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93)
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 作者:初夏的雪
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93)
外间的人像是潮水,眨眼间将议事堂给站了个满。
不管他们信不信盛珣对池家大长老的指控,事已至此,今天一日内见到的变数太多,他们都已是习惯性的追着最大几位变量的脚步走,也下意识的想要看一看,今日这番集会还能发展成什么模样。
盛珣视线落到池德正身上。
他从进入这个厅堂起,眼睛便自动锁定了这个人。
巧的是池德正也是如此。
盛珣一进来就在看他。
他打看清了盛珣的脸,表情便也仿佛魔怔,在太师椅上伸长了脖子,是眼珠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盛珣。
怎么这副表情?盛珣先开了口。
池德正还紧紧攥着茶杯的手一抖,茶盏从他指尖滑落了下去,打翻在地。
他却都顾不得了,直接猛地起身,脖子都恨不得伸到盛珣脸前。
时间真的是太久了,像褚世泽这种过去与林君盛有过接触,又还代为保管怀表的人,都几乎记不清故人容貌,还要靠怀表来重新确认。
像池德正这种一心只记着池暮轻,林君盛在他心中早就死透了不值得在意的人。
对于林君盛,他当然便记忆更薄弱,当池家人把盛珣资料递呈上来时,他也只觉得盛珣面善,长了一张似乎该称作有缘的脸。
却完全没有想起,这张脸曾在往日岁月中属于谁。
池德正把更多的关注放在了盛珣的能力上,他想要借由盛珣的金光力量去碰触池暮轻遗骨,最好是能金光直接诛邪杀鬼,把池暮轻灵魂都剿灭干净。
毕竟这些年,池暮轻的遗骨频频异动。
它每动一下,都在他心里用利爪抓刨,让他寝食难安。
但他又自己也忍不住对盛珣退避。
因为他借由那些不见光的手段越活越长,寿命来路不正。
如果金光真的敏锐且强盛,对于邪物的效力立竿见影,那么,池德正自己靠盛珣太近,他又怕自己会触发金光预警。
而这就是盛珣今天都来了池家半天,这位亲自向他发出邀请函的大长老却迟迟未露面的原因。
盛珣之前的话没说错,池德正是真不太想见他,只想见到他用金光打散池暮轻。
然而世事如此难料。
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对么?
盛珣从头到尾看完了池德正的表情变化。
他终于迈开步子,朝对方走过去。
你想要做什么?!池德正变了脸色,他环顾四周,试图差遣自家人手拦住盛珣。
但在场能帮忙拦池家人的人,比他能调得动的池家人更多。
盛珣还在往前走,他满心怒火在真正看见这个人时却冷却。
他是来为一人讨回公道的。
不是来为一己私欲泄愤的。
他会用最光明磊落的方式帮那人讨回公平。
之前你们家人对我的能力提出质疑,认为我金光作假。盛珣站定在池德正前方两米处,他平静说,现在,我请池长老来陪我做个试验,我只抬手碰你一下,要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说明我不只能力作假,还是个恶意抹黑造谣诽谤的骗子,你可以依法向相关机构对我起诉。
我为我的一切言论负责,敢于承担任何后果你敢么?
下方有众目睽睽,左右有褚家及池家人沉默注目。
有几位池家人看起来还想为自家人辩护,但在开口前,他们身边有人拉了他们一把。
只是碰一下,盛珣手上没有武器,两手空空,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
而且年轻人都已放话,万一无事发生,他愿意承担后果与罪名,还已把该向哪个机构提起上诉与流程都简述了一遍。
要是脱离时代太久,实在不清楚起诉流程,最简单的办法,请各位直接打报警电话,这也是可以的。盛珣说,我想在场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110?
那几名池家人就也迟疑着止住了话音。
所有目光都落在池德正身上。
不,不!
池德正在片刻后像终于从魔怔中回神,他本能抬起手臂隔档,试图将盛珣拦在手臂之外。
但年轻人个高腿长又富有力量。
盛珣一步上前,轻松抓住池德正胡乱挥动的手腕。
再下一秒,众人已经在镇邪堂前见过的金光又起。
与它此时一道出现的还有池德正的惨叫。
池家大长老,强行延寿百余年。
都还不需要向众人展现他在镇邪堂里的所为,单是凭他在金光照耀下迅速皮肤泛出青黑,面容急速更加垂老的模样。
这池家谁是邪物,已一目了然。
正邪辨分。
作者有话要说: 100章!
后面还有一个日常撒糖单元人间烟火,然后这篇文就也差不多要完结啦
☆、辈分
多而繁琐的后续事项并不需要盛珣一一经手,他当众证明池德正的确有问题,又当众还了池暮轻一个清白,再往后,自有已经反应过来的褚家人迅速接管局面,由褚家长老褚世泽带头做好了人员管控与安排。
在场一众受邀而来的玄术师本就是为镇邪名头赴会,虽说最终要镇的邪物与预期有极大偏差,中间又还掺杂了一出角色对调的反转大戏,他们被接连几个意料之外惊得思维都快跟不上趟了。
但无论如何,只要确定真凶在哪,污秽的源头又是谁,该被追查的聚邪之地又在哪,他们依旧是继续践行了镇邪职责,帮着检查了整个池家的内部布置,搜罗出了包括镇邪堂在内的三个聚邪点。
这晚池家大院彻夜灯火通明。
有人因自家大长老竟然是才是邪物而精神恍惚,有人偏执的不肯接纳现实,不愿也不敢相信。
还有一些池家人,他们属于褚室过去向盛珣提到过的,认为自家大长老是不是对镇邪这事有些疯魔,过于消耗族内人力物力的那类。
这类人起先也为池德正竟邪气深重而难以置信,受到了不小刺激。
但渐渐,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呈现于跟前,现实不得不令人相信时,在这一部分人中,就有几名中年模样的主动站出来,与褚家交涉,他们提出帮忙意愿,想要从另一角度入手审查,要整理近一百年内的族中已故人士名录。
这一重新整理,再逐一核审各人死因与生前最后时期的情形,便很快审出了不对。
众人从中发现,至少有两位池家高层,五位池家中高层的故去都十分蹊跷。
并且往下追查下去,最触目惊心的竟然还不是这些本该成为家族中坚力量的中高层的逝去。
是什么?槐合忍不住追问。
因为他对面的褚奎在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
外面彻夜忙乱,盛珣一行白天经手的事够多了,他们也已经亲手处理了最要紧的两件大事。
此刻,盛珣,小秋,槐合以及邹鹤一同呆在一间专门收拾出的休息间里,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休息。
褚家把褚室褚奎等年轻小辈也都塞进了休息间,其他宾客带来的普通人亲眷也都已妥善安置。
褚奎比较闲不住,他唯恐盛珣他们呆着无聊,期间溜出去好几次,像个汇报机,实时更新着外面进展,传递来自外间的消息。
见盛珣和对方身边的前辈褚奎这样为小秋找了个称呼也朝自己看过来,坐在褚室身边原本有些困倦的邹先生也抬头了。
褚奎叹口气,他把话接下去:是孩子。
这个答案立即令屋里无论人鬼统统皱眉。
池德正是真的很会算计,他最初的目标是池暮轻,却从池暮轻身上偷寿失败,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放在了与自己年龄相当,就算原地入土也没什么人会起疑心的同辈长老身上。
顽固派的池家人讲究家族荣光,他们对与自己同等级的池德正最没有防备,所以很顺利的,池德正不动声色谋害两位同阶长老,拿走他们本该剩余的寿数。
但他很快又发现了新问题。
因为同样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对方又能还剩几年寿数呢?褚奎回忆着自己方才听闻的内容,边说边摇头,那当然远不够支撑他一直活下去。
所以他接着才把手伸向青壮年。盛珣开口,他已经明白了池德正为什么会向孩子出手的逻辑,青壮年是一个家族的中坚,池德正又是梦想着池家有朝一日能重回巅峰,把池家发扬光大的人,所以,从他意识到中坚层也不能过于薄弱,这部分的青壮年资源需要珍惜起,他就盯上孩子了。
就是这个逻辑。褚奎又叹好大一口气。
通晓玄术之人却运用术法来作恶,还懂得层层布阵以镇压枉死冤鬼的反击。
池德正种的恶果远比众人想象得更深。
这份自家内部的死亡名单一出,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那部分池家人悚然呆立。
休息间里,盛珣等人就也沉默半晌,像是一场小小悼念。
为那些只是生错了地方,被迫卷入到池德正野心旋涡里的无辜灵魂。
但天道轮回,池德正自以为能靠一身术法逃避怨债,其实孽果还是种在他的身上。小秋在沉默过后缓缓说,他算来算去,自己还是逐步入邪,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污秽活体,还带着整个池家一直在走下坡路。
他一手带出来的后辈也跟他一样,活在虚构的家族盛大的幻想里。槐合应和着自家少爷,他精准点评,说的就是之前被他们看管的那位池家接待。
当盛珣与小秋站出去应对镇邪堂外乌泱泱热的人群时,后方的小院内,没有同时现身的槐合在持续追踪池德正的动向,被那位池家接待吵得头都要大了。
邹鹤是个天天泡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他一不会玄学法术,二打架斗殴也并不擅长。
等褚室收到盛珣示意,带着一名褚家好手去接自家小舅舅,让槐合邹鹤也回归到了更为安全的大部队内里时,褚室发现小舅舅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屏幕常亮。
褚室困惑问邹鹤说:小舅舅你抓着手机干什么?
这能在刚才的情形里帮上什么忙吗?小褚学弟对此充满疑问。
而思维已经快被盛珣给同化的邹先生答:以防万一,及时报警。
那屏幕上亮着的是一键报警界面,让旁观者纷纷哑口无言。
说到天道褚室收起自己对于一键报警的回忆,他忽然又记起自己的另一个疑问,有点犹豫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小秋和盛珣。
他当然是完全站在盛珣这边的,也对池家人竟然先谋害他人又蓄意抹黑对方声名的恶行义愤填膺。
但同时,得知池暮轻是怎样变作了鬼,又知道对方的确在池家作乱过,小褚学弟便感到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完全没弄明白池暮轻的功德是如何计算增减。
他求生欲非常旺盛的先加了一堆前情提要,表明自己绝没有多余意思只是困惑,然后他才期期艾艾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盛珣感觉褚室像是直接把互联网防杠用语给背下来了,他前面就已经听得有点好笑,有心想要阻止,无奈小学弟背诵过于流畅,便只好耐心等人背完后才说:这没有什么不能问的。
池暮轻的功德增减不只是小褚一人的疑问。
但它其实很好解释,因为这世间万事万物还讲究一个因果。
不管是生来就异于常人,还是在被强行封进棺木后化身为鬼,池暮轻人生所有的重大更改都与池家有着紧密关联。
池家才是造出半人半邪生物,又逼其不得不化鬼的根本原因。
池暮轻生前从未蓄意害人,战时奔走十余载,攒功无数。
他变为鬼后作乱池家,这是因果报应。
之后,他以鬼怪之身行走世间,身上鬼气越发浓重,怨气偶尔会侵蚀他的头脑,他与其他鬼还发生过许多争斗。
鬼杀鬼不像玄术通灵者镇鬼,会在击败对方后自然吞并对方力量,增长胜者的鬼气。
池暮轻也真是万幸,他虽然曾经一度非常混沌,思维浑浑噩噩,可他却从来只打打鬼,收拾一下蹦跶到面前的阴□□灵之类。
而从不像其他鬼怪,去追求活人生气,靠生气来补给自身。
所以,天道只默默敛其魂魄光芒,让他再看不出本该身附金光。
你是怎么做到的?褚奎询问的声音里带着敬畏。
所有出身玄术世家的人都明白,做鬼上百年却从不碰活人生气得是一件多难的事。
因为那几乎不受控制,是所有鬼怪的本能。
我有更重要的事。小秋回答说,我一直记得一件事,并且记得我一定要去完成它,所以我会下意识的忽略其他。
而那件更重要的事是什么,想来在座各位是没有谁那么傻的继续问了。
重要本重就坐在小秋身边。
他曾一度让鬼怪连本能忘却,只记得要找到这样一个人。
还好他到底还是找到了。
并且,命运有时就是那么玄妙。
池暮轻曾用自己的灵魂力量给林君盛做印记,盛珣身上一直带有池暮轻一片从未受鬼气污染的灵魂。
多年以后,正是以这一小片灵魂作为媒介,金光扫清了小秋身上的晦暗,将他原本应有的灵魂色泽归还。
从此他们荣光与共。
大约后半夜,褚家长老褚世泽也来了休息间一趟。
老人家照理说不应当熬夜,可今日实在情形特殊,他带着倦色与振奋齐具的神色走进休息间来,里面的褚家小辈连忙条件反射站起。
他对小辈颔首,示意大家继续休息就好。
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对着盛珣。
今年也又快到冬月了。褚长老说,仿佛是想在这个已见低温的夜里与年轻人唠嗑一下节气。
但盛珣和小秋都知道不是。
已经年迈的故人又静默看了他们一小会,他看起来已经憋了快有一天的话,然而此刻真正有了闲话空隙,故人当面,他却又有些张口忘言。
你还是这么身强体健,又是这个年纪,又这么年轻。褚世泽在半晌后终于又说。
他目光缓缓挪向小秋:我现在能随便走去长廊尽头,你要是愿意,让我在那个院子里待一天我也毫无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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