结实紧扎的胸膛,也毫不含糊地撞上了吕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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