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宁远(367)
养丞(GL) 作者:宁远
养丞(GL)——宁远(367)
卫袭这一招真是一举数得。
童少悬埋头到工部,首要任务便是将收来的火药捯饬好了,如何使用如何改造,按时向卫袭回报。
这日她来到奉天殿,正好遇见吴明砚和长歌国的二公主一齐来拜见卫袭。
请她们进来吧。卫袭从龙椅上下来,亲自迎接这两位贵客。
童少悬退到一旁,见长歌国的二公主和吴明砚一块儿入殿。以前没太留意,待这二人站在一块儿童少悬才意识到,吴明砚这高眉深目分明就是胡人长相,和长歌国的二公主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还未等她细想,就听吴明砚清脆地唤了一声承灿姐姐,弄得一旁正要规规矩矩行苍人之礼的二公主都差点闪了舌头。
卫袭笑道:宴洺妹妹别来无恙,辛苦了。二位劳苦功高,筵席已经准备好了。长思,你也一块儿来吧。
童少悬懵了懵,说了句是,跟着卫袭等人一块儿往御花园去。
到御花园时发现卫慈也在,童少悬更是受宠若惊,敢情今日这两国共襄盛举的皇家盛会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啊。
也对毕竟还有吴明砚。
可是方才天子称她为什么?宴洺妹妹?这不就是吴明砚的明砚二字倒过来么?
还姓吴,便是天下没有明砚的意思。
谈话间才知道,原来吴明砚真名为阮宴洺,是长歌国的郡主。
卫袭十二岁那年还是承灿公主,拜访长歌国时无意间救了阮宴洺的命,那时候阮宴洺就跟阿难差不多大,每日缠在卫袭身侧说要嫁给她。
卫袭那时候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哪会在乎这个小毛孩子,便随口应说: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休得胡言乱语。
被本身毛也没长齐的卫袭嫌弃之后,小郡主抓错了重点,一心只想要快点将毛长齐。
好不容易熬到了及笄,阮宴洺在镜子面前一照,完完全全是一位甜美少女,想必是可以胡言乱语了,便离家出走跑去了大苍,寻觅当年这位救命恩人,实现嫁给漂亮大姐姐的愿望。
小郡主所处封地偏僻,消息自然闭塞,等她到了大苍发现自己要找的承灿姐姐居然成了大苍的天子,还经历了那么惨痛的人生历练,她满肚子的胡说八道也都只能咽了回去。
见了卫袭一面之后,阮宴洺只想要为卫袭分担,只要能让她大仇得报,阮宴洺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阮宴洺这张脸对于博陵而言非常陌生,身份也很难追查,若是让她潜入朝中成为天家的耳目,接近想要接近的宗族世家之人,或许有出乎意料的作用。
长歌国的小郡主阮宴洺,就此摇身一变成了初入朝堂的小士子吴明砚,有卫袭帮她伪造身份,自然天衣无缝。
童少悬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
这样回想,卫袭的确布局深远。澜吕二人也是,谋划了这么多年撑到了最后一刻,其实双方旗鼓相当,只是澜戡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若现在澜戡还没死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未必。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说起命中注定,童少悬便想到了唐见微。
想起年少病弱的她,单相思唐见微的时光。
现在想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童少悬嘴角漾起幸福的笑意,余光之中发现卫慈正坐在对面玩味地观察她。
童少悬立即坐直了,挺直了腰背就像个正经人。
卫慈让童少悬坐到她身侧来,童少悬岂敢不从命?
撑着一脸雕刻上去的恭敬假笑,坐到卫慈身边,如坐针毡。
童长思,你是不是该敬本宫一杯?卫慈说,本宫可是你的大媒人。
童少悬干笑两声,可不么,当年一心惦记着想看我们童家鸡飞狗跳的大霉人,真得好好敬一杯酒。
烈酒下肚,童少悬发现卫慈正慈祥地看她。
不像以前见着她就恨不得一个白眼将她翻到天边,也似乎没有太多浓郁的情感,就像是平静地看一位老友,看一段回忆。
童长思。最后卫慈回敬她一杯,大苍的未来,靠你了。
童少悬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端起了酒盏。
一同喝下这一杯,她俩之间看不见摸不着也从来没有提及过的纠葛,也一并消融了。
御花园中夏日清风吹透了衣衫,沾了满鬓的花香。
佑康三年,二十五岁的童少悬和大苍、长歌国的皇室举杯共饮,想必当年那个在夙县的十五岁病弱少女,对悔婚的博陵贵女耿耿于怀的童家幺女,全然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
她的人生新一篇章,正在徐徐展开。
除了童少悬高升工部尚书之外,唐见微被封为名郡夫人,路繁被封为忠武将军,童府上下得了重赏。
绫罗绸缎、骏马宝器、健奴金银、田地宅舍光是搬运这些赏赐入府,都搬运了近半个时辰。
所有有功之人班功行赏,死伤者厚恤。
而澜氏吕氏吴氏沈氏,以及参与谋反的王弘阔、孙允、佘志业,所有相干人等,连同宗族血亲,全部诛杀于市集。
斩尽乱党的那日,卫袭前往灵歌山,祭奠先皇后和朝暮公主。
这是她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也该放下了。
原本卫袭是想要独自前去的,夏季暴雨不断,山路难行,童少灼知道后便主动请缨与她同行。
卫袭很少在童少灼面前提及自己以前的事,可今日无法避免了。
你知道我要去祭奠的是谁?
童少灼毫不避讳:知道啊,先皇后和小公主,你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怎么,有什么冲突吗?童少灼疑惑道,我只要知道陛下现在被我迷得五迷三道,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无论是谁,曾经陪伴过陛下,给予过陛下快乐的岁月,都是值得祭奠的。谁还没点过去了。
你有过去吗?
嗯童少灼陷入了沉思,最后被卫袭盯得头顶要生火了,才说,也不算很有。
一路上卫袭便有事没事旁敲侧击地提及很这个词究竟分界线在何处,有指代的又是什么。
童少灼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又十分享受卫姐姐是个醋坛子这件事,趁机撒个娇:
卫姐姐,之前答应带我和阿引出门游玩的事什么时候给兑现啊?
自从博陵大战之后忙得脚不沾地的卫袭轻咳了一声:下个月一定。
嘻!童少灼挽着她的胳膊,我没催促陛下,陛下记着这件事便好。
.
即将宵禁,博陵城外的密林,浩浩荡荡的商伍赶着进入博陵城,谈笑风生渐渐远去,两辆马车从密林中缓缓驶出。
马车准备好了干粮,还有这些银票,足够你远走,到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去。
吴显容戴着一顶帷帽,从马上下来,往憧舟所驾的马车上走,踏在木阶上,对着即将远走之人沉声嘱咐,别再回来了。
对面的马车内坐着一女子,穿着商人贯穿的短打,发束简简单单,面庞清瘦,此人正是吴显意。
吴显容平乱有功,自然不与吴氏同罪,还得了提拔。
而吴显意,是吴显容用自己的性命作保,好不容易才向天子保下来的。
她是如何日夜不歇守在奉天殿、省疏殿以及任何天子可能出现的地方,说干了嘴跪青了膝盖才好不容易说动天子的,她没有告知吴显意,她不想让吴显意知道自己最后还是对其心软了。
自小吴显容心里就很憧憬姐姐,当初有多憧憬之后就有多失望。
以为吴显意这辈子都不可能醒悟了,没想到末了,她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拯救了整个博陵。
吴显容愿意为醒悟的她承担风险,只希望她能有一个平淡的余生。
即便她这种人走到如今的地步,活着未必会比死更痛快,但她还是接受了吴显容的提议。
马车就要将她送去远地,刚刚调转马头,吴显意就从马车内走出来,往回眺望。
吴显容道:别看了,她是不会来的。
你在童府大开杀戒,险些让阿慎家破人亡,你还奢望她会来见你一面吗?
吴显容在背地里保吴显意的事情都没脸让唐见微知道。
虽然唐见微应该是知道的,也全然没提及,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吴显容打心底里感激她。
我是想再看看你。吴显意温和地笑,她的眼里已经不见戾气,连以往遍布周身的冷意都不见了,就像个普通的姐姐,普通的远行之人,
阿姿,今生你我难再相见了吧?
听闻此言,吴显容眉心急蹙,没有回应。
吴显意向她行了个手礼,而后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吴显容送完吴显意之后,消沉了一段时日,憧舟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好吃的,还去找了唐见微,从她那儿学了手艺,只想让吴显容开心开心。
宗族被诛杀,吴显容在博陵府举目无亲,唐见微听说她心灰意懒有阵子没出屋门了,特意做了一大食盒的糕点,带着阿难一块儿来找她。
你们怎么来了?看见唐见微和阿难,吴显容立即就知道是憧舟多嘴了。
我担心你啊,还不能来看看你了?阿难,你昨晚熬夜做的点心不给你阿姿姨姨拿出来么?
吴显容有点意外:咱们阿难还会做点心啊?
阿难嘿嘿地笑了两声,踮着脚将六层食盒打开,把最上面的一层包得圆鼓鼓几乎撑破肚皮的小点心端了出来,捻了一块递给吴显容:
阿姿姨姨你尝尝!真的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你喜欢吃甜口的,这里面是我调过的山楂馅儿!
吴显容吃了一口,虽然卖相一般,但是味道是真好,甜而不腻,酸甜适中,吃完之后竟有点儿开胃。
吴显容摸摸阿难的脑袋:看来咱们小阿难深得娘亲真传啊。
阿难乖巧地点了点头,吴显容有些奇怪,感觉阿难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沉稳点好,以前是太疯了,经过这次的事之后虽然还是有闹的时候,但收敛了点,起码不拆家,也知道体贴孝顺了。
阿难捣鼓着先前童少悬送来的浮屠塔妆奁匣,发现升降处有些卡顿,她很好奇,推了几下,便起了征服它的斗志,开始和她童娘的旧作卯起来。
唐见微将她亲眼看见沈绘喻被杀的经过说了。
说得吴显容心惊肉跳,垂下眉目,颇有些自责。
此事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沈绘喻和柴叔啊,的确可惜了唐见微顿了一顿,继续安抚她,但那是吴显意所为,万不可因为这件事让你我之间有什么嫌隙。我唐见微这辈子可只有你这一个发小。
吴显容靠在唐见微的肩头,像是小时候一样。
那时候阿姿是个爱哭鬼,遇到一点儿小事都忍不住哭鼻子,唐见微一年之中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哄她。
两人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聊阿难转眼从抱在手里的小婴孩长得这般大了,不禁感叹金乌长飞玉兔走,青鬓长青古无有。
两人还没能说多久的体己话,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荡漾得能漾出一盆子水的喊声:
阿姿阿姿呀,阿姿你在不在?
是吴明砚。
我给你带了好多新鲜玩意儿!你在哪儿呀!
憧舟黑着脸将她拦下来:主上正在会客,请吴御史在此稍等。而且私人居所请勿喧哗。
吴显容一咕噜爬起来,立即往后院去:阿慎,走,我请你和阿难喝茶去。
唐见微见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阿难一语道破:阿姿姨姨是怕那个吴御史和憧舟姐姐当着她的面争抢起来吧。
唐见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阿姿艳福不浅呐。
吴显容:
哪有在小孩面前说这个的!
第343章 完结
那把剑在手, 腥味刺得石如琢心口发痛。
嗅觉里分不清是来自剑上的铁锈味,还是血味。
澜宛的血。
吕澜心死了,她为了保护博陵塔台而死。
澜宛似乎没有想到石如琢会在马车里, 被刺中一剑之后,石如琢用剑抵在她的胸口,杀死她之前, 并没有说一些罪有应得的话,说出来的是这句, 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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