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完了。”

    “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和你一起面对，是不是，你也会一直很爱很爱我？”

    “也许吧。”晏晏微笑：“但也可能不是，你跟陆云不一样。你要是离开我，还能活得很好；可是阿云，我真是有点担心他。”

    “……我会帮你照顾他，至少，不让他殉情。”晏晏说的对，晏钺即使再慌乱，也可以冷静的去处理他的后事。

    若是换了陆云，怕是要什么都丢下，只愿和他共赴黄泉。

    “我睡一会儿，有点累……”

    晏钺急道：“别睡！”

    “也是。”晏晏轻笑：“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晏钺沉默。

    晏晏四周环顾了一眼，硬撑着坐起来，“你帮我把床头的视频打开。”

    “嗯？”

    “那个，不是说可以和手术室外面的家属视频吗？我想看看他。”

    晏钺沉默着打开视频，忍不住问：“真的不叫他进来吗？”

    “不了，这么丑……”

    何止是丑的事情？他怕一见到陆云，他就舍不得离开了。而且，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现出，他其实不太爱他。

    若是可以的话，就让陆云怀揣着对他的恨，去寻找一个值得爱的人吧。

    其实一点都不希望这样，可是，他怎么能那么自私？已经耗了陆云十几年，又怎么舍得再让他孤独终老。

    晏晏望着镜头中在走廊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的陆云，看他每发现一点动静，都会跑上去询问；就连风吹过窗帘，都把他惊得冲上去查看动静。

    微微一笑，心想，这样有活力的陆云，真好。若是自己能陪着他一起，那就更好了。

    想到那枚没来得及戴上的戒指，才开始觉得心酸。真的，不止是可惜那么简单。就连和你一起慢慢变老都做不到，我好没用哦，阿云。

    -

    晏钺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晏晏出声。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盯着镜头，微微笑着，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晏晏——！”

    瞬间的哭喊声，惊得整栋楼动了一动。

    而手术室外面的陆云，心猛地一抽，整个身体倏忽下沉，就这么晕死过去。

    第五十一章

    陆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晏晏最后一眼。

    晏钺把一大堆文件交给他的时候，陆云木讷的接过，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律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晏钺离开的时候，他才突然站起来，抓住晏钺，茫然地开口：“晏晏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他不想见你。”

    “为……什么？”

    “他说，他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你，觉得对不起你，不想见你。”

    “我不信！”陆云猛地大吼一把抓住晏钺的衣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他根本没有死对吗？你在撒谎，你故意的，快把晏晏还给我！”

    律师忙拉住他，“陆先生，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晏先生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陆云猛地抓起桌上的文件，甩在律师身上，“我不要这些，你们给我滚！滚！”

    文件漫天飘舞，散落一地。

    晏钺理了理被抓皱的衣领，深深地看了陆云一眼，大跨步离开了。

    律师蹲下来捡文件，匆匆捡了几张，看到陆云濒临崩溃边缘，也不敢多说什么，捡起来往桌上一放，对他说了句“陆先生我先走了”就跟着晏钺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陆云终于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不久前还笑着和自己说，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光的人，就这么走了。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在开心的时候对他笑，不会在无奈的时候冲他翻眼，也不会在他脸红的时候偷笑。

    什么都没有了……

    陆云小的时候，父亲走的早。他那时候不懂事，常常要问陆母：爸爸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陪我玩了？

    陆母丈夫走的早，不得不硬撑起一个家，她那时候性子强势的很，做事风格直截了当，完全不管儿子年龄是不是太小，能不能接受，为了强迫儿子早点成熟，果断道：“爸爸去世了，你以后永远见不到他了。”

    陆云还没有完整的了解“去世”这两个字眼的深刻含义，但后面半句话，对他的影响太大，永远见不到，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爸爸了？

    小陆云哇的一下哭出来了，哭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中听到陆母让他哭完了早点上床睡觉。

    陆云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熟起来的，他的早熟，代价是父亲的生命。

    可现在，他却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想问老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

    一年后，陆云捧着一束百合来到晏晏的坟前。

    墓碑上，只有孤零零的四个字

    ——晏晏之墓。

    他孤零零的离开，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而陆云，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拥有配偶的身份。

    倒是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十几年前刚出道的时候拍的，带着青涩，面对人群还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去寻找站在角落里的陆云，这一瞬间捕捉到的镜头，出奇的好看。

    晏晏不是个喜欢保存照片的人，即使后来有了很多封面杂志照，但这张照片，即使过了十多年，还是被他放在最喜欢的文件夹中。

    陆云靠着墓碑慢慢坐下，轻轻抚上那张照片。

    “你当时看着我的时候，一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兴奋，当时那么多人，你却只看我，我的心跳快的就要跳出来了。还有后来，很多很多次，每次一收工，你都会第一时间看我，我想起来，就觉得幸运。”

    “多好，是我遇到了你。”

    “可是为什么，你最后离开的时候，却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其实，我没那么脆弱的。很多时候，都是故意装给你看的，想让你多关注我一点。”

    “不过没有关系了，我们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答应过我的，这次不能再爽约了，明明说好一直不离开我的，却自己先走了。我原谅你这次，要是下辈子你不来找我，那我就永远不原谅你了。”

    “一定、一定，记得要来找我。”

    ……

    六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晏晏从传承中醒来，看到白狐狸望过来欣慰的目光。

    醒了醒神，直接站起来往外面走。

    白狐狸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晏晏哑然，“看看阿云……”

    “都成一抔黄土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吗？”晏晏呼吸一滞，“那他……过的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白狐狸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