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鸽难医(47)
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 作者:鸽难医
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鸽难医(47)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耳边一道爆炸声,歌声消失了。
摆脱了歌声的控制,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太阳穴处的青筋疯狂的跳动着,大汗淋漓。
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黑暗中留存。
纤细的手指无力的抓了抓,他踉踉跄跄起身,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禁地。
然而,嘭的一声。
狂风卷破了走廊的落地窗,没有任何力气的他整个人被吹往后面,撞开了那扇黑色铁门。
他发出痛呼声,脑袋不知道撞到什么,被撞出血来,殷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汨汨流下。
手指捂着额头,他头也不敢回,只想爬起来离开这个禁地。
就像一只误入了怪物窝的无害的动物,小心翼翼害怕惊醒沉睡的怪物,轻手轻脚的逃离。
狂风平息了。
血液模糊了他的一只眼睛,他晕眩着摸到了支撑的东西,正要起来时,一张单薄的信纸在狂风过后,悠悠飘落到了他的眼前,然后缓慢的落在他的膝盖上。
信纸上熟悉的字落入他僵硬的眼中。
不
不!
他无声的恐惧地尖叫着,那一瞬间,一直压制的某种情绪突破了那根摇摇欲坠的红线,红线彻底的被销毁。
他的眼瞳缩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整个人如同风化已久的岩石,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彻底瓦解。
信纸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文字。
他再熟悉不过的,甚至能倒背如流的文字
那双眼珠就像是镶嵌在眼白里的没有人气的机器,艰难的转动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下去。
[宁宁,今天父亲母亲给我请了老师,他们说等我基础打好了,就可以去上学了,可是我好笨,我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我感觉我就跟个傻子一样。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很轻松就能听懂了,你那么聪明,比我聪明那么多!老师肯定会喜欢你的!
你知道吗我还让父亲母亲给我请了一个美术老师,我知道你喜欢画画,等他教会了我,我就来教你!我相信我比他有耐心得多,小声说一句,美术老师的脾气可真臭,今天我画了一个梨子,他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他可太讨厌了!
你一定要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带你离开孤儿院,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啦,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友,好朋友是不可以分开的!
陶杨和沈舒宁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他落在了地下实验研究基地的信。
以为再也没有可能见到的,陶杨给他的信。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
然后,彻底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他看到了他的画。
离开地下实验研究基地那一天,他给零号画的外面世界的画。
高耸的城堡,雪白的蔷薇花,开满鲜花的小道,远处的游乐场
他看到了他在地下实验研究基地的照片,穿着白色的长衣长褂,身上沾满了鲜红,被锁链锁在墙壁上,垂着双手陷入没有知觉的沉睡
他看到了他和零号在一起相处时用的东西。
比如那把剜开他脊背的匕首
他昏晕过去,在半梦半醒间听到那段争吵。
我们剥夺了那个孤儿院孩子的躯壳,你不会忘记用的是多么残忍的方式!
你在后悔?
我亲爱的阿德里安,把他送进去的是你
他回忆了起来。
而回忆起来的记忆填补了真相画布的一些空缺,在他以为得知的真相已经足够残忍荒诞的时候,填补后的真相越发摧毁心脏。
陶杨死了。
在很久之前,在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陶杨口中已经死去的弟弟,夺走了陶杨的躯壳,用一封陶杨的信诱骗他走出了孤儿院,他被那些人抓到地下实验研究基地,从此不见天日,倍受折磨。
毁了他和陶杨的人,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被他紧紧的依赖着、信任着、深爱着
他的朋友、他的爱人、他的未婚妻、他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和冰冷。
他的顺从、逃避、挣扎都只是一个再好笑不过的笑话!
从始至终他都活在该死的怪物眼皮子底下,却以为自己得到了短暂的逃脱和救赎,战战兢兢的自喜着!并为了那一点救赎,不断地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
他只是想正常的活着,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活着。
他在真实的噩梦里被彻底的摧毁,眼睛一寸一寸黑暗下去,最后成为荒芜的草地和冰川。
房间的一切事物都化为灰烬,走廊扭曲着融入黑暗,空间里所有的镜面体都破碎开来,破碎的镜片锋利地割裂了他的肌肤。
噩梦里疼痛的感觉如此清晰,他却像从未察觉到一般,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缓慢流下,脊背后面生长出来的和他一样的白发怪物抱住他,呢喃着:痛苦吧
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在欺骗你,他们为你塑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将你当成牲畜的圈养着。
来吧,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抹平这一切的痛苦,只要你接受我、容纳我,成为我
成为我
我就是你
你亦是我
崩溃、毁坏
被摘下来的伊甸园的苹果,迅速的褪去鲜红的颜色,腐烂成黑色,然后成为粘稠的、发臭的液体。
身体发生了异变,有什么东西,在和他的精神融合。
【咕滋咕滋】
【咕滋】
昏睡已久的青年,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空洞、灰暗,犹如黑洞一般。
没有任何的颜色,不见所有的光明。
第65章
他在一个笼子里。
合金制成的锁链, 束缚着他的手腕与脚踝,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与花香的气息。那些花香来自于攀附在笼子上的白色蔷薇。
背部很疼,又刺又痒。
沈舒宁慢腾腾往后面看去。
数不清的导管插在他的脊背上, 身体里的血液正透过导管被引入装血瓶中,密密麻麻连到墙壁上, 宛如蜘蛛的网络一般。
穿着白大褂的赵西卫将装满的血瓶摘下,换上了新的空置的血瓶,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温和儒雅,甚至还对他微微一笑, 柔声道:你醒了,沈先生。
肤色苍白的青年空洞的看着他, 宛如失去灵魂的傀儡。
漆黑的眼睛倒映着红与白,清透又冷漠。
赵西卫轻轻叹了一口气:您已经坚持很久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 能够支撑这么多年,已经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经历了那一场婚礼, 彻底崩溃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真相。
哪怕是沈舒宁,也不可以。
老实说,他以为沈舒宁醒过来会尖叫、会痛苦,会疯狂的挣扎, 又或者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成为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疯子。
不过彻底的放弃和绝望的沉默, 也是另外一种被摧毁的表现。
我要见陶沙哑干涩的声音, 仿佛从破败的风箱里裹携而来的风,不沈舒宁喃喃着: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他的脑袋垂在肩膀上,瞳孔涣散, 没有神采,连赵西卫也没有看,似乎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潜意识在和赵西卫对话。
细细密密的血液通过导管一滴一滴缓慢滴入取血瓶中,赵西卫退后两步,欣赏着这一美丽的景色,对着沈舒宁摇了摇头:抱歉,少爷可能,暂时没有时间见你。
婚礼只能拖延一会儿的时间,那位邪神很快会反应过来,少爷得需要更多的布置和安排来拖延住「祂」,直到
他的视线在连接上的磁场仪器一扫而过。
绿线和红线的磁场在慢慢接近相融。
直到沈舒宁和体内残留的半神融合,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品。
杀掉沈舒宁,吞噬沈舒宁,少爷就能彻底成为「神明」,而他们,也将摆脱世代的可怕的诅咒,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为了这一天,他们花费了无数的心血,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代价。
很快很快
想到这里,赵西卫的手指也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而肤色苍白的青年得到了他的答案,慢腾腾的扭回了自己的脑袋,任由着双手垂着,没有任何的声息和动作。
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过度激动可不好,身为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赵西卫很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时间慢慢流逝,赵西卫将血瓶收集好,从容按下了身后的开关。
插在沈舒宁背后的针从沈舒宁背后慢慢抽了出来,随着导管和空置的血瓶升至房间最顶上,隐没于黑暗中,成为隐藏着的蛛网。
而沈舒宁背后的伤痕在飞快的愈合着,不过一会儿,露出来的那片后脖颈,上面的针口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只有背后的白色的衬衣上,还沾染着点点滴滴的红色。
赵西卫抽出其中一个血瓶,放在眼前微微晃荡着。
很漂亮清透的红色,和人类相同、却又不同的红色。
指甲轻轻一抬,就顶开了封闭的盖子。
他喝掉了瓶中的血。
瓶身很小,能留存的血液也很少,只有指甲盖那样的面积。
但是
却能提供无比强大的力量。
神明的血液,是它们这样的怪物渴望而觊觎的东西。
他舔了下唇角,将唇角残留的血渍也一起舔了干净,心情愉悦的按下了另外一道开关。
封闭的房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队伍走了进来,检验过血瓶后,对着赵西卫点头,将血瓶封入特质的箱中,带下去了。
带下去的血瓶会分发给更多的从属,「神明」的血液会让从属获得力量的提升,并且,当「神明」彻底完整后,喝下「神明」血液的从属会不由自主的对「神明」忠诚。
当然,「神明」的血液并不能喝太多,否则那会成为致命的毒药,让它们丧失所有理智,要么变成纯粹的怪物,要么爆体而亡。
告诉一下陶蒙,让他给沈先生送些吃的过来。赵西卫的目光落在沈舒宁的身上:陶先生昏睡了两天,这两天没有进食过任何食物,这样会撑不下去的。
好
房间微微晃荡了一下,又很快平稳。
好像是在船上
赵西卫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青年单薄的眼皮无力的下垂着,视线落在地上,他的视线慢慢聚焦,然后聚焦的视线又慢慢涣散开来。
在这之后,房间又偶尔晃荡了几下。那是船行使在海上,随着波浪起伏的跌宕。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再次向两边敞开。
嗒嗒
轱辘
有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沈舒宁仿佛没有听到声音。
年轻的、瘦弱的青年被锁在冰冷的囚笼里,挂着锁链,看起来就像一只奄奄一息准备等死的兔子,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彻底掐端他的脖颈,让他步入窒息的末路。
男人戴着手套一根一根捏紧,他朝囚笼伸出手,在手指碰到囚笼时,那些攀附着的白色蔷薇花很快变成血红色,藤蔓有生命力的游动起来,在短暂的一瞬间,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接触者将会被绞杀
男人不得已收回手。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天真的少爷,居然还想着保护这个祭品。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舒宁,神色越发阴冷,最后冰冷的开了口:23号,这一次,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实验基地那一次,若不是少爷开口,23号早就成为另外一个乔布森,不,以23号瘦弱无能的体质,或许会直接血腥的死亡。
偏偏在他要将铁棍挥下去的时候,少爷忽然开口阻止了他。
不过也庆幸少爷的阻止,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天。
23号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快要死掉的兔子有了反应。
沈舒宁慢慢仰着头,无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看守者制服,戴着一双白色手套,如果再加上一副面具的话,就和他记忆里的噩梦一样。
不,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陶蒙、看守者。
他应该恐惧的,但他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与灵魂都沉入死海中,平静得不起一点波澜。
从见到陶蒙的第一眼,他就无比害怕这个男人,是看守者的话,那就能解释清楚他没有缘由的害怕。
男人阴沉着脸打开带来的桶,桶盖一打开,粘稠腥臭的味道立刻传了出来。
漆黑的鞋尖将桶踢到囚笼边上:饿了吗?23号,来,到你进食的时间了。
桶里装着许多的肉块,深红到发黑,并且还在蠕动着,发出粘腻到让人恶心的声音。
就像成群的蛞蝓爬过地板,毛骨悚然又反胃无比沈舒宁没有动作。
男人等了一会儿,冷笑起来:不吃?
他弯下腰,随手抓起一块肉块,丢进了囚笼里。
喂食狗一样的姿态。
在男人眼中,沈舒宁这样的实验体和猫狗等畜牲无异,更别说,他想凌虐这个实验体已久。
他放轻了声音:23号,你得清楚,我并不是我们少爷,为了能让你吃下去,还要将它特意转化成你能接受的样子。
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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