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联合——秃毛兔(70)
强强联合 作者:秃毛兔
强强联合——秃毛兔(70)
安煜盯着他的脸庞,脆弱、不安像受了惊吓想要跳起来反抗的猫,但被人打断了腿只能虚弱的呻、吟。
安煜打了热水,把毛巾在里面浸湿再拧干,不断给萧溪擦拭汗水,动作很轻,好像床上的人一碰就会碎掉。
会没事的。
萧溪那么乐观的一个人,肯定会没事的。
*
萧溪再次睁眼是第二天中午,他的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干,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才真正的意识回笼,挤出一个字:水。
趴在床边凝神的安煜立刻惊醒,他把人扶坐起来,拿着水杯送到萧溪的唇边。
久旱逢甘霖,萧溪把手覆在安煜的手背上急切的喝着,缓过来以后他注意到安煜的眼底熬出一片乌青,眼里也布满了血丝。
他伸手碰了碰: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睡了。安煜嘴硬,说着睁眼瞎都能看出来假话。
骗子!萧溪揭穿他,手指缓缓的下移,蹭了蹭他干裂的唇畔,又问:是不是也没喝过水?
安煜怕他担心,顶着一副大瘫脸,声音沙哑,继续犟着:喝了。
骗鬼呢!萧溪怒了,安煜这个样子搞得他要入土了似的,喝了一大口水,直接凶狠的吻了上去。
某个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像风一吹就能飘走的纸张,然而睁开眼睛就不是他了,直接恃爱行凶!
安煜被亲的有点突然,他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一口水呛死,和萧溪对换一下位置。
何琛急寥寥的踏进病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安大律师坐在床头剧烈的咳嗽,脸都红了,而萧总一下一下的给人拍背顺气
何琛怀疑自己进错时空了,他退出去重新进了一遍,还是这幅错乱的场景。
别来回折腾了,看着晕。萧溪叫住了何琛,他虽虚但不弱:怎么样,你有没有和UNT的老板交接。
虽然何琛嘴上怂的要命,但萧溪知道他在行动上不会怂。
见了一面。何琛终于缓过来一点,他是真没料到萧溪一醒就这么能折腾,自顾自的抓了一把椅子 :但情况不太好,温雅一口咬定就是他们的原创,她相信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可能去抄袭别人的创意。
萧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UNT在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是她的合作伙伴?
嗯。何琛点头:温雅说她前段时间一直再忙侵权案的事情,就把这事交给徐浩做了,而且他们手里的设计资料也相当的完善,甚至还加工过,我们完全不占优势。
萧溪满脸烦躁:真是可以的,竟然抢我儿子,脑细胞死干净了?
我没有这么土的儿子。安煜缓过劲来,听见萧溪这话差点又过去。
他看过萧溪的设计理念,他这个人就是设计界的泥石流,别人都走唯美温柔风,他喜欢走大胆土嗨风,偏偏还闯出来一条路。
萧溪戳了一下他的腰窝:你不认也得认,而且已经有了很多的儿子。
安煜:
他很想把这些儿子塞回娘胎里重造!
看着安煜一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萧溪的心情好了不少,转头继续问何琛:主办方那边真的取消我们的资格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何琛摇头:他们知道温雅是温明顺的女儿,态度很坚决,几乎是一口咬定了你是抄袭的人,或许你可以找萧叔叔帮忙,他昨天来看过你。
他来过?萧溪将目光投向了安煜。
安煜犹豫了一下点头:昨天晚上来看过你,坐了一会就走了。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萧溪实在他了解他爹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的顽固。
没有。安煜一口咬定,而后起身向外走,在萧溪的头上揉了一把: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午餐。
看着他的背影,萧溪知道老同志肯定说了些什么,而且用有涵养的方式和安煜聊了一场。
但内容他不知道,也根本猜不到,因为安煜的背影看起来没有那么沉重,甚至有点轻松。
*
如萧溪所料,萧仁河确实和安煜进行一场表面涵养极高,心里各种憋屈的谈话,单方面的。
萧仁河从网上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以后,就匆匆从外地往回赶,带着点风尘仆仆之意。
走到病房的门口,他透过玻璃看见安煜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床上的人,另外一个人坐在旁边还焦头烂额的同安煜咨询着什么。
萧溪的这个状态,萧仁河不止见过一次,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照顾过萧溪,都是请的护工。
这么一对比,让他这个父亲看起来非常糟糕!
推门进去以后,萧仁河皱了一下眉,安煜听见开门声音也转过头看他,两人怕吵到萧溪,选择去走廊聊。
而何琛继续在屋里焦头烂额的处理工麻烦。
晚上的医院走廊非常静,呼吸声仿佛都成了杂音。
萧仁河记得自己上一次和安煜坐下来聊天,是搬宿舍那回,挑挑拣拣把自己知道的萧溪讲给了他听,现在想想竟然有点可笑,他当年竟然亲手把儿子给卖了。
坐了一会,萧仁河拿捏着自己博士出身的素养开了口:谢谢你照顾他。
安煜靠在椅子上,神色认真的说:我应该的。
这句话有点刺激萧仁河,他特别想吼一句什么叫你应该的,你们什么关系?!可这关系不就摆在眼前吗,一对他强行拆开但是没散的情侣。
而且,萧仁河的心底很清楚,安煜对他而言从始至终都是外人,如果当年安煜住在老宅,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是继父与继子,而是关系近一点房租和租客,相处起来可能会非常尴尬。
最重要的是,安煜那时候对他也有偏见,不对,不是对他,而是一种对于新家庭的不信任,所以那个时候安煜反复的试探着,甚至不希望拥有这个家
而现在,安煜可能真的对他有偏见了,毕竟他当年带着萧溪走的非常果断,好像直接人间蒸发了,既没有给安煜留念想,也没有和陈芳兰说一句什么。
其实送萧溪出了国以后,他很想联系陈芳兰说一句抱歉,但是他不敢、不想、也不愿,陈芳兰对萧溪太好了,同时对安煜也很好。
再者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陈芳兰是个很开明的人,接受能力也很强。
他怕陈芳兰会帮着安煜问萧溪的行踪,他怕自己会被说服,他甚至还有点怕自己责备陈芳兰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安煜回国念高中,要是安煜不回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存在!可以每年在国外聚一聚的!
细细盘想,他和陈芳兰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在外人眼里仿若一对要重组家庭的夫妻,可私下里更多的像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或者说相互依靠。
陈芳兰一直想给安煜一个完整的家,而他一直想要让萧溪从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拼拼凑凑两个破碎的家庭就走到了一起。
也是,一个凑出来的家能有多牢固,一件事就能撞得它四分五裂。
两人坐在走廊沉默了许久,萧仁河有点发怵看见安煜,因为这孩子的眼睛和陈芳兰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淡淡的瞳色,看起来有点凉凉的,但藏在最深处的却是温柔。
陈芳兰把她所有的温柔给予了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而安煜把温柔全都给了萧溪,有时候面对陈芳兰都是敛着的不会外露。
这片空间让萧仁河觉得有些沉闷,上不来气,他站起来寻找新鲜的空气,呼了两大口气才说:你妈妈她还好吗?
有点可笑,他没想到自己憋闷了半天会问出这么一句,他以为自己会大吼一声你们他妈给我分开!立刻!马上!
萧仁河这句话,让安煜也有点错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很好。
唔。
萧仁河支吾了一声,又问:她没有怪我吗?
安煜有点硬邦邦的开口:没有。
那你呢。
我也没有。
安煜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萧仁河却没有觉得轻松,这几年他一直背负着对一个女人的愧疚而活,如果这对母子怨他说不定还好,可是却没有。
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安煜是怨的,但陈芳兰是个读心的高手,她作为心理医生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一眼就看出来儿子眼里的一丝丝带着孩子气的埋怨。
陈芳兰那时候和他说:不要去责怪你萧叔叔,他只是一个把所有爱和期盼,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偏执狂,挺可怜的。
所以安煜没有怨恨,因为他可能有点理解萧仁河的做法吧。
谁不是偏执狂呢,他也是。
安煜从未遇到过萧溪这样的人,抓住了就从来没想过松手。
所以,疯子怎么可能不理解疯子呢。
烦躁围绕着萧仁河,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些动摇了,很快又把这份动摇压下去,他的儿子必须按照他安排的道路走才可以。
萧仁河近乎崩溃的从衣兜里掏了一只烟,刚要点燃,赫然对上了禁止吸烟的标识,又想起来这里是医院,只能叼着烟说:谢谢你没有怨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和他分开,这条路不好走,旁人又会怎么看你们呢,那些流言蜚语你们受得住吗?
安煜也站了起来,他比萧仁河要高,也比他挺拔,甚至身上的冷漠气质能直接吓死一片人。
静默半晌,他收了身上尖锐的倒刺,用一种近乎客气、却又带着点克制的语气道:萧叔叔,走这条路的是我们,而且,我始终认为爱情的美好在于彼此,而非流言。
你们能抗住多少流言?又能坚定的走多远?萧仁河感觉自己被压制了,却又恼怒不起来,只能耐着性子说:你从小经历的多,比溪宝懂事,也比他想的长远,我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
已经想好了。安煜回答的很快,不卑又不亢的说:从我自私的想要把他拉进我的生活那一刻就想好了,我可能并没有您想的那么懂事,对不起。
萧仁河特别想骂他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却又被对不起那三个字浇灭了所有的怒火。
这孩子绝对是个谈判高手。
算了。萧仁河摆了摆手:你在这里照顾他,别告诉他我来过。
安煜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问道:为什么?
溪宝好面子。萧仁河用了一副很了解萧溪的语气说:我要是来了,他可能会觉得丢人。
安煜直接泼了他一盆凉水:他并不会。
我要面子!萧仁河有一股被拆穿的感觉:他会觉得我妥协了!我没有!
安煜瞧着那带着点逃跑意味的背影差点笑了,等人快消失在拐角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大步追了上去:萧叔叔,有一件事忘了说。
还有什么事?萧仁河的样子有点气急败坏,他竟然在一个小辈面前处了下风。
安煜:南麓街老宅,您卧室的书桌上有一封信。
萧仁河有点迷茫:什么信?
萧溪妈妈寄给您。安煜觉得这样说有点吓人,又补了一句:九年前收到的。
你收到的?
不是,我妈收到的。安煜怕萧仁河误会,解释了特别多:老宅终归是有意义,落了灰不好,所以她每年过年的时候会过去帮忙打扫一下,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年,邮局的人往老宅送了这封信。她没拆开过,放在了你的书桌上,只要你回老宅就能看见。
萧仁河听的有些晃神,他很久没回老宅了,因为怂。
没想到
愣了一会,他才回神,喃喃嘀咕了一句谢谢,又驾车往老宅赶,带着挥之不去的慌张,他甚至希望妻子诈个尸,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当年的噩耗来的太突然,他托警方找人,却只得到了让人崩溃的消息。
夜里的路车辆寥寥,灯光竟也有点悉数,萧仁河把车速提到了顶,南麓街的还和十年前一样,有很多带着中国风的建筑,路也窄窄的,但这会没了熙攘的人群,零零散散几个醉汉轧马路。
萧仁河急匆匆的把车停在门口,进门的时候拌了一下,拍开灯,所有的一切都铺着防尘布,完全没有那么浓重的灰尘感。
他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哪怕有光亮也看不清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楼,踏进了久久未曾光顾过的卧室。
如安煜所说,书桌上摆着一封信,那种有点年代感的牛皮纸信封,就连邮票都有些泛黄了。
【萧先生收】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字体,但字迹有些歪扭,好像是拿不动笔时候写的。
他缓缓拆开信,蹭了蹭眼角才开始看。
【亲爱的萧先生:
你收到这封信大概是溪宝十八岁这年,我明明已经悄悄睡了过去,你却依旧能收到它,是不是很神奇?
哎,偷偷告诉你,我花了大价钱寄的时光邮件,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还是想试一试,因为我没有胆量和你们亲口告别,也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现在这幅样子,简直糟糕透了。
真的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同你溪宝道别,还用拙劣的出差借口掩饰自己生病的事实。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让我告诉家人吧。
可是我执拗的不想告诉你们,你工作忙,溪宝上学累,我想自己抗一抗的但好像抗不过去了。
说不定能出现奇迹呢?
对吧
真是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白日做梦,还是很抱歉剥夺你们见我最后一面的权利,对不起,求求你们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让你们记住我美好的一面,也不想你们为我担心。
希望我走后一切安好,但相比溪宝,我有点担心萧先生你,我实在怕你和溪宝相处不好。
你知道嘛,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总是想设计溪宝的人生,我那么努力带出来的小太阳,一点也不希望他变的和你一样死板顽固。
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责任,出于爱,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学会放手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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