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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莫非是个渣受?——橙子雨(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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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莫非是个渣受? 作者:橙子雨

    朕莫非是个渣受?——橙子雨(83)

    他就干脆丢了那伞。

    道路泥泞,雨水斑驳打在的脸上一片斑驳。圣心湖就在陌阡城外不远的一座深林崖边,湖水齐腰深,连日大雨让越陆的温度骤降如冰天雪地,可皇帝还是咬牙下去。

    他在湖中摸索。一片片残荷,一朵朵枯枝烂花,他很快冷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弯着腰一点点地寻。

    苏栩看着他。

    看他就那样找了好久好久。

    看着他捂住脑袋,佝偻着身子压抑不住偷偷哭泣。

    这若换做是一年前、半年前,苏栩绝不可能原谅他。他定是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岚王。他会哭着说终于抓到证据了,我们要杀了狗皇帝替老主人报仇。

    可是如今。

    如今,少主和皇帝那么好。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们在一起很甜蜜。他相信他们少主终于苦尽甘来。

    而他,人生第一次,也不再单只是庄氏的家仆。

    他也有了挚爱的妻子和将要出生孩子,也有了私心。

    是不是这件事,其实少主可以永远不知道

    只要狗皇帝能答应他一生一世珍惜少主,相信他厚待他,再也不背地里算计、蒙骗他。他觉得他可以咬咬牙,干脆当做什么也没有想起。

    他走上前,轻轻喊了皇帝一声。金口玉言不能作假,他想要锦裕帝给他一个保证。

    只要他保证待少主好,只要他保证

    可他还没来及开口,余光里就看见了一伙人。后面一些事情发生得很快,应接不暇。

    庄青瞿是被雷鸣吵醒的。

    身上有点痛,头也昏昏沉沉的,他熟悉这种月中病发的前兆,按说他该乖乖躺着,但不知为何就是心烦意乱得很。

    拂陵不在,苏栩不在,宴语凉也不在。

    只有嘈杂的雨声,他步履有些虚浮走出门,楼下有声音。

    他看见苏栩跪在地上,听见他跟皇帝说了一些话。关于北疆,关于庄氏

    庄青瞿愣住,一时会不过神来。

    待他清醒时,两人已经出门不见了。越陆大雨导致处处泥泞,庄青瞿牵了马,可这种天气就连马匹都泥足深陷根本走不快。

    雨水打在身上黏腻又烦躁,庄青瞿身上难受脑子却清醒,他往湖边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越陆王这些天其实是追到了三苗残兵的大本营的,只可惜营寨早就人去楼空,唐修璟以为他们逃去胶南了,正在联络胶南帮忙继续追。

    但,以三苗人对庄氏的恨意熊熊,如何只会烧了湖心黛就逃了?这又算什么报复?

    烧了湖心黛,他未必就死。未必不能撑三年五年。

    于是庄青瞿出城时,是已叫了正在巡防的唐修璟,更叫了越陆守军。但还是迟了一步。

    漫天大雨下的圣心湖,两人正被围攻,正与一伙黑衣人奋力拼杀。苏栩武艺高强,努力一边拼杀一边护着皇帝,可皇帝这次却不顾他保护,反倒脱缰的野狗一般冲上去比谁杀得都凶。

    雨水糊住了眼睛。

    宴语凉身上几处细碎的伤,却根本感觉不到疼。他的武艺在伴读里不算好,放在外面却不算差,疯狂乱砍一通也够人喝一壶。

    他是天子,也许不该冲在前面,可他还能怎么做?不知道,人生中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这群人烧了湖心黛,岚王要怎么办。庄氏的事岚王一直说不会是他,如今却证明就是他,他要怎么办。

    冰凉剑锋当胸,宴语凉堪堪避过。

    衣服勾破,一只小小的半成品香包掉在泥地里。

    他愣愣看去,那是非常丑的一个香包。

    那是好久他之前跟樱儿学绣笼络的时候,绣了一半之就完全给忘记了。香包上面绣着一个岚字,还故意少绣了半拉个虫字底。

    是他以前耍小聪明是藏在身上的,想着哪天再惹岚王生气了,拉拉扯扯是他就扭一扭,把香包扭出来。

    他亲手绣的。岚王看到一定很感动,就不会再生他气了。

    就不会再

    肩膀一阵剧痛,苏栩扯了他一把。宴语凉回过神来,在大雨茫茫中看到了庄青瞿和唐修璟的队伍。

    他想过去,怎料残兵却比他们先动作。

    残兵的目标只有庄青瞿,并不在意他身后有多少越陆守军。国破多年,三苗残兵根本就不惜命。

    青瞿!

    嘶鸣,混乱。泥泞,厮杀。宴语凉终于到了岚王身边,与那双清澄的眼睛四目相对,一瞬间相顾无言。岚王什么都知道了。

    宴语凉如同溺水之人,愧疚心痛,无法言说。

    他转身御敌,与岚王并肩。厮杀半刻,岚王病中目眩有些摇摇欲坠,几近坠马之时宴语凉一把护住他,一杆长枪挑了偷袭过来的剑。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手突然被人拧住。那手只狠狠捏住他的手腕,然后攀上他的手指。

    轻轻一声,就在那黑衣人的身子被唐修璟从后洞穿之际,一声小小的玉碎声。

    宴语凉手指上的红色戒指,被那人捏断了。

    啊

    他睁大眼睛,在那一刻发出了一丝细微、无助、痛彻骨髓的声音。

    第77章 一更慎入,橙橙杀疯~

    那刻之后,天就彻底黑了。

    雨不要命地下。利箭,惨叫,三苗残兵最后的负隅顽抗,以及他根本没有来及说出来的话,眼前心爱之人清透的双眼、冰凉的指尖。

    戒指碎的那一瞬间,庄青瞿亦仿佛支离破碎一般,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眼中有痛,有迷茫,却向宴语凉伸出手。

    那一瞬,宴语凉清楚岚王是想跟他说什么的。

    可他什么也没来及听到。马惊了,嘶吼着在泥泞之中一个失足。圣心湖在崖边越陆处处都是层叠繁复的雨林,大雨之中那片林子就像一座深绿的汪洋,还好他来得及与岚王十指紧扣。

    然后一切就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暴雨中越陆层层叠叠的悬崖雨林,就如同吞噬一切的怪物的口。一直到深夜唐修璟和苏栩都在不放弃地找寻。灯笼火把被暴雨狂风一次一次浇灭吹熄,又被一次一次点起来。

    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怎会不在附近?再找!

    苏指挥使你别急,增援都来了,我们再找,一定不能放弃,皇帝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他一定不会出事呜。

    庄青瞿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又像是一直在梦中,辗转着从来没有醒。

    他只觉得很疼很疼。

    受过伤、捱过罪,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五脏俱焚、肝肠寸断。

    从小庄薪火从不许他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家教森严导致他从小能忍很多事,比如伤痛、比如感情。可他爹又从来不曾教过他,无论是伤痛还是感情,真的痛到难以忍耐时该怎么办。

    他咬住牙,却再也忍不住呻吟。他再也忍不了了,甚至眼泪都失态地掉下来。他痛得挣扎,隐约,听到一声闷哼。

    他的身子一歪,脸颊被树叶划破。他翻滚在冰冷的泥土,很冷。

    直到有人抱住他,僵冷的四肢才终于重新汲取到一丝暖意。风雨之中有谁在低泣抽噎,一遍一遍用哑涩的声音叫着他小庄。

    风雨中,他再度被背了起来。

    紧贴着温暖的背,痛楚像是稍稍被抚平一些。他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那心脏收缩痉挛着。那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无比艰难一直在喘息,却一直在跟他说着什么。

    庄青瞿听不清,但他好像很喜欢那声音。

    他累了,好累好累。好困,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动。

    他不知道他神志不清,一直在小声喃喃。

    小声说着痛,说着难受,说着受不了了太疼了不想活了,说着从小到大各种不肯承认的伤和委屈,喃喃说着阿昭为什么一直不要我,各种说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背着他的人身在炼狱。

    雨林层层不见路,但好在有水流。

    水流最终会流入王都陌阡,宴语凉知道循着它一定走得出去。

    他的靴子早就磨破了,腿上脚上都是被树枝石头蹭出来的血。背上岚王很重,他一路不停地摔,又不断地咬着牙把人重新扛起。

    他最初,听不得那人口中喃喃的胡话。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声控诉,都像利刃深深插在心间,疼得他不知怎么办才好。

    可后来他又想着,没关系,只要还活着就好。

    戒指断了,毒性再也无法控制。可他一定要岚岚还活着。他一定要带岚岚活着回到陌阡程晟,要想办法,要找到解药治好他,哪怕岚岚以后怨他怪他、恨他活着要走,那都是以后的事。

    先走出这片林子,无论如何一定要背着他走出去。

    他要他活着,不原谅也没关系,他只要岚岚活着就好。

    黏腻的血浸湿了肩膀。

    雨太大,水汽早就浸透衣衫,以至于宴语凉起初没有注意到那些血,直到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愣愣停下,目眦欲裂。岚王的声音没有了,他的身子那么冰,宴语凉不敢去摸他的脉搏。

    天色太昏暗了,已经快要看不见路。

    宴语凉只能抱着岚王躲在一个大石洞下。很快,周遭只有无尽的雨声和电闪雷鸣,伸手不见五指之中他能抱住的只有怀里那冰冷的身体。

    怀中的身体偶尔的抽搐,血腥气蔓延。

    宴语凉如今要靠那血腥气才知道怀里的人还活着。

    锦裕帝一向无论在何等逆境都能保持清醒,锦裕帝什么大风大浪都一往无前,锦裕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疯掉。

    哪怕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他不会。

    他不会。

    最多,就是小庄死了,而他一生孤独。

    小庄可以放心,他此生只要小庄一个。他会一辈子受折磨、一辈子不放过自己,一辈子把小庄放在心里疼。

    这样够不够呢?小庄,小庄。

    不够的话,你活下来好不好?

    往事一幕幕。

    夜那么长,像是没有尽头,宴语凉摸索着亲吻怀中的人,混杂着无尽血腥味的亲吻。他不知道庄青瞿其实醒着。

    他想回应那个吻,却动不了。他努力想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却发不出。

    身子已经从疼痛变成了麻木,有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雨好像突然停了,又或者是他听不到了,庄青瞿人生受过那么多次伤却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觉得自己是不是真要死了。

    死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他想起好多年前,师云死的那一天。马革裹尸尸骨无存,什么都没剩下。他带着庄氏准备的厚礼前去吊唁探望,师律哭得不理任何人,荀长则红着眼睛咬牙吼他。

    你滚,不准进来。

    你凭什么来看师父,你有什么脸来看师父!给我滚出去!

    和庄青瞿一起被驱赶的还有澹台泓。

    师云的死,不仅仅因为草原铁骑强悍。

    更因为庄氏不补兵、澹台氏不补粮。

    师云被困冰天雪地的大漠弹尽粮绝求援多次,明明粮草和援军都近在咫尺,随时可以过去解救,但庄氏和澹台氏都觉得师云是对方的人,都故意不动,非要给对方一些颜色看。

    权力倾轧,轧死了一心为国之人。

    然而最可笑的是,庄薪火根本不认为他有一点错。

    面对独子痛失恩师的质问,庄老将军也是气得要命,他拿起鞭子就要抽人,吼着谋逆的又不是你爹,你还小别被人骗了,那师云未必不是澹台氏的走狗,否则怎么始终不跟我们忠臣一条心?

    这大夏一朝皇帝个个软弱无能,若没有我们庄氏立威,早被澹台家篡了权了。

    你爹弄权也是替皇家与逆臣抗衡,便是再多骂名,将来史书盖棺定论一定会还我庄氏清白! w ,请牢记:,

    第78章 二更来啦,绝处逢生!

    后来真正盖棺定论时,庄氏一族因北漠殉国,确实得个清白名声。

    但庄青瞿其实知道,自己家里这些年弄权之中也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那些罪名若被挖出来一一清算,只怕会落得和澹台家差不多的名声狼藉。

    反而早早死在北疆,全族保全了名节,至今仍是配享太庙的国之忠魂。

    他也不至于要像澹台泓一样身负骂名,隐姓埋名远走海外。

    所以,还要怎样。

    如果可以选,他也希望能生在一个繁花似锦、万国来朝的明媚大夏。

    能跟喜欢的人两小无猜地长大。所爱之人眼里也只有他,没有狡黠小狐狸,没有宇文长风没有奚行检,没有处处都比他好的澹台泓。

    他不是权臣之子,没有一身怪毛病。

    宴语凉也不是肩负重担处处隐忍计算、倾毕生之力将大夏拖出泥潭的年轻帝王。

    如果真是那样多好。

    怎奈造化弄人。事实却是庄氏和澹台氏多年盘踞蛀蚀着摇摇欲坠的大夏,一切岌岌可危随时轰然倾塌。

    根本不可能两全,不可能有任何好结果,他和澹台泓都早就知道。

    可明明知道,却双双撑到最后也舍不得离开。究竟在等什么呢?庄青瞿也不知道。

    宴语凉总有一天会对两家动手。

    就算不在北漠也会在不远的将来。就算不在锦裕三年也会在锦裕五年。

    到时候再多的情谊再多的真心也注定支离破碎。可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谁又能放过谁?天下苍生、师云,谁又被放过了?

    师云死的时候,宴语凉一直没有哭。

    他一直撑到澹台氏倒台和燕云光复、一直撑到幽澜城回归版图才终于哭了一场。

    师云死时,庄青瞿也没哭。

    他和澹台泓没有资格哭,澹台泓那几日难过羞惭,不敢去见宴语凉。庄青瞿却去了,他以为宴语凉会像荀长一样狠狠责怪他。他想他大概会难受死,但他还是去了。

    宴语凉没有怨他。

    只抱着师云的梨花白,喝得晕晕乎乎的,雾湿了双目后喃喃说,小庄,这不是不是你的错。

    他说朕知道小庄也很难过。

    他说朕知道小庄也没有办法,你不要自责。

    那晚灯影摇曳,满屋子梨花白的酒香,十六岁的庄青瞿在那一晚,心里暗暗发下重誓他要一辈子在他的身边,永远不走、哪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于是,他就在他身边这么一路荆棘丛生走了下来。

    孤单的帝王与权臣之子,几乎是死局。中途哪一点点错了,他们就会互相憎恨、互相埋怨、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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