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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将额前的头发拢到後面,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早就明白得彻底的东西,现在再想又有什麽用?
刻意忽略掉低落的情绪,扯过床边的衣裤穿上,看到枕边蛇族留下的药丸,拿起干吞下。抛开对蛇族的厌恶不说,他们制造的药倒是很灵验。
隐约的腹痛得到缓解,乔振刚慢吞吞地走进浴室,在用冷水洗了把脸後,他才明白自己醒过来的原因。如果有人在你家窗边吵架,那就算睡的像死猪也会被吵醒的。
实在没心情也没那个精力去理会那对扰人清梦的无聊人士,反正就算放任他们去吵,他们也不可能吵上一整天。乔振刚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喝上一杯水,然後继续睡觉。他其实明白,却不愿承认,这种让步并不是宽容,而是他变得软弱的标志。
水在客厅里,倒水的时候乔振刚看到自己的手机,昨夜落在车里了,可能是红莲给捡进来的。
看著呈关机状态的手机,心想该给白云打个电话,就他对白云的了解,白云肯定在等著他的解释。但他又不想打这个电话,他不知道该怎麽向白云解释,说谎很简单,可是他害怕。白云不是好糊弄的对象,万一被他有所怀疑,这是无法担负的风险。
不过,他却更渴望拨打这个电话。假设白云并不知道他和水心初的关系,那麽就可以从他那里打听水心初的事情,任何和水心初有关的信息,对他而言都弥足珍贵。
拨或者不拨,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挣扎的後果就是放弃,再强的欲念也敌不过生理上的需求。
放下水杯往卧室走,路过窗边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撩起低垂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是个让人心情郁闷的阴天,看样子还下过一场雨。灰蒙蒙地天空,湿漉漉斑驳的旧墙;暗淡中一抹跳眼的亮蓝。
心脏好似已经冲出喉咙,没有再看一眼来确认,也不需要确认,身体已经冲向门口。奔跑中脚趾撞上桌腿也顾不得痛。
狂喘著拉开门,陋巷中,水心初真实的站在被雨水湿润的墙边。和他在一起的是以宽大衣衫掩饰走形身材的龙族──朱红。
争执中的两人被开门声惊动,一起望向这边,然後就是沈默,以及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
水心初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定定地看著乔振刚,被蓝色刘海遮住的脸庞似笼罩在烟雾中,迷离的看不清表情。反倒是朱红定了定後往前两步,越过水心除迎向乔振刚。走的近了,乔振刚发觉他掩在墨镜下的脸苍白的很不正常。
在乔振刚身前站定,朱红摘下墨镜直视著他。乔振刚不无惊讶的看到他的瞳仁是青色的,一种非常浓烈,却有异常纯净的青色──不属於世间,异族的眼。
朱红开口,略沙哑的声音和桀骜不驯地彷若可伤人的外貌并不相称;音量不大,却足够三个人听到,“我们两个之间必须得死一个,你或者我,否则初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妖蛇(47)
乔振刚一怔,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水心初,又把目光拉回来,看著眼前神情平静的朱红,“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决斗?”
乔振刚入狱时,朱红还在学校当他的乖乖学生,两人间唯一的交集点只有水心初。如果说朱红是为了水心初出手,这完全说的过去,但他话里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
看来,水心初什麽都没告诉他。乔真刚心想。可惜,隐瞒工作做得并不成功,朱红觉察到了,并做了错误的推测。
“是的。”朱红回答,垂下眼帘,避开乔振刚的视线。
乔振刚将视线移到他隆起的腰腹,“月份很大了,什麽时候生。”
“预产期是下星期二。”朱红轻声答道,手指轻轻的揉捏著衣摆边。顿了顿,下定决心般,抬眼直视乔振刚双眼,“我拥有‘龙族’血统,今天我不会使用这个力量。”
“是为了公平吗?”乔振刚对朱红谈不上好恶,但他怀著水心初的孩子,这就不能不慎重对待了,“阿初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朱红眼中闪过痛楚的神色。乔振刚知道自己无意间伤了他。
“他不会有任何异议。”朱红笑的惨淡,也痛惜。
“是吧,初?”他扬声问水心初。
水心初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可看出意图的表示。标志性的蓝色前发遮去了他的面孔,同时也挡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朱红用“看吧”的眼神望向乔振刚,笑的自虐。乔振刚看到他眼眸深处凝集的浓重绝望。
“我不接受。”乔振刚拒绝。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一个怀著水心初孩子,并且同样深爱著水心初的人动手。
朱红对水心初的爱并不比他的少,他能感觉出来。
似乎是预料到乔振刚会拒绝,朱红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撩了撩被水汽抿湿的头发,突然一拳挥向乔振刚,“对不起了,刚哥!”
这一拳的目的是逼乔振刚应战。
拳风还未到,乔振刚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身体已经自动反应。不过,他并没有十足把握接下这一拳。新生一代里,朱红的身手仅次於最强的东区老大苍昭,况且,这还是他赌上了一切的一拳,最好的应对就是闪避。
拳险险擦过耳畔,带出的气流像利刃割过乔振刚的脸颊。四目相对的瞬间,青色眼眸中比夜色还要沈重的痛苦令乔振刚呼吸一窒。
一击不中,第二拳已到,但这拳明显没什麽力量,乔振刚身体微侧,电光火石间,右手准确握住朱红击出的左拳手腕,再顺势往前一带,朱红失去重心,几乎连调整的时间也没有,乔振刚的左手已经按在他的後颈。
败的毫无余地。朱红眼中的悲哀几乎要决堤,面孔瞬间扭曲。
“朱红!”发出吼声的是水心初。
乔震刚及时伸手接住突然倒下的朱红。朱红身下的黑色运动裤已经羊水湿透。
“对不起。”朱红的脸色惨白,表情支离破碎,“看到初痛苦我更痛苦,所以,他做不了的选择由我来做。”
“先不说这个,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怎麽现在就……”虽然对生产这种事没有很清晰的概念,但乔振刚也知道早产的危险性。
“阵痛从昨晚就开始了……”昨天晚上从白云处得知水心初追著乔振刚而去,心就开始痛了起来,然後肚子也开始痛。
“整整一夜?!”乔振刚吃惊到无法控制他的音量,不能想象朱红这一夜是怎麽熬过来的。
朱红咬紧嘴唇,倔强的不肯发出呻吟,激烈的宫缩令他的身体痉挛,乔振刚差点就抱不住他。
明白已经不能再磨蹭下去,乔振刚转身向光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水心初吼道:“水心初,你是怎麽当人家丈夫的?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