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罪——初禾/初小禾(26)
盲罪 作者:初禾/初小禾
盲罪——初禾/初小禾(26)
沈戟将被子转来转去,下午阳光正好,春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被过滤掉一层,在幻彩密封杯上反射出金粉。
我认为小狼狗不是中性词,它本来就带着宠爱亲昵的意思。沈戟又说:如果我说我想要小狼狗,那我对这只小狼狗已经有一定的情感倾向了。
柏玉内心:他在说什么?我该怎么回?
沈戟撇了撇唇角,所以一个不配当小狼狗的人说他想当小狼狗,是种打搅和冒犯。
柏玉想到一念沙弹幕上铺天盖地的小狼狗,突然觉得自己和沈戟对上了脑电波。
你是指梁晓笑?
沈戟点头。
柏玉以为沈戟说的是梁晓笑在直播中说的话,安慰道:炒cp是走红的捷径,他想绑着你,你觉得不舒服,就明确告诉他。沈老师,你才是这档节目的皇帝。
皇帝这个词还是他跟小谢他们学来的。
不止。沈戟说:他还跟我表白。
柏玉立即侧过身,他都跟你表白了?
沈戟一五一十说了,心中顿时畅快,但一看柏玉,这人好像很不痛快。如果柏玉有毛,那浑身毛应该都立起来了。
沈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晃了下手,柏先生?
你做得对。柏玉陡生无名火,他后来还骚扰过你没?
除了工作上的沟通,没有别的接触。沈戟说完看看时间,得回现场了,柏先生,谢谢你的咖啡。
上车的时候有心事,下车的时候倒完心事通体舒畅,沈戟精神饱满地回去,不知道车里有个人情绪被自己搅得一团糟。
梁晓笑也真够可以的,直播里说还不痛快,这都舞到沈戟跟前了。
柏玉发了会儿呆,再次上网搜梁晓笑。此人近来热度居高不下,各种关键词下面已经有粉丝控评,负面评论一出现,马上就会被压下去。
沈戟收工时看见柏玉发来三条消息。
[yu]:他如果纠缠你,你告诉我。
[yu]: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也跟我说。
[yu]:小黄脸愉快.jpg
沈戟觉得柏玉很不诚实,因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就不是愉快情绪,此时应该使用小黄脸生气.jpg。
录完最后一期剧本,所有嘉宾还需要到锋光中心录一个完结大舞台,之后是收工宴。提供场地的剧本杀线下店也收到邀请,盲罪这边的代表是詹梦。
詹梦了解柏玉的性子,知道他不管是大舞台还是收工宴都不愿意去,结果录大舞台当天,柏玉却穿了套格子西装,和大家一同出现在锋光中心。
盲罪开业时,柏老板都没打扮得这般正式。
你詹梦上下打量柏玉,要背着我去领年度最佳雇主奖?
柏玉扣上西装扣,一副为了事业被迫参加应酬的表情。
詹梦:?他怎么有点搞不懂他这合伙人了?
大舞台上梁晓笑仍是最出彩的那一个,这一季的vip选手非他莫属。不过现场观众柏玉注意到另一个人节目刚播出几期时因为表现不佳被网友怒喷的常露。
在和沈戟谈过之后,常露状态飞速回升,后面几期拉足了观众好感,在最后的大舞台上也是光彩照人。
不过全程占据着柏玉视线的仍是沈戟。
沈戟今天穿着纯色西装,但开始录制之前就已脱下外套,舞台下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白衬衣挺括,下摆收束在窄腰里,手上总是拿着东西,有时是话筒,有时是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另一只手指向各个方向,像将军手中发出号令的剑。
凌晨2点,副导演大喊一声收工,演播室响起密集的掌声和欢呼。节目还未播完,但是到此时,前期录制单位总算可以暂时放松。接下去就是收工宴,沈戟不怎么参加收工宴,但柏玉今天来了,如果柏玉要去,他可以勉为其难去一下。
收工宴定在锋光常设宴的酒店,一辆辆车陆续抵达,沈戟并未和柏玉同行,柏玉到的时候,他已经落座。
一到酒店,沈戟就有些后悔了,倒不是氛围让他不适,是今天梁晓笑格外热情,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仿佛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说出和那天相似的话。
沈戟确实不能将梁晓笑怎么样,一来这是收工宴,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二来梁晓笑只是跟得紧,说一些关怀备至,希望今后还有合作机会的话。他再不适也只能暂时憋着。
一念沙这项目也算经历过风雨了,中途要不是沈戟临危受命,说不定就得夭折。现在终于告一段落,大家吃没怎么吃,红的白的和啤酒掺着一起喝,没多久就倒了一群人。
沈戟也喝了酒,只有柏玉滴酒未沾。他盯着沈戟,顺道盯着黏着沈戟的梁晓笑,不想去一趟卫生间的工夫,沈戟和梁晓笑竟然一同不见了。
沈戟酒量一般,晕沉沉的,早就想撤了,没找到机会和柏玉喝一杯,才磨蹭到现在。扫视一圈没见着柏玉,便想出去吹吹风,醒一下脑子。
他一走,梁晓笑也跟着。
这时间酒店里除了服务生,基本也看不到别人了,为了不影响客人,服务生基本都避着走。
沈戟来到露台,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转身看见梁晓笑,脸上立即露出不悦。
他平时能够管理好表情,但现在喝了酒,厌烦就不大能控制住,有事?
梁晓笑步步靠近,沈老师,您喝醉了。
沈戟眼色愈寒,我问你有什么事?
上次我跟您提过的,您考虑好了吗?梁晓笑面带微笑,但这微笑却是阴恻恻的。
沈戟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可能。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梁晓笑啧了声,沈老师,我是真心喜欢您,真心想当您的小狼狗。能被您驯养,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逼至近前,正要伸手拉住沈戟,却听后面传来哐当巨响。
露台的门被柏玉踹到墙上,震颤着反弹到半中央。柏玉沉着脸,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你敢动他。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我是吉吉,你是小狼狗
梁晓笑酒精上脑,眼珠滚着病态的红。他醉醺醺地转身,蛇信子一般的目光在柏玉脸上刮过,露出被打搅了好事的不悦,我当是谁柏老板啊?我跟沈老师说事儿,识相的你就让一边去。
说着,梁晓笑又想抓沈戟,手刚伸出去,就被柏玉拧住手腕。柏玉平时看着斯文,早几年也把打架当饭吃的狠角色,手劲不仅大,捏的位置还刁钻。梁晓笑痛得大叫一声,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他妈松手!
柏玉往前一掼,将他猛力推开,旋即将呆立的沈戟扯到近前,护在自己身后。梁晓笑险些摔倒,踉跄后退几步,终于站稳,冷森森地盯着柏玉,别多管闲事!
谁告诉你我管的是闲事?露台上没有灯,光亮来自周围的霓虹,它们的斑斓在柏玉冷沉的脸上消融,变为让人忌惮的不明。
沈戟抬头看着柏玉锋利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我可以解决,但喉咙好像被一团柔软而热乎的东西堵着,没发出音节来。心脏在胸膛里沉闷地敲击,撞出一缕缕热,顺着血液流向他的脖颈、脸颊。他不经意地摸了摸耳垂,不知是手指太冰凉,还是耳垂太滚烫,激烈的温度差让他一瞬间松开手指。
他又看向柏玉,确定柏玉是在保护自己。
奇妙的感觉冲击着他的认知他喝了酒,脑子不如平时清醒,肢体反应稍慢一点,但并没有醉,梁晓笑图谋不轨,他就算不能当场制服梁晓笑,起码能够躲开,跑出去叫人,不用柏玉帮忙;可被柏玉护住,他是高兴的,看见柏玉的一瞬间,酒精就轻快地跳跃,梁晓笑抓他的时候,他没有反应,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脑子发昏,是因为看见气势汹汹闯来的柏玉。
梁晓笑酒醒了几分,露骨的目光在柏玉和沈戟之间逡巡,冷笑起来,柏老板不是管闲事?是我理解的意思?
沈戟没听明白,柏玉却道:随你理解。但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心思,别来招惹沈老师。
啧!梁晓笑偏着头,眉眼里全是戾气,全无镜头下的优雅开朗,你他妈管得着吗?你
柏玉突然抓住梁晓笑的衣领,勒得对方脸面涨红。
你放,放手!
你非要试试我管不管得着?柏玉右膝一顶,稳准狠地撞在梁晓笑胃上,梁晓笑痛得五官扭曲,蜷缩在地上左右翻滚。
沈戟没想到柏玉会直接动手,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沈老师早就明白拒绝过你,在旁人面前给你留足面子。柏玉居高临下,你要是有分寸,就该和沈老师保持距离。可惜你不懂什么叫分寸,那我只好来教教你。好好说话你记不住,疼痛总记得住了吧?
柏玉说得慢条斯理,梁晓笑痛得不住打滚,不一定听得清楚,一旁的沈戟却把每个字都记住了,并默默贴了个标签,准备下次遇到类似的事,也像柏玉这样做。
柏玉哪儿知道自己在沈戟心里成了楷模,鞋尖在梁晓笑肩上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记住了吗?
梁晓笑终于缓过一口气,撑着手臂想站起来。柏玉却在他肘弯一踹。他吃痛一声,又趴了下去。
柏玉语气阴狠几分,语速倒是没有变快,我问你记住没有?今后还敢不敢骚扰沈老师?
记,记住了。梁晓笑终于站起来,方才那股嚣张劲儿仿佛随着摔倒,和地上的灰尘碎到了一块儿。
柏玉盯着他,像荒原上的头狼盯着斗败的敌人,以视线将它驱逐到领地之外。
梁晓笑耸着肩膀,灰溜溜地跑向半掩的露台门。在他挪步时,柏玉下意识一侧身,抓住沈戟的小臂。
这是个保护的动作,沈戟低头看了看,衣袖全是褶皱,柏玉抓得很紧,把他勒痛了。但他不太想立即抽回来,被柏玉这样抓着,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柏玉这才松手,转过身看向沈戟,没事吧?
原本他以为自己没有来迟,梁晓笑那表里不一的垃圾还没来得及动沈戟一根汗毛,但沈戟此时的神情让他有些担心,看上去呆呆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是被吓坏了。
一想到自己赶到时看到的画面,柏玉压下去的火气又冲了起来。这里没人,离宴会厅也远,沈戟很瘦,就算没有饮酒,也不是梁晓笑的对手,梁晓笑那脏手差一点就要拉住沈戟。
看样子沈戟还没回过劲来。
柏玉收起揍人时的气势,换了副腔调,沈老师,没事了。
沈戟哪儿是怕,不过是被柏玉给帅到了,想表达一下感激和崇拜,柏玉却突然低头靠近,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沈戟:嗯?
柏玉没想干什么,只是此时的沈老师眼中迷茫,像蒙着一片水潮,他实在好奇,想看看水潮里藏着什么。但直到呼吸相触,他才恍然惊觉,他们此时的距离已经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是他失态了。
可是沈老师竟然没有退开,木头一样戳在原地任由他看。不,不止,沈老师也在看他,他们正在以一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对视。然后他听见沈戟夸张地咽唾沫,咕哝一声。
这一声也打破了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僵持,柏玉直起肩背,语气比刚才更加温柔,低沉得像是要融入周遭的夜风,沈老师,我送你回家。
沈戟却眨眨眼,摇头,不回家。
嗯?
柏先生,我们单独开收工宴吧。
柏玉没喝酒,开车带着沈戟在凌晨空荡荡的大街上兜风。沈戟在梁晓笑和酒精的双重刺激下比平常兴奋,坐在副驾上轻轻晃着头哼歌,双手还在大腿上悄悄打节拍。
柏玉瞄他好几回,记得他以前坐自己的车特别老实,没有这些有趣的小动作。
沈老师想喝照片里的鸡尾酒,柏玉有点犹豫,清吧就在白鹭庭,带沈戟去说不定会露馅儿,于是提议去其他酒吧,沈老师也没拒绝,但是柏玉每次在一个酒吧门口停下,沈戟都坐着不动。
装醉呢这是。柏玉好气又好笑,只得继续兜风。
走吧,去下一家。柏玉说。
下一家是你上次调酒的地方吗?沈戟孜孜不倦地问。
柏玉没办法了,向白鹭庭开去,是。
到了地方,沈戟疑惑,怎么到这儿来了?
柏玉信口胡诌,这里虽然只有一个院子,但有好几家店,酒吧和白鹭庭不是一个老板。
沈戟全然信任。
就这么把人给骗了,柏玉有点内疚。
调酒师见柏玉来了,正要打招呼,柏玉一声师父把他嘴边的话给堵回去了。此时清吧只有两桌客人,音乐悠扬,柏玉让沈戟坐在吧台边,洗手做准备。
沈戟坐在高脚凳上,好奇地四处打量,高脚凳带着他左右转动。他极少到酒吧,去的几次都是躲不开的应酬,里面全是人,节奏强烈的音乐震耳欲聋,让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却很舒服,他自然而然放松下来。
视线转向柏玉。柏玉今天穿了西装,一下子就成熟不少,以前他在心里说柏玉是个小孩子,现在说不出来了。柏玉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衣外面挂了件围裙,衣袖卷到手肘,幽暗的灯光下,看得见小臂上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肌肉和血管。柏玉的手很大,五指张开,握着雪克杯快速晃动,看得他眼花缭乱。
沈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久前,他的手臂就被柏玉握过,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柏玉的力气真的很大。
柏玉专心地调酒,没注意到沈戟正在观察自己。他调酒并不专业,调废了两回,终于将成品摆在沈戟面前。沈戟抿着唇,唇角小幅度弯起,眼睛泛起欣喜微光。
柏玉心脏一缩,毫无征兆地被触动了。
沈戟小心地将杯子挪向自己,左右偏头,转着角度看,酒的缤纷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像彩云落进高远澄净的湖泊。
你的呢?沈戟问。
柏玉猜他是要和自己碰杯,立即到了一杯果汁,我醉了一会儿就没人开车了。
沈戟点点头,干杯!
一声清响,两片水面温柔地摇晃,沈戟将杯子拿到嘴边,我要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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