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穿书]——西西特(140)
拜拜[穿书] 作者:西西特
拜拜[穿书]——西西特(140)
七月的第一场雨来时,茭白去医院看章枕,撞见他的心理医生给他讲故事。
讲的还是儿童绘本。
白白,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章枕声音里的鼻音很重,满脸单纯的委屈抱怨。
茭白愣住,心理医生悄声跟他说,病人的情绪年龄处在儿时。
那是他的避难所。心理医生这么告诉茭白。
茭白一走到床边,就被章枕抓住手,扣紧他的左手腕部,神经质地用拇指磨蹭:白白,白白。
在呢。茭白坐到床上,见他欲言又止,焦虑不安,便主动道,我没事了,都好了。
章枕桃花形的眼尾发红,微湿的长密睫毛轻扇:那你以后还会不会
不会了。茭白露出明晰的笑脸。他现在只等三个好友自动进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
章枕磨蹭他腕部的动作停了停:真的?
真的。茭白说,我保证。
章枕绷着的背部肌肉松了下来,他开始问茭白问题,譬如昨晚几点睡的,今天吃了几碗饭,都有什么菜,全是些生活琐碎。
茭白一一回答,他的左手腕部一直被章枕箍着,箍他的那双手白皙,虎口有很厚的茧子,掌心也有很多,紧紧裹着他。
当初他这手腕被岑景末放过血,留下一道口子,他为了掩藏伤处特地穿长袖。
现在章枕做出这举动,显然是知道了。
八成是他在暗室昏迷后,章枕无意间发现的。
茭白陪了章枕许久,直到他睡着。
心理医生在一旁看茭白抽出被病人攥着的手,拍拍病人的脊背,她压低声音道:白少,冒昧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茭白:?
这位姐姐,我大学还没上呢。
我看得出来,你哥的病因是没有安全感,那部分不是指他自身,仅仅只针对你的安危,他总觉得你会遇险,所以他长时间处在一个神经衰弱,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心境里。心理医生说,如果你过得好,他会安心,放心。
茭白挺现实的:成家不代表就能过得好吧。
心理医生轻微一噎:确实。我是想说,他希望能多一个人照顾你,珍惜你,甚至能在他力不从心时,站在你身边,和你共进退。
已经有了。茭白摆弄床头柜上的几个小工艺品,都很有童趣,应该是医生买的,他知道。
心理医生脱口而出:可那个人比你年长很多,身处的环境不太平,自身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更何况你。
病房里的空气隐约稀薄了不少。
心理医生暗暗懊悔自己的分寸没把握好。她的身边响起一声轻啧,怎么,你是要我换个对象?
没有的事。心理医生干练的纯白上衣里渗出细汗。
别紧张,茭白一笑,即便我远离上流圈,找个普通人过日子,一样不能保证永远顺风顺水,每个层面的人都有每个层面的摧残和磨难,活着就是修行,小孩子都不能无忧无虑,何况是负重的成年人,有圆也有缺,这才是人生嘛。我想我哥的治疗方案,主要还是要摆正他的心态。
心理医生呢喃:是啊。
多谢医生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照看我哥。茭白道了个谢,等我哥出院了,欢迎医生来兰墨府做客。
这话里没有不正经的打趣成分,只有感激和恰到好处的正式。
心理医生无声感叹。虽说这个年轻人的学历还只是高中,却活得通透。
到底是跟一些有名有望的商人打过交道,经历得多,心智比同龄人成熟。
身上挨的口子,可以加速死亡,也能让人重获新生,更加坚强。
送走年轻人,心理医生刷刷手机,她最近没接病人,腾出的时间全用在这了,一对一的治疗。
但愿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心理医生把窗帘拉上,阻绝了夏雨的窥探,她拿起桌上的花瓶,去卫生间换水。
白白
病床上的人发出梦呓,眉心紧蹙,双手紧握成拳头,手臂爆起青筋。
心理医生把年轻人留下的棒球帽塞进了他怀里。
第104章
茭白转去戚大戚二他们的病房, 挨个探望了一遍,他让他们好好养伤,有困难就说。
趁着精神还没彻底疲下去, 茭白去了趟戒毒所,他从戒毒医生手里接过梁栋的诊断报告,翻了翻,默了。
梁栋的毒瘾偏重,要至少大半年才能出来。
真正的困难是在出来以后。
瘾跟瘾之间的区分很大, 网, 烟酒, 性, 毒, 这是它们戒掉的难易度从小到大排的, 就这么个顺序。
复吸太容易了。
彻底戒了的, 只有千分之一。谁能是那千分之一呢,谁都以为自己是,可谁都不是。
况且吸了毒, 内脏跟大脑都被损害了, 需要调养,恢复的程度看人。
钱是基础。
财力, 支持和帮助,这三样茭白都可以给梁栋。至于心瘾,那要靠他自己来克服,一切都要看他的毅力。
茭白在室内篮球场见到了梁栋,他没过去,就站在角落里观望。
身穿蓝色上衣跟裤子,剃着板寸的病人们在打篮球, 梁栋坐在塑胶地上,瘦骨嶙峋的身子佝偻着,眼神呆滞地看着虚空。
砰砰砰
篮球从一个病人手中脱落,飞到了梁栋脚边,一下一下弹起落下,他混黄的眼珠先挪过去,接着是脑袋,再是上半身。
几秒后,梁栋单手扣住快要滚走的篮球,反射性地拍了拍。
手臂不住抽动,那是对生的渴望。
梁栋腿部的骨节咯咯响,肺腑牵动的频率快了一分,他缓缓站了起来。
茭白离开篮球场,他在重新活跃起来的奔跑和喊叫声里咂嘴:接下来去哪?
戚淮落后两步跟着他,闻言就转脑子,一堆待处理的公务往外冒:要我给你安排行程?
那是迫不及待的语气。
明天开始吧。茭白脚下一个踉跄。
当晚茭白支走戚淮,孤身一人去找姜焉,在他那车库改造的房子里过夜。
整个乐队为茭白来了场摇滚狂欢,嗨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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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开始接触戚氏的工作。项目都是团队去谈,等到双方交涉的差不多了,文件会交到茭白手上,他看完盖章。
虽然团队都是戚以潦的心腹,但茭白还是会查资料,了解大量金融类知识。
一天下午,茭白忙得眼袋发黑,嘴上长燎泡,他没留神弄洒了可乐,正想骂人的时候,戚以潦的小姑来了戚氏。
小姑不再是光头,她留着长度在肩膀部位的蓬松卷发,耳朵上挂着一对精致耳环,还化了妆。
文艺清丽中多了一份妩媚。
茭白停下收拾办公桌的动作:小姑,你这是才回国?
回来有几天了。小姑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她还是感性,只是看见茭白站在一堆文件后面,眼睛就红了,小白啊,你一定很辛苦吧,拔苗助长,哎。
茭白:
戚淮送了咖啡进来,他没和长辈打招呼就直奔茭白那里,要帮其整理桌面。
茭白挥手打发道,不用,你忙你的去。
戚淮抽了几张纸巾,给茭白擦身前的脏污:待会有个会。
知道了。茭白不耐烦地去休息室,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发现办公桌已经清理过了,戚淮不在,就小姑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茭白上下打量自己。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淮淮那孩子长得出色,能力也强,幸运又不幸运。小姑喝了口咖啡,幸运的是,他是个旁支,不幸的是,他只是个旁支。
旁支,血缘关系不近,不会遗传疾病。但秘书是优秀旁支的最高位置。
茭白不做评价。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哪有好事全占的。戚以潦作为直系,在科研院躺着呢。
小姑,你来找我是?茭白转了转办公桌上的大白猫摆件。
小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眼角眉梢瞬间点亮一簇温暖的柔光。
现在的她有了想结婚的人,退出了不婚群体,她还想在四十出头的高龄要个孩子。不是为戚家的庞大基业,是为她自己,她想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孩子,叫她妈妈。
所有事都是全新的尝试。
我是从科研院过来的。小姑挂掉电话说。
茭白等着下文。他记得科研院今天有送报告过来,没什么特殊情况出现。
我们家的事,兰兰母亲想必都跟你说了。小姑面容哀伤,直系成年以前都还算正常,成年后,智商越高,精神上的不稳定几率就越大。
会过度恣肆,纵欲,暴力,残虐,疯癫小姑忆起了什么,握着咖啡杯的手有点抖。
茭白咬着维c,脑中浮现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些报道,就是小姑形容的那样。沈寄知道戚以潦的家族有遗传病,去年对立期间就对症下药,雇平台大肆抹黑戚家,戚氏,戚以潦。今年网上已经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了。
天才,普通人,疯子。小姑轻轻抽泣,自顾自地哭了起来,有时候啊,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都难,没得选择。
茭白咬碎了最后一小块维生素,口腔里都是浓郁的橘子味。可不,投胎是随机的。
周兰兰成功加入了普通人的队伍,傻人有傻福。
你三哥不接受小灵,科研院只能采取备用计划。小姑擦了擦眼泪,用家里人说贴心话的口吻道,这事你是知情的吧?
茭白点头。那精灵是去年六七月被送到科研院的,一年多的实验下来,成果是有的,只是这个时间段戚家没有其他发病的族人,不能采集数据。戚以潦的身体又不能再等下去,他就成了实验品。
小白,你不慌吗?小姑看着他,欲言又止,计划已经实施了,结果是未知的。
茭白耸肩:没时间慌。
小姑叹气,她这一趟来,是想根据他的心态崩乱程度给出安慰,现在看来,他的内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我下半年都在国内,有事可以找我商量。小姑柔柔地叮嘱,不要自己扛。
茭白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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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那会儿,有个项目因为各种原因停工,茭白不得不开始他暂管戚氏以来的第一个应酬。
饭桌上大多都是政府那边的人,茭白应付得还凑合,他们并不会故意为难他这个职场菜鸟。
岑景末是在后半场出现的,他坐在了饭局c位的旁边,以那位女婿的身份。这是他六月婚礼之后的首次露面。
王家那私生女爱惨了他,长闽岛的动静闹那么大,她还是站出来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婚礼都没补办。
茭白只在岑景末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岑景末却是一直在住意他。
小岑,你和小茭是旧相识吧。有人扬声。
岑景末笑意斯文:接触过两回。
那你们怎么这么生分。开口的是另一人,嘴里酒气冲天,年轻人叙旧是什么样?
他嚷嚷着,捞起茭白的手,又把岑景末的手拽过来。
两只手被叠在了一起。
茭白在下,岑景末在上。
手背上的触感滑腻湿冷,蛇身似的,茭白立刻把手撤走,他才不管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手握了,再来杯酒。那人打酒嗝,来一杯!
岑景末倒了满杯酒,端着走向茭白,他的白发扎了个小马尾,唇形清晰饱满,整张脸像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上古瓷器。美得不似凡间之物。
饭桌上的人都在看。茭白从容地站起来,他的酒杯见底,不是他快喝完了,是一直就这么多。
面子这玩意,该丢的时候,千万别舍不得。茭白并不像岑景末那样把酒杯倒满装逼,他直接就拿起来,一口干了剩下的那点酒。
白的,刺嗓子,茭白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岑景末听着茭白的咳嗽,仰头饮尽杯中酒,狭长上翘的丹凤眼微垂,眼睫下的幽深目光一直钉着他。
酒喝了,饭局继续,大家也不聊正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茭白的胃部火烧,他坐在椅子上发呆。应酬真他妈没意思,不是听人吹逼,就是听人拍马屁。
不多时,有女郎进来伺候,包间里的谈笑声不停。
岑景末身边也坐了一个姑娘,全场最标致的,他看都不看一眼,只在缓解心脏疼痛的间隙,用一种阴森粘稠的眼神查探茭白的举动。
茭白扯扯嘴角,岑景末这神经病,今后就指着旁观他这个上帝的人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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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科大的新生报到时间是九月九号到十一号,三天。
茭白前两天按部就班,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可他盖章的时候,把章盖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面,还他妈的连盖两次。
科研院那边始终都没好消息。
第三天,茭白顶着熬夜的憔悴面貌去医科大。章枕还没出院,是戚二跟戚淮陪他来的学校。
校长再见茭白,热情程度胜过上次,他给茭白介绍系主任,唾沫星子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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