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游戏30330——中和廿七(40)
独立游戏30330 作者:中和廿七
独立游戏30330——中和廿七(40)
女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四肢起始,如同被火星蚕食的纸片一般,慢慢变成了泛着红光的灰烬。余灰向地面沉落,她的影子化作一缕青烟,消弭于赫卡特的脚边。
暗之国度的女王收回视线,握紧了手中火炬的握柄。火炬在她手中点燃,黑色火焰向上窜起,接着犹如画卷般向两侧缓缓铺开,那上面显示出了人头攒动的景象一群人围聚在村庄广场的中央,精疲力竭的女人被捆绑在高高堆起的柴垛上。
itch!群情激愤的村民愤怒地喊着口号,口水啐到Adeline青紫交加的脚边。
把她烧光!
下地狱吧!
一个似是神父模样的人走到人群中央,面朝Adeline,高高在上又怜悯至极地看了她一眼,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你还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指控是真的。奄奄一息的Adeline抬起头。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个女巫,与恶魔有染?
她是个恶魔,但并不邪恶。
上帝啊。她究竟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你把灵魂出卖给地狱的使者,还认为自己没有堕落?
我没有堕落。我的父亲将我草率地扔给一个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恶棍,他将我当做他的私有财产,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辱骂我、毒打我、虐待我,妄图精神控制我。我的身体和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这是女人的地位,你们应尽的义务。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这男人冷漠、自私,内心被支配的欲望填满,他不配做我的丈夫。
看来你已无药可救。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跟我一起下地狱。
以主之名,Adeline已经认罪,就让她的丈夫亲自施刑。愿烈火洗涤你的灵魂,神永远爱他的子民。
Adeline身边,站着个面色阴沉的壮汉,想来是她的丈夫,名为Dugal的屠夫。他睁着血红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Adeline看了许久,而后沉默着扬起手中的斧头,劈断了Adeline的双腿。
鲜血飞溅,Adeline的双肩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吸气声哽在咽喉。群情激愤的人群用火把点燃她脚下的木柴,烈火如旋风般席卷柴垛,将Adeline的影子笼罩在滚滚浓烟之中。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焦黄的烟雾遮蔽星光,暗月笼上一层不详的阴影。
让村民不安的女巫在烈火中化为沉默的枯骨,人们围成一个圈,兴高采烈地跳起了祝神之舞。
黑色火焰融成的幕布逐渐消散,赫卡特美丽至极的面孔此刻冷若冰霜。
原来逃向树林的,只有Adeline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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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的骨骼找回来,趁现在还来得及。秦楚河冷声开口。
意识到对话被外来者偷听的赫卡特猛然低头,原本盛怒的表情在见到秦楚河的那刻迅速被一种克制的畏惧取代。她顿了顿,声音中竟有一丝隐藏的颤抖:怎么做?
用铆钉和柳条重新赋予她骨骼,加装灵魂的碎片。只有她自身可燃,火的力量才会让她变得更强。
那正好对应上他们进入这个幻境之前,女巫枯骨所吟唱的歌词。
【铆钉刺入柳条捆绑】
【皮肉消失于火海】
【但火让我的力量变得更强】
你知道的,因为它的禁锢,纵然力量强大,但我无法走出这片森林。赫卡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秦楚河沉默了一会,而后抬起手,在半空虚划了一串字符。
一团焦黑的枯骨凭空出现,落在赫卡特的脚边。
赫卡特感激地看了秦楚河一眼,从空中缓缓降落,半跪在那团枯骨旁,捧起了早已面目全非的头骨,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她吟诵起咒语,柳条和铆钉从森林四面飞来。那双被Dugal砍断的双腿已不知所踪了,她所能做的只有用柳条和枯枝在Adeline的枯骨上重新构建一副骨架,铆钉被用来固定最后的骨骼。
黑色火炬再次点燃,这一次它的火光不再是为了点亮鬼魂前往地狱所必经的三岔路口。黑色火焰中闪烁着亮晶晶的碎屑,那是一个纯洁灵魂的碎片,在火焰的光耀中缓缓重组。枯骨闪现出流金般四溢的光泽,而后消失在赫卡特的面前。
Dugal对你的做的事,找他加倍偿还吧。这一次,你的力量将无限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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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帮助是有条件的。秦楚河看向赫卡特。
赫卡特顿了顿,转过身回望他。与秦楚河相比,她那么高大,充满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可在秦楚河面前,她却像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你的条件是?
秦楚河正要说话,却忽地停了停,视线看向森林的边缘。有个人影正匆匆奔向他们此刻所处的正中。
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剪裁得当的纯色衬衫,一丝不苟的金丝边眼镜,陈利昂步履匆匆,神色却并未显得有多慌乱。一具熟悉的枯骨紧追在后,上面渐渐显现出熔岩般炽热的红光,一股浓浓的硫磺味从它身体内部飘了过来。
陈利昂显然看见了赫卡特,步伐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却并不理会她。此刻森林中央已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树冠顶端那轮只可能存在于地狱之中的月亮,逐渐被血色侵染。来自地底世界的黑暗随赫卡特的召唤降临,浓黑的树叶扑簌簌作响,仿佛地下深处的巨人从沉睡中苏醒,远方响起了地狱猎犬的嚎叫。
去吧,他是Adeline的靶子,除Dugal之外的另一个sadist。精神控制应该是有效的。秦楚河看向赫卡特,几近耳语般低声说。
赫卡特无声地点了点头,缓缓升入空中,朝陈利昂举起了黑色的火炬。黑色火焰源源不断地流泻而出,逐渐填满森林中央的这块空地,奇怪的是,火焰落在身上却并没有灼烧的感觉。
地狱之火,只会带走被赫卡特选中的目标。秦楚河低声说道,拂去落在程陌肩头的几颗亮晶晶的碎屑,又替他赶走在他身旁蹭来蹭去、头上长着尖角的透明小恶魔,你很招他们喜欢。
而陈利昂就没有那么好受了,火焰和小恶魔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身侧却接二连三爆发出灼热的光芒,那是高阶道具被不断消耗的标志。这时他终于看见了被赫卡特庇护在身下的秦楚河与程陌,端正的面孔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
是你们做的?!
秦楚河与程陌并未答话,而赫卡特的吟诵已进入尾声。陈利昂忽然冷静下来,侧耳听了几秒,猛地露出一个近乎恶毒的笑容:
原来如此,是精神控制。
他似乎念了句什么,一道夺目的光芒从他手心冲天而起,巨树猛然震颤。赫卡特尖叫了一声,堪堪避开这道熊熊燃烧的金光,有些不稳地落在了树冠上。
她发着抖,又怒又惧地看着陈利昂手心那缕金灿灿的小东西:法厄同[注1]的金发!
她的吟诵被打断了。
Adeline的骨头还在执著地追着陈利昂,可那上面熔岩般夺目的红色也正在逐渐变淡。
想精神控制我?陈利昂放慢脚步,挑衅似的看向秦楚河,别以为我只有那些一次性的高阶道具。我知道你背包里还有【教父】,扔了吧,精神控制类道具现在对我不管用。
秦楚河点点头,脸上却没什么遗憾的神色:恩,法厄同的金发,可以抵消一个特定对象施加的精神控制以及所有精神控制类道具。
知道就好。陈利昂冷笑着看他,眼里仿佛盛满了尖利的刀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Adeline的枯骨步伐越来越慢,灼热的红光似乎快要熄灭了。陈利昂索性不再奔跑,单单地抱臂停在原地,像是在等着看秦楚河什么时候黔驴技穷。
秦楚河看了他一眼,忽地道:本来你是有选择的。
怎么,能施加技能的只有身为NPC的赫卡特,而玩家能使用的精神控制类道具在法厄同金发的加持下无效。想要控制我,除非你现在凭空变出一个可以施加技能的高阶NPC,又或者打破玩家不可装备技能的游戏限制。陈利昂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楚河,你能吗?
秦楚河看着他:
我能。
他朝陈利昂伸出右手,指尖一点银光一闪而过。
高阶技能堕狱。
作者有话要说: 【注1】Phaeton,法厄同,是希腊神话中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孩子,强行驾驶父亲太阳车致使太阳车失去控制,被宙斯用雷电击死。希腊语中法厄同有熊熊燃烧之意。感谢在20200705 14:01:19~20200713 23:0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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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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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利昂猛地僵住了,如同慢动作一般,表情从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了无法言喻的惊恐。那张挂在他脸上的面具第一次碎裂,这一次,他终于不再从容。
你你不是玩家他从牙缝中生生挤出这几个字。
法厄同的金发只对第一个发动精神类攻击的NPC有效,陈利昂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承下秦楚河的技能。
很遗憾,这个秘密你无法再告诉其他人了,不是吗?秦楚河淡漠地看着他,赫卡特肩上那条碧绿的细蛇顺着陈利昂裤腿慢条斯理地爬上他的脖子,冰冷的信子扫过他僵硬的脸颊。
记忆清除。毒蛇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犹如雷鸣。
柳条捆扎的女巫遗骨不发一语地挪近,在动弹不得的陈利昂面前停下,焦黑的枯手抚摸他的脸颊。越来越浓的硫磺味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伴随着不可忽视的刺激性乙醇味道。
陈利昂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僵直的身体猛然蜷缩下去。轻微的咕嘟咕嘟声从他捂着的胃部内响起,渐渐越来越密集,仿佛一锅煮开的水。他的身体开始自内向外融化,如同内部包裹烧红铁块的玻璃。
陈利昂全身的皮肤以及骨骼在烈火的灼烧中渐渐熔成一滩近似沥青的黑水,柳条女巫空洞的眼眶冰冷无情地注视着他。这个女人与爱情无关的一生在这场轻率的闹剧中草草收场,那个从新婚之夜就从未停止对她施加暴行的男人,到最后也只收获了与她多年苦痛经历相比毫不等价的惩罚。虽然Adeline的灵魂最终获得了安息,可仍有无数与她命运相似的女人被困在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周遭的景物逐渐模糊,如同被触碰的湖水般荡起阵阵波纹,一种意识抽离的感觉从程陌脑中升起。那是这个幻境正在解体的证明,在最后的画面中,赫卡特低头看向秦楚河,那目光中有一丝感谢,有一丝敬畏,还有一丝几乎预见未来般的忧心忡忡。
替我向洛基问好。
女巫身上燃烧的火焰渐渐平息,她无声地伫立在赫卡特身边,在逐渐远去的画面里,朝秦楚河与程陌慢慢地鞠了一躬。她轻轻蜷曲了一下小指,程陌忽然感到手心多了一件冰凉的小东西。
那是一张崭新的提示卡,闪烁着火焰般的暖橘色
【1F401E Give what he wa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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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熟悉的呼喊声将程陌的意识拉了回来,他们又回到了先前摆放柳条女巫灵柩的那间密室。然而,与想象中的如释重负不同,此刻楼兰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焦急,那并不是在叫程陌与秦楚河的名字。
徐清!徐清!
程陌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从柳条女巫制造的幻境中摆脱出来眼前的景象简直乱成一团。罗子文泪眼婆娑地缩在一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楼兰跌坐在地,素来从容不迫的脸孔此刻出现了一丝崩裂。红鲤鱼单膝跪在楼兰身边,正俯身检查着枕在楼兰大腿上那个双眼紧闭的男人。
是徐清。
楼兰毫不手软地拍打着他的脸颊,而他毫无反应,只有紧皱的眉心和胸口些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红鲤鱼扒开他的眼睑仔细检查了一番,自语道:
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她忽地抬头看到秦楚河与程陌,紧绷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没发现陈利昂的身影,她却并未说什么,只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满脸泪痕的罗子文,道:
我们这边出了点状况,徐清从柳条女巫的幻境中出来之后,就一直无法正常苏醒。
罗子文哭着点头:徐清哥哥本来跟我在一起的,我们是最早出来的两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来就晕了过去。
秦楚河走过去,伸出食指按住徐清的眉心,而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被困在自己的梦境里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不动声色道,红鲤鱼你留在这边以防万一,我跟程陌要去一趟去他的梦里。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欲言又止的楼兰,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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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星月无光,小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残破的屋檐。这是一片连绵的村落,死气沉沉的小河贯穿正中,一条横跨小河的汉白玉桥泛着冷冷的青灰。阴风从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冰冷的湿意,就好像有看不见的厉鬼正对着脖颈吹气。青石砖的凉意顺着脚底一路窜上脊椎。
没有人、没有灯光、甚至没有小虫嗡鸣,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一片死寂,仿佛他们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这样阴冷的场景已经许久都没有遇到过了,程陌不禁打了个寒噤。秦楚河低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手却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徐清的梦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楼兰面露疑惑地嘀咕。她似乎操作了些什么,而后忽然小声地咦了一下,奇怪道,组内通讯坏了?
这里是副本中的梦境,无法开启组内通讯。秦楚河道,小心点,别把那些东西吵醒了。
那些东西?程陌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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