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尖利，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发出的噪音。

    迈克不自觉地眼皮一跳。他把手机放在柜台上，手指在“免提”键上轻敲了一下，用口型对威廉说：“他用了变声器。”

    威廉警觉地屏住了呼吸。

    对面的人听他不回话，试探道：“怎么，你是被吓到了吗？”

    迈克顺着他的话，故意用带了点惊慌的语气说：“先生，恐怕我不太听得懂你的意思，这不是我的手机。”

    “当然，当然，我知道。”那人毫不在意地说：“这是安迪·巴斯克的手机，你是他的老板。我还知道你正在经营一家书店。”

    虽然那个声音已经失了真，却仍有种强烈的不怀好意从语气中流露出来。

    迈克和威廉对视了一眼。

    “我不准备跟你绕弯子了。”那人低声笑道：“这么说吧，你的店员安迪·巴斯克先生现在暂时被我们请来作客。至于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这取决于你。”

    刺耳的笑声让迈克微微眯起了眼：“恐怕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你的话。”

    “装糊涂并不好玩，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说什么。我认为，这种事如果说得太明白，就显得不那么优雅了。”

    “呵。”迈克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小小的书店店主，优雅这个词一向和我无关。请直白地说出您的意图吧，以免我理解错误。”

    这时，电话似乎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先生，让我来向您解释一下。我们昨天抓到了您的店员安迪·巴斯克先生。现在，他正在我们安排的地方好好呆着，保证安全。只要您满足了我们的条件，我们立刻就把他放回去。”

    这个人的声音同样经过变声器的加工，但是比前一个显得低沉一些。

    在另一个人说话时，迈克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的响动。随后，安迪的声音传来：“您别听他们的，这是一群吸血鬼……”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像是某种重物击中骨头，让迈克瞬间头皮一麻。接着，他听见了安迪痛苦的呻吟。

    “我只是想让你跟这位可爱的店员打声招呼。至于他的话我可不敢苟同。”最开始的那个尖利的人声说：“吸血鬼？这太可笑了。”

    迈克用一个深呼吸平稳住心绪，谨慎地开口询问：“你需要我干什么？或者说，你想要多少钱？”

    “我很欣赏你的直接。让我也来直接告诉你吧，我们现在急需要一笔钱，非常紧急，越快越好。考虑到你在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拿出太多钱，我们会给你打个大折扣。一口价，五十万美金，如何？”

    “如果我不给你的话……”

    “我说过，我们急需要钱，更何况这笔钱对你来说实在不算太多。如果你坚持不给，我们就得迅速‘处理’掉巴斯克先生这个麻烦，寻找下一个赚钱的方法了。”

    话语中那种轻飘飘的残忍和邪恶让迈克沉默了。他紧紧皱着眉头，伸出手握住威廉的手指，安抚地摩挲他因为用力抓紧柜台而泛白的指尖。

    “这事太蹊跷。”迈克用口型告诉他：“我不想那么容易就答应。我想和他周旋一会儿，套出更多话来。”

    3.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们要的钱很多？天哪，你可以去查一查关于绑架案的新闻，这么点钱在业内肯定是最低价，如果不是我们急需要钱的话……”

    “这位先生，”迈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安迪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店员，我们除了工作合同以外没有其他关系。我并不认一个合同工需要让我付这么多钱。按照我开他的工资，这笔钱足够他为我无偿工作十几年了。”

    那人怪笑道：“呵，如我所料，你果然并不是什么慈善家。”

    “我当然不是慈善家。你也知道，这个年代开书店能赚多少钱呢？我这点微薄收入，连支付店铺的租金都够呛，坦白说，我都没有什么存款。”

    “有没有钱是你的问题。至于我们，已经给你打了足够多的折扣。五十万美金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果你连这点钱都无法接受，那就抱歉了。”

    那人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威廉骤然握紧迈克的手，那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是有人开了枪。

    迈克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滴：“告诉我，你那边刚才发生了什么？”

    “冷静，冷静。我只不过是突然有些手痒，想要拿巴斯克先生练一练枪法。不过，子弹小小地偏了一点，擦着他的耳朵打中了后面的墙壁。啧，真是可惜，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有所进步。”

    “请你让安迪跟我说话，我要确认他的安全。”

    “遵命。”

    一阵响动过后，迈克听见了安迪的喘息声。

    “来，跟你的老板报个平安吧。”

    安迪喘得像个破风箱，他努力了半天，连一句话都无法说清楚。于是，电话里又是一声重物打在肉体上的闷响，伴随着安迪虚弱的惨叫。

    “你在干什么！”迈克喊道：“刚才你说过，在我决定之前会保证他的安全！”

    “我只说保证安全，并没有会说保证他不受伤。”那人无赖地说：“我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从现在开始计时，每过两分钟我会切掉一根他的手指。十分钟以后，我会再拿巴斯克先生试一试枪法。”

    迈克垂下头，一滴汗珠沿着他的下巴流下，打在柜台上。威廉打开他的手掌，在上面用力地写：“答应他。”

    “噢，对了，”那边又补充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你也会有机会再见到巴斯克先生的。毕竟，我这可没有多余的地方储藏尸体。你明天想在哪里见他？书店的门口怎么样？等到了上班的高峰期，大家发现书店门口竟然有一具尸体，一定会是件很轰动的新闻……”

    “好，我答应你。”迈克死死咬着牙，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溢出来的。

    “唔，才过去一分二十秒，你答应得很快。我不得不再说一次，我很欣赏你的直接。”

    “谢谢你的欣赏。”迈克恨恨道：“另外，我希望你们能保证安迪不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既然你答应了，我们一定会好吃好喝招待他的，保证一丝汗毛都不动。接下来，我们会给你一天时间准备，今天晚上再用这个手机联系你，让你把钱放在指定的地方。”

    迈克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到底为什么会选中安迪？或者说，为什么会选中我？”

    那人闻言，止不住地大笑。

    “先生，我得说，这真的只是机缘巧合。那天，我不过是想在你那躲一躲雨，顺便‘借’走那本精装的《盐的代价》——很抱歉，我真的挺喜欢这本书。谁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店员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