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
一旁有人大笑:就入农籍,好好侍弄地,种庄稼!
正该如此!又有人恨声道,好好的耕地,咱们当命护着,叫那些狼崽子占去,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上次偷着回去,见他们将田埂全挖毁了,恨不得抄了刀去拼命
祖祖辈辈开垦侍弄、命根子一样的良田,叫人占去也就罢了,竟还毁了田埂地基,破了土地肥效。
长出齐腰高的荒草叫羊群啃食,羊翻草根,土块掘起来,被雨水冲刷进河道。再过几年,这些土地都会变成只能长矮草的沙子,同看不见边的荒漠戈壁彻底连在一处。
比起背井离乡,亲眼看着精心侍弄的土地被这般糟蹋,还要更叫人难捱得多。
有人忍不住,刚抬手去抹脸,就被年长药农回头呵斥:哭什么?不准哭!
小将军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年长药农沉声道:把那不争气的东西擦干了,跟着小将军打仗,跟着小将军把家抢回来!把地抢回来!
那挨训的人不仅不气,反倒用力抹干净眼泪,狠狠挺直了腰杆。
小将军只说,要我们做什么。
年长药农握住云琅手臂:大山里面,就没有我们不认识的路,没有我们上不去的地方。就连那雁门关连着的黑石沟、白草口,我们也悄悄上去过
白源同景谏对视一眼,目光不由亮了起来。
好。云琅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坐下,方才听几位前辈说,能悄悄混进朔州城?
能!那些狼崽子根本不会守城,往年来去自如呢。近些时候这朔州城里来了个老书生,帮那些金人整顿了防务,才不好进些了。
方才说过进城那人点了点头,接过话来:可也能进去,只是费些功夫。
老书生?
云琅心中微动:可知道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只听说是什么京里头的大官,叫人家赶出来了。
那人仔细想了想:对了!他还要在朔州城开学堂,叫叫试什么堂的说是一分钱不要也能教娃娃们读书。谁听他的?给金人当狗,这般软骨头,能教出什么名堂来
云琅抬头,迎上萧朔投过来的视线。
试霜堂。
襄王谋反事败,仓皇逃出京城。大理寺卿与三司使落在了皇上手里,京中如今仍在铁腕清肃襄王一党余孽,多少官吏连根拔除,唯独跑了一个集贤殿大学士杨显佑。
替襄王一派招揽羽翼,将开封尹迫得屈心抑志,叫商恪滚了钉板,将云琅扔进了大理寺地牢,断骨去爪为襄王所用的杨显佑。
杨阁老。云琅哑然,原来在这儿。
在这里比在京城容易对付。
萧朔道:他长于庙堂之争。若论征战之事,只能比金人稍强些,替襄王来看着朔州城,勉强不出错罢了。
云琅点了点头:襄王如今手中可用的人不多,朝堂不可谋,自然该人尽其用。
用得好。萧朔颔首,一并了结,免去京中心腹之患。
云琅听出他话音,好奇笑道:先锋官想去?
萧朔抬眸,不闪不避,迎上云琅视线。
云琅心底跟着微微一动,眼底笑意渐渐凝成光影,握住萧朔扶在臂间的手。
萧小王爷睚眦必报。
杨显佑在大理寺地牢,指使着大理寺卿先水牢后死囚,险些要了云琅的命。萧朔将此事装在心里,分明一日也不曾忘。
好。
云琅叫他的目光烫得心底滚热,笑了笑,点头道:你带人去朔州。
如今朔州城中,剩的铁浮屠绝不会太多。
白源低声补道:金人一共有四支铁浮屠,两支都困在了应城,这两支的兵力,早就已超过了朔州原本驻军。
铁浮屠至多剩下八百。
云琅心中有数:剩下的都是拐子马。拐子马装配轻巧,骑术高绝,与重甲的铁浮屠配合,专灭草原骑兵不必在朔州城里解决。
庞谢如今还没露面,不会只是因为路上耽搁了。
云琅道:如今的局面,襄王一派想来也已知道,他们等不来襄阳府的私兵了唯一的出路,便是再去找金人派铁浮屠来救。
景谏皱眉:打成这样,金人还会再派铁浮屠?
不派怎么办?城里还围着两拨呢。
白源摇摇头:如今金人一样骑虎难下剩下的铁浮屠里,有一支是守王帐的,绝不能动。庞谢若要借兵,只能借另一支。
云琅不置可否,稍一沉吟,又转向那个年长的药农:葛伯伯,您说雁门关能上去?
能,雁门关以前叫铁裹门,那原本不是个天然关隘,就是纯靠人凿开了勾注塞的石头。
年长药农点了点头:雁门十八隘,最北面的白草口走的人最多,是条古道。白草口往东有段古长城根,叫草淹了看不出,我们私下里管它叫猴岭。
猴岭那条路可险得很。
一旁的药农道:那长城已残破得不行了,下头还有深沟,一不小心滚进去,能一头滚到雁门关底下。
老哥哥,那不是深沟,是壕堑。
白源猜出了云琅用意,目光不由亮起来,笑着解释:是以前打仗时用来屯兵的,进可冲锋袭杀,退可埋伏诱敌,最是有用。
屯兵?药农听不大懂,只明白了这一个词,要我们带朔方军上去藏着?
白源点点头:能行吗?
自然能行!药农拍着胸口,那里面若要藏人,能藏得可多!马都能进去!
只是山路实在难行,且与别处不同,易下难上。寻常马匹只怕连铁裹门也不敢上,须得是在山里跑惯了的马。
中年药农道:不知朔方军的弟兄们上不上得去。
上得去,我们正巧有在山里跑惯了的马,来了一半,剩的一半还在勾注山背后没送出来。
白源大笑道:如今看来,竟像是天意一般了!幸亏当年京中要给少将军议亲
云琅咳了一声,及时开口:白叔叔,同岳帅知会一声,轻骑兵带干粮清水,三更动身。
好!白源点了头,起身道,少将军可还有吩咐?
老规矩,人衔草马衔枚,冷饼清水,不可带酒,不可带羊肉。
云琅道:刀不带鞘,以棉絮包裹,弓弩摘弦,箭羽在上。
白源利落应声,出营去找岳渠安排下令。
云琅又同几位药农问清了些具体事宜,让景谏将人带下去好生休整准备,只等天黑透便动身启程。
帐中空荡下来,萧朔走到云琅身旁,将他手腕搁在桌上,慢慢按过几处穴位。
叫你敷一敷,比之前好多了。
云琅笑了笑:赌不赌?明日要下雨这场雨还不会小,只怕能淋傻了铁浮屠。
不赌。萧朔取出药酒,在掌心倒出些许,覆着他腕骨慢慢揉开,此事我宁愿你猜得不准。
如今来看,准些的好。
云琅道:你入朔州,几时能将拐子马引出来?
萧朔看了一眼他额间薄汗,不动声色,抬手拭了:几时出城,你最方便?
摸黑上山,加上转运马匹,少说要一整夜。
云琅看向萧朔:再给我半天时间,能保证彻底稳妥。
明天日暮前,朔州城内的金兵会冒险出城,营救应城内的铁浮屠。
萧朔点了下头:庞谢若带来了第三支铁浮屠,见战火起,定然心焦,过雁门关时不会来得及再仔细查探。
铁浮屠交给我。
云琅眼底浮起笑意:你猜应城里的铁浮屠,会急着救你我哪一头?
救你手中铁浮屠。
萧朔道:你已准备亮流云旗了,金人不曾与云骑交手过,可草原上没人不认得你的旗。
叫小王爷猜谜,向来没有半点趣味可言。云琅一阵哑然,攥了攥手腕,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有劳岳伯伯带人守在朔州城南门外,剿杀城中出来的铁浮屠了。
岳渠刚带人走到帐子口,脚下一顿,气急败坏:你就不能等我进来再说一次?!
云琅咳了一声,压压嘴角笑意:我自然可以岳伯伯成家了吗?
岳渠:
我听闻岳伯伯为守朔方军,不能留半分把柄给枢密院拿捏。
云琅:故而至今仍是孤身光杆。
岳渠抬手撸袖子,被几个将军抱腰拦住,低声劝:岳帅,岳帅
而此时小王爷正在灯烛之下,抱着我,替我揉手。
云琅很是不好意思:我怕岳伯伯见了,触景生情,心中黯然
岳渠叫他气得暴跳如雷,哇呀呀灌了两口酒,带人布防南门去了。
云琅微松口气,自己拭了额间又逼出来的一层冷汗,飞快掀了帐帘,叫药气散去。
他不想叫这些长辈再替自己担心,将玉露丹与沉光一并收好,正要去拿桌上雪弓,手臂已被萧朔重新握住。
腕骨贴合着掌纹,细细摩挲,拂去了盘踞不去的酸涩治痛。
萧朔将袖箭摘下,替他扣合戴牢,将灯烛拿过来。
云琅愣了愣,没绷住一乐:这也照做啊?若来日我说
萧朔低头,将云琅的掌心翻过来,落了个吻。
云琅心头不争气地跟着一跳,话头轻滞。
来日你说,你我泛舟湖上,纵马山巅。
萧朔道:今日之战,若当真如计划一般,该是定鼎之战,无限凶险机遇尽在其中。你既并非孤身光杆,也该分我一剂沉光。
云琅攥了手中能激发人体力的虎狼之药,手臂微绷了下,静了片刻,将一个玉瓶递过去。
不是这个。萧朔道,你不必再动给我玉露丹护心脉,自己留两剂沉光的主意。
云琅一阵头疼:你这人怎么
萧朔半跪下来,迎上他视线。
云琅怔住。
军中的礼仪,小王爷是不必守的。可此时萧朔神色却极平静,如同任何一个最寻常的仗前先锋,单膝点在他面前,仍牢牢扣着他那一只手。
他的先锋官,他的同归人。
云琅立了良久,忽而释然一笑,将一剂沉光分过去,伸手拉了萧朔起身:有些苦,吃了记得含块糖。
萧朔眼底光海一掀,将他的手连同沉光一并握牢,将云琅揽着肩背,贴在胸前。
到时酣战,未必顾得上你。
云琅笑道:千万小心,我若没力气了,还要回来找你抱我下马
萧朔轻声道:不必顾我。
云琅停住话头,眼里露出温温好奇。
少将军只管放开酣战,战得痛快力竭,松手便是。
萧朔吻上他的眉睫:你缰辔至处,三丈之内,有我奉陪。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更灯火。
朔方军铁骑整肃, 后军作先锋,出营绕行黑石沟,无声过了应州城。
偃旗裹甲、钳马衔枚,倒是行军的老规矩。
韩忠领镇戎军相送, 看着悄然融进夜色的铁骑, 同身旁白源悄声问:不准带羊肉, 刀弃鞘弓摘弦,是什么道理?
干饼没有味道, 羊肉香气不同,随风散开, 易被察觉。
白源:刀若带鞘,出鞘时终归有磕碰声。长弓藏不住,弓弦若勾了树枝, 弹起碎叶, 要惊枝间鸟雀。箭矢若不尾羽朝上,箭尖映折月光, 会叫斥候察觉。
一旁将领听得不解:可刀不带鞘, 裹着的棉花若摘去, 岂不是再不能收刀了?
战局一开, 有进无退,有去无回,有死无伤。
白源反问:为何还要收刀?
那将领被他问住,立在原地。
韩忠默然静听, 心中一片诧异震撼, 抬头看眼前朔方军,半晌无话。
太守细看,连将士铠甲甲叶也都已束住, 每队专有一伍,负责抹去行踪痕迹。
白源道:这些都是云骑才有的规矩。
白源让过尾队,将风灯熄灭:世人都说云少将军善奇袭,却不知千里奇袭本就最凶险。行在刀锋剑刃,哪怕只是稍有疏忽,也要粉身碎骨的。
韩忠心服口服,点头苦笑:若换了镇戎军来只怕刚出营门,就要叫云将军抓个正着了。
白源笑了笑,命人去给岳帅送信,同刀疤汇在一处,在一处处早空了的帐篷间点起了如常篝火。
这我总该知道。
韩忠招手,准备派镇戎军帮忙:点起篝火,叫应城军马以为朔方军未动,还在城外
白源:不止。
韩忠一怔:不止?
刀疤正带人忙碌布置,闻言咧了下嘴,将一间空营帐撩开,火把光亮向里一映。
韩忠探头望了望,心头悚然,冷汗瞬间飙透衣物,匆忙将他手中火把扯开。
不打紧,少将军常带着几车火药四处跑,手下亲兵早得心应手,几时想炸才会炸。
恋耽美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