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横行[无限]——戏子祭酒(50)
非人类横行[无限] 作者:戏子祭酒
非人类横行[无限]——戏子祭酒(50)
他真是糊涂了,不久前的异样,他以为亲王的目标是闻无生,却没想到居然是他。
这时候他已经没空想为什么亲王会突然对他下手、他和闻无生之间有什么联系,意念控物操纵血剑飞出。
血剑嚣张耀眼,来去纵使,将黑暗的天空照得红光四射。无尽的黑色苍穹底下,似乎只有这么一道血光,光华千万。
每道剑光闪过,都能扬起一泼鲜血,被刺中的血族倒地惨叫。
伯爵边意念控物边瞬移,几个念头已杀出重围。
几位被攻击的年迈长老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底划过震惊,他们显然没想到,伯爵已经无声无息强大到这种地步。
半年,最多不出半年,血族亲王的位置势必换人来坐。
他们倒在地上,望着伯爵厮杀的身影,心头如释重负,幸好他们选择了现在对伯爵下手,不然再等下去,在他们毫不自知的情况下,伯爵已经将他们的性命攥在手中了。
幸好幸好
倒地的后辈里有亲王的后代,有长老的后代,他们看着那道漆黑颀长的身影,向来高傲平静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那是个只有十八岁的血族,却能轻易将他们的长辈打倒在地。
他们和伯爵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亲王万万没想到伯爵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斯田地,他握着权杖追出,伯爵几个瞬移,已经来至了鬼族和血族边境,身后追他的从一群人,变成了一个人。
他黑色的系服上遍染鲜血,不知是他的,还是他的血族同胞的。
伯爵停下喘息,他知晓以他的瞬移速度,他根本跑不过亲王,他将剑深扎进地面,支撑着半边身体的重量,冷冷看着亲王:动手吧。
亲王不赞同地笑道:我不打算杀你,毕竟还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你别激怒我,乖乖束手就擒,该你的还是你的。
伯爵冷笑:不打算杀我?
是啊。你可是血族的未来,我也不想当血族的罪人。
亲王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想控制我?
先前的战斗,伯爵的力量已经透支大半,他本就苍白的脸愈显苍白,强忍着枯竭感,笑说。
亲王的天赋是控制灵魂。
他主动献上灵魂,或者亲王强迫他献上灵魂借此控制他。
这项天赋的作用条件是被控制者的等级低于控制者。亲王比他高3级,符合这个条件,等他超过了80级,他就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一旦献上灵魂,他将成为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为亲王驱使。
亲王笑说:是,被我永远控制,总比失去性命好,毕竟这次我想你可没那么好运,还能转生,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伯爵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心头浮上无边的杀意。
我父母是你杀的。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亲王显然不想谈没意义的过去去欣赏一下他的恨意,娓娓道:其实你应该感激我,你在卵里六年,我派人守着,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怕得要死,要我杀了你吗?我不仅没杀,还让你当了十八年高高在上的伯爵,现在是你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亲王道:只要你放弃抵抗,我答应你的一切,都会做到。
伯爵沉默许久,平静说:你说得对,我不想死。
亲王和颜悦色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大动干戈呢
回应他的是一把破空飞来的血剑。
那把剑血流星一样飞过,趁亲王不备,以可怖的速度刺向他,亲王尽力闪避,血剑依然在他的面庞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不识抬举!亲王的眸光彻底冷了。
天上的月亮逐渐黯淡下来。
漫长的抵抗,阴影最终覆盖上皎洁的月亮。恶魔花在绽放,森林幽深黑暗,腐叶遍地,仿佛能遮盖所有的罪恶。
伯爵被按在干枯的大树上,脖颈被死死掐住,锋利的牙齿落了下来,咬在他的脖颈上。
耳边是血液疯狂流窜的声音,神智在消失,眼皮一点点沉下来,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都说人将死前的几秒,眼前会闪过最重要的人。
视网膜上,是个懒散笑着的青年。
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一生一般只有一个伴侣。
我是因为在乎你,所以不舍得生你的气。
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但我会努力站在你的身边。
我永远不会骗你。
你可以相信我。
一句句话在耳边飘荡,伯爵叹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重要了。
重要到他开始害怕死亡,害怕再也看不到他。
害怕他知道自己出事后难过。
闻无生
快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你居然这么喜欢他?亲王笑说。
血族能从同伴的血里读取记忆和情绪。
滚。伯爵眼里满是厌恶。
放心,我很快就让他来陪你。亲王说。
伯爵的心抽痛了一下,知道乞求也无济于事,冷笑道:我比较高兴你来陪我。
亲王怒火中烧,再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伯爵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
从游戏里出来,闻无生往灵校去,越走越心神不宁,到灵校门口时,心猛地抽了一下,那种心脏坠落到深潭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窖。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种钝痛感,让他大脑恍惚了一瞬,沉睡的潜意识像被什么冲撞到,有了一丝裂缝,一点幻觉照进,他的脑袋里出现了嗡嗡的轰鸣。
随后,他像是窥见天光,亦或是陷入梦魇般,听见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离开这里
无生
记住,我叫闻无生。
我叫闻无生
这句话在耳畔循环往复,闻无生头疼欲裂地捂住了耳朵。
这是大街上,不少人向他投来好奇探寻的眼光。
所有的幻觉很快消失了,闻无生站在路边,觉得周围的人脸无比陌生遥远。
对又是这种幼年无数次漫上心头的感觉。
闻无生左顾右盼,看着人匆匆走过,哪里都不属于他,哪里都是陌生感,无喜无悲无怒,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他从不为自己是孤儿难过,因为他觉得那不真实。
他从不和任何人计较,因为他觉得那没有意义。
他没有常人的物欲,生活变好或变坏,对他来说没什么分别,日子怎么过都是过。
他知道人活着得有个主题,可他找不到那个主题,他没有奔头,他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
除了那串手链。
他无数次怀疑他的人生可能原本是有主题的,只不过他把它搞丢了,以至于他再也找不到能和它相提并论的东西。
荒芜感在心头蔓延,那是一种口不能言的窒息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嘶。腕上蓦地传来滚烫火烧般的温度,闻无生从茫然中回神,低头看向那串骨头手链。
是它在发烫
愣神过后,难以克制的激动涌上心头,闻无生颤抖着指尖去触摸它。
二十多年了,这是它第一次有异动。
真实的温度顺着冰凉的指尖攀爬,带起一阵刺激,不存在的火将心头的荒芜烧了个干干净净。
闻无生努力保持冷静。
手链想告诉他什么?它为什么会发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它的主人有了消息么?
无数念头一瞬间闪过脑海。
明明那么烫,闻无生却并不想摘下,他忍着温度,踏进玄学院。
他之前已经给院长打过电话了,就要进去,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那人白衣上血点密布,身形摇摇欲坠,几乎朝闻无生扑来,闻无生眼疾手快扯住他,他才没倒下去。
那人抬起头,闻无生的心霎时沉到谷底:怎么了?!
白羽虚弱道:进去再说!
好。
白羽几乎已经无力行走,闻无生揽着他肩膀半支撑他,进入玄学院,下了电梯,前往院长的实验室。
一路上,感受着从白羽身上传来的冰冷温度,闻无生一言不发,心下担忧。
强大如白羽,都虚弱至此,伯爵伯爵怎么样了?
实验室的门开着,闻无生带人进去。
无生,快进来。坐在轮椅上的院长似乎等候许久,他招呼着同在实验室里的叶泽明替闻无生扶过白羽,自己一挥手关上门。
闻无生把白羽放到椅子上,问:发生什么了?
血族亲王要杀伯爵。白羽按捺下急切,言简意赅。
闻无生心头猛地一痛,倒退一步: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白羽说,突如其来。
院长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闻无生呼吸有些紊乱。
不,不是突如其来,是他
可他以为血族亲王的目标是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伯爵?
闻无生呼吸一窒,心头怦怦直跳。
院长说这是鬼怪的骨头,会不会是伯爵?
不,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闻无生看向院长。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伯爵,所有的疑点都必须放在一边。
院长第一时间并未说话,抬起手。
他完好无损的手心上出现了个血洞,眨眼间,血洞从绿豆大小变成了鸡蛋大小,无数血点和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两点让整个实验室处在了漂亮绚烂的罩子下。
那是一个巨大的结界。
闻无生大步流星来到院长跟前,伸出自己的手:院长,你抓我的手修复。
院长摇头,脸色因失血过多和剧痛微微苍白:没用,这是现实,无法动用鬼怪的力量,只能等它自己慢慢长全,你不用担心我,伯爵的事情比较重要。
闻无生深吸一口气,过去翻箱倒柜找到纱布,冲过来蹲到院长跟前,冷静地替他先将手上的血洞包扎起来。
叶泽明愣神过后,立马来帮忙。
白羽用最简短的话交代他的所见所闻,过后说:很抱歉,我鬼族不可能出手帮他,所以只能来给你们通风报信,指望你们去救他。
他眼里满是沉痛。
闻无生说:过去多久了?
白羽眼中浮现悲哀,那句话噎在喉咙里,几次三番说不出口。
闻无生平静说:你是想说伯爵可能已经死了?
白羽艰难地点了下头。
闻无生嗤笑一声:不可能,他那么多次都没死,怎么可能?
他紧咬下唇,咬到几乎要出血,冷静道:院长,我要回去,这里有电脑么?借我用一下。
无生!叶泽明不可思议地喊他。
院长眼里也是动容:你知不知道我设下结界为什么?
闻无生眼中不起波澜:伯爵出事,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我,他们有极大概率会来现实诛杀我。
院长点头:你在结界里是安全的,在这里我能保你,这是我的地盘,他们不敢放肆。
闻无生摇头:我要回去。
你疯了?叶泽明道,那是血族亲王!
他有再多的不甘心,闻无生到底是他少年时期的伙伴,他怎么忍心闻无生去送死:你清醒点,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可是这么值得吗?
你别犯傻!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甚至什么都不是!
闻无生片刻都不想逗留,径自朝电脑走去,他没有时间和叶泽明理论,他只知道遵从本心,找到电脑,登上游戏,回去,回去找伯爵。
闻无生,如果你真想给他报仇,以你的天赋,你再修炼个几年,手刃血族亲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叶泽明有些怒其不争。
他不懂闻无生为什么一反常态,明明最优解,还要回去。
以前每次一起任务,闻无生都是最无动于衷、置身事外的那个,偏偏到现在,他成了最不理智的那个。
他才认识伯爵多久?
我不是去送死的,我就是觉得我得回去,我得陪着他,闻无生语气平淡,很抱歉,我没觉得生命对我很珍贵,我思考了下,觉得回去会很快乐,看到他会尤其快乐,所以就回去了,仅此而已。
很奇怪的,这个选择几乎没有耗费他任何心神,是下意识做出的。
他不惜命,他本来就在游戏人间,隔岸观火地生活,但他在伯爵那儿,找到了久违的真实和快乐。
所以就回去了,仅此而已,无关理智,无关风月,更无关殉情,只是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他想去见见他,想听听他说话,想拉他的手。
他不敢想象再也见不到伯爵的生活。
伯爵搅动了他这一滩死水,他就没可能再袖手旁观让一切重归平静。
更何况眼下事情还未成定局,伯爵生死未卜,他不能那么早心冷。
如果伯爵还活着呢?
伯爵在鬼怪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会不会很难过很悲凉?
他受伤了没有,有没有人可以给他吸血?
他得去陪着他。
越想越觉得该回去。
事情因他而起,伯爵真出了事,自己脱不了干系,一辈子都会在愧疚中过活。
这么活不如陪伯爵死了。
他总得去做点什么,他不能等在这儿。
电脑屏幕上,游戏在加载,闻无生最后看向院长:院长,对不住。
院长说:你想好了吗?
闻无生:是,我要回去。
院长盯着闻无生看了许久,在他要登上游戏的前一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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