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是笙(197)
温水烈酒 作者:是笙
温水烈酒——是笙(197)
姜昀祺爬到床头推开窗户,清冽空气一下灌进小小的卧室:好。
冬日辰光少,薄薄云层后泛起淡淡的杏粉天光。
博宇话里透出一个信息,姜昀祺又问:假期魏承野在基地?
薛鸣淮突然说话,这回不啃苹果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易拉环声音:我们也奇怪。一放假就没人影了。
姜昀祺:问问楚子洛慕彬,他们都是二队的,私下应该有联系。
这回电话又跑博宇手里:他俩还真不知道。楚子洛说魏承野下了训练基本不跟他们玩。有时候饭不吃就跑出去,到点训练才回来。
青训生有严格的作息训练安排,这方面刘至管得很严,每次开会都要和他们拎清楚。姜昀祺印象里,魏承野看上去也确实是个独来独往的性格。
这下只能等假期结束回去再问。
博宇又说起姜昀祺机场遇见格雷的事:他肯定是看我们拿了冬赛冠军,坐不住了。想当初,信战解散那会,他还专门问我关心云神还打不打。欧赛仲裁那会也帮我们发声啧,现在说明什么?说明场上无兄弟啊兄弟们!
姜昀祺听着电话直乐。
薛鸣淮打断他:是不是有想法了?早几个小时我就问你了,怎么说?早说我们早商量别咯咯咯咯笑等你回来,博宇天天给你说相声。
博宇声音有点远:薛鸣淮?
姜昀祺梗住,握了握拳头,半晌道:我的想法是,春赛二队打。也正好趁机会积累。我们在九月世赛报名之前,集中注意力复盘欧服、美服去年春赛开始的每一场洲际赛事。还有他们的联赛。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短暂没人说话。
片刻,刘至说: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二队怎么拿春赛。换句话说,这次春赛,我们要不要因为二队放低标准?
林西瑶几秒就抓住关键:如果二队拿下春赛冠军,那First领队组联合战队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薛鸣淮一声笑:那还用说?徐漾又找你了?他只会挑着捡最好的。永远不会让Sed吃一点亏。
林西瑶:现在还放假呢。说着又问姜昀祺:那GOG一百万怎么说?
姜昀祺躺床上望着窗外那一抹抹杏粉往下沉,变成浓郁的橙橘色。
姜昀祺说:借他们。打欠条。不要利息,因为场下是兄弟。
电话那头一阵笑,刘至也忍不住:真够意思。
暮色渐起,姜昀祺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晚风裹挟云雾往天际跑,日光偶尔泄出,极淡的一缕金光,可没半刻钟,橘色也沉淀下来,落入最深的湛蓝靛青。
天黑了。
醒过来的时候,姜昀祺抬头看不到天空,只有床边一盏暖灯。
他被人抱回了楼下主卧。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姜昀祺趴枕头里,搞不懂裴辙这一路抱自己下来怎么就没醒。裴辙难道比床还舒服?
姜昀祺下巴搁枕头思考几秒,确定裴辙比床舒服。
晚餐两人出去吃,一家当地餐厅,牛肉卷和香肠,姜昀祺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感觉渗出来的盐分快把舌头腌住,后来干脆把甜点当主食吃。裴辙也没吃多少。结账后心照不宣去了附近的中超,姜昀祺见到胡萝卜都开始眼睛放光。
回到公寓不算晚。裴辙煮了面,姜昀祺就一边啃萝卜,一边问上午的问题。
一个问题翻来覆去,走走停停,问题的性质早就模糊,但问题的开端还是明显的。
裴辙还是不说。
姜昀祺就裴哥、裴哥叫,吃饭叫,洗碗叫,洗澡也叫,上了床坐床沿,姜昀祺抱着枕头威胁:你不说我就上去睡了。
裴辙正在换衣服,衬衣袖口刚解开,闻言偏头看姜昀祺:试试。
姜昀祺:
姜昀祺气鼓鼓,说做就做,伸长腿往下扒拉拖鞋:你怎么这样。你再这样我明天自己去玩。
裴辙笑,走过来把姜昀祺两只乱动的脚握住搁怀里:我没想什么。你问我我想什么,可我想了一路,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昀祺愣住。
裴辙看着他:昀祺,你不要给我设置难题。我没想什么。
我就是吃醋。
你和任何一个男的站在一起,我都会吃醋。
所以,下次不要问我想什么。
对你而言,我没那么复杂。
第265章 万物法则
晚间气温低,早起出发去城堡的时候,推开门看到不远处路口指示牌上堆起一层薄晶,看样子夜里又飘了点雪碎。
姜昀祺裹上围巾,裴辙提着垃圾袋出来,顺手把毛绒手套递给姜昀祺。
两端毛线连着,可以挂脖子上,不分五指,只翘着大拇指是他高一那会的装备。
姜昀祺低头瞧手套,过了会抬头去看垃圾分类的裴辙:
不用想就知道,裴辙从江州家里出发,行李箱肯定被宋姨参与过,要不就指导过。
昨晚睡前脱浴巾,姜昀祺刚说自己箱子还没打开,睡衣在里面,裴辙就说他带了。姜昀祺探头朝裴辙打开的箱子看,发现裴辙居然把他一直没穿的棉绒睡衣睡裤带了来。
箱子半边方方正正灰白黑,半边缤纷热闹毛茸茸。
睡裤上还印着蓝色小海象。
这是闻翌一岁裴玥买的家庭套装。只不过闻翌的是小海象连体衣、开裆裤。姜昀祺这款睡衣本来是闻措穿的,但闻措说自己不适合穿着蠢萌海象和老婆睡觉。说到这,闻措加重了睡觉两个字,毫无意外被裴玥瞪了眼。
于是,在宋姨建议下,睡衣改了改,小海象最后进了姜昀祺衣橱。
姜昀祺捧着睡衣睡裤一脸懵,裴辙无奈,走过去摸了摸裤腿上的小海象:宋姨说你丢三落四,让我带一套备着。
姜昀祺点点头,穿上了。
刚出浴室脸还有些熏红,姜昀祺穿好显得特别乖巧。裴辙屈指捏了捏姜昀祺脸颊,笑了会。
布料柔软蓬松,穿身上就跟躺云堆里似的,姜昀祺仰面翻了翻,撩起衣角说好舒服啊。
一边说一边让裴辙也感受下。
裴辙就感受了。
姜昀祺觉得裴辙真的没有底线。
闻措都做不出来的事,他裴辙做起来无比自然。后来还让姜昀祺自己勾好膝弯挨操。姜昀祺羞耻得没脸看小海象,只能紧紧闭住眼睛。结束之后小海象被拿去洗,姜昀祺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蓝色小海象受到不纯洁荼毒。
关于小海象的回忆让姜昀祺脸颊微烫,姜昀祺不瞅裴辙了,不然脑子里已经开始哐哐哐的火车又要冒烟。他把手套戴上,伸了伸大拇指,合掌拍了拍。软噗噗的。
裴辙回身走来,姜昀祺把手交给裴辙牵。
裴辙就握住姜昀祺鼓囊囊的一团四指。
此行就是为了看宁芬堡,住的街区距离城堡并不远。步行十多分钟不到,城堡近在眼前。
这个季节不是旺季,一路走来的游客不是很多。积雪还未全化,城堡前异常广阔的草坪行道皑皑覆盖。视野中心的天鹅湖结了冰,白颈、黑颈天鹅绕着湖泊在雪地里溜达。还有几只灰棕野鸭,低矮灌木间窜进窜出,一点不避着行人。
茂盛雪色遮掩了大半精致,动物都比人无聊。
城堡极宽阔,左右对称,主楼尤其壮观。不过再壮观也是一眼的事,要不就一张照片搞定。雪白屋顶下一格格窗户排列整齐,从最左边到最右边,除了大小高低长短这些几何特征不同,旁的没什么两样。
于是,姜昀祺拍了几张发群里,转身就去逮活的天鹅拍。
天鹅被他搞烦了,跑去湖里冰面上蹲着。
裴辙站不远处,与昂颈嫌弃的黑天鹅对视一眼,表示很能理解。
姜昀祺拍得差不多,回去找裴辙,手套早就脱掉挂脖子上,一边低头翻看手机里照片,一边选照片发群里,一边擤鼻子,一边头也不抬问裴辙:裴哥好玩吗?裴哥你觉得好玩吗?
裴辙垂眸注视姜昀祺玩出薄汗的泛红鼻尖,没有说话。
姜昀祺显然觉得裴辙答案不重要,天鹅的脾气很重要。接下来被裴辙牵着往里走,姜昀祺说不停:它们也太嚣张了!你看它们走路姿势!裴哥你看,裴哥你看到了吗?天鹅就是这样的吗?它们怎么不上天呢?裴哥你说它们为什么不上天?切。
裴辙不知道说什么。
内部参观的时候姜昀祺安静许多。
穹顶高阔,壁画连绵宏伟,进来的游客说话声都很低。
姜昀祺跟裴辙身边小心翼翼,讲解前十分钟还是听得很认真的,后面就走马观花三心二意了。裴辙一度怀疑姜昀祺上课也这样。慢慢地,裴辙确定,姜昀祺上课肯定是这样。
但也有例外。
到了挂着众多19世纪美女肖像展厅的时候,姜昀祺专注力就跟火箭倒计时发射似的,一瞬间火力全炸,蓝眸噌地亮起来。姜昀祺含笑看过每一幅美女肖像,神情那叫一个聚精会神、熠熠生辉。
自己喜欢还不算,非要问裴辙意见。
裴哥好看吗?
裴哥你喜欢这个吗?我挺喜欢的。
裴哥她皮肤好白啊!真的好白啊裴哥你喜欢白一点的还是黑一点的?
裴辙觉得面前这几十幅画,每一幅都是一个坑。
城堡面积太大,后面还有园林,姜昀祺兴致勃勃的体力终于在踏进园林的时候告罄,话自然也少了。
走不动就耍赖。姜昀祺拖着裴辙一起坐,然后歪裴辙身上拢着袖口打哈欠,眯眼瞧不远处结冰的喷泉。
冰蓝澄澈的天幕放出一线日光,没什么分量也没什么温度,衬得雕塑愈加冷白僵硬。周围却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堆积的雪窸窸窣窣往下掉的轻微声响。
一天的行程走走停停,景致比不上夏季热闹葱郁,不过也有一种与世隔绝、岁月静好的美。
姜昀祺和裴辙在城堡前的雪地里合影。
长久的空旷静谧,远处被雪色勾勒的城堡、倒映在冰面上的天空剪影,好像这是一个跳出时间和空间的存在,过去与未来都在这里定格。
这回姜昀祺没有抽筋,笑得很开心。裴辙一如既往,笑容含蓄温和。
可即使有那么一瞬间跳出时空,该回归的正常轨迹还是要回归。这个时候,有始有终好像是世间所有万物的法则。
回程飞机上,姜昀祺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个碰见的熟人会是她。
那会姜昀祺刚找到座位坐下,转头就瞧见何佳看着机票一路朝这里来。
姜昀祺觉得老天爷在搞他。
望着飞机上小小的窗口,姜昀祺郁闷至极:我想从这跳下去。
裴辙笑,倾身给姜昀祺系安全带,屈指碰了碰姜昀祺抿起来有点鼓的脸颊:别闹。
很快,何佳也看到了他们。当然第一眼看到的是裴辙。
她几步走来:好巧。
何佳话音还未落下,原本脸对窗户气鼓鼓的姜昀祺唰地扭头,朝何佳粲然一笑,半边身子越过裴辙殷勤凑上前:好巧啊!小佳姐!怎么这么巧!
裴辙:
之后,除了必要的寒暄问候,这一路基本没裴辙什么事。
姜昀祺比那护食的狼崽还要凶,不许裴辙和何佳有半点眼神交流。裴辙也很知趣,起飞后就闭目养神了。
这趟飞机回江州,姜昀祺第二天再坐飞机回S市。
到家正赶上晚饭点,裴玥一家和宋姨都在。姜昀祺放下行李就分礼物。宋姨站一边擦手,俯身瞧姜昀祺,还在念他往外跑的事。
等宋姨念叨完,进厨房,雯雯跑过来蹲姜昀祺身边通风报信,悄咪咪:刚刚小佳姐打电话给妈妈了。
姜昀祺把礼物塞雯雯手里,也小小声:说什么了?
雯雯拢手在姜昀祺耳边说:说和你们一起回来的。
姜昀祺看她:没了?
雯雯摇头:没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
片刻,姜昀祺:好吧。
雯雯笑:我还听到一句。
姜昀祺把第二件礼物塞过去:快说。
雯雯笑嘻嘻凑近:小佳姐好像说今年过年一起吃饭。
姜昀祺觉得眼前有雷在劈,顿了顿:吃吗?
雯雯两手开始拆礼物,古灵精怪地摇头:不知道妈妈说太客气了。后来小佳姐又说了些什么,我还没识别出来就被发现了。
太客气了?
是决定去吃所以说太客气,还是不吃找的借口?
姜昀祺坐客厅沙发上和模样老成的闻翌一起琢磨。
闻翌很认真地朝他比划,嘴里叫他小舅舅,眉头一会松一会紧,看上去很能体会姜昀祺心情。
晚饭桌上裴玥一点没提这件事。
姜昀祺吃得抓心挠肝,面上却极为镇定,不作声观察裴玥神色。一口饭嚼十九遍恨不得瞧裴玥二十遍。
当然没逃过裴辙眼睛。
裴辙把盛好的汤搁姜昀祺面前,擦了擦姜昀祺啃完鸡翅的嘴角:怎么了?
姜昀祺低头不作声。
雯雯在一旁哧哧笑。
裴玥皱眉提醒:扶好碗。
雯雯朝姜昀祺挤眉毛,在姜昀祺没搞明白的下秒就仰头对裴玥说:妈妈,小佳姐是不是打电话给你了?我听见了!
姜昀祺:
姜昀祺觉得这个家里谁都靠不住。雯雯刚说完,所有人都朝他看来,姜昀祺恨不得把自己埋碗里,下一秒,耳边传来裴辙一声了然轻笑。
闻措啧声,自己给自己盛了碗汤,端起喝之前摇头点评:要命。
闻翌在宋姨怀里睁大眼睛,黑不溜秋的,很严肃地学闻措说话:要命?
姜昀祺:
裴玥好笑,转头对裴辙说:确实说要一起吃顿饭。我说太客气了。今年过年我要值班,闻措要去外地开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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