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不做人了——应如是否(14)
太子又不做人了 作者:应如是否
太子又不做人了——应如是否(14)
这个动作很没有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告诉裴容,他只是帮裴容取走花瓣而已。
裴容一动不动,指尖却攥得泛了起白。
段景洵离他太近了,沉木香和檀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禁头晕目眩。
而后段景洵后退两步,拉开了和裴容的距离。
醇厚的沉木香也随之消散了许多,裴容不禁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下意识地摸了摸唇。
太子来了,怎么都没人来通报一声。
无妨,是我让下人不要出声。段景洵看着裴容的动作,淡淡说道。
裴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飞快地移开手,低声问道:太子突然来王府,是有事吗?
段景洵在裴容身旁坐下,神情坦然自若,似乎方才他什么也没有做。
父皇念及你,我今日出宫,便过来看看。
裴容应了一声,而后垂下眼眸,方才拂过嘴唇的手指,无意识地搓揉着。
你怎么不问我,出宫是为了什么?段景洵突然问他。
段景洵的声音低哑深沉,让裴容下意识跟着他的话问下去:太子出宫是为了什么?
段景洵垂眸,轻轻吹走掌心上的花瓣,花瓣轻慢地飘落,坠落在地。
是为了取下你发间的这片花瓣。
裴容愣愣地看着,热气一点点从脸颊上涌了出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短暂的停顿后,心如鼓擂,不能平静。
他别过头去,不愿让段景洵发现自己的羞赧,却不知道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粉。
段景洵眼神微紧,喉结上下滚动。
而后看向裴容腿上的银狐皮,低声肯定说道:你很喜欢这个。
若不是喜欢,怎么会一进来就瞧见他爱不释手的模样。
裴容听到这话,反射性地松开了手,急急地看向段景洵,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段景洵微微皱眉,问道:你不喜欢?
裴容心想,他是喜欢的,可知道了这是段景洵送的,他若再收下,似乎有某种不明不白的意味。
而且最近段景洵对他太奇怪了些。
裴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东西,既然段景洵问起
定下心神,裴容直说道:太子,这狐皮,你拿回去吧。
前阵子住在东宫本就是意外,裴容不愿再和段景洵扯上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
如今他回了王府,只要少与段景洵发生纠葛,想来他二人之间的风言风语就能淡下来,如此,他能安稳渡过一年也说不定。
段景洵眼神微动,沉声问道:你知道?
裴容知道这是自己猎下来的银雪狐,所以即使他再喜欢,也宁愿不要?
不,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方才进门看到的,并不是裴容对银狐皮的爱不释手,而是对如何处理它的苦恼。
裴容点头,直视段景洵的目光:我知道。
你当真不要它?段景洵压紧了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道。
是。
裴容双手把银狐皮奉上,说道:物归原主,太子。
段景洵突然站起身来,负手看了裴容许久,目光直白不讳。
就在裴容以为段景洵要对自己发难时,段景洵朝门外喊道:常彬。
常彬快步走入,接过裴容手中的银狐皮,弯腰对行了个礼。
而后段景洵掸了掸衣袖,漠然转身离开。
四喜,去送送太子。
四喜在一旁看得直跳脚:世子,你明明那么喜欢银狐皮,怎么怎么就
话才说到一半,眼看着段景洵走远,四喜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跟了出去。
裴容一下子没了力气,靠在椅背上。
四喜送段景洵出了王府,搞不懂小世子心思的他,无奈地了叹口气。
突然又见到段景洵冷冷地对常彬说了什么,常彬动作一顿,而后走到角落,扬手一挥,扔下了那张银狐皮。
价值百金的银狐皮如同没人要的垃圾,被随手丢弃,原本雪白柔顺的皮毛因为沾染了灰尘污垢,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四喜在原地心疼得直跺脚,小世子说不要,太子竟然直接就给扔了。
小世子那么喜欢这张银狐皮,若是让他知道,哪里会舍得?
四喜犹豫了半晌,等到段景洵走远,快步跑了出去,将银狐皮拾起,抱在怀中,一路小跑着回了房。
他打开衣柜,郑重地从里面拿出一个箱子,这里面装着的,除了他攒下的碎银,其余的都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当然,还有小世子最喜欢最在意的东西。
放在最上面那一层的,俨然就是当初裴容要四喜扔掉的那本手抄太子录。
四喜拍去皮毛上的灰,万分小心地放了进去,这才满意一笑,折了回去向小世子复命。
太子走了?裴容问。
是。四喜笑着答道。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裴容奇怪地问道。
四喜嘿嘿一笑,答道:没什么,小的今日开心。
四喜最清楚自家小世子是个心软的人,哪里会真的舍得?他妥善收好了那两样东西,日后小世子见到,一定会是个大惊喜!
第24章
顺王妃从佛堂出来之后,听说了段景洵来王府的事,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便带着裴容要进宫谢恩。
裴容还记着当初皇上要算账的事,哪知道见面后,皇上看到裴容脸上的伤,当即便宣了太医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留下疤痕。
皇后在一旁看着,捂嘴轻笑。
皇上,这面容上的事,太医兴许都没有臣妾懂得多。
臣妾宫中有不少美肤的密药,不如让容世子随臣妾回坤宁宫,说不定有奇效。
皇上听闻这话,不禁点头首肯,皇后说得不错,毕竟有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容貌的。
而且皇后已年近四十,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肤如凝脂,华贵逼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裴容并未去过后宫,更不要说皇后居住的坤宁宫,而且他与皇后谈不上多亲近,此时听到皇后如此关心自己,还真有几分意外。
可皇上已经开口,裴容只能谢恩应下。
好歹有娘陪着自己,裴容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没想到下一句就听到皇上说:顺王妃看着脸色不太好,朕方才传了太医,顺王妃不妨留下来,让太医好好瞧瞧。
顺王妃才从佛堂出来,不过三日时间便清瘦了不少,裴容自然也看出来了。
皇上待他们顺王府好,裴容听了也欣喜,当即真心实意地对皇上拜谢,而后便和皇后一同前往坤宁宫。
裴容对你,可比太子对我贴心得多。
裴容走后,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太子性子沉稳,对皇上更是恭敬有加,岂是裴容可以比的。
顺王妃垂眉敛目,如同跪拜佛像时那般,说出的话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行了,皇上比了手势,而后他身边的总管大太监赵公公递上了一封信,顺王来信了,你且看看。
顺王妃眼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色,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珍重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
还没来得及看信的内容,一枚枯黄失去水份的云杉叶掉了出来,带着边疆荒凉干燥的气息,落在了她的手心。
顺王妃眼中浮现了点点水光,可她此刻的表情,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爱人,脸上是那么的柔和动人,充满爱意。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赵公公守在一旁,提醒道:王妃便在此回信,写完之后,皇上自会来过目。
顺王妃静坐不语,像往常那般,提笔磨墨,所有对丈夫的思念尽在不言中。
坤宁宫,裴容拘谨地坐着,他面前摆放着一瓶精致小巧的香盒。
皇后揭开盒盖,说道:这是玉肌膏,用去祛疤去印最是有效,来,你试试。
说着指上蘸了点乳白色的药膏,就要替裴容抹上。
裴容哪里敢让皇后替他上药,赶忙站了起来,摆手道:臣臣不敢。
皇后拉着裴容又坐了下来,笑道:你无需如此紧张,你比太子还小上两岁,在本宫眼里都是孩子,本宫给孩子上药,有什么不敢的。
裴容浑身僵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皇后的指腹已经在他的眼尾处轻轻地揉了起来。
当时一定很疼吧?皇后柔声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臣并不疼。裴容按捺住浑身想跑的冲动,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怎么会不疼呢?
皇后表情满是心疼,抹完了药膏,拿手帕擦净手后,幽幽说道:好好的狩猎,竟把自己给伤了,本宫看着尚且如此,何况是你娘呢?
听到皇后提起顺王妃,裴容不免有些动容,怔怔地说道:我娘的确是为我担心了。
皇后眼中浮现一抹轻笑,而后又迅速消散,只听她关切地问道:我听皇上说,春猎那日,你是自己迷路失足坠落?
裴容还记着霍钦对他说的话,心里一紧,回答道:让娘娘见笑了,是臣学艺不精。
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迷路难道就没有遇上其他人?皇后面上笑得温柔,继续追问道。
臣当时遇上了霍小将军,惊慌失措之下,拉着霍小将军一起摔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笑道:当初传来你失踪的消息,本宫十分担心,以为是混了歹人进去,还想着让皇上查一查此事,本宫还真是多虑了。
听到皇后如此关心自己,裴容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感动,嘴唇动了动:娘娘
见裴容面有触动,皇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些话要说?
段景洵刚送完太傅出东宫,候在殿外的常彬急急地迎了上去。
太子!
段景洵皱眉,不满道:什么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如此匆忙,简直有失宫中颜面。
太子!顾不上段景洵的训斥,常彬快速地说道:容世子被皇后叫去了东宫!
什么!
段景洵脸色一紧,随后不再多言,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往坤宁宫赶去。
常彬在身后连忙喊道:太子,太子等等奴才!
眼看着坤宁宫就在前方,段景洵眼带冷意,薄唇紧抿,脚步生风,分明是惊怕到了极点,而后不知道看见到了什么,身形一顿,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裴容带着皇后送他的药膏,对着送他的宫女笑了笑,随后又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
差不多该回去了,裴容这样想着,刚走了没几步,突然有人强硬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另一方向走去。
太子?
你做什么!放开我!
裴容踉跄地跟在段景洵身后,被吓了一跳,直到走了许久,段景洵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尽管见到的只有段景洵的背影,裴容还是察觉出了那么一丝不对劲。
段景洵手上的力气很大,握得他生疼,这是一个人发怒的明显征兆。
可段景洵不仅仅是这样,裴容感觉到,那双有力而骨节分明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一直回到东宫,段景洵也没有松开手,常彬早就折了回来屏退众人。
殿内只有段景洵和裴容二人,段景洵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转过身,正欲开口,就听到裴容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
可以松手了吗,太子?
第25章
段景洵刚压下心中躁郁,听到裴容这句话,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大力将人往怀中一带,语调危险。
裴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裴容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段景洵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过去了趟东宫,还能做什么?
倒是段景洵,这般不管不顾地拉扯自己,裴容很想把这个问题扔回去,段景洵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显然现下并不是裴容可以任性妄为的场面,裴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解释道:我今日进宫向皇上谢恩,而后皇后赐了我一瓶药,并没有做其他的。
段景洵眼中冷意不减,对裴容的回答并不满意:裴容,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一次又一次的这么放肆?
裴容:淦,被威胁了。
不仅被威胁,还被扣了个放肆的帽子,裴容自觉被冤枉,反问道:我哪里放肆了?
你还问我?段景洵捏着他的下巴,冷声说道:闭上眼睛。
裴容:
知道怕了?
段景洵指腹搓揉着,看着裴容吃痛而不敢出声的模样,眼神微动。
给我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要一字不漏地说出来,说得好了,我就不计较你先前的事。
裴容能屈能伸,连带着和皇后的对话都一一说了出来,他生怕说错了话,回忆地颇为认真,因此没注意到段景洵渐渐阴沉的脸色。
皇后的关心让你心生感动?关于围场的事你还说了什么?
我裴容动动嘴唇,小声说道:自然是和我同皇上说的情况一样,哪里还会说其他的。
即便今日皇后对他关怀备至,裴容还记着霍钦的话,并未说出他在围场遇袭的事。
况且一个从来都很冷淡的人,对自己突然如此关心,除了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意外。
段景洵听闻挑了挑眉,说道:倒也不算太笨。
裴容微微蹙眉,段景洵这话,好像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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