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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觞才放下了心。刚才那下倒是没伤着哪里,只不过正好碰到了当日发疯撞桌角时留下的伤口,才会疼得那么厉害。
“总是这么不小心,将来要是留疤了怎么办?”顾流觞气道,“让你走就走,你几时这么听我的话了?”
沈离央迟疑片刻,见她默不作声的往里挪了挪,这才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于是匆忙解衣,熄灯上床。
虽然床不算小,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可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又恰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一个,总不可能毫无感觉。
沈离央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鼻端萦绕着幽幽的淡香。明明是清清浅浅的味道,却让人感觉比熏香更浓烈。万籁俱寂中,身畔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分外清晰。
烦躁,莫名的烦躁……
只觉心里有一只蚂蚁,两只蚂蚁……无数只蚂蚁在爬去爬去,勾得人心痒难耐,睡意全无。
沈离央难受的动了动,偷眼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顾流觞。只见她安静的平躺着,披散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乌黑的色泽。面容姣好安详,玫瑰色的唇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弧度。
顾流觞早就注意到她在那边的揣揣不安,本是不打算搭理,却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不耐的睁了眼。
“你又怎么了?”
沈离央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那样凝视着她。
仿佛初次望见月亮,被那柔美的光辉摄住了心魄。仿佛守候了一夜的昙花开放,美丽太过珍贵,克制不住目光贪婪。
四目相对间,顾流觞不禁也有些出神。
沈离央的眼神中倾注着满满的爱恋,还有些许越来越焦灼的……欲ˉ望。
初醒
那凌乱的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收场的,顾流觞只依稀记得自己到最后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身子都是沈离央替她清洗的,真是想想都觉得颜面全无。
直到日上三竿,顾流觞才从疲惫中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沈离央侧身躺在身旁,正凝视着她,眼中俱是爱意。
“早啊,军师。”
沈离央身上的衣着整齐,想来是醒了很久了。她的姿态悠闲散漫得就像一只餍足的兽,愉悦的露出一口白牙,只差没在那舔爪子了。
顾流觞瞬间的恍惚之后,想起了昨晚的事,顿时羞愤交加,恨恨的打了她的手臂一下:“禽兽……”
沈离央捂着被打的地方,小声嘟囔道:“你明明也很喜欢的啊。”
顾流觞听见,更是恨得牙痒,抓起旁边的枕头被子一切可以拿起的东西往她身上砸去。
“禽兽不如!”
沈离央知道她这是真的怒了,想想自己昨夜也确实是有点过份,连忙一溜烟的逃出了房间。
等顾流觞洗漱完出来,脸上仍是乌云密布,走路的姿势也显得有些奇怪。
坐在饭桌前的沈离央见状,更是心虚,连忙起身帮她把椅子拉开,讨好的说:“腰酸么?等会去床上我替你推拿一下?”
顾流觞听到去床上这个字眼,不禁瞪了她一眼,“不劳将军大驾。”
“伺候军师是本将军的荣幸。”沈离央觉得她耳根泛红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实在是分外可爱,忍不住又逗了她一下。
顾流觞拿筷子的手一抖。人的外表果然是具有欺骗性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呢?
“来人。”顾流觞忽然扬声唤道。
两个丫鬟匆匆进来,躬身道:“小姐,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流觞慢条斯理的说:“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将军的话如此多,应该是已经吃过了。”
沈离央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呢。”言下之意是早饭都没吃,更别说午饭了。
同为女子,她自然明白此时顾流觞正是心理最敏感脆弱的时刻,如果醒来时见不到她,指不定要怎么胡思乱想。所以先醒来后连吃早饭的工夫都没有,就一直守在那里。
顾流觞却好像没听懂一样,点点头,说:“没听见将军还没吃早饭吗,你们还不快点给她盛点清粥来?”
“是。”
过了一会儿,侍女们端着热好的饭菜鱼贯而入,一道道色泽艳丽,香气扑鼻。然而这些和沈离央自然是没有关系的,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碗小米粥,清汤寡水,两碟小菜,一清二白。
沈离央:“……”
虽然无奈是无奈,可谁叫自己嘴贱呢。沈离央偷眼望着顾流觞,只见她神情淡定,姿态优雅,连一点要和自己一起吃的意思都没有。只好端起碗,默默的吃了起来。
“这道竹笋焖鸡看着还不错。”忽然,顾流觞说道。
沈离央满含期待的抬头,却发现她是在和一旁的丫鬟说话。
“就是前阵子天天喝鸡汤,有些腻味了。我不吃它,等会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你不吃可以给我啊……沈离央欲哭无泪的数着碗里的米粒,挣扎了一会儿,碍于有外人在场,还是拉不下面子来。
顾流觞看着她吃瘪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胃口也比平时好了很多。不仅桌上的菜肴都吃了好些,还史无前例的添了半碗米饭。
等午膳用罢,下人收拾了盘碗出去,顾流觞才挑眉看着沈离央,却见她唇边带笑,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将军心情这么好,看来刚才吃得不错了?”
“是不错。”沈离央伸了个懒腰,神情愉悦。“如果你每顿都能吃两碗饭,就是让我天天只喝米汤我也愿意。”
顾流觞听得心里一阵感动,嘴上却还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现在说得好听,到那时就该嫌我败家了。”
“怎会?只要你欢喜,就是要金山银山我也是眉头不皱一下的。”
“你这嘴……”
“我这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沈离央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洋洋的说,“还上得了床。”
话刚说完,就看见顾流觞冷着脸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地上一个半人高的花瓶上,很是跃跃欲试。
这要是被砸中,那就不是情趣,而是血案了……沈离央满头冷汗,忙举手投降道:“我说错了,说错了,是上……房,对对对,就是说我这个人胡作非为,总是上房揭瓦的意思。”
顾流觞被她的话逗笑了,收回手,须臾又敛了神色,道:“这就算了,可是有些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沈离央知道这是要算总账了,于是像幼龄稚子在学堂里做检讨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好,表情严肃。
“刚回来那天,是实在气急了。气你瞒了我那么久,更气那个人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顾流觞知道她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可心思重,那天估计是真被刺激到了,也不好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