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窗户后看着他们，神情严肃。

    “他从来不会对我生气。”唐杰说，“他只是在心疼我。”

    唐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是我儿子。”

    唐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是你儿子，但我不是唐帙。”

    唐尧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注视着另外一个人。许久，他拉着唐杰回屋。

    苏珊过来说：“叶少爷身体不舒服，说不下楼用餐。”

    唐杰知道唐叶是在给他们机会单独说些事情，他总是最懂唐杰，任何时候都知道唐杰需要什么，也不问，只尽力满足他。

    唐杰端着热茶，吃了一点华夫饼，他也不想唐叶担心。

    唐尧等着他开口。

    “唐帙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唐杰问。

    唐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他：“你确定我们的节奏要走的这么快吗？”

    “那我换个方式问，徐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诱导的？”唐杰说。

    唐尧闭着眼睛，炉火烧的噼里啪啦。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天堂镇吗？”他问。

    但很快他又自己答道：“这里的人，人人富足，每个人都过得很幸福。他们远离喧嚣浮华，用自己的劳作换取快乐。不需要担心衣食住行，如果想去看看别的风景，买张机票就能去。如果对想要刺激的生活也可以搬去别出定居。但最后，他们总会回来。因为只有这里，有永恒的幸福。”

    唐杰耐心听着。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是一个二战留下来的坟场。十里开外，往下随处一挖都是白骨。荒无人烟，处处都是寒鸦。现在恐怕没有人还记得那个场景了，恐怕你也无法想象。从这里出发，往西走十公里就是海。海的对面是一座孤岛，那里是黑蝴蝶的实验基地。”

    唐杰问道：“那这里是……”

    唐尧点点头，“是家属的安置区。这里每天都会从各地运来粮食，生活用品，并给居民提供出入境的证件和金钱。”

    “相当于一个小国。”

    唐尧嘴角微扬：“你这么说也可以。这里的人富足，是因为他们在黑蝴蝶里的人能替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圣奥维耶是维持日常开销的来源之一，所有的杀手组织，唐家以及黑七洲都是来源。”

    黑蝴蝶负责给黑暗世界提供力量，黑暗世界则回报金钱，也算是公平交易。

    “可是唐帙死了，黑蝴蝶难道还能继续吗？”

    唐尧睁开眼睛，眼神蓦地变冷：“第一，唐帙没死。第二，黑蝴蝶也还在继续。”

    “哼，”唐杰冷笑，“你千辛万苦，处心积虑地想复活他，当初又何必放任他去死。”

    唐尧没有反驳，他对唐杰的话也十分赞同。无论唐帙是因为什么死的，他都有责任。他明明知道一切，却选择冷眼旁观，唐帙也是死在他的冷漠之下。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复活。

    “黑蝴蝶现在的主人是谁？”唐杰见他又不说了，只能主动问。

    “是唐帙。”唐尧说的平淡，唐杰却听得震惊。

    “他复制了多少个？”他问。

    唐尧忽地笑起来，他好久没体会到这种情绪了。但片刻之后，心里的厌恶又涌上来。

    “只有那一个是复制品。”唐尧说，“说明白一点，就是他自认为是唐帙。遵照唐帙以前的手法，操纵者黑蝴蝶。他以为他是成功的实验品，说到底，只是个跳梁小丑。”

    唐尧根本没放在眼里。

    “因为那七个人表面上受他指挥，实际上却是听命于你。我与黑蝴蝶交手时，那个男人没有杀我，也是因为你。”唐杰补充他的话。

    唐尧点点头，指正他：“是六个，你们弄死了一个。”

    那天卢比斯抓到的那个女人。

    “他想杀了你，彻底成为唐帙。不，他连复制品都不是，只是个爱做白日梦的可怜虫而已。不过倒也有点用，能替我震慑一下黑七洲，这些年他们总在蠢蠢欲动，是时候教训一下了。你也做的很好，安插了白云进去。”唐尧说。

    唐杰对他的赞扬没感到高兴，唐尧的话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他的网。正如过去人们若说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王者，是神。

    而唐帙就是他登上神坛的那把剑。

    “为什么要复活唐帙？”他问。

    唐尧没有回答，唐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竟然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唐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克隆人。”唐尧说，“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是我。”

    唐杰一怔，就听唐尧又说：“事实上我不是。克隆人的传说在风网里有记载，风网信息泄露以后，许多人都知道了唐家的秘密。为了保护唐帙，我告诉所有人，我才是克隆人。唐帙也相信了，查了许久，找到了唐家藏在金库里的克隆人资料。”

    可是说不通的，好多事都说不通的。

    唐尧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你最大的困惑是唐帙为了我才建立黑蝴蝶。事实上，他没来不是为了我。夏渊跟你说过克隆人会感情缺失，这是真的。唐帙对我，对唐家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有责任感。”

    “那他是为了什么？”唐杰问。

    唐尧浅笑，注视着他：“这就是我复活唐帙的原因。”

    真正求而不得的人是唐尧，真正情感缺失的是人唐帙。苦心追寻着他的脚步，看着他死去，真正痛苦的人竟是人人恐惧，人人仰望的孤傲之王。

    唐帙为了谁创造黑蝴蝶，克隆出当世最伟大的神话，为了谁将实验室里的人赶尽杀绝，最后又是为了谁自我毁灭。

    所有的答案就在他留下的记忆里，在唐杰身上，这就是唐尧千辛万苦处心积虑复活唐帙的原因。

    “既然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那么该说说我想知道的事了。”唐尧说。

    唐杰从震惊中清醒，冷静地说：“我没有唐帙的记忆。”

    唐尧先是一愣，随即笑开。

    “让我们从你被绑架说起吧，那个时候你多大，好像是六岁。”唐尧回忆起过去。

    唐杰从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六岁被绑架，十二岁发现唐家暗线，并接管。四区动乱，你一手操纵，把穆成军踢下会长之位。十七岁唐叶被绑架，你杀了托米和rb的杀手，后来去了拉斯维加斯，跟麦加纳以及卢比斯合作，第一次与黑蝴蝶正面交手。前不久，唐家刚刚遇袭，你知道了唐家最大的秘密。现在，你正坐在我的对面。”唐尧说的有些慢，像是给人催眠一样，慢慢诱导对方的思路顺着自己的意思走。

    “那又怎样？”唐杰不在意地说，“你的方法对我不管用，别告诉我这就是唐帙的记忆。”

    “我刚刚说的，确实是你自己经历的，属于你的。”唐尧道，“接下来，我们说说他的。”

    “六岁的时候被人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