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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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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神 作者:年终

    送神——年终(140)

    许璟行投降了?江友岳的脑髓有些发麻。

    字衣的消息传来没多久,悬木的气息就动摇起来。方才他还借着悬木之力杀伐四方,这会儿却像冰天雪地被人褪去衣衫,空虚到近乎寒冷。

    悬木没什么神智,只晓得表达不安与不适。天上的阴云被看不见的秃枝搅碎打散,形状诡异非常,看得人心尖发颤。那股子不安经由根须传来,江友岳差点没控制住它们。只见满地细根不分敌友啪啪乱抽,尘土与草叶四处乱飞。半透明的根堆不住扭动,海浪般摇曳。

    一条较粗的根系扫过,差点把江友岳的鼻子抽破。

    悬木受了伤,投降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皇命一下,大允将士纷纷停止进攻与缠斗。神降圣空出精力时间,自然有要做的大事那人稳住脚跟,当即开始请神。

    那罗鸠悬木的根被一根根请来,当即与大允悬木纠缠争斗。一山不容二虎,精气就那样多。那罗鸠悬木还算年轻,这会儿正饥饿得很,长势格外凶猛。

    孪川还算边境之地,对于大允悬木来说,这纠缠与被狗咬上一口无异。问题是许璟行已然投降,之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自家悬木先被挤死,他们拿什么风调雨顺,拿什么一统天下?

    说到底,许璟行不该是这种窝囊性子那罗鸠还没打到中原呢,哪有这样上赶着投降的?!

    是你们做的。

    江友岳看向面前的尹辞与时敬之,目光冰寒刺骨,被抽伤的面颊显出青紫痕迹。

    两人一开始就晓得自己不是悬木之力的对手,这才特地引狼入室。让悬木对抗悬木,借刀杀人罢了。

    好,好得很!尹子逐,我是没想到,昔日的开国将军,这会儿倒不顾国家兴亡了。悬木没那样脆弱,靠这种小手段,你又能拖几日?

    江友岳不再强作镇定,声音里带了隐隐怒意。他抬起双手,堪堪控制回慌乱的根须。那些根须再次纠结成矛,蓄势待发。

    开国将军?我当了不到十年的将军,接着可是当了几十年的魔教教主。

    尹辞手执黑剑,鲜血给剑身添了不少深红色。面对面前的根矛,他眼皮子动也不动。鲜血在空中甩出一片血珠,它们映着点点金火,像极了被当空扯散的赤色珠链。

    江大人,这确实是开胃小菜,您慢用。时敬之则抹抹嘴边的血,笑得狡黠。

    就在此时,远处的队伍终于冲至阵前那些人个个煞气冲天,杀意十足,竟都是陵教残党。他们无视太衡派,毫不犹豫地冲向官兵们。官兵们刚和正派们文雅争斗几个时辰,猛地遇见一群疯狗,顿时阵脚大乱,泄了气势。

    一时血花四起,惨叫连连。荒地上隔着三五步便能见着扭成一团的人,暗器毒药对上术法,两边拼了个半斤八两,天地无光。

    觉会和尚与花惊春得了机会,被太衡众人携着逃离荒地。引仙会出身的官兵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然而没出几步,一行人正面撞上骑着黑马的苏肆

    苏肆一身暗红衣衫,头发束得利落至极。他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后面跟着一众赤蝎足的杀手,明显不打算放半个人通过。

    急着追什么?人家名门正派,还上了年纪,打起来多没劲儿。

    苏肆摩挲着手中短刀。剔肉刀刃蹭过他的拇指,几颗血珠瞬间渗了出来。他将那拇指往唇边一嘬,笑得越发阴冷。

    各位不如陪本尊玩玩,保管玩得尽兴。

    剔肉刀刀光闪过,赤蝎足众人悄无声息地跃出。他们没有太衡那般刚正,刀刀划向致命之处。无数血线自人咽喉喷出,被风吹散。

    一股子鲜血喷去苏肆脸上,险些盖住他眼角的黑痣。苏肆抹了把脸上的血,短刀在手中一转,遥遥指向曲断云。

    这分明是挑衅。

    曲断云额角爆出青筋,刚想向前援助,却被慈悲剑当场截住。

    少了官兵牵制,施仲雨当即拢了太衡门人。她与闫清两人合力,将曲断云牢牢困在原处,教他回不了官兵之中。

    江友岳面露不悦之色。

    眼前,曲断云被正道联合压制,官兵们被魔教不住纠缠。尹子逐没显出半点黔驴技穷的惊慌,而时敬之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愿意跟着那人捣乱。眼看引仙会搅乱武林的说法就要被传出去这可比虚无缥缈的悬木故事现实多了,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

    远处,皇帝低头。不出几日,那罗鸠大军便能长驱直入。到时他们再请几回神,悬木只会进一步受损。必须尽快让时敬之成为新的真仙,将那神降圣早日驱逐出去。

    他们没时间在这乱耗。

    虽说真仙忙于操控天灾,不便移动。如今境况特殊,还是早日请他老人家出手,快刀斩乱麻为好。

    江友岳当机立断,他围拢身边的根系,抬起头,朝天空的方向大声祈求。

    他的语言晦涩难懂,如同某种歌谣。随着祈求继续,国师身边的根系渐渐浮出一层辉光,那光芒青翠欲滴,满是勃勃生机。

    令人生厌。

    尹辞咬紧牙关,携着金火冲向江友岳。他不顾一切地乱斩根系,试图打断这场诡异的求援。可惜为时已晚,已经有点滴肉浆从空中垂下。天上瞬间乌云遍布,电闪雷鸣。暴雨裹挟着浓烈的腥气,随着肉浆不断坠下。

    半透明的根须登时散开,留下一片干净空地。闪烁着辉光的根系爬离国师的身体,在地上绕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阵。刺目绿光中,肉浆悬空于术法阵之上,沸腾般扭曲不已。

    正如真仙上一次现身,那肉浆渐渐成型,变成了孙妄的样貌。

    悬木受损,真仙没再费心装人味儿。他面无表情,只是捏了个手势。脚下白袍袍角瞬间延伸,散作无数三千烦恼丝,将周遭的官兵与陵教教徒尽数裹住。

    尹辞的眼中,那些雪白细丝将人一个个卷起,吸吮不已。它们钻进铠甲衣衫,软化骨肉,方才的活人这会儿好似被抽了骨头,布袋似的倒在地上。

    尹辞紧盯着不远处的孙妄,呼吸又急促了些许。烦恼丝如若潮水,光是把他困在其中,他便连剑都不怎么能挥动。时敬之更是金火直冒,才给自己空下一亩三分地。

    而这绵绵烦恼丝中,偏偏混了不少尖锐粗根。要不是尹辞挡得及时,时敬之险些被勾个对穿,血淋淋拖去真仙身边。

    尹辞当即放弃进攻,牢牢守着时敬之。真仙一步步走向两人,一言不发。

    瓢泼大雨浇下,在众人看不见的烦恼丝上堆积、流下。电光闪烁之下,积水仿佛在空中浮动。雨丝石头似的砸上皮肤,逼得人无法呼吸。不远处的枯山被雨幕遮挡,剪影被灰暗的雾气吞噬。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片血迹斑斑的广阔荒地。

    终于,真仙在师徒两人跟前停住脚步,高高举起一只手。大地发出隆隆怪声,附近一阵又一阵倾塌崩裂的动静。

    暴雨卷土动石,这回是泥龙下山!

    天灾将至,烦恼丝与树根的动作丝毫不停歇。众人举目四望,目所能及之处只有灰暗惨淡的景象。凡人们哪怕躲过烦恼丝,也躲不过间或刺来的根须。就算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他们也注定被泥龙埋葬。

    乱战就此凝固。

    真仙对付凡人,当真比碾死蝼蚁还简单。半柱香不到,纷乱血腥的战场便成了浮于地上的绝望地狱。

    官兵、陵教教徒均是死了大半,只剩少数人在原地苦苦挣扎。曲断云被真仙辨出,得了松口气的机会,他轻松拨开烦恼丝,剑风朝闫清而去。江友岳屏气凝神,术法不断,将枯山派师徒困在原处。真仙伸出一只手,抓向还在努力散出金火的时敬之

    一声轻笑在暴雨中响起,随即是长剑撞上烦恼丝的声音。

    啪。

    尹辞松开了吊影剑,任其坠落在地。他右手一翻,牢牢捉住了真仙的手腕。

    孙大哥。

    他弯起嘴角,一双眼黑如古墨。暴雨打湿了尹辞的长发,湿淋淋的发丝紧贴面颊,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嘴唇还剩些血色。然而他声音清亮,毫无紧张示弱之意。

    别碰我的家眷。

    第152章 血引

    真仙眼睛眨了眨,脸上一片麻木。他怔了会儿,随后还是没有理会尹辞,手继续探向时敬之。

    上回还与我们有说有笑,这会儿又如此冷淡。孙大哥,这可不像你。

    尹辞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真仙眉头一皱,尹辞那只手顿时被细根绞得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然而尹辞面上平静无波,手上似是没有痛觉。

    血红细根爬上白骨,化作血肉,尹辞的手在真仙面前恢复如初。真仙动作停了一停,目光从血红细根上扫过,最终定在尹辞身上。

    两棵悬木对上,效果比他们想象的还好。兴许效果过于好,那真仙连与他们口头掰扯的意思都没有。周遭根系卷起阵阵爆响,全部戳向尹辞,显然是打算将他碎尸万段。烦恼丝上积攒的雨水溅得老高,荒野之上硬是打出了水战之势。

    敬之!

    尹辞一声呼喊,两人换了武器。尹辞执起药到病除旗,卷出剑气似的旋风。时敬之则以金火覆盖吊影剑,向周遭绽出一个个灿烂的光弧。

    不同于第一回 与真仙交手,这次金火之中带着隐隐的黑色。真仙下意识退了几步,须根花苞似的缩起,将它护在正中。不过等看清了那柔弱火势,它紧绷的面孔又慢慢放松下来。

    比起地下庞大无比的悬木,这点火焰连星子都算不算。

    乌疏矿么?它的语气平静无波,单单得了点矿渣,也想与悬木作对?

    江友岳绷了半天的气,这会儿可算吐了出来。

    原来是晓得了乌疏矿的用处。可惜,尹子逐还是托大了。

    悬木终究是天地间的活物,克它的物事自然不少。三百年间,真仙将啃噬悬木根的动物杀尽、毒害悬木的矿藏销毁。比起那些能直接伤到悬木的,乌疏矿算是最无害的那类乌疏矿本就提炼困难,还须得以金火全力灼烧,燃起的毒火才能烧伤悬木。

    所以他们将它放在了最后处理。

    近百年,引仙会软硬兼施,把大允仅存的几个矿点全部荒废、市面上的乌疏矿制品尽数回收。就算流落在外一两件,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江友岳乘着蠕动的烦恼丝靠近,换回了寻常法术。

    水汽化雾,雨丝结冰。尖锐的冰粒自空中刺来,时敬之哆嗦两下,周身火苗霎时矮下去不少。不远处,闫清与施仲雨似乎也落了下风,他们跌跌撞撞地劈开烦恼丝,朝尹辞这边撤来。

    凡人瞧不见三千烦恼丝,却能瞧见上面的水滴冰粒。烦恼丝翻腾不止,渐渐被这些水滴裹出一片白色。它们伏在荒野上,棉絮似的柔软圆润,荒草与血迹尽数葬于其下。若忽视那些鬼手似的半通明须根,这场面甚至有几分平宁。

    乍一看,像极了深冬的积雪。

    尹辞以旗控剑气,剑招中满是孤注一掷之意。身周全是虎视眈眈的根须,他不敢跃起,只是在这积雪中艰难旋身。剑气划开真仙白衣,划破它的血肉。下一刻,血肉重生,白衣合拢。

    时敬之随着他的动作,笨拙地舞剑跟上。两人彼此相携,像极了某种双人舞蹈。尹辞剑风劈过一处,时敬之的火焰便如影随形似的跟上。

    悬木的根须对那黑火有着本能的畏惧,动作慢了不少。真仙腹部亦是多了道深深的口子,泛着绿光的血液不住滴下,被烦恼丝吸收殆尽。

    那伤口边缘焦黑,恢复得有些缓慢。

    二位还是放弃为好。这般胡搅蛮缠,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江友岳冷声道,时敬之,你还要执迷不悟么?什么家眷,他只是想拿你做饵,来一场鱼死网破!

    只要能说动时敬之,金火一撤,真仙的漫天根系瞬间就能把尹辞扎成肉泥。等他恢复完,他们早就带着欲子撤离了。

    然而那欲子没有半分迟疑,只是继续操着阴暗的毒火,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聚集过来的须根越来越多,半透明的黑影交叠移动,师徒两人身边似是围着厚重的黑雾。

    正如雪上绽开的一朵黑莲。

    手下危机,大势已去。真仙在前,妖邪绕身。尹辞衣衫破碎,一身血迹被冰雨冲得乱七八糟。时敬之相对好些,只是一头束好的长发被打散沾湿,着实狼狈不堪。这境况绝望非常,那两人的动作却越发轻松,如同这一切只是场愉悦梦境。

    他们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配上周遭状况,那份自得显得尤为疯狂。江友岳见惯了穷途末路之人,这两人的反应着实异常,教他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为什么尹辞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欲子一心信任他?

    若这两人的情谊真的牢不可破,他们策划这一出好戏,无外乎要将真仙引出来。可是只凭这一点微弱火星,他们又能做什么?弑仙吗?真仙可是连着悬木的!

    他们

    江友岳一走神,放松了术法干扰。只见那师徒俩仿佛一人一影,鼓足力道袭向真仙。后者不喜黑火,刚想错身躲避,突然被尹辞一把揪住衣衫。

    尹辞与时敬之不再分身似的行动,猛地旋了个身,半边身子顷刻被根须穿透。他攥着沾满鲜血碎肉的拳头,一拳捣进了真仙腹部的伤口。

    这一拳没沾黑火,真仙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反倒是尹辞离了时敬之的庇护圈,被须根捉了个正着,半边身子差点被剔为白骨。尹辞挣脱不及,被须根吊在半空,鲜血从他的脚尖不住流下,几乎形成一条血线。烦恼丝来不及吸收,渐渐被染成黯淡的红。

    尹辞伸出沾满血的手,一把扯住根须,继而抓向真仙。剑风乍起,淋漓的血雨朝真仙坠去,后者皱起眉,扬起手,准备给面前这烂肉似的人最后一击。

    江友岳也欣喜非常,法术几乎立刻转了方向,全朝尹辞轰去。时敬之也炸起黑金交加的火焰,快速朝尹辞冲去

    吊影剑燃着熊熊烈火,贯穿了尹辞的胸口。

    那把剑自尹辞后心刺入、前胸刺出,剑尖没于真仙的胸口。最初,金色的火焰烧毁了尹辞身上的衣物碎片,热气逼人。而后那火焰从根部开始变黑,火舌温柔地拂过衣料,不时有水滴划穿黑火,落下地面。

    它安静非常,犹如死亡本身。

    尹辞登时又吐出一大口血,粘稠的血液沾湿了真仙大半张脸。血红细根被黑火一燎,瞬间枯萎蜷曲,散发出一股子烧焦的木头味儿。尹辞的恢复也慢了不少,从一侧看去,还是血淋淋的骨架模样。

    可他在笑。他在鲜血与黑火之间微笑,一双手诅咒般掐着真仙,指尖深深嵌入它的血肉。

    剑自尹辞胸口刺来,走了死角,真仙毫无防备。剑尖没入它的胸口三寸有余,划出漆黑瘆人的烧伤。它试图挣脱,却被尹辞舍命制住。两人靠得极近,身上的黑火互成助长之势,一同燃成个漆黑的火球。真仙没有发出悲鸣,它木头似的僵着,周遭的根系也纷纷僵直,像极了受惊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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